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从远辉大厦上下来,在街边停了停左顾右盼的,当她注意到蓝田的时候,身子突然紧了一下,不得不走了过来,“蓝姐,你也在这儿,你...怎么光着脚丫子?”蓝田走过来手搭在灿灿肩上,痞着脸说:“走,陪我喝两杯去!”灿灿少有喝酒,特别对于近些日子脸上长痘痘的她来讲,还特地去中药铺子配了几大袋来熬制,眼看着脸上痘痘有些消褪,被蓝田这一搅合,看来痘痘还得多待两天。酒吧内人声嘈杂,人头涌动,旋转彩灯炫舞底下色彩斑驳的男男女女,随着激昂的节拍摇摆放肆,钢管舞上的女郎如妖蛇附体,翘着性感大臀,挺着欲火焚骚的胸脯在台上狂扭身姿,时不时吐出诱人的蛇信子,引得台下热浪尖叫一波接一波,哨子嬉闹声响彻于耳,蓝田让调酒师开了一瓶勾兑威士忌,上了点零食,满满的一杯递给灿灿,自己先干为净,灿灿望着杯里的酒为难了,蓝姐这是为哪般?来得如此激烈,喝吧...怕胃受不了,不喝等于不给蓝姐面子,正当灿灿犹豫不决时,蓝田一把抓住她握酒杯的手,顺势推送而饮,灿灿差点缓不过气来,连呛了几口,蓝田大笑着拍拍灿灿的后背,直呼灿灿你没事吧?看来你很少出来玩,没关系,蓝姐请客你尽管放心,吃块点心压压惊,灿灿用手背擦了擦嘴,一块点心又急不可耐的塞进嘴里,都蛮横了!扛不住了!蓝姐实在太热情,太慷慨,比平日里正常“多”了,如此盛情难却可是要出大问题的,灿灿并不确定心中的疑虑,可疑不疑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脱身?灿灿便对蓝田扯着嗓门喊着哑语,想说什么全淹没在对面热情激昂的喧闹声中,蓝田当然听不清,或者根本就没打算听清,一尽兴又拉着灿灿挤到人群中狂舞摇摆着身姿,在灯红酒绿嘈杂声中无尽的宣泄着,哎!这算什么事啊,只是委屈了灿灿,酒吧哪是灿灿常来之地,灿灿聪明了,她灵机一动,为避开蓝田的视线,跳着跳着便往人群深处挤,挤来挤去绕个弯,好不容易绕出了人群,绕到了门口。小仙很快过来接应,两人挽着手慌慌张张的说着悄悄话,步伐加快奔向另一栋大厦,二十分钟后又搭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黄小仙终究是幸运的,在众多的追求者里,周末绝对算得上极品,极品中的极品,周末自己也这么认为,他早早的把自己与黄小仙的姻缘绑在了一起,他相信她是他的,他们总有一天会结婚,会生子,会白头偕老,这样坚定不移的信念如顽石般不可摧毁,每天在心里强调一千遍,连手机屏保也换成黄小仙的照片,电脑桌面同样设置成黄小仙的大头照,且每隔三四天一换,以保持对“恋爱”的新鲜感,特别是小仙的鼻子,端正中见宽阔,笔挺中显秀美,像块肉色巧克力,周末看着看着就想咬一口,简直美味得不要不要,要说气质,周末已不能用常规的美来形容,美多肤浅?评价小仙怎能用简单的美来形容?太廉价,太平庸,太过平常了!她是周末的命中注定,万里挑一,谁都无法取代的,尽管外表胜过小仙的女孩大有人在,这一点周末并不否认,但小仙对周末的意义远不仅仅局限于外表美,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前世的姻缘今世的再续,是缓解寂寞时分解毒的良药,可有时周末也把控不住自己莫名的情绪,时而爱恋,时而抱怨,爱时恰似拥有整个世界,恨时怨她如冰冷的蛇蝎,狠毒的妇人,冷暴力的代言人,周而复始,辗转反复,要说累,周末毕竟不是长跑运动员,他的心也会碎,他的耐力也会疲惫,面对心在眼前身在天边的小仙,周末内心大多情况是空漏漏的,不着地的,很不真实,又极为期待,期待什么呢?周末自己也说不清,对美好的幻梦因另一个人而发挥到极致,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
作为房产经纪公司的一员, 周末已有两个月没卖出一套房子,组长提供的电话单早已被人洗过无数遍,一百个号码里最多有两三个人随口问问,哪儿的楼盘?单价多少?周边有何商业配置?交通是否方便?附近有哪些学校?离市中心有多远?何时接房?等等,周末主要卖一手楼盘,可他对洋房、别墅、商业门面并不熟悉,不知该如何推销,也找不着有诱惑力的说词来打动客户的购买欲,基本上照着笔记本上的数据念,也可以理解为寡白的朗读,朗读结束等于推销结束,那就等着客户回话吧,能有什么回话?百分之九十三的客户还没等他朗读完便匆匆挂上了电话,百分之五的客户直接开骂!连同祖宗十八代一起遭殃,只有百分之二的客户认真听了听,问了问,最后承诺这周日来楼盘看房,每当这时周末都喜出望外,把筛选出来的电话录入电脑系统,抄上客户姓氏,比如张先生,李姐,在批注栏写上具体通话内容,客户的需求,即便这次不成交,下次有其他楼盘也可继续推荐,周末的微信里有不少楼盘工作群,凡有哪个分行的同事成交即刻会在群内放鞭炮,点礼花,那阵势堪比两道夹队欢迎文科状元入场,简直锣鼓喧天,掌声雷动!热闹得不像话,周末何尝不奢望这样的招待,做梦都想,但他不羡慕,羡慕也没用,不过是某些人运气好罢了,不知从何途径截获一手电话名单,托了名单的福,一打一个中,于是周末灵机一动,萌生了对楼下路边停靠的私家车“挡风玻璃”的主意,挡风玻璃好啊,挡风玻璃背面有号码,对!那不就是一手资源吗?绝对没人骚扰过,周末便化妆成路人,沿街游走,凡有停放私家车的路段他逐个挨着抄,甚至还伙同老杨去了大厦负二楼的停车场,鬼鬼祟祟当了一回地下党,收获当然是有的,这些电话背后的主人大部分没被骚扰过,有个别还真对房产感兴趣,由于周末和老杨各抄的是两份,在利益面前通常是默不作声的,正如到嘴的鸭子,谁愿意在饥饿难耐之时分一半给他人?同事归同事,人家老杨手头也不富裕呀,他也三个月没开张了,果然,某日下午老杨顺利约出一位别墅客户,在楼盘置业顾问的详细讲解下作了充分的肯定,当周末还在洗手间翻阅小仙照片时,一条短信横空炸出——老杨成交了!群里又是一阵鲜花锣鼓,鞭炮齐鸣,喝彩声不断,所不同的是这客户本属老杨所有,但不巧他竟是同分行某同事家的表亲,人家也在纳闷电话何时串到他手里的?在即将成交动人心魄之际,那客户发言了,要求分一半业绩给他侄儿,否则拒不成交另作打算,反正重庆的楼盘多的是,也不急这会儿,老杨心里那个憋屈啊!能怎么办?尽管那同事前前后后没参与合作带客,可人家是亲戚呀!有血缘关系,哪能便宜了你这个外人,周末本是沮丧的,凭什么一同抄挡风玻璃后的号码不分我一份?主意还是我出的呢,说是没客户,一转眼就成交了,还是合作成交!在同事口中得知具体的来龙去脉后,周末暗中窃喜,该!幸亏是栋叠拼别墅,佣金不高,要是独栋就不得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卖套独栋别墅呢?最好碰上一耿直大哥,不用过多介绍,来现场转上两圈,立马签字刷卡,相当的气派,不过这样的大哥周末始终未能碰上,始终未能交上好运,别说耿直了,放鸽子也属家常便饭。
事实上高层住宅才是周末唯一的救命稻草,拥金虽薄好在有个保底,不至于基本薪酬一路跌为零,理想还是要有的,至少一日三餐还是挣得来,对于一个爱说大实的人来讲,周末对销售有着不同寻常的理解,那就是“骗”。
销售怎么会是骗呢?如此偏执的理念难怪周末业绩不佳,人家吃包子他啃馒头,人家炖牛肉他啃猪蹄,思想水平决定业绩收入,话不夸得大一点,飘一点,漂亮一点,哪个客户会头脑发热的往外掏银子?楼盘销售本属激情成交,你让客户慢慢考虑慢慢斟酌,他一冷静一对比一平衡,很可能处于某种原因从而不选择在你手中成交,买房子不是买手机电脑,哪有说下说就下手的?对大部分人而言,那可是他们毕生心血积蓄啊!是要有推一把的冲动,然而周末心软了,可心软的结果是导致业绩下滑?客户在其他楼盘成交,他只好望洋兴叹,等待降薪的惩罚,如此一来,有何自信站在小仙的面前?嘴上功夫先天不足,后天心理还走了岔道,你不成交,不等于别人不成交,你不心狠,不等于别人不心狠,心软的周末注定得不到好收成,没好收成周末也不灰心,天生的乐观派,天生的无所谓,作为一名三无人员——无学历无背景无关系。有没有前途那是以后的事,以后如何天知晓,不用想,想也没用,眼前过好一天算一天,至少从精神上来讲,周末是幸福的,积极而又向上的,每当情绪无端低落时,他的思维都会飞向远方,想想路边那食不果腹的流浪汉,公交车上丢手机的倒霉鬼,人才市场迷茫的失业青年,还有生完小孩找不着高薪待遇的年轻男女,两人合起来一月不到五千薪水,居然敢生小孩?看你们怎么养,难受吧!着急吧!奶粉钱不好挣吧!还以为自己有多幸福,该!焦死你们,愁死你们,每当想到那些可怜的人,周末的内心缓缓升起仁慈的同情,是的,他们是值得同情的,如此这般,心情又好了些。
周末按老杨的建议,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帐号,在他人朋友圈里扒来部分照片展示,每天上传一两张,再配上一段生活文字,扮演起了已婚妇女形象,怀里抱着几月大小孩,挺着丰润无比的胸脯,脸上多了几分为人父母的成熟与无奈,背景为某店面小卖铺,如此一来,周末说话的口气必须符合这位妇女的心理行为,比方说:最近天气变化大,女儿又感冒了,乖乖赶快好起来,妈妈爱!再如:为什么婚后的男人都一个德行,追你的时候死皮赖脸,任劳任怨,一结婚什么毛病都出来了,孩子也不管,当我是他请的保姆。每当周末写出这样的感叹时,他都暗自窃喜佩服自己的编写能力,想不到扯慌的感觉真过瘾,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如此这般,连续发了一个多月,在某个寂寞难耐的下午六点半,他忍不住添加了黄小仙,不出所料的是小仙同意了,一股感激之情涌上心头,看来小仙究竟是善良的,通达人情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周末从此可以凿开隔壁粉红色的墙,窥探黄小仙的一举一动了,多么令人兴奋令人激动人心呀!之前的郁闷统统一扫而光,整个人像沐浴在春风里,情爽闲凉,都升级了,焕然一新了,还特地请老杨出去吃了一顿营养丰盛的自助餐,相当的大方,相当的实在,实在到一屋子全是素菜。当晚他小子就失眠了!凌晨三点半还睁着眼,冲着天花板数数,越数越清醒,越数越睡不着,还尿急!像遭遇人生大事,体内的荷尔蒙有了翻江倒海的沸腾,都兴奋了!原来晚上不喝茶也能自觉兴奋,怎么办?周末裸着上身又拿出手机翻看,把自己裹在被窝里,透过刺眼的屏幕眯着眼窥视小仙更新后的朋友圈,他一条一条的看,一段一段的读,他真是爱死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死丫头,小仙的五官实在是太端正了,像是投胎前打过草稿似的,立体得不像样,周末便逐个保存小仙的照片,那是他辛苦得来的战利品,得好好珍惜,好好保存,如同在海边捡到漂亮的贝壳般,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光的督促,瞌睡虫竟不请自来,周末不知不觉眯上了眼,手机沿着胸口划掉在床沿边,如同小仙就睡在他身边似的,那个美滋滋呀!迷糊中进入梦乡,在梦里周末结婚啦!他挽着新娘走在狭窄的红地毯上,朦胧而又美丽,两旁的亲朋好友为他们欢呼,为他们喝彩,礼台上有个戴金丝眼镜的西装男,正为他们致贺词,说的什么听不清,几句说完又是一阵欢声雷动,周末牵着新娘子的手上了台,面纱后的新娘不是小仙,他不认识,不认识也不奇怪,梦里周末不生气,他只是顺着梦的脚步走,管她对方是谁呢!反正今天是我周末大喜的日子,我有新娘子了,我结婚了,我也成为有妇之夫了,当新娘拿出戒指给周末戴上时,周末摸了摸衣兜,什么也没有?这时台下的人笑了,新娘也笑了,并走过来捧住周末的脸,迎上面颊来个轻吻,周末内心一阵的欢愉,当他想还以亲吻时,新娘子却用手挡住嘴,并偷偷指了指下面,哪知台下的人望了一眼,撇开嘴便开吃,像跟他没关系一样,新娘子说想回家休息,她累了!周末牵着她的手走了一段,临到电梯口,他送别新娘子,站在走廊里俯望着楼下,不知为何莫名心情低落,正当他往回走时,旁边有个导演喊了一声“咔”,递给他一盒回锅肉炒饭,为什么是回锅肉炒饭呢?周末也不知道,望着那盒肉多饭少的炒饭,才往嘴里扒了一口,突觉下腹胀满不适,一睁眼,一个机灵,窗外天已大亮,周末掀开被子急不可耐的冲向洗手间,毫无疑问,他小子又要迟到了!
其实作为老大难的周末也不是没想过干点别的,他也曾动过摆摊卖小吃的歪念头,在他们分行楼下路边,每到下午五六点便有流动车摊陆续出现,现炸酥肉,现烤鸡翅,十块八块周末对自己倒是相当慷慨,在老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解决,故作聊天的姿态,询问摊主餐车的价格,每日销售收入,他甚至专门花了一个下午时间踩点,躲在不远处草丛中蹲守,细数摊贩从开张到收摊的食客光顾数量,尽管蚊虫肆虐,汗流不止,在夏季最长的时日,周末硬是扛过了闷热的三小时,死不换地的细数到底,他对自己说闷热怕什么,这点苦都矫情,只好回家种地了,周末当然不会回家种地,他家也没地可种,可当他数到第三十六位食客时,便仰头倒了下去,身旁还丢弃着吃剩的酥肉袋渣,当他再次醒来时,眼前出现老杨和几个同事的莫名凝视,躺在私人卫生所的病床上输液,“周末,你小子不够意思哦!居然躲在草丛里偷吃酥肉,你知不知道你中暑了,是我们救了你。”“大热的天,你窝在草丛里干嘛?上班偷懒去网吧呀,组长还在问你出门到哪拉客户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周末仰头望着右手臂上方的吊瓶,药液顺着塑料管节奏均衡的往下滴落,滴落着周末的悲,滴落着周末的叹,摆地摊还是算了吧!被城管逮住,那可是要没收财产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不适合我周末。
摆摊的梦做不了,那就开店吧!开什么店呢?重庆是个吃货的天堂,周末常听人说吃货的钱好挣,比方说开面馆,再比方说开一家便利店,周末分行里有位同事叫小曾,有过开面馆的经历,小曾说他两年前和老婆本打算开家面馆,花了大半年时间在市区寻找合适门面,但凡那儿多出来一个空位,很快被一抢而空,而那些门口长年贴着转租的门面大多背靠街市,有着面壁思过的商运,想为社会主义作贡献的人可以考虑,兴许可以当作仓库,遇上稍有点起色的门面情况又不一样了,小曾说他曾联系某大学内的门面,心想大学内的门面好吧!人多,守着大学生挣钱不想发财也难,结果前去一打探,我的乖乖,门面倒是当道,就是月租六百和空转六万的反差呛得小曾差点晕过去,走就走呗,凭什么临走时让你敲一榔头竹杠,想从我这里把亏的钱赚回来,没门!周末拍了拍小曾的肩膀,别激动!别激动!他根本找不着下家,要说有没有成功的经商案例?当然有,分行里的老王当属那传说中的“过来人”,自称从事过各种生意行当,小到袜子,大到电脑,从街边摆摊到商场卖货,不一而足,几年下来也挣了些钱,后来因好赌的恶习又送了出去,连同房子车子全抵押了,卖了,老婆也跟人跑了,但老王并不以为然,周末在他脸上也未看到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曾见他躲在楼梯口偷偷抹泪,相反,老王时常给同事传授他的生意经,生意经啊!周末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能从老王身上刮层皮,那得少走多少弯路,少吃多少亏,于是每当老王在闲暇之余谈起曾经的光辉岁月时,周末都把两只耳朵竖起来,企图获得某种成功的捷径,递烟,或请客吃饭,老王还真不客气,说:“这个嘛!根据市场分析,当下市场行情不太稳定,不适合做生意,得再过几年再说。”再过几年,再过几年?周末问道,老王哪知道几年,嘴上一松,可说是两三年也可说三四年,具体做什么赚,做什么不赚,天知道!老王深知做生意的风险,苦口婆心的奉劝大家暂时别考虑做小买卖的事,少吃亏既是赚,等时机一成熟,我在考虑你们当中谁有做生意的天赋,这话明显了,人家老王在暗示谁想当他的跟班,兴许还是合伙人?跟着老王另起炉灶,实现财富自由,周末就想啊!虽说老王以前有赌博的坏毛病,输了家当,被迫来打工,可人家经验在啊!不是常听人说,没有钱可以技术入股嘛,有钱出钱,没钱出力,跟着老王混,那还不得是我周末的人生大转折,银行卡里的数字一旦翻涨,买辆车带小仙出门兜兜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梦想总得有,万一实现了呢?然而仅仅过了两月,老王便不声不响辞了职,周末是在老王走后一个星期才得知,据说托关系去某公司担任高管,入了股,年底有分红,临走时相当的低调,老王没和任何同事打招呼,充满了无尽的神秘感,仿佛他从来没在分行上过班,只不过是一场精神错觉,打他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周末就骂,骂他这人虚伪,不仗义!一天到晚说生意不好做,又跑去和他人搭伙,那公司肯定会倒闭,会亏损,会负债,他一定会后悔,一定会落魄。骂归骂,发泄一通后的周末又陷入深思,陷入孤寂,他一孤寂就想到黄小仙,仿佛上班是副业,追求黄小仙才是主业。
与小仙重新获取联系已有半个来月,周末在这半个来月里扮演着已婚妇女形象,揣摸着妇女的烦恼,妇女的生活方式,以及抚养孩子的劳累,和老公的不理事,时不时生编硬造门口看见一条蛇,菜花的,吓死人!又或者昨天店里来了个小偷,鬼鬼祟祟,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小小年纪手脚竟不干不净,幸亏店里装有摄像头,才免于遭劫,每当谈到有趣的话题时,小仙的回复都特别快,还积极,一连发来好几条语音,周末就紧张了,小仙的声音好听是好听,同时又引出另一个忧患——万一小仙要求他发语音怎么办?一旦引起小仙的怀疑可就不妙了,周末虽说呆,但并不笨,他想了想,为以防万一,他把同事杨姐拉到会议室,求她帮自己说两句,杨姐实属无奈,心想人家要是愿意又何必你这般费劲,你这不是自我欺骗吗?不过看在周末可怜巴巴的恳求份上,杨姐为他不值的努力语音了两句,算是同情吧!其实在他人眼里,周末的痴情已陷入不可自拔的病态,工作尚未处理得当,自身的经济状况又在举步维艰的情况下,追求女孩子的意义又何在?且不说人家愿不愿意,你俩要是真在一起了,你周末恐怕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自在吧?两人相处与正在追求中的焦渴完全是不同感受的两码事,如同远在天边的朦胧美,与近在眼前的过分真实,想象可以塑造一个人,想象也可以毁掉一个人。谈个恋爱总得吃吃喝喝吧?看个电影逛个街好歹买点什么吧?倒不是说一定要周末下血本,起码交往之初怎么也得有所表示一下吧!周末是情愿的,同时他内心也是恐惧的,很难想象作为一个月光族,万一一不小心追求成功会怎样?还别说,周末倒如此这般设想过,而设想的结果是...管他的,得到了再说,好吧!对于一个连哈根达斯都未品尝过的男人而言,精神力量已然成为他的生命支柱,以后怎么样是以后的事,“追求”才是周末的生活漩涡中心,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凭着一股子不认命的执着劲,在想象的现实空间里寻找着他的小仙梦,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躲在“妇女”的身后,偷偷的,小心翼翼的,暗中观察小仙的一举一动,有种偷来容易的窃喜感,同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变态就变态吧,周末何曾又正常过?无论生活还是理想,像个隐身人躲在幕后窥视他的女神,女神的风吹草动都牵动着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以至于使用“小号”微信比“大号”微信频率要多得多,公司内部但凡发条新楼盘通知,他小子根本不知情,有好几次都是老杨提醒他,对他锲而不舍的精神表示鼓励,精神上的鼓励。
不过周末终究是痛苦的,小仙对这位妇女相当友好,有什么聊什么,很坦诚,有几次甚至想约见姐姐出来见面,认识认识,周末哪敢啊?语音都得他人代劳,更别提见面了, 目前的状况只能是论持久战,继续和小仙周璇,起码隔三差五能有新发现,新上传,小仙说了哪些话,传递了哪些信息,若是小仙停个四五天不更新,那日子又难过了,周末又陷入难耐的焦躁中,像个饿了几顿饭的流浪儿,守在桌边筷子把碗都快敲碎了,坐立不安的噼哩啪啦,一旦发现小仙更新,哪怕只是上传一张背影,写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周末内心枯萎小草又满血复活了,紧接着,老杨又给他支了一招,高招!说是通过周末假扮妇女的身份为自己说媒?周末没听明白,老杨说:“我是这样想的,你不是扮演那妇女天天和人家联系吗,能不能把你说成是那妇女同事的儿子,或是熟人,就说你(妇女)认识这个男孩,说这个叫周末的男孩心眼好,人老实,没什么坏毛病,有上进心,对爱情专一,有责任感,是个好男人,哪个女人嫁给他铁定幸福。”周末顿时茅塞顿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利用妇女的身份自己给自己说媒,那效果肯定比委托他人强十倍,周末盘算着,像个初出茅庐的军事家,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着想,第一次为自己谋划,周末不再“向外”索取了,转而“向内”思考,表面上目标是小仙,可实质上还是为了自己,是的!小仙是周末的,周末是小仙的,怎样才能“说服”黄小仙爱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