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岔道

“什么？合伙开工作室？你不是说那后期师经常和客人杠上吗？做事不认真，脾气倔，还懒散！”家辉抽着灿灿买回来的中华牌香烟，才抽两口便被呛了个满怀，灿灿又拿来一小袋茶给家辉泡上，推拿老板送的，神态是殷勤的，有事相求的，“这茶不错，你尝一口！”家辉没心思喝茶，但还是在唇边抿了抿，“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你找她，还是她找你？”灿灿一脸赔笑，语调里拖带着绵软的嘟哝，“其实...她那段时间眼睛疼，还去医院看过，我有见她认真修图，对付一般的顾客还是绰绰有余！”家辉抖了抖烟，眼神狐疑的说，“真的？你之前可不是怎么讲的，不是...我不是不支持你，关键这合伙做生意本来问题就多，我一个同学和他多年的朋友合伙开家酒吧,这才多久？不到两年吧，不但散伙还闹到法庭上见，多年的朋友反目成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灿灿早有所料，不能说家辉消极，太多的前车之鉴犹如车祸现场摆在眼前，合伙已不再是互帮互助的皆大欢喜，而是撤资翻脸的代名词，灿灿不是没考虑过，关键自己经验不足，想有个伴来“推”自己一把，即便亏了，损失也是相对的，说到底，没做过生意的人首先要面对的不是成败，而是胆量，尝试的胆量，脸皮的胆量，灿灿也问过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答案不明，可能越是未知越像深渊吧！黑漆漆的一团，身边没个伴怎么都不适应，连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灿灿绕到家辉的后背，两手搭在他的肩部轻柔拿捏，这倒让家辉倍感意外，看来不寻常了，“我说宝贝，我不懂你们那个摄影，开个工作室大概得投资多少？我估计也得七八万吧！房子刚买还没装修，眼下卡里就那点余款，你也是知道的，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市场前景也乐观，个个都想着当老板，老板哪有那么好当的，好好打工不行吗？把钱投进去万一亏了怎么办？”灿灿说：“哪要七八万！前期五万块就够了，她出三万，我出两万，赚了对半分。”家辉不淡定了，“对半分？哪有这么好的事，人家比你多出一万，凭什么和你对半分，灿灿！做生意可老实不得，你们那后期师...她该不会是想诈你吧？按照她的品行...不可能！换谁都不可能干这种蠢事，多出钱还平分收益，你当她是傻子，万一她骗你怎么办？”家辉这话不是没道理，完全有这可能啊！对呀，人家黄小仙凭什么多投资一万，还与你灿灿平分利润？不合理嘛！这把灿灿给问住了，同时肩上的按捏也停了下来，陷入短暂的沉思，灿灿回想起那天萌生创业的干锅，回想近段时间黄小仙对自己的多加照顾，“不可能！我知道她家住哪，不会是骗局，你误会了。”家辉反问：“误会？哎！你叫我说什么好呢，换作你，你肯吃这个亏？”灿灿急了，“我们是同事，她...她是觉得我...大不了赚了钱还她多投的就是了。”灿灿话到嘴边，脑子里冒出的词竟是“她可怜我穷”，这话怎说得出口？伤自尊的，灿灿越发恼，她不想吵，不想就这骗不骗的问题和家辉理论，也对！早先经常和家辉抱怨黄小仙如何马虎工作，脾气如何不好，经常得罪客人，打扮妖艳，现在又说要和这讨厌的后期师合伙做生意，换作谁也觉得瞎扯，瞎扯就瞎扯，灿灿只想赌一次，带着必胜的信心去赌，就算是去赚经验吧！哪叫自己可怜，爹妈不爱，老爷不疼，人又不聪明，胆子还小，好不容易和家辉走在一起，可他也不富裕啊！怎么办呢？想证明一次怎么就这么难？灿灿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眼眶里有了湿润的迹象，大不了...大不了两万块我自己出，被骗我活该！灿灿一言不发去了洗手间，站在门口的家辉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长叹一声！家辉是个本分人，从未有过做生意的念头，听过太多太多人祸天灾的悲剧，一心只想安安分分打自己的工，挣明白钱，不偷不抢活得自在，如今灿灿突然提出想与他人合伙创业，你说这合伙人要是自己就稳妥了，可偏偏家辉又不懂摄影，完全是个外行，哎！你说这人呐...家辉靠着墙外，细听洗手间哗哗的水流声，哗哗的自责声！如果投胎是个技术活，那么显然自己不够熟练...如果人生可以从来，那或许自己能成为一代学霸...如果专业没有选错，那么或许自己将具备商业头脑...如果...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还记得当初在单位第一次见灿灿时，家辉心里就默默认定了她，这辈子就她不娶啦！

    桌上的茶已凉，手里的烟灰已滑到尽头，洗手间的哗哗声一直没停过，家辉望着墙上贴着的婴儿照，那是一起去古镇远朋相送的，大大的眼睛，胖胖的脸蛋，粉嫩的小手，乖巧得可人，好吧！家辉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推开门，挡住正要出门的灿灿，她低着头湿了脸，家辉一把把她搂入怀里，不管灿灿怎么推让他都不放手，就这么的低着头，我看着你，你入我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那件粉红毛衣一下把我给迷住了！”灿灿不说话，也没表情，“灿儿！我就只有你了，钱我出，赚了算你的，亏了我担着。”好半天...不动了...灿灿蓄意深吸一口，二指捏着家辉的脸庞皮，不但捏还扭，嘴角在颤抖，“叫你气我，叫你气我，你的钱也是我的钱，赔了我们都完蛋！”家辉脸都变形了，赎罪的过程必须得忍耐，说：“完蛋就完蛋！完蛋了我俩就去地下通道乞讨，大不了你卖唱我收钱。”灿灿两眼一瞪，“嘿！还嘴硬，我卖唱，你收钱？你这是要造反吗？”家辉裂者嘴皮说：“我哪敢造反，我这是有理，哎呀...”

    欲望是匹野马，挣脱了缰绳等于插上一对腾空的翅膀，任由它在白云浩瀚中驰骋、奔腾、呼啸、狂野，翻越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灿灿和小仙有过商量，对于创业前的离职，尽量做到问心无愧和保守秘密，对于消失一一除非万不得已。两人还真就默默展开了地下工作，利用作息时间打探市场，首先你得租间工作室吧，选址最好离观音桥越远越好，个中考虑不言而喻，其次还得盘算所需器材，摄影器材最贵当属单反相机，蓝天工作室所用的相机为“无敌兔”——佳能5D2的俗称。机身加镜头差不多两万，是笔割肉开支，恰好小仙的哪位自由摄影师听取了召唤，正整装待发，相机的事又省掉一块肉，人脉广泛恰巧也是灿灿看重小仙的能力之一，另外灯架、灯箱、背景纸、反光板、相框、化妆品、打印机、电脑及各种拍摄道具等，也得从长计议，电脑两人盘算着买台二手苹果，系统稳定，九成新相当于一手，即便如此也贵得惊人，服装呢？这个好办，蓝天工作室的服装大部分来自网上淘货，有收藏专门卖货的商家，这给小仙和灿灿提供了便利，当然除此几家店铺外，她们还收寻了其他性价比相对实惠的店铺，款式很重要，漂亮的衣服总能吸引大众少女的心，你家没有的我家有，风格区别化，以批发打折的方式讲价，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暗中酝酿。

    蓝天工作室迎来了它两周年生日，子涵带领大家去往郊区水上乐园庆祝，当然，毛毛也去了，两人已建立正式关系，翻开新的人生篇章。近段时间工作室业务趋于稳定，老顾客介绍新顾客，新顾客又循环为老顾客，并给予适当奖励，老套虽老套，有用才是硬道理。子涵对于市面上标榜的三对一服务，很是嗤之以鼻！所谓三对一指的是摄影师、化妆师、助理对其顾客的专业服务，这句话其实很没水平，不知谁带的头，仔细想想不等于废话吗？不管是影楼还是工作室，对顾客进行专业性服务难道不是天经地义？难不成找业余的来服务？当标榜和强化性标语深入人心时，也是所有同行清一色的跟风浪潮，为此孙子涵端正了业务态度，新增十二生肖写真套系，花重金购进十二套夏季生肖服，上线便大受顾客欢迎，慕名而来的学生占了主力军，也着实让蓝田忙活了一阵，好在通过忙碌的工作，蓝田的创伤在时间的抚慰下有了愈合的好转，时间成为蓝田最好的疗伤药，乳白的消炎止痛膏，冰凉且柔软，每每在日出东方之际涂抹于蓝田心口的伤疤，虽说慢，但大自然的力量毕竟有它神奇之处，蓝田在伤痛中反省，在反省中自怜，最后得出的结论吓了她一跳：找错了人！这是可怕的，同时也是庆幸的，蓝田把目光转向自身，把注意力投向忠爱的工作，研修化妆技术，渐渐的，蓝田又“活”了过来。

    蓝田活过来意味着清醒，孙子涵活过来意味着重生！忘却过去的重生，男人是种自愈力超强的动物，不管遭遇多么惨烈的爱情车祸，只要有下一辆车来替代，哪怕是黄包车，身上的伤疤好得比昨夜的雨还快，子涵深有体会，深得要领，遇见李小毛之前，整天醉心于前任，牵肠挂肚的，在不确定的疑惑里徘徊，似乎落实不了那明里的心结，就走不出前任的胡同，对杨思怡的情意可谓爱之深，痛致恨，像道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越是解不开越是不甘心，越是一探究竟，冥冥之中已有所预料，但就是说服不了自己，直到真相像巨石一样砸来，子涵才如梦初醒，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禁不住直面的现实，而自从李小毛把子涵从万恶的牢笼里拯救出来，孙子涵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自然怡爽，睡眠质量决定幸福指数，对于过去，他患上了失忆症，模糊了！释怀了！变得特别大度，特别宽宏，甚至对杨思怡抱有某种感激之情，是她成全了自己塑造了新生活，那所谓的背叛与伤痛犹如昨夜暴雨倾盆，雨过之后天空依然晴朗，且回味无穷了，取而代之的是庆幸，是感怀，是拥有，可奇怪当初为何就看不透呢？杨思怡此时过得怎样，子涵一点都不想知道，当然，若是得知对方离婚了最是开心不过，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陌生人。子涵发现自己变了，变得不再死心眼了，还有点小坏！他只能把“好”留给李小毛，留给唯一的她，回想当初对李小毛的嫌弃，子涵痛恨脑袋被门缝夹了，心态的变化让他意识到当下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子涵悟到女人从事何种工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以后的日子有我的一份面包就有你的一份牛奶，可小小的摄影工作室似乎显得实力不足，再加上合伙经营，子涵和蓝田的收人其实并不高，属于生意场上的穷人，经不住一套大平层的碾压。为此，子涵提议开分店！

    “开分店？淡季开什么分店？”蓝田拍击着水面，对子涵的想法颇感意外，灿灿和小仙很快浪了过来，李小毛则孩子般的贴在子涵后背，头搭在肩上煞羡旁人。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泳池聚会，会议的内容是孙子涵的高瞻远瞩，和无比的心怀远大！就在这明镜波涛的水面，顶着烈日游浪的聚焦，“给你们说个事，我和蓝田正在商议开分店，虽说目前正处于淡季，业内大部分同行接单量都在减少，甚至有的工作室放高温假，我们呢？你们也看到了，十二生肖套系目前很受欢迎，不说每天，至少一个星期五天都有顾客预约，相对其他工作室来讲算不错了，小仙最近修的照片有了明显进步，值得表扬，灿灿一直以来都很上进，昨天还有顾客在微信群里跟我谈起，说你化妆很细心，有责任感，我呢？这两天想了想，俗话说旱时置舟，水时置车，摄影工作室不可能按照影楼的规模发展，理念不一样，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追求有质量的生活，先开一家分店，专门接拍婚纱和杂志写真，如果蓝总不反对，我来负责招人，婚纱是块大蛋糕，我们也要分一杯羹。”子涵热情激昂的发表个人意见，简直像厂领导发表讲话，誓有大干一场的派头，黄小仙和灿灿立马望向蓝田，不可思议的寻找答案！蓝田心里也没个准，想增加收益无可厚非，可这时机未免也太仓促？她不可置否的问，你们觉得如何？黄小仙与灿灿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涵哥，还是等过两月再说吧！目前天气太炎热。”灿灿接过话茬，“对对！等过两月再说吧，天这么热谁都不愿意出门，观音桥因为有固定的顾客群，把店开在其他地方恐怕就不一样了。”子涵嘶了一声，反手摸了摸毛毛的头，皱着眉说：“这我懂，关键地方我已看好了，人家免租我三个月！”蓝田不乐意了，什么时候的事？子涵摆手安抚大伙，他把挂在脖子上的手机从防水套里取出来，一张一张翻给大家看，是子涵在现场拍摄的实景照片，子涵说了，商铺老板是他的一位中学同学，她叫陈佳，十多年不见，如今是两个孩子的妈，那天和毛毛逛书店恰巧碰见，出去喝杯茶叙叙旧，她得知我开了家摄影工作室，正好她在年前买了一间五十平米的商铺，现铺！位于商场六楼拐角处，人流相对没一楼那么旺实，正愁租不出去，她就和我商量了一下，如果我们租用她买的商铺，前三月免我们租金，“然后呢？”蓝田问，“然后按每三个月一缴费，无需押金，那商场是新建的，已有三个楼层进驻各个品牌的服装、零食、化妆品、玩具店等，你们想想，南坪是个什么地方？重庆市中区繁华大商圈呀！人流大，交通方便，居民楼多，那商场离步行街也就两三里路，我断定不超过半年，那所商场必定会火，人流量蹭蹭往上涨，到时在一楼花钱摆个宣传架，还怕没单接吗？当然，人家不一定都拍婚纱，拍其他的也行，机会难寻。”子涵兴致满满的分析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我不同意，你同学在坑你！”黄小仙义正言辞的反驳，子涵刚提起来的心劲立马被一股凉风给刮了脸，脸一下就僵了，“说什么啦？我同学怎么会坑我？别乱讲话，照片你们也看了，那地方好不好自己判断嘛！有什么比开在商场更有利的位置？”小仙一时找不着硬伤，但还是一口咬定，不能急着开分店，让你同学再等两个月再说，蓝田没支声，脑子里预想着各种可能性，且不说这位置好不好，事先都没和我打声招呼，你还真是忘乎所以了，别忘了你能和李小毛在一起，我蓝田可是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骄什么傲！黄小仙阳光了，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善良，说：“万一以后她给你加租金怎么办？十几年没见面，见面就叫你租她的商铺，买来大半年都租不出去，别人都不租你租？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子涵眼珠瞪得老大，毛毛按了按他肩膀，“黄小仙！你怎么说话的，你见过我同学？你了解她？说得像我同学是骗子似的，我这不是在分析吗？又没真的租，这事回头还得和蓝田再商量一下了。”子涵心里老大不痛快，还真杠上了，小仙把脸撇一边去，她其实也不想多管闲事，蓝田推了推子涵，“好啦！好啦！这事回去再商量。”

    蓝田转头说了句：“严重了啊！有什么事跟我商量就行，小仙也没恶意，我到那边去了。”蓝田说完便朝小仙那边走去，边走边嘀咕，再怎么说我也是合伙人，你孙子涵一恋爱整个人都变了样，说话一套一套的，免租三个月就让你如此兴奋？你敢肯定这里头没猫腻？好事都让你撞上？招兵买马哪样不花钱？一切都得重新置办，倒不是说舍不得投入，关键生意这东西谁都说不准，沾风水运势，东边能火不见得西边也能火，再说了你我要打理观音桥的店，谁去南坪管理？难不成分两头跑？或招个主管？摄影工作室哪有什么主管，再回头望去，看着子涵和毛毛的卿卿我我，蓝田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这让她不安实的心更加纷乱。

    三人一块上了气阀小黄鸭，飘浮在宽敞的池道间，一浪一浪摇晃的往前推进，阳光刺目灼烧的烤灸在皮肤上，不惬意也不温和，尽管子涵的提议与小仙并无利益瓜葛，但关键时刻小仙竟“正义”了一回，涵哥纵然对自己有意见，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并不往心里去，可有些话又不能讲。蓝田的态度很明确，毕竟她也算半个老板，当初创业时两人说好，方向策略子涵决定，人员管理蓝田把控，她不希望小仙与子涵出现什么误会，开不开分店也不是孙子涵一个人说了算，除非他自己另起炉灶，不过就目前情形来看，他小子不排除被恋爱冲昏头脑，极有可能李小毛对他说了些什么，又不好问，恋爱嘛！说到底还是离不开物质基础，提升生活质量无可厚非，可春秋大梦怎可一夜实现，需要时间的，蓝田说了，南坪那边她会和子涵一同去看，把他那同学约出来吃个饭，聊一聊，商议商议，看看有没有这可能，是否如子涵讲的那样机会难得，与此同时，黄小仙和灿灿已在渝北附近考察了一番，灯光、器材、道具、服装都已锁定好商家，部分老顾客的联系方式也都一并“顺”了过来，那可是核动力啊！火箭要升空离不开核燃料，有了它就不愁没顾客上门，人家不是老顾客来店拍过吗？没关系，搞个打折买一送一的活动，拍点风格独特的照片，你孙子涵不是弄了个十二生肖吗？她俩商议着弄个十二星座，服装已挑选，收藏了十几家网店，最多把这两月熬过去就开干，你倒好，你孙子涵竟突生开分店，在这个节骨眼上闹折腾，这让黄小仙很是恼火！摄影行业招人可不比其他行业，不是来一个就用一个，就说摄影师吧，每位摄影师都有不同的摄影理念，有的专走流水线，看他拍照如同摆弄木偶，在某些人的观念里，会摆动作既是好摄影师，浅浮于形式表达，摄影怎么会是摆动作？那不过是对造型美姿的误解，对画面形式上的快餐消费，无法深入灵魂；有的摄影师倒是颇有艺术天赋，一切跟着感觉走，相当有想法，绝对的忠于自我，个人审美高于顾客情趣，真正做到唯我独尊的地步，老板来劝都没用，有什么用？脾气一来，相机一扔，说走人就走人；另一种则属于自我吹捧型，小仙亲眼见识过，子涵曾想招位经验老道的摄影师，从而解放自己，但遭蓝田反对，最终未能如愿。来者号称有八年摄影实践经验，而从作品来看并无出彩之处，不过他的“过去”着实惊人，比方说他毕业于某美术学院，从小与相机结缘，六七岁得到人生中父亲送给他的第一台相机，拍下无数“奇怪”的照片，属于天生摄影师，大学毕业后又在某私立学校教美术，两年后又应朋友之邀担任某摄影机构艺术总监，不用说，这奇才啊！比科班还科班，可奇怪就是拿不出几张像样的作品？要么说拍照从不留底全部删掉，要么说客人有的表达能力强，有的表达能力弱，总之，他靠的不是他人眼中的赞叹，也不是谦逊的坦荡，而是他自己对过去的“添砖加瓦”，谁敢说他拍得不尽人意？人家的光辉历史可是比清华北大的毕业证还值钱，子涵面对这样的“奇才”也束手无策，不好说，他们给他起了个外号一一面子摄影师。除此以外，化妆师与后期师同样需要现场试练，原片直接试修，看的是细节和操作熟练程度，整个过程耗时又耗力，为此小仙不能在即将“高飞”之时一拖再拖，眼看着孙子涵作鲁莽之举，情况会否越来越遭？其实小仙多虑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管是自主创业还是另某高就，辞职终归是打工避不开的终级命题，既已作好宴席下桌的准备，又何必奉劝人家不再上菜？你不上桌总有人上桌，你走了总有人补上，怪只怪来得仓促，况且蓝田不拍板，这事未必成。

    两天后，蓝田果真去了一趟南坪，与子涵同路，与他那位“万精油”同学进行秘密商谈，商谈的内容涉及周边的学校、居民楼、办公楼、公园，全方位立体了解，向外左拐三百米处为公交车站，且负一楼与轻轨线二号出口接洽，门外既是广场，步行街则在地下通道的另一边，按理说地理位置确属绝佳，临到档口子涵反而犹豫了，他想到小仙劝告的那些话，想到这大热的天似乎不太友好，想缓一个月再签，同学倒没意见，下个月就下个月，也不急这会儿。蓝田鸡血了，原本抱着找茬的心态来打量，可一对比，一分析，简直不要比观音桥好太多，以前靠口碑和网上团购，现在不同了，商场是个聚宝盆，人流扎堆的地方，哪个年龄层的人都有，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客源，南坪有南坪的客源，观音桥有观音桥的客源，况且这商场已有了人流，连国外品牌也来凑热闹，血液里流淌着火红的商机，六楼怎么啦？六楼有六楼的优势，观音桥的店还在十六楼呢，按照先前说好的，免租三个月，合同期为一年，子涵琢磨着，找谁来看店呢？

    “啊！我当店长？”灿灿摆出一副苦瓜脸，心想这两人都疯了，原以为蓝姐正常，现在倒好，她也跟着一起疯，黄小仙就笑，捂着嘴的笑，憋都憋不住，子涵纳闷了，灿灿当店长你笑什么？幸灾乐祸的样子，什么态度？蓝田更懵，叫你当店长该高兴才对，哭丧个脸干嘛？灿灿向小仙做了个鬼脸，笑吧！你就知道笑，把我给调过去当店长，我看到时我们怎么“走人”。接下来当然是置办“硬件”招兵买马，这边在热闹，周末那边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