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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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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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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连载

第四十一章 黑白无常求批条 二十年后噩梦生

再说新月,看黑白无常离去后,忙现身出来。一家人还真等急了,正满村的找他,还以为他又突然消失了呢。

看他从巷子口走来,女儿忙跑上去拉住她,看女儿都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新月忙给她擦着泪,哄着她。

妻子也快步迎上来,“你这是又到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以后不许自己出去,知不知道一家人都担心你 ?”

新月点点头,妻子的心思他理解,这些日子她也没少受苦,他觉得欠她的很多了,对于妻子的抱怨,他没有反驳,只是笑着,并怀有深深的歉意。

院子里凌乱不堪,找他的一家人又都回来收拾着,都看着他笑。

“少爷啊,咱不玩突然消失好不好,一家人都怕了。”秋堂半开玩笑的和他说。

新月笑笑,“好的,看来干啥都得通报,没有半点自由了,呵呵。”

“你还笑的出来,连别人看着都不愤了,一家人还得都伺候你,”妻子剜了他一眼。

女儿不干了,“妈,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不是说我爸爸回来啥也听我爸爸的,不冲我爸爸发火吗?”

“你,我不说了行了吧,别那么向你爸爸,谁管你的多。”妻子笑了笑说。

“我不稀罕,”女儿白了妈妈一眼,也不管妈妈下得了台下不来台,反正当这一院子的人,弄的妈妈很尴尬。

进得屋来,妻子说着女儿,“你等着,回去我好好给你过过生日。”

女儿倚在爸爸肩头哭了,新月忙哄着她,“爸爸知道女儿不是故意的顶撞妈妈,对不对?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想你们做检讨,以后保证不再单独出去。”

女儿还是在哭,委屈的泪儿吧嗒吧嗒掉个不停。王氏忙把孙女揽到怀里,“俺孩子最好了,知道心疼大人了,你妈妈也是担心爸爸,为爸爸好,是不是?”

好一会儿,女儿才止住哭,跟他弟弟和妹妹到西屋做作业去了。帮忙的收拾完后也都离去了。三木进得屋来,看着新月也说了几句,“以后你和你娘去哪里要说一声,一家人经不住折腾了。”

新月点点头,没有做声。

王氏看了丈夫一眼,她想说啥却没说出嘴。一家人担惊受怕的这些日子,真是怕了。但是,她最清楚儿子的苦衷,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不可能光在这个家里,有些事又不能说明,这样说他,显然是很不公。当然,家人的抱怨也是一种亲情。

真的,都怕了,他们的突然消失是家人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阴霾,谁不担心啊。从丈夫的身上就看出来,他是一步也不离自己的左右,自己去解个手他都等在外面,也不怕外人笑话,混在老婆堆里,烟也不抽了,本来话少,现在都成了哑巴,不问不说,有时问也不说,啥事也推给新凡。

有他在,老婆们在一块都觉得别扭,他又是个老爷,辈分大得很,晚辈们不好意思说。大姑看出来了就和弟弟小声说:“你去吧,有我看着呢。”

爹这才出来,可啥也没心思干,眼睛还不是往屋里瞅。因为他实在怕了,以前,就是眨巴眼的功夫,儿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预兆也没有,在医院里就是这样。

就说刚才吧,叮嘱好几个人盯着儿子,都快进大门了,也就走快了一步,再回头,人不见了,问谁谁也说见过,亲眼看他回家了,可就是找不到人,所有人都去找,从家里往外找,一直找到村外,哪里有人影啊,心都悬起来,正愁的时候,他又出现在巷子口,一街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刚才明明看他进了家,又突然出现在巷子口,到底是怎回事?谁也不明白,越想越怕。

刚才三木直埋怨儿媳妇,让你跟紧他呢你就是不听,公公媳妇吵了几句,也不避讳外人了。幸亏人回来了,媳妇一肚子气发在他身上。

新月只是笑笑。

进了屋,三木就和儿子说:“以后不和家人说不许离家半步,一家人都提心吊胆的,就像秋堂说的,你觉得玩突然失踪很好玩怎的,不知道家人担心吗。不为别人想也得为老婆孩子想想吧,再这样一惊一乍的,这一家人的命就被你交代了。”

听着爹的埋怨,新月满是歉意。不怪爹发牢骚,换了谁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以后我会注意的。”他说。

“其实呢,你们也要体谅新月,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我们家之所以有今天。新月的功劳是最大的,他经历的苦难就是我们全家所受的苦加起来也不及他的亿万分之一。我这样说并不是没有根据,你们心里也都清楚,确实是这样。没有他,我也不会在这儿。所以,以后不管他怎样,都有他的道理,谁也不许再指责他,他可能还会离开这个家很长时间。但是,他还是为了这个家。我所说的这些也不知你们理解不理解,但确实是这样。”

听妻子这么说,三木的火气顿时消失了。因为,他听出了妻子话中的意思 ,错怪了儿子,他很抱歉的看了儿子一眼。

新月冲爹一笑,“放心吧,家还是原来的家,人还是原来的人,经过这次劫难,更要懂得相互爱护,相互担待,把爱给他人,你也会得到爱。孝善是咱们的传家宝,要一代代的传下去,孝敬父母,善待他人,心灵就会升华,就无悔于一生,就会永存。”

“是啊,新月说得对,咱们一家人必须做到这些,不要管别人。抛弃私心,净化心灵,施予孝善,我们这个家啊,就会与天地同寿,从此不会再分离,享受善果。”

听了娘的话,新月点点头,“就像娘说的一样,好好记着,恶之源在三界肆虐,怎样将他驱除,就是有一颗孝善之心,这就是抵御恶之源的堡垒,也是驱除他的致命武器。也许,一时不理解,没关系,不要问为什么,只管这样去做就是了,如果悟到了,你就得到了。”

母子的话说得一家人大眼瞪小眼,明白话中的意思吗?明白,不是全明白,似懂非懂,就像漫天的乌云,突然一束亮光穿透乌云射进来一样。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孩子们都回去了。

每天,三木寸步不离妻子,串个门也跟着,赶集呀,上坡呀更别说。对于钱财,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看重,没有钱固然不行,但是钱也不是代表所有,有些东西是买不到的,譬如亲情、生命。通过这次家庭变故,他深深懂得这些。在家种着二亩地,够吃够用的就行了,什么也不求了。

一切都放下了,他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轻松,看到每日初升的太阳也倍感亲切,放眼望去,一切都是新的,对于生命,他有了别样的看法,甚至从没有入过眼的小草,他都感觉到了生命的顽强,还有脚下的蝼蚁,那都是生命啊,爱护他们,心中有种自豪。

王氏看着丈夫的变化,会心的笑了,从他的言行和举止上,她读懂了……

每个星期,新月都会带着家人回家的,在他的启发下,哥哥和妹妹也是这样,一家人常聚在一起,充分享受着家的温馨和快乐……

春去春来,二十年过去了。村里一些同龄人相继过世了,而三木还显得那样年轻,眼不花,背不驼,满头的乌发,身体还那样壮。更使人惊奇的是,以前脱落的牙竟长出了新牙,就像幼儿换齿一样。

王氏更是,一点也不显老,一年一年的就是不变样,村里人都说老俩个返老还童了,再联系到二十年前的事,都说老俩成仙了,越传越邪乎。

过了二十年平静的日子。新月却越来越焦虑,晚上,他不时的做恶梦,几次梦见自己的父王落难了,天庭出了变故。

可是,他又不想打破这平静的生活,不想相信这个恶梦。父王是三界真正的主宰,有着无上的法力,就算是宇宙之神真的醒来,真的有邪恶之心,也不会危及到父王,父王的法力并不在宇宙之神之下,上次蒙难,只因混沌魔君偷了神斧的铁索和金环,又中了宇宙之神的魔咒,为保护三界生灵才自愿束手就擒的。现在不同了,混沌魔君已经回头,况且还有两位师傅辅佐,就算宇宙之神发威也不会危及到天庭。

他相信这些宇宙之神不会想不到,想当初在宇宙黑洞,如果有神斧相助,他也不会怕宇宙之神,就算赢不了他也能和他同归于尽。父王比自己的法力高得多,又有神斧相助,宇宙之神奈何不了的。

宇宙之神也是高智慧的神,心里应该很清楚,何况又在三界之地。

再说,龙太子也答应过他,天庭真有啥变故回来通知他的。还有黄菲,八部天龙那是西天的守护神,修为高得很,她的排名很靠前,和诸菩萨并列,天庭真有变故她会不知?

也许自己想多了。

其实,真要上天庭对他来说,眨眼的功夫就会到,没有谁拦得住他。可是,他不想去,他不想打破宁静的生活。再往深处说,他是逃避,他不想面对。

中午饭后,爹有事出去了,妻子也和女儿去午睡了。新月和娘在屋里,小声的告诉了娘自己的担忧。

“我也正想和你说,我也有种预感,天庭出现了变故,是不是宇宙之神作祟还不能确定,你要有所准备呀。”

“可是,不管出现什么变故,父王应该应付得了,天地是他开辟的,万物生灵都应该服从他。”新月说。

“孩子,世事无常,我想,恶之源不但在地界横行,天庭也在所难免,就算佛界也完全抵制不了。看到地界就能看到其他。你看看咱们周围吧,人情越来越薄,物欲、权欲、色欲泛滥。明抢豪夺,人性大变,咱们二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恶之源如洪水猛兽,挡都挡不住,说不定又是一场巨大的劫难在等着你,必须有所准备。”

“我真要走了,那家里怎么办?”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二十年了,对咱家来说,也得到了传播大善大孝的恩惠,这就是因果,也该知足了。”

新月点点头,“娘,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王氏点点头,“阿弥陀佛几次托梦给我,要我归位,可是这个家,娘舍不得呀。现在有一场劫难要来,我已经禀告佛祖,佛祖允了,共度这场劫难后,娘就归位。”

“希望这个劫难不要过早的来,真的舍不得这个家啊。”

王氏点点头,“可是,为了世上千千万万的家庭能和咱一样,为了所有人的心不被恶之源控制,我们必须付出,不能贪恋自家的温馨,以天下为家 ,更不能贪恋自己的幸福,以天下人的幸福为幸福,以天下的和平为己任,不但是三界的清平,还有宇宙的清平。”

“我知道,娘,我知道,一想起这副担子,我真的很怕……”

越怕的越要来,新月还在睡梦中呢,被人轻轻呼唤醒,那股腥臭味熏得他直恶心,睁眼一看,竟是黑白无常在自己床前搔首扭腰,大舌头一吐一吐的,看他醒来,好不欢喜,白无常趴在他耳边,“祸事都来了,你到自在,睡得挺安稳。”

新月一惊,一下子爬起来,刚要问,看到身边睡着的妻子,忙示意黑白无常不要出声,轻手轻脚的下床来,蹑手蹑脚的溜出卧室,领他们来到客厅,把门轻轻地掩上,“说吧,出了啥祸事?我不是说过不要到家里来找我吗,要是吓着我妻子和女儿,我可跟你们没完。”

黑白无常相互看了看,哧溜一声把大舌头缩进嘴里,嘿嘿一笑,“不是情况紧急吗,顾不得了,随说我们长得丑点,但是比牛头马面好看多了吧。再说,我们心肠可不坏,多少亡魂要我俩去超度啊,都夸我俩是热心肠,每天在黄泉路上走呀走呀,双腿都跑细了,细得跟麻杆一样,”白无常说着,撩起白袍子让他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白腿细的跟大葱一样。他又撩黑无常的黑袍子,黑无常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啰里啰唆的,咱干啥来了,还叫上苦了,是叫苦的时候吗?咱干的就是这个,世子又不是不知道,你你的腿细,比上我的腿细了吗?”说着,他撩起自己的黑袍子给新月看。

新月瞅了一眼,哪里是人腿呀,分明就是一双狗腿。

白无常看着,大舌头哧溜哧溜的进进出出,就像和面条一样。还说自己呢,不也是拍须邀功吗,还装啥高风格,已经说好了不这样,还是改不了这个臭毛病,啥也想占个先,他很生气,一哭丧棒打落黑无常撩袍子的手,额头拧成个疙瘩,“行了行了,路上怎说得,忘了是不?可是我把牛头那夯货骗下的。”

“那马面还是我灌醉的呢,马面跟牛头比起来谁厉害,马面那四条大长腿,咱就是再长上两条腿也跑不过他呀。”

“那你是说牛头那夯货是个无用包哟?”

“放屁,谁在背后说俺老牛的坏话?”声到人到,牛头马面突然出现在客厅里。

黑无常冲牛头嘿嘿一笑,指着白无常,“是他不是我。”

牛头气得鼻翼一动一动的,瞪大了牛眼看着白无常,还不时晃动着头顶那两个犄角。

“你,好啊,你个黑狗子,挑事是不是?马兄啊,可是他故意把你灌醉的。”白无常指着黑无常。

马面刚想打个响亮的马鼻,说明自己要生气了。新月疾步过去捏住他的两个大鼻孔,“四位四位,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啥事说不开,你们功劳都很大,咱们还是小声点,别把家人惊醒了。”

马面裂开大嘴,喘气就像拉风箱。新月忙松开他,拍拍他的大马脸,以示奖赏。马面高兴了,裂开大嘴直笑。牛头看着眼热了,也把个大牛头依到他怀里,新月忙用手拍拍他的脑门,摸摸他犄角。

黑白无常相互看着,急眼了,人家来得晚,却让人家占了先,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太不公平了,两人不顾一切的扑到新月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非让新月抱了他们。为此,白无常的招魂棒也不要了,扔在了一边。

牛头和马面看着,也要上。

“慢着、慢着,别闹了,别闹了,”新月忙制止,他把黑白无常放下来,把他们按在沙发上坐下,又赶忙让牛头马面也做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下手,捡起白无常的招魂棒看了看,笑说:“还不错,比以前那根好多了。”

白无常一听乐了,“那是,世子亲批得,天庭敢不给好的,纯白玉的。”

黑无常看着,忙从怀里掏出招魂铃递给新月,“紫金的,比以前那个好用多了。”

新月接在手里看着,“都不错,难得的宝贝,可要用功办差呀,”说着,又还给了二人。

牛头马面坐不住了,两人相互看着,手一伸,一个手里现出了青龙偃月刀,一个手里现出了丈八长矛。丈八长矛的枪杆太长了,顶的门嘭的一声。惊得新月忙站起来,示意牛头马面赶紧把家伙收起来,自己轻轻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妻子、女儿的卧室旁侧耳听了听,确定没惊动她们,这才又蹑手蹑脚的回到客厅,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正呲牙咧嘴的相互指责呢,新月一摆手,四人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重新坐好后,新月轻声轻语,“急着来找我啥事?说吧。”

扑通一声,四个鬼差一下子跪下来,都想说。

新月苦笑着,我的娘哎,今晚鬼上门,是别想睡觉了。他赶紧让四人起来,“我让谁说谁就说,其他人谁也不准出声,知道吗?”

四个鬼差点点头。

新月指指黑无常,“你说。”

黑无常高兴了,扑通一声又跪下了。新月一咧嘴,示意他起来说。

黑无常的大舌头进进出出的,“站着说不合礼数呀,见了阎王都得跪,世子面前哪能不跪呀,”黑无常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我让你站着说,你就站着说,好吗?”

黑无常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要我站着就不说了。”

弄得新月苦笑不得,“好好好,你就跪着说。”

马面一下子站起来,“世子要站着说就站着说,你还不听怎的,我站着说。”

“我也站着说,”牛头也站起来,他站的急了点,差点把茶几弄翻了。

幸亏新月眼疾手快,把茶几扶住,轻轻的放好。

看着牛头马面趾高气扬的样子,黑白无常来气了,“这对夯货,太不懂礼数了,世子那可是未来的玉皇大帝呀,连十大阎君见了玉帝都跪下说话,小小的两个跑差的,凭啥资格站着说话呀,找打怎的,两人一下子站起来,各自亮出家伙,分明要教训两个不懂礼数的家伙。

牛头马面还乐着呢,见他们要动手,也不含糊,又要亮兵器 。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新月真是烦了,鬼难缠、鬼难缠,真是鬼难缠,“黑无常,你给我站着说,你们三个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一动不许动,谁要是乱动一下,我就砸了他的饭碗。”

看新月发火了,四个人老实了,三人乖乖的坐下,黑无常站的笔直,两个黑窟窿紧盯着新月,连长舌头耷拉在胸前也不动了。

新月看了他一眼,“说吧!”又叮嘱三人,“你们谁也不许说话,不许动。”

“是,世子,可了不得了,十大阎君被骗到天庭给关起来了,我是亲眼看到的。”

白无常哧溜着大舌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来也很想说话。

新月也不点他,问黑无常,“到底怎么回事?说明白点。”

白无常终于憋不住了,“哎呀,妈呀,憋死我了,世子,我和你说,是我俩亲自看到的,不是他自己。”

“我们也看到了,不光是他俩。”马面也忍不住了。

牛头嘟囔了一声,说的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忘了我的话了?我只要黑无常说,是不是真的不想要饭碗了?”

“是他先说的。”马面指着白无常。

“好了,谁也不许说话了,黑无常。你接着说。”

“是,昨日儿,是昨日儿,梅山兄弟来传御旨,是梅山兄弟,就是头上长瘤子的那个,哎呀,那头上的瘤子呀,一个个都比鸡蛋大,通红发亮,摸一把,挺有肉感的,是,很有肉感,我亲自摸过,软软的,很好玩,他还差点和我恼了,是不是?白兄弟。”黑无常说着笑起来。

白无常刚想张嘴,看了新月一眼,又赶紧捂住嘴巴,把长舌头一股脑儿的塞进嘴里。

“别啰嗦,捡重要的说。”

“是,还有谁来?”黑无常骚着后脑勺,舌头一出一进的,“这记性怎还不好了呢,对了,还有个戴斗笠的,呵呵,长得跟碾砣子一样,带上个斗笠显得个子高。就是他俩,见了阎王都不跪下,太嚣张了,太不把我地府放眼里了,我过去一把就把他的破斗笠揪下来了,哈哈,白无常要去抓那头顶的肉瘤,肉瘤没抓着,还挨了一脚,我一看就急眼了,怎么,敢踢我兄弟,这是在哪儿呀,吃了豹子胆了,要不是阎王护着,我把他的肉瘤一个一个给揪下来,是不是?兄弟,”黑无常说着,又去看白无常。

把个新月急得,整个头皮都刺痒的难受,看来,两个鬼差待得时间长了,说话还得一块说,少了一个人,啥也说不明白。

“你啰里啰嗦的的说了些啥,让你捡重要的说呢,好吧,还是你俩一块说。”

白无常长出了一口气,“妈呀,可急死我了,世子,你简直太聪明了,黑无常离了我怎行呢?看我们给地府长了脸,十大阎殿都暗竖大拇指,要不是那梅山狗兄弟掏出御旨,俺还要嬉他们一嬉,给他们个大难看,让他们无地自容,把头埋在裤裆里,乖乖的爬出地府。”

“一点不错,看他们那德性,还正儿八经的念着御旨,什么‘奉天承运,玉帝诏曰,令十大阎王即刻上天,不得有误,’可笑死人了。十大阎君还跪着,跪他个球,我眼疾手快,一把把御旨抢过来。”

“是我抢的,牛头马面都看着。”白无常忙说。

“可是我撕烂的,牛头最后才踏了两牛蹄子,”马面实在忍不住了,打了个响亮的马鼻,呲着大板牙急急地说。好像是多么荣耀的事,都争着邀功……

牛头听马面这么说,不免心里有气,“谁说我踏了两牛蹄子,是三牛蹄子,才被阎罗王抢了去的。”

“就是两牛蹄子,第三次你没踩着就阎罗王拽着你的牛尾巴摔南墙上去了。”

“你、你、你敢揭我的短,不是说好不说的吗,你说话不算数!”牛头气得两鼻孔冒热气,牛眼瞪着他,不时的晃动着头顶的两个犄角,腚后面那根牛尾巴也不藏了,都撅上了天。

“哟好,想打架怎的?不就说你一句吗,黑白无常天天骂你个夯货,你也没脾气。以为我怕你,我的大板牙白长了,”说着,马面裂开大嘴,上下的大板牙咬动着,下嘴唇还直哆嗦。

新月忙挡在他们两个中间,“谁也别动,谁要是敢动一下,我的劈天神掌可不干。”说着,他伸出左手翻看着,手心竟冒出金色的光。

这下还真把牛头马面吓住了,两个又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眼睛里满是惊恐,吓得一动也不动。

黑白无常正打算看热闹呢,见他们两个被吓住了,眼神里满是鄙视的神态,还回过头去偷着笑。看他们的窃笑啊,阴森恐怖,比哭都难看。

新月又看着他们,心里那个气呀,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指望他们办差,黄花菜早凉了,“你们两个偷着乐啥?接着说。”

黑白无常忙止住笑,冲着新月点头哈腰的,“是是,呵呵,说哪儿呢?”黑无常问。

“最后是你说的,问说呀,猪脑子吗?”白无常说他。

“最后一句是我说的吗?”黑无常捋着长舌头问。

“不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呀,可别耍赖啊。”

黑无常照着白无常就是一巴掌,把他的大白帽子都打掉了,“谁耍赖呀,打开你的烂山楂头想想。”

还别说,白无常的头顶真像个烂山楂。牛头马面忍不住呲牙笑。可把白无常气坏了,当众让他出丑,太没面子了,他捡起白帽子匆忙带上,抡起招魂棒就打黑无常。黑无常来了个袋鼠跳,一下子躲在了新月身后。白无常也算眼疾手快,招魂棒离新月头顶也就是一根指头的间隙猛然停住,也许抽得急,反打到自己头上,把个牛头马面乐的咧开大嘴想笑,看着新月,又不敢笑出声,急得相互掐,牛头掐马面的马耳朵。马面掐牛头的大鼻头。

黑无常从新月背后露出头来看着白无常的滑稽样,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其实,连新月也忍不住笑了,白无常竟一下子把自己打晕了,看他跟喝醉了酒似晃荡了几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新月忙过去扶起他来,“别动,先别动,有点晕,脑子挪位了,黑无常,黑无常,快帮我复位,难受死了。”白无常捂着脑袋直叫。

好个黑无常,他奔过去,一把摘掉白无常的帽子,手就伸进白无常头里乱摸,还让新月紧抱了白无常的头,不要让他乱动。疼得白无常紧抱了新月浑身直哆嗦。黑无常在他头里掏了半天,竟把他的脑子给挖出来了,血淋淋的大黑手上托着个半球形的脑干,晕得新月直恶心,闭了眼睛不敢看。

黑无常吸溜着长舌头,嘴里还说着,“别动啊,别动,哎呀,这下子打得巧的,正打着脑门,把脑把手打坏了,我给你沾起来啊,别动,别动,哎呀,还真有点麻烦,马面,马面,过来帮我托着,可不许偷吃啊,这个不是豆腐。”

马面忙过去把白无常的脑子接过来,上下翻看着,就像欣赏一个神奇的玩意。牛头也过来要看,吓得黑无常直叫,“别抢,别抢,掉到地上摔坏了买也买不来。”

吓得白无常更是连哭也拿不准调,“马兄啊,小心点、小心点,那可是我脑子啊,牛大哥,你就别抢了,脑子有啥好看的。”

“你闭嘴,哭得我心烦,摔坏里大不了给你找个猴脑子换上,别动,别动,再动我不管了!”黑无常训斥着他。

吓得白无常真的一动不敢动。

“好,就这样,真乖,我弄点唾液给你沾上。”说着,用手一捋自己的长舌头,满手的粘液往他头里一抹,就像糊墙皮似的,“好了,马面,把脑子拿过来,给你说了,这不是豆腐,不许吃。”

新月听着,吓得他眼睛都不敢睁开,还是忍不住扭头往牛头马面这边瞅了一眼,还没把他吓个半死,牛头和马面正伸出长舌头舔那脑子。那个贪婪样,就像舔舐一块糕点。

黑无常奔过去,一把抢过来,伸出巴掌给了牛头马面一人一个耳刮子。把牛头马面打懵了,怔怔地看着他。当他们回过味来,黑无常已经把脑子放进了白无常的颅腔里,左看右看,不时的正当一下,“好,行了,放正当了!”又一把抓起他的头皮。就像拉皮筋似的拉长了,麻利的挽个疙瘩,还使劲拽了拽,又把他的白帽子戴上,“好了,走两步看看。”

白无常很听话,松开新月,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又摸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头皮有点紧,吸溜了一下长舌头,“头皮有点紧。”

“行了,不紧点脑子还不在里面晃荡吗,将就点吧,可累死我了。”

新月一下子瘫在地上,心想,要是让妻子和女儿看见还不吓死,“我说你们,走吧、走吧,永也别来了。”

牛头马面乘机说:“要不我们来说吧。”

黑无常还要争,白无常一把拉住他,“哥呀,让他们说吧,你再给我揉一下,头皮太紧,紧得心慌。”

“就你事多,这辈子和你在一起算是倒大霉了,哪里呀,”黑无常摘下他的帽子给他看着。

牛头马面凑近新月和他说着,“那梅山兄弟和十大阎殿走时,阎罗王是要我们看家的,看黑白无常尾随了去,我和牛头好奇,也跟在了后面。到了八重天上,突然看到二郎神带兵杀了出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十殿阎君绑了,吓得我们就跑了回来赶紧给你报信。”马面说着,竟吓出了一大马脸的汗,他唏嘘着,大马牙上下直磕碰,像是很害怕。

“原来是这样啊。”新月点点头,费了半天劲就马面说到了点子上,他赞许的拍了拍马面的肩部。牛头看着,忙把自己的肩头靠到新月面前,那意思很明显,也要新月拍拍他的肩头。新月又拍拍他的肩头,把个牛头乐的,咧着个大嘴还冲黑白无常直笑。

可把黑无常气坏了,他使劲把帽子扣在白无常头上,“都怪你,哪一次不是你坏事?眼看到手的功劳生生被人抢了去,可气死我了。”

“你怪我呀你,谁让你吐这个大舌头说不明白呢,让马面那大鲶鱼嘴得了便宜,他们人夺了去,咱不会抢回来吗?”

一番话提醒了黑无常,“对,快上呀你,咱去撕马面的嘴。”

新月忙拦在四个鬼差中间,“你们功劳一样大,以后我都会有赏,赏一样的,你们四个赶快回去,把门守好。”他说着,拍拍黑白无常的肩头。

黑白无常得意了,他们又扑在新月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做给牛头马面看,那股神气劲,好像功劳又都成了他们的似的。

把个新月愁得,眼看着牛头马面又要扑上来,这还没完了,他一下子拉下脸来,“下来。”黑白无常还真怕,乖乖的松开了他。

“回去,”他很严厉的话语。四个鬼差愣愣的看着他,看他真的生气了,这才都胆怯的隐身而去。

他们刚离去,还不等松口气,门被推开了,是妻子,看着他,一脸的不满,“你梦游呢,刚才跟谁说话?神经病。”

新月忙笑笑,“口渴了,起来喝点水。”

“快去睡觉吧,还不到三点呢,要是把孩子惊醒了,你小心着点。”

新月只好跟着妻子回到了卧室。妻子打个哈欠,很快又想起了鼾声。

新月瞅了瞅妻子,轻轻地舒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庭为何抓了十大阎君?他实在不放心,决定去探个究竟。

于是, 意念使他元神出窍,他站在床头看了看,很快的消失了。

他决定先回家看看,主要担心的还是娘。以前,为了娘,他几次三番的死过去。现在,还是为了娘,只要娘没事,他不想插手天界的事,他相信父王,既然父王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顷刻间,他已经回到了老家。进屋来,爹娘正睡着,他们呼吸均匀,还有熟悉轻微的鼾声。

看爹娘安然无恙,他长出了一口气,又仔细观察了周围,并没有鬼魅上门,一切是那么安静。

公鸡已经在叫了。他走出了家,想上天庭。忽想起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话,是不是真的,他有点怀疑了。冒冒失失的上天庭,他觉得并不妥。还是先到地府探个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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