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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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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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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年少》连载

第七章 是结束还是开始

  孙子涵半调子的修图水平与他双眼视力不无关系,早年读书拜电子游戏所赐,三百多度的近视在相机屈光度的调节下勉强能看清,大部分时间他看人都是模糊的,重影的,朦朦胧,以至于蓝田从远处朝他打招呼少有反应,怕认错人!眼镜放家里都快孤独死了,只戴不到半年便宣告它彻底退出历史舞台,除非门外有热辣商演,短裙活力青春,在舞台上激情演绎则另当别论,眼镜曾一度令他双眼变形,眼球下陷,自认堂堂的帅哥差点毁于万恶的眼镜之手,子涵也曾怀疑是否双眼移位的问题,导致了杨思怡对他的相貌疏离,但人在天涯无从解答,和一个没有联系的人保持心中思念,到底是怎样的体会?子涵偶尔会在拍照间隙发呆,像是昨夜喝了咖啡一夜未眠,又像是精神病院的二床患者,脑子里时不时的蹦出一些“好事”来,以满足精神上片刻的需求,从某种程度平衡了子涵对杨思怡的思念,拽着那根虚无的风筝线不肯撒手。快下班了,天空不作美的闪闪雷鸣,雨伞都借给了顾客,没雨伞那就再呆会儿吧,旧忆里杨思怡恰恰在这时候冒了出来:

                                                         

    “快走!香肠到手。”放学路上,孙子涵与杨思怡绕道路经一处居民楼,见窗外挂着几节熏过的肉香肠,远远的飘来一股咸香味,杨思怡表情亮了,顺着鼻息将散味的肉香吸进了肚,子涵也嘴馋,两人相视而望,贼笑贼笑,子涵从书包里掏出削笔刀,步伐轻盈的窜到窗下,嘘着眼缓缓上升,见里屋没人,快速割掉两节就跑,刚跑出去一段,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爸有人偷我们家香肠!” 他俩已不是第一次偷人家香肠了,都惯犯了!前几次偷的是腊肉,后来连菜地里的地瓜也不放过,有时候刨出来的是红薯,那个更甜,吃着更香,往往越刺激越好玩杨思怡跑起来的样子像个小老太婆,左右手习惯性翘着根食指,一二一的,一激动还摔跟头!跑着跑着脚腕“呀”的一声崴了,子涵无语得很,只好背着她东窜西拐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确定没人追来后,两人躲进一处破旧小木屋内,看样子荒废了很久,像非洲部落的贫民屋,地面生出杂草,木板上湿漉漉的,发着潮,上面布满星星点点的白斑,竟有花开的迹象,旁边是间漏顶的公共厕所,被阳光晒得一穿而过,墙面稀稀疏疏的写着各种奇怪的电话号码。

 

    子涵眯着眼向外探了探,确定没人追来后,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两大节香肠,红白相间饱满至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毕竟是脏的,旁边厕所有自来水,子涵操着香肠便向厕所走去。杨思怡皱着鼻子急忙拦住,说:“在厕所洗?太恶心了!”子涵不以为然的用衣袖擦了擦鼻涕,“有什么好矫情的,我洗的是自来水,你口渴不也喝过自来水吗?”那怎么能相提并论,真是个傻小子,“拿来”杨思怡夺过孙子涵手里的香肠,“要洗也不能在你们男厕所洗,脏死了,哼!”

       

    之后她俩便把洗过的香肠放在一块破瓦片上,下面搭垫着几块旧砖头,又到附近弄来一些枯草和干树枝,准备生火烧烤,边烤边低头用嘴吹气,用木棍朝里挑了挑,火越吹越旺,从边上生腾刺鼻的浓烟,呛得他俩睁不开眼,一个劲把头撇向一边,不一会,便听到噼噼啪啪的肉响声,那是香肠在烧烤的篝焰中歌唱,歌唱最美妙的香味,霎时间子涵和思怡的脸上被浓烟染上云淡不一的浅墨色,好看得很,好玩得很,浓烟由于不能及时散开,直望上升腾,在屋顶形成一块黑色乌云,如妖怪来袭,往外缓缓蔓延着。不知烤了多久,也没个火候,子涵的脸上布满微汗,用手一抹花脸就此诞生,他用鼻子嗅了嗅,一股糊肉味刺鼻而来,杨思怡慌忙喊道:“遭了你快弄一下!”子涵挥着手舞了舞,用树叶包着两节火红发烫的香肠,在手上左右倒腾着,嘶啊嘶的忙于旁边瓦片上,杨思怡捂着嘴退出屋外,子涵用脚推翻砖瓦,用砖头压灭了烟火,再一看,香肠是熟了,都熟得发黑,几乎有些焦,裂开皮露了肉,往外冒着一清油,杨思怡看着这焦黑的肉肠,眼神都直了,“都怪你!烤成这样还怎么吃啊,我要你那一节,给我。”可同在一片瓦,哪有单糊的肠,子涵的那段更加不幸!思怡盯着香肠全无胃口,眼神里除了责怪还是责怪,心一横,扭头就走,带着赌气的脚步,一抬一个踩,像大地招惹了她似的,子涵赶忙拉住她,霎有风味的在她面前小啃一口,撕下一小块往外扑扑冒油,顺着肉肠滴落一地,散发出咸香的糊味,“嗯...还别说,看起来黑,吃起来可香,只有一边烤糊而已,不信你尝尝”子涵把另一段递给杨思怡,她皱着眉,嫌弃的样子,鼻尖靠拢闻了闻,尖着门牙咬下一小块,在嘴里琢磨琢磨,嗯!味道好像还不赖,于是啃了一口接着又啃第二口,到最后把子涵的整个拖过去,一个人吃独食,边吃还边笑,子涵也不着急,待到杨思怡吃得差不多时,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刚才你吃的这段我啃过,听说这叫间接性接吻哦,嘿嘿...”杨思怡表情瞬间凝结住,张嘴不知是该咬下去还是缩回来,眼神里充满了邪恶的杀气,一只油滑的手已曲成鹰爪状。

 

    “别跑,你给我站住!”

 

    “来呀!你来抓我呀!”

 

    回忆总是有色眼镜里的一抹阳光,只挑好的,忽略坏的。孙子涵抽了个空去了趟杨思怡所在的公司,这是一家中美合资制药企业,就是这家企业断送了孙子涵和杨思怡的缘分,虽说他没在这家企业上过班,却胜似这家企业的亲人,怎么说是亲人呢?这算是爱屋及乌的另一种解释吧!是由爱生恨,又由恨思人,在孙子涵看来,这家企业是招回杨思怡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线索,他对这家企业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像认识,又像不认识,总觉得他们身上都带点杨思怡的味道,杨思怡的信息,有时候特亲切,有时候特想骂人,杨思怡是在出国快一年时断的联系,只记得当晚她发来短信要子涵好好照顾自己,便再也不见回音,电话那头提示无法接通,几天后提示已停机,孙子涵头一下就大了,内心像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整个泡在黑洞里挣扎,下不着地,旁不及物,只一个劲往下坠落,无边无际的,扶不安稳,空落与焦虑像暗黑的乌云隐隐盘旋于头顶,哪怕在烈日炎炎的当空,子涵也能感受到那无望的凄凉,同样是人,同样行走在大街上,身边有同事有朋友有聚会,咋感觉像个孤儿?一束光下的孤执者,执着于不改的初心,再热闹的场景也无法温暖他坚持的空落,他也曾寻问过杨思怡的朋友熟人,她们都表示早没联系,难道她在美国被绑架了?或者逛街时被黑人抢劫了?子涵脑子里除了问号还是问号,或许还有省略号,感叹号,但从未出现句号,之前好几次来探访无果,总经理根本见不着,不是在开会就是出差未回,花样换着来,这回孙子涵留了个心眼,不从正门走,在周围巡视一番,发现侧面有个小门,没人看守。

 

    这回总该找到总经理了吧?还是没有连总经理的门牌都换了号,倒是敲门进了一间销售部经理办公室,对方一脸陌生的问:“请问你是...?” 子涵礼貌的说:“不好意思,打扰,我是杨思怡的男友,她在你们公司工作期间被派往国外深造,电话一直联系不上,我就想问问杨思怡什么时候回国?”经理打量了一下孙子涵,眼神诧异往门口瞟了瞟,孙子涵突然想起刚买的中华烟,忙递上,经理不用不用的点上,“你叫什么名字?”“孙子涵我和杨思怡即是同学又是恋人。”经理用小指挠了挠额头,香烟在他两指间消耗得特别费劲,眼神深炯的望着桌上的茶杯,有了盘旋,“哦!她呀,我倒是打过几次招呼,很久了,但我们不在一个部门,她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孙子涵又问:“那请告诉我总经理的电话,杨思怡是他秘书,我直接问他”经理恰似深吸了一口气,又急呼了出来,同在一家公司哪能没有管理层的通讯录,他说:“抱歉!公司内部电话我不能透露,他出差了,要不你打公司前台电话问问”子涵料到不可能顺利,多半另有隐情,但仍沉住气,神色里像是在僵持,又有些许懊气,实在没招的笑了笑,“那...那好吧,打扰了!”子涵心里其实在骂,骂你们这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混蛋,有什么不好讲的,有什么不能说的,这都多长时间了?没听说过总经理整天不在公司上班,或忙得见不到踪影,难道...“这样吧!小伙子你留个电话,等总经理出差回来我转告他”子涵没得选,尽管他知道是对方碍于情面的过场,但还是留下电话号码,郁闷无果的走出办公室,脑子里既有猜疑,又不确定,那总经理他是见过的,少说也有五十来岁,当杨思怡叔叔的资格都有了,想到这儿他心里又是一怔,不可能的...孙子涵又回头朝着空落落的走廊望了望,这里曾有思怡飘逸的身影,有过她朝气蓬勃的样子,怎么就成了一桩悬案呢?

    

也许是上天的捉弄,也许是命运的驱使,杨思怡刚到美国那年他俩还保持正常的联系,一个星期少说六七次通话,漂洋过海传达思念的情意,聊你眼所见,聊我心所感,述说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怪人,鸡冠头的嬉皮士,穿鼻环的大胖妞街头精彩的闪客表演,以及不曾品尝过的西式美味,各色人种齐聚的地铁站,还有令杨思怡棘手的美式英语,只是...放飞的心绪有了它倾情的归宿,遥远的距离隔着万里乌云,电话里的温情由原先一个小时缩短为半小时,渐渐的,再由半个小时东拉西扯的缩短为十来分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前后不过半年光景,实在经不住时间的考验,都生疏了,彼此把该说的话都穷尽了,干了!瘪了!像纸一样薄,像烟一样轻,一挥手没了影,变成了“无聊”的爱,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嚼尽甜汁的甘蔗只剩一团苍白,含在嘴里多余,吐在地上又不妥,子涵已嗅出变质的味道内心生出莫名的慌抓不住的慌想力挽的慌就在子涵打算去美国找杨思怡时,却意外断了联系,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他的生命里,这到底是梦还是注定的结局,子涵只是想要个痛快,一个松绑的理由,一个死了这条心的南墙,人没见着怎能瞎放弃呢?

       

    子涵回想起一档节目中的介绍,一个人只要事事往好处想,那么好事便会随之而来,若你成天沮丧抱怨,那么怕什么来什么!子涵挺起胸膛,誓要找回自己的幸福,迫切且强求。他的心像被一叶阴影给遮住,半透着光阴所溢出来的希望,在那逆光的希望中看到一个足以感动自己的孙子涵,他对自己的坚强甚为满意。杨思怡的家住在阳光小区B栋五楼,是一栋年久失修的老楼,之前子涵有登门造访过,据说出远门了,最近才回来。

     

    子涵再次来到思怡家门口,心中泛起莫名的紧张,夹杂着激动与不确定,又不是外人,紧张什么?可呼吸已有些乱,焦急若渴的样子,子涵深呼吸了几下,往下压了压,开门的果然是杨妈妈,她神情先是一怔,说:“子涵...好久没见了,你...你有什么事吗?”孙子涵客气的干笑两声,“哦是这样阿姨杨思怡不是派往国外出差去了吗?我电话联系不上她,她电话停机了...”杨妈妈当然清楚子涵的来意,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天,不过此时她的脸上留露出了难意,是那种说不出口的难意,低头缓了缓,说:“子涵不好意思,我们...我们思怡已经订婚了!”子涵皱着眉眼神愣了一下,直眨眼,脑袋嗡的一声,听不太懂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为防耳听有误,子涵僵笑着问:“什么...什么订婚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阿姨!她不是在国外出差吗?”杨妈妈咬了咬唇,眼神充满抱歉,“其实...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太懂要不这样子涵,阿姨帮你留意一下,有合适的阿姨帮你介绍,啊。”子涵这回听明白了,耳朵没有问题,可心里沉得像坨铁的下坠,喘不上气,又舒坦不开,脸上的表情僵得发黑,愁得发紫,像根冰棍一样立在门口,凝视着,问:“和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杨妈妈喉咙里哼了哼,调整了一下语气,说:“你不认识是她们公司的同事要不...进来坐坐...”子涵吃力的长吸一口气,不敢相信的望着杨妈妈,眼神都定住了,似乎连空气也不那么友好,片刻间目光中的震惊又暗淡了下来,杨妈妈说:“真的不好意思,子涵!思怡没住这边,在他男友家。”子涵渐渐垂下头,转身只说:“懂了...懂了...”唇角不自觉的颤抖着,身子都有些摇晃了,刚走两步他突地喷出一声笑,像肚子被挤了一下,可笑极了,杨妈妈担心的想送他,子涵背过身摆了摆手,就这么黑着眼的转过去,脚步沉得想把地跺掉,想把墙推倒,连迎面而来的住户他也毫不避让,直挺挺的“撞”了过去,游魂般摇摇晃晃下了楼,望着子涵落魄的身影,杨妈妈走到门外扶着楼梯姚望,神色里充满了歉意和无奈,可又能怎样呢?选择终是伴随舍弃的伤痛,早晚都得面对,此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人,红粉拖鞋,黑色丝袜,洁白的衬衣外搭配一件紫色宽领毛衣,棕色卷曲长发,脸微胖,她叫了一声:妈!杨妈妈长叹,缓缓转过脸,母女俩交汇了个复杂的眼神,杨妈妈摇了摇头,待转身回屋时,只听楼下一阵炸裂的嘶吼:啊~~~

 

    一个星期后,也不知童敏在哪儿得知的消息,她以老同学的身份安慰子涵,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命中注定杨思怡不是你的唯一,一切向前看,或许有更优秀的女孩在远方等着你。说来子涵也冤,他哪知道杨思怡早在出国前与公司的小陈对上了眼,这事还是童敏通过朋友的朋友才打探的,不过已不重要了,当时的子涵刚成为摄影师,资历尚浅,前景甚忧,小陈是谁?小陈就是总经理的公子,比思怡大七岁,大学毕业便直接进入公司,担任外贸要职,白白胖胖的称不上俊朗,个头也不高,但人很聪明,有口才,极富生意头脑,除工作外,与朋友在主城区开了一家火锅店,手里头还握有其他产业项目,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景,富足与安然敞亮的摆在眼前,就差一个女朋友,两人作为同事相识不过一年光景,却已有了彼此欣赏的默契,正好一次出国的机会,小陈随行带杨思怡开阔对外的眼界,也开阔了杨思怡对生活品质的新高度。当然,小陈是知道杨思怡有男友的,他并未表现出过多的需求,只是默默陪伴在杨思怡的左右,利用职务之便,工作上帮助她,给出建议给予关怀,私下聚会为杨思怡挡酒,像个无微不至的邻家大哥,稳稳的抓住了杨思怡的心,稳稳的打开了另一扇窗,等着杨思怡去探索,等着杨思怡去抉择,然思怡心中是有顾虑的,她也不清楚为何与子涵越来越“白味”,越来越单薄,爱情似乎在他们离开校园之后,有了被现实稀释的危机,你是透明的,我也是透明的,透明人与透明人在一起,一丝不挂的毫无新奇,思怡也曾强烈的控制自己的心绪,可爱情的天坪到底在时间的拉伸中决了堤,变了味!在一次搭乘出租车去公司的途中,杨思怡所在的车辆意外出了车祸,整个人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小陈!所有的医疗费住院费全由他主动承担,对肇事司机的追责也由他来处理,躺在病床上的杨思怡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能量”,每天忙完工作第一时间赶往医院照顾杨思怡,端屎端尿,喂饭洗衣,一个如此身份的人肯为她放下身段,实在是太难为情了,人家可并没说和我“好吧”,也没以乘人之危的方式在杨思怡病床旁表白,一切都如水般自然,毫无痕迹可寻,这不正是杨思怡想要的安全感吗?在那一段西洋美幻天空下的温馨里,这个像大哥哥一样的男人,一直陪伴在杨思怡身边,逗她开心,说说关于难言的心里话,分享小时候的故事,当班干部为整治坏同学被报复的糗事,点点滴滴,滴滴点点,说到动情处小陈竟眼含热泪,脸却还带着笑,乐观而又豁达的一种坦诚直达杨思怡心底,如温泉细水悉悉索索寖如石头缝里,温润了不安的情绪,也撬开了杨思怡几多顾虑的心,她很难想像若是孙子涵在身旁他能怎么做?在异国他乡他是否能像小陈一样照顾好这一切?爱情没有对错,爱情只是选择一块舒适的席梦思,睡得安稳,过得舒心,早晨被吻醒,夜晚有依抱,刮风有胸怀,下雨有房顶,一辈子的事啊!小陈给了思怡不一样的爱,不一样的关怀,更多的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安全与踏实感,对未来充满憧憬与期待,杨思怡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妈妈买套新房,买辆梦寐以求的甲壳虫轿车,而这一切眼前的这个男人统统能为她实现,为什么不呢?能顶天的男人有什么不好?尝过了子涵的“味道”,在人去云淡的年代,难道非要捆绑一辈子才算有良有德?才算从一而终?话是这样讲,临到当口时杨思怡还是犹豫了,怎么说呢?电话里开不了口,刚拨通又改了词,短信刚发出去又断了电,思怡不确定子涵有没有收到那条思虑良久的“宽慰话”,老实说,她已明显感到缘分在与她和子涵之间到了尽头,不是想抓就能固守回头的,站在桥的对面没有谁对不起谁,生命中有你的存在,却淡漠了心跳的激情,既然命运安排小陈成为思怡的命中注定,何不欣然接受?思怡把手机放在写字台充电,直到沐浴出来后也没看到回信,或许子涵是默许了,她想,接着又发了一条“今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拆了卡,换了新,心跳不安的望着窗外的雪景,断了与子涵的联系,那种痛如积压的崩雪,她一刻也不想承受,只想狠下心快些翻开另一页,毕竟发出去的信息已无法收回,隐隐的,思怡发觉自己当了一回“坏人”,不得不为未来抉择的“坏人”,那就一坏到底吧!而就在那天夜里思怡与小陈“好”上了。

       

    “喂蓝姐!涵哥最近状态有点儿不太对哦?我看他一天神神叨叨的,像中了邪有时还自言自语”黄小仙捂着嘴话悄悄。“你现在才看出来,他哪是中了邪,他是丢了魂”蓝田说,“丢了魂?”小仙问,蓝田感叹,化完妆凑在小仙身旁,“为情所困呗!还能有什么。”小仙又问,“你之前不是说涵哥在等他的心上人吗?出国那女的。”蓝田笑着摇了摇头,扶在桌台上手撑着下巴,提拉着眉绕性的讲:“不用等了,新娘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他!”小仙一下停住了手中的笔,手捂住张大而快意的嘴,不敢相信的问:“啊~真的?不会吧!涵哥真可怜”蓝田拍了拍小仙胳膊,一脸严肃的说:“小声点!别笑,他可怜啥?我才可怜呢,你看看他最近拍的照片,那叫艺术照吗?人脸都被他拍成马脸了,明明人家要白色背景,他拍完才发现是黑色背景,你看看这脖颈多出来的一小撮发,举手之劳梳理一下嘛,你修图不怕麻烦,我看着都嫌麻烦,还有这光线,有几张明显曝光过度了,连肌肤纹理都不清了,我看你后期怎么还原?造型就更别提了,他这是在展示顾客的形体美吗?怎么看怎么别扭,没之前有状态了,连双下巴他都没注意到,孙子涵啊孙子涵这个店要是倒了老娘跟你没完!”蓝田忧心冲冲的感叹,“别激动蓝姐,涵哥遭遇感情打击,消沉是在所难免的,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恢复嘛!不过我倒觉得反而是好事你看啊,以前涵哥去相亲心里总惦记着那个女的,似乎那女的不回国他就不心安,这下可好,人家把他甩了,涵哥不就没后顾之忧了吗?”小仙乐观的讲,蓝田却不这么认为,“说得轻巧,谁知道他要恢复多久,都一个多星期了,瞧他那消沉样,不过子涵也怪可怜的,等了那么久,等到一个分手,哦不!他连分手的机会都没有,原来人家女孩早就回国了,找上门去得到一个订婚的打击,哎呀!啧啧啧,惨啦!惨!”两人老鼠般的咕噜着,又是一阵心痛一阵笑,弯着腰快挤到电脑桌下了,同时也畅快了,都有了积极向上的精神头,莫名的觉得生活还是有向日葵般的盼头,有阳光,有灿烂,对孙子涵也格外关心了,哪儿疼聊哪儿,言语之间架上反攻的势头,围剿那负心之女,站在道德的高度向杨思怡发起谴责的包围,诅咒一下她未来的狼狈生活,批判一下她错误的选择,破产是跑不掉的,痛哭是没后悔药吃的,杨思怡终将为她愚蠢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那男人说不定有了妻室,杨思怡还蒙在鼓里,她不过充当了一回小三,那男的说不定有家暴倾向,为人虚伪做作,杨思怡这下可惨了,有她哭鼻子的时候一天挨八回打,真是惨绝人寰啦!后悔?哼!早知当初何必今日,活该倒霉!没想...子涵在她俩“排毒”的开导下,心情竟一天天好转了起来,也爱说话了,也不再神神叨叨了,晚上要是失眠她俩随时奉陪,电话反正就在床边,想聊便聊,想睡便睡,到天亮也无所谓,大不了第二天下午上班,渐渐的子涵脸上又恢复了八成的自信——白天自信晚上依旧失信。拍照的功夫又重新“捡”了回来,功力恢复了差不多三分之二,摇摇欲坠的蓝天摄影工作室又逐渐坚实了起来,小仙任性了,奉子涵之命,把那些投诉的刁蛮顾客统统拉黑,重新建立起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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