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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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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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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土》连载

第九章 老三娶亲

魏叔正在大哥魏伯贤面前从来没有找到过存在感。

若不是因为他和魏伯贤是一奶同胞,他的命运也和魏玉林一样,被他毫不留情的赶出去。

魏伯贤魏仲良魏叔正他们弟兄三个,老大魏伯贤继承了他们的父亲精明和心狠,魏仲良继承了他们父亲的稳重,而作为老三的魏叔正,在魏伯贤和魏仲良的相比较之下,他没有继承到父亲魏运泰的一丝优良基因,说句实话,他就是一个混天撩日的人。

现在,魏伯贤为他谋划着日子。

说起魏伯贤,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矛盾体。对待庶出的两个兄弟,他就像冰山一样冷酷;而对待这个一奶同胞的三弟,又有了舔犊之情的感觉,若不然,他不会答应给他一百亩地过日子。

魏运泰早就给他的三儿子买了宅基,如果魏运泰没有被土匪马子打死的话,可能会为他建造齐岭村最好的房子。

不过,给魏叔正买的这块地基时,有一个毛病,正屋的地基有四间,但是院子的地基只有一间,那三间是四芒神的三间祖屋,魏运泰和他商议了几次,四芒神就是不卖,还扬言就算他魏运泰在院子里洒满大洋,他也不会卖给他。

四芒神是有名的犟种,年轻时弟兄们之间打仗也要动铡刀。是一个惹不起的刺头,魏运泰没有办法,只是看着这个犹如菜刀形状的地基,解不开心头的疙瘩。

魏伯贤给魏叔正造了四间屋,虽然用的是稻草,但是屋顶用了西高都的大灰瓦。村里很多茅屋都是用黄泥压脊。

远远望去,一长溜的大灰瓦,就会有人赞叹:这家子肯定有二亩地,气派。

盖了这四间屋,魏叔正卖了十亩地,买家是他大哥魏伯贤。

因为魏运泰的大名响彻四里八乡,魏叔正找媳妇也是很简单的事。

媳妇的娘家是茅河东朱崔集。人家知道魏运泰早已不再人世。就想知道他们家还有多少男丁。

来相媒的是魏叔正的准老丈人,他家在朱崔集是小姓,总觉得挨大姓人家欺负。所以,女儿找婆家,一定要找户大丁多的人家。

魏伯贤破天荒的让魏郑氏给魏玉林和魏玉峰做了两身新衣裳。在大织布和二织布合伙开的织布房里,魏郑氏用铜钱厚的本地布给他们两个做了一身新衣裳。

媒人带着魏叔正的准老丈人走进魏叔正新屋的时候。魏玉林和魏玉峰,还有魏伯贤的儿子魏景仁都在等着他。

当魏伯贤向他一一介绍,这是五弟六弟,还有儿子的时候。老人觉得眼前出现一群男子汉,他二话没有说,答应了亲事。

魏玉林还能记得三嫂进门的情景。魏叔正在十月初六赶着毛驴,过了茅河,接了媳妇回来。

虽然刚到十月,但是初四来了一场寒风,初五下着小雨飘着雪花,初六放晴,有水的地方都结了冰碴碴。

在过茅河的时候,船家染了风寒,渡口上没有船。魏叔正把毛驴留在岸上,自己脱了衣服,过了齐腰深的水。

过河的时,他一手举着衣服,突然觉得有东西拱他的腰,他心里一慌,差点把衣服丢到水里,另一只手一划拉,感觉碰到一条大鱼。

鱼好像已经晕了。

他一伸手,抓住了鱼,鱼没有挣扎,足足有三四斤的四根胡子大鲤鱼。等他上了岸之后,衣服已经浸湿了大半。他只好穿上衣服提着鱼到丈人家接媳妇。

朱崔集不时兴大客。

他接了媳妇,到了茅河,又脱了衣服,把媳妇扛在肩头,过了河。

因为在寒风中涉水过河,他留下一个咳嗽的毛病。

三嫂盖着蒙头红子,魏玉林看到三嫂是大脚。

三嫂进门了,魏玉林和魏玉峰赚了一身新衣裳。

“五哥,我们也要盖屋,和三哥家一样的屋,我要你娶嫂子,新嫂子!”魏玉峰已经长成了少年。

“盖屋的事情还要往后推一推,我看啊!你还要去读书,识字,我们在这六十亩上写不出大文章!”

魏玉林听舅舅说过这样的话,也照葫芦画瓢说了出来。

“我想读书,可是咱们两个的粮食还不够吃!”

“这个不用担心,咱们那四十亩地不是让大哥给租出去了吗,让他给先生一些粮食,你就能读书了,和大侄景仁一起!”

两个人满心希望的去找魏伯贤。

“大哥,我想让六弟和景仁一起读书!”魏玉林开门见山的说。

“好啊!”魏伯贤干笑一声。

“读书好啊!可是读书有什么用呢?读书能吃饭还是能保暖?”

“读书当然有用,若不然为什么你让景仁读书?”魏玉林听了他的话,怒火涌上心头,他压着火,不让大哥看出来。

“你们和景仁一样吗,谁供你们吃,你们喝,你们都多大了,还是这样不省心!”魏郑氏掂着小脚冲出来。

“我们要那四十亩地的收成,足够玉峰读书用!”魏玉林倔强的说。

“你们那四十亩地有收成吗,谁给你们种了。你们要收成也好,到了老秋后,去割两大捆草,就是你们的好收成!”魏伯贤一顿训斥,魏玉峰知道说不清,说不定还要被他们揍一顿。

“五哥,不和他们说了,要读书,我有办法!”魏玉峰拽着魏玉林离开魏伯贤的家。

魏玉峰平整了一块桌子见方的地,到淌水沟里挖来沙子,把沙子铺平整。

“五哥,舅舅不是给咱们讲过吗,过去有个人家里穷,没有钱读书,他的母亲就教他在沙地上写字,大哥不让我上学,我就在沙地上写!”

“这个主意好,我们可以把以前舅舅教我们写过的再写一遍,你会不会写你的名字?”魏玉林问。

“当然会!”魏玉峰在沙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接着又在魏玉峰的前面写下魏玉林三个字,在他少年的意识里,五哥永远在自己的前面,为自己遮风挡雨。

“可是,我们没有先生教我们识字?”魏玉林叹了一口气。

“谁说没有人教你们识字,我可以教你们,也不收你们的粮食!”

他们抬头看去,说话的是白发苍苍的陶先生。陶先生虽然没有了辫子,但是瓜壳帽下是齐肩的短发。他一直在注意两个孩子,听他们对话,接上了话。

“陶伯,怎么会是你,你真的会教我们识字?”魏玉林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在他的记忆里,会种牛痘的陶伯是最有学问的大先生。

“唉”陶先生叹了一口气:“你们家对我陶家有大恩,你们父亲活着的时候,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因为你大哥做事为人所不齿,这些年,我们陶家和你们魏家疏远了,可是若是照顾不好你们两个,我如何能对得起你们的父亲!”

陶先生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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