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三木,他也看到了飘来的彩云。那彩云,五光十色,就像雨后的彩虹,比彩虹更鲜艳,还发出耀眼的金光。在彩云上,看到有模模糊糊的两个人,上半身穿着纯白的轻纱,下半身被彩云环绕。虽然,装束变了。但是。从身高和形体上还能认出来,那分明就是妻子和儿子吗。他想喊却好像喉咙被啥东西塞住了,怎也喊不出声音来,就像疯了似的,着急的张着个大嘴拼命地蹦跳着,摇动着双手。
彩云里的人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急得三木团团转,鼻涕、口水一块往下流着。
新贝更是着急,她双手乱舞着,张着嘴大喊。可是,她就像哑了似的再也喊不出一点声音。至少,她的思维还是清醒的,也许彩云会很快地消失,也许是母子来最后的诀别,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急得她着爹围着院子团团转。
为了让母子看清自己,三木也不知哪里来的轻功,他把住墙角,麻利的像只猿猴,两米多高的墙头一下子攀了上去,又顺着墙头爬上了尖尖的屋顶。他站在屋脊上,拼命地摇着双手,和女儿一样,就是喊不出话来。这可急坏了他,急得他不时的双手捂着脖子,还用指头戳,想戳出个洞来。还直跺脚。
屋脊太陡了,一个趔趄,晃了几晃,他终于稳不住,猛地滑下来,速度之快,看事的人都反应不过来。
新凡一个箭步过去,吆喝着伸出双手想去接着他。掉下来的瞬间,奇迹出现了,就像半空有根绳子吊着他一样,慢悠悠的把他放了下来。
满院子里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傻呆了一般。
新贝扑向爹,摇动他的胳膊晃他的腿,“伤哪儿了?”
三木摆摆手,当所有的目光再转向天空时,蓝蓝的天空啥也没有,温暖的阳光洒下来,耀得两眼模糊。
新贝仰着头,转着圈眺望着,“我娘呢,我二哥呢?我娘呢,我二哥呢?”
她竟能喊出了声。“娘、二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哭喊声传遍了这个村庄的上空,悲悲切切,切切悲悲。
逃走的人又渐渐聚拢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都不时的望望天空,看看悲痛欲绝的父子,安慰的话太多了,不知怎安慰了。
这时候没有人去劝,都小声地说着,“看到了,母子就站在云彩里,可又走了,是来最后的诀别……”
栓他娘也清醒过来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双手又抚着胸口,呻吟了几声,“三木、三木,”她叫着。
三木哭着忙过去。
“都看到了?”
三木点点头,说话带着哭腔,鼻涕是一把一把的。
“老天显灵了,是对你们最大的眷顾,也是新凡娘行了一辈子好赚来的。他们升天了,没下地狱,应该高兴才是,多少辈才修来的福呀。别难受了,别难受了,上苍正看着呢,新月和他娘也看着呢,他们现身出来就是告诉你他们的去处,该满足了,也别发丧了,不吉利。”
三木点点头,泪脸上有了笑,知道了母子的下落,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妻子和儿子都成仙了,那是上苍多大的眷顾,还哭啥,高兴还来不及呢。他扶起了栓他娘,又去拉起了女儿,“还哭啥,不要哭了,你娘又没死,和你二哥一块成仙了,成仙了,知道吗,他们是去享福了,好人有好报,那是你娘和你二哥修来的。”
新贝点着头,又抬头望着天空,“我娘我哥呢,怎来一会儿就走了,一句话也不说。”
院子里又挤满了人,听她这么说,都抬头帮她寻找着,白花花的太阳耀得人眼都睁不开。多好的天气啊,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也陶醉了人的心房,却再也不见寻找的人。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自古神仙凡人不相见,你娘和你哥能现身,老天已经开恩了,还要怎样,得知足啊。哎哟、哎哟,”栓他娘呻吟着,刚才她不小心闪了腰,信神的人却说他招来了母子,违反了天条,受到了报应。
谁说人家是骗吃骗喝的,那是真有一套啊,栓他娘就是那边的人,能招来阴间的魂,也能请来天上的神。
于是,所有的人对她肃然起敬,把她当成了真神。
“现在该怎办呀?”大姑走过去搀着她、栓他娘小声的问。
“再去买些纸,给老天还还愿吧。”
“对,”三木满上掏出钱吩咐人赶紧去买纸。
村里人也都想祈福家人平安,顺便给捎上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所有的人都纷纷回家去拿纸,没有的就去买。一时,村里的几个经销点卖光了,就去供销社买。外村的听说了,也都纷纷赶来,手里都拿着黄纸,都是一样的心思。
栓他娘对这方面很是内行,谁拿来的纸写上谁家的名字,今天是个黄道吉日,烧纸还愿,有灾消灾,有罪销罪。听她这么说,谁还犹豫啊。不一会儿,黄纸就堆成了小山。
“不能乱,要心诚,按来的早晚排队。”
栓他娘已然成了大仙,她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老天的口谕,只不过是由她的嘴传话,都这么认为,都规规矩矩,让怎样就怎样,还没有人敢高声说话,都很虔诚。人流排了两队,顺着胡同都排到了大街上。
开始了,栓他娘照样跳着她的神舞,刚才还腰疼的直呻吟。现在,好像一下子好了,跳的还是那么干净利索,一招一式,搔头扭腰,绝不拖泥带水。她又嘟囔了一番,黄纸烧起来了,火光高过屋顶,纸灰飞满天。
挨得近的人受不得熏烤,纷纷往外躲闪。
栓他娘老眼一瞪,都像猫见了老鼠,纷纷跪在地上发颤,低头再也不敢看。
纸钱烧尽之时,栓他娘拿起准备好的一瓶酒浇在上面,“磕头,”她高声说。
所有的人忙磕着头,磕完三个头还都不散伙,多磕几个,不单是为了家人,也把亲戚的都带上,嘴里嘟囔着,一低头一撅屁股的磕个没完。
前面的磕完头出去了,后面的再跟上来,一帮一帮的。栓他娘坐在椅子上,享受着他人跪拜,嘴里直念阿弥陀佛,怕的是这样做折自己的阳寿,又祷告新凡娘,求她保佑。
三木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也值了,有这么多人来跪拜,那是怎样的功德,自古仅有。孩子他娘,你快看看吧,有多少人来跪拜你,祈求你。他抬头望着天。他的这一举动,引得其他人也都抬头看天。
刚才,新凡也看到了一切。他脸色不再那么难看,本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现在,他不再难受,看到了娘和弟弟在彩云里的身影,那是真的,真真切切,他还看到娘和弟弟在说话,在笑,在朝下望。要不是爹这一闹腾,一定看的更真切。
可是,等爹平安无事后,再看,啥也没有了。因此,他有点恼爹,关键时候出洋相,以为爬到屋顶上就能把娘和弟弟拉下来,笑话,要不是娘和弟弟保佑,爹早摔断了胳膊摔断了腿,说不定连老命也保不住。还真神了,就看到爹那么飘飘悠悠的落下来,毫发无伤。娘啊、弟弟,回来了就这么看几眼,为何不下来说说话,哪怕几句也行啊,又走了,还是那么神秘,这事儿都伤透了心,还有心思开玩笑、捉迷藏。
他这样想着,也忍不住流下一行泪,真是到了伤心处,泪流止不住。说真的,他眼窝子深,一般事感动不了他,流不下泪。现在,他流泪了,止都止不住,也不怕别人笑话了,只管抬着头看着天,希望有奇迹发生……
从中午到傍晚,人流一直不断。看事的塞满了巷子站满了街。还有人不断的送纸来,桌子旁又堆了一大堆黄纸,来的人放下黄纸,都虔诚的磕几个头。
栓他娘都坐累了,他吩咐人说:“时辰到了,再来也没啥用了,都回吧,都回吧。”
已到傍晚了,夕阳在晚霞的挽扶下慢悠悠的下山去了。枣树上的雀鸟儿却不敢归巢,叫的声音很急促,很惶恐,一会儿落下,一会儿又惊飞去。
大姑挽扶着栓他娘起来。栓他娘嘱咐了三木几句,“就这样吧,不用发丧了,也不用难受了,多好的事呀,娘俩享受到这么高的礼遇,祖坟都冒青烟了,会惠及万代子孙的,真好啊,多少世修来的福呀。”
三木很信她的话,和姐姐亲自把她送到门外。答谢她过两天再说,那一定是很丰厚的,三木舍得这个钱。
看她出来,还有看事的也跟着走了,巷子里清静下来。也没啥事了,一家子的人也陆续的走了,忙活了一天了,都累了,早歇着吧。
挂在大门上的白旗又被新凡扯了下来,他把旗杆掰成了几段扔在地上。新贝去把那块白布扯了下来。
“还要它做什么?”新凡说了妹妹一句,他又犯了老毛病,口气很不好听。
三木看了他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人都走了,他把大门关上了。转过身,却看到闺女睁大了眼睛怔在那儿,新凡也是,他像是弯腰要是啥东西,惊得都直不起腰来。他忙向前走两步,也呆住了,眼前的一幕使人大脑里一片空白,新月扶着娘站在屋门口,正冲他们笑。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一切都僵住了。
母子向他们走来,脸上的笑很灿烂。
“娘、娘,”新贝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试探着叫着。
三木也叫着,继而爆发出一阵嚎啕声。新贝扑在娘的怀里大声地哭着,三木搂着儿子轻轻地捶打着儿子的脊背,“你这个死孩子,走也不说一声,走也不说一声。”
新凡也走向娘。王氏搂着一对儿女亲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新月使劲的搂着爹,那泪啊,沾湿了爹的前胸,“爹,我把娘给追回来了。”
老俩个也不顾身边的儿女,抱在一块哭着。
哭声又惊动了很多人,都跑出来围在门口看,却没有谁敲门,哭吧,哭出来好受些。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垂泪,谁也理解。
当乡邻都暗自伤心时,却忽然听到了笑声。所有人都惊呆了,又哭又笑的,这家人肯定都伤心过度,都疯了。
大门忽的一声开了,把众人吓了一跳,是新贝,她满脸的泪水,却开心地笑着,“我娘和二哥回来了,我娘和二哥回来了。”
尽管她说得很真切,但是,谁相信呢,都还想劝她。
看他们不信,新贝着急了,“真的,我娘和我哥回来了,都好好的,不信进来看。”
新贝说着,拉着邻居的一位嫂子。“新贝呀,别这样,你这样让你爹……”
新贝的话没人听,还都以为她疯了呢,说胡话,没人相信她。邻家嫂子好生劝着,新贝急眼了,非要拉着邻家嫂子家里看看。
没想到,新月和娘出来了,“大伙好啊,这几日让大伙挂念了。”
所有的人看到娘一怔,胆小的惊叫着就跑了,嘴里含喊着“鬼、鬼……”
见一个人跑,所有的人都跑了,跑回家大门嘭的一下子都关上了。
“你看看,梅她娘,这都怎啦?”王氏拉着邻家嫂子的手说。
邻家嫂子胆子还算大的,她的手哆嗦着,嘴巴也不是那么利索了,“你、你真是婶子啊?”
“你看看我是假的吗?”
“是啊,嫂子,看看我,那里跟以前不一样,手也不凉吧?”新月过去拉着她的手笑说。
“不凉不凉,哎呀,婶子啊,这几日你娘俩去哪里了,一家人可让你们急死了。”
“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
“可别吓俺。”邻家嫂子看着新月,手有点哆嗦。
新月知道,越说越说不清,越说别人越害怕,还是啥也不说好,“嫂子,我和娘不好好的吗?”
“是啊,梅她娘,俺好好的,啥也不说了。”
邻家哥从门缝里瞅着,腿肚子直打哆嗦,他是担心自己的老婆,见真的没啥事,这才打开门,“哎呀,我娘哎,可让你们吓死了。”
见他坐在地上,几次竟没有爬起来。新月忙过去拉着他,“哥,快起来,怕个啥,这些日子也跟着操心。”
“啥也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俩回来的消息就像一阵风挂过了小村的上空,村里人都不相信,这刚回家来,饭还没吃上一口呢,怎就回来了?于是,又都跑来看。
新月和娘在巷子里走了一趟,和乡亲们打着招呼。眼见为实嘛,只有这样才能使大伙相信。乡亲们都过来和他们说话,大眼小眼的瞪着他们,好像要从他们身上看出啥异样来。新贝紧紧的攥着娘的手,光怕娘一不小心消失了。
天很晚了,来看娘俩的人还很多。你想想,消失了这么多天,娘俩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是怎回来的,啥时候的事,从哪里回来的?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问号,谁也想知道。
娘俩说得清楚吗?说不清楚,说出来谁信,还不如不说。有些事就是这样,既然解释不清楚,连解释也别解释,反正是眼见为实嘛,不管怎么说,人就站在你眼前,还用说啥。
看到娘俩,谁都说:“回来就好,可让你们吓死了。”都见到了人,都信以为真,说了几句话,也就满是疑虑的都回家了,
巷子里的人少了,一家人也回了家。
三木是异常兴奋,他和女儿一样,紧紧地护在妻子和儿子后面,双手还做好了准备,那意思要随时抓住他们,光怕娘俩再从他眼皮底下一下子没了。
一家人刚回家,新凡正要关门,大姑来了,忙说:“大姑,我娘和新月回来了。”从他的表情上就看出他很高兴。
是啊,从大悲到大喜,那种心情是难以言表的。
大姑匆匆进屋,王氏忙接着她,“姐姐。”
“你们这是啥时回来的?这就好了,哎呀,刚吃了饭,锅还没有刷出来,雨家跑来和我说你们回来了,这就和做梦一样。”
“大姑,”新月忙过去抓住大姑的手。
“好啊、好啊,”大姑笑着,竟流下了泪水,“你们吃了没有?”
娘拉大姑在沙发上坐下,“新贝去做了。”
还没说几句话,门又响,新凡忙去开门。
不一会儿,栓他娘进来了,进门就跪下了,“菩萨饶命,不是俺有意冒犯。”
“老嫂子、老嫂子,这是干啥,快起来,今天多亏了你,”三木想把她扶起来。
栓他娘却不起来,直冲王氏磕头。
娘过去扶她,她这才起来。
“老嫂子,谢谢你了,快起来坐,吃了饭没有啊?”娘笑问。
栓他娘紧紧拉住娘的手,“吃了、吃了,我们没有冒犯那边吧?唉,这阴曹地府不放过我,说我越权了,不该管神仙的事,更不该管你们佛家的事,要惩罚我,让我下油锅。”
她的话使人听着瘆得上,大姑听着,惊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老嫂子,说啥呢,三界本是一家,放心吧,说什么阴曹地府,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事儿。其实,孩子带我去省城看病来,今天回来看那么多人在家里就躲进了屋里,发个钱良好啊,使所有的人得到心理上的安慰,也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吧,”王氏笑着说。
“真的,你和儿子早时回来了?”三木问妻子。
娘没回答爹的话,只是和栓他娘、大姑说话儿。
看着新贝把饭端进来,栓他娘忙起身说:“快吃饭吧,好不容易团聚了,明天再来玩。”
大姑也站起来一块和栓他娘走,“好好吃顿饭吧,这些日子也没吃个消停饭。”
“再坐会儿吧。”王氏说着客气话,一家人把两人送出大门外。还有人在门口瞅,三木笑说:“明天都来玩啊。”
听他这么说,都客气地离开了,还都小声议论着,“回来就好了,真想不到……”
也没啥好饭,新贝煮的面条。
一家人坐着,相互的看着,欲笑泪先流,“吃碗长寿面吧,愿咱一家人从此平平安安的。”新贝埂咽着说,笑脸上流下泪。
“爹、哥哥、妹妹,这几天我和娘让你们担心了,死了活的,活了死的,啥也别说,啥也别问,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的疑问。但是,有些事不能说的,能躲过这些劫难,说真的,我和娘都没想到。好了,经过这次生死离别,咱们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团聚,以后咱们家都好好的。啥是福,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一家人在一块就是最大的幸福,不管是穷是富,亲人相聚,那就是上苍最大的恩泽。”
王氏赞许的看着儿子,“是啊,这一次劫难,我和新月上天入地,九死一生。新月为了我吃了很多苦。以后啊,咱多做些善事,也别球什么功名利禄,那都是过眼浮云,他爹呀,要记在心里。”
三木看着妻子,想起那段风雨的日子,他真的很惭愧,虽说是被陷害,也是用一双大手挣来的,可那也是迷于利欲之中,教训是深刻的,有理不一定就走遍天下……
一夜无眠,说不完的话,新贝非要和娘一起睡,也不在乎爹的感受。她太需要母爱了,娘,那是一生的心灵寄托,娘,一生最亲的人,失去了,那是撕心裂肺的痛。新贝紧紧的偎依着娘,就像小时候一样,别看她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对母亲的那份依恋从没有如此的迫切。她睡着了,睡着了还笑,还有泪。
王氏替女儿掖了掖被角,看着丈夫还不睡就小声说:“睡吧,这些天熬坏了,早点睡吧。”
“那你不会再偷偷地离开吧。”三木哽咽的说着,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看你,还像个小孩子,别把闺女惊醒了,和你说多少遍了,这次回来不走了,永远的在家里。有你烦气的时候,到时候得个偏瘫什么的,窝里拉窝里尿的,还会这么依恋我?”
“会!一定会的。”三木说着,还小孩子死的抽泣着。
王氏听了也是一脸的泪。
就在这时,新贝梦惊了,她一下子坐起来,大声的叫着娘,双手乱舞,哇哇的大哭。
王氏忙拉开灯,“新贝,醒醒、醒醒,娘在这儿。”王氏摇晃着女儿。
三木也披衣起来劝着女儿,有敲门声,是新凡,“又怎了这是?”
“没事,新贝惊着了,新月呢?”
“他睡得好好的。”
“你也快去睡吧,看着他点,”三木叮嘱着。
新凡忙跑回了屋里,看来他也没睡着,也怕娘和弟弟不声不响的走了。不是他们担心,让谁都这么想,这是很有可能的,既然娘和弟弟能不声不响的来,他们就能不声不响的走。
所以,尽管很困,他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弟弟,甚至他还想用找根小绳把弟弟和自己绑在一起。
关好屋门,别上了插销,又用顶门杠顶上了,看着熟睡的弟弟,听着他发出的熟悉鼾声。还是不放心。怎么办呢?他左右环顾着,不时的打着哈欠。这些日子被折腾的,那里睡过囫囵觉。看困的样子,往床上一歪就能睡过去。他在床底下翻着,翻出了根细绳,试了试,还很结实。绳子足够长,他小心的把弟弟的脚跟自己的脚拴在了一起,直接系成个死扣子,这才放了心,轻手轻脚的上床来,眼睛一闭,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