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汉和厚德这两个爷俩在那一夜讲心事互相讲开后,这两个都被命运捉弄过的可怜人儿心心相惜,互相泪眼婆娑的看着对方,直到鸡叫三遍,天边泛白才互相道别,蜷缩着身子倒在土炕上,闻着土腥味安然入睡。
入秋的南方并不像北方的秋那样凌冽,缓和的像清酒,只有那丝丝缕缕连绵不断的秋雨宣告着秋的到来。身体慢慢恢复过来的厚德第一次走出干爹家的大门,数日来连绵的小雨使得山间浓雾迷蒙,视野并不是那么的开阔,看着干爹家门前平展的土地不到一百米之后就是陡峭的山崖,厚德意识到在这里绝对是安全的,厚德自己都不知都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可能这就是命运,命运就像自己在黑夜里赶路,看不清摸不着,自己选择的归宿。厚德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自己的过往,不只是早间的浓雾还是自己的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脸庞。
厚德干爹家的土地,并不像厚德家的黄土地,大多数的土地是砂石地,上面的土层只有薄薄的一层,别说像厚德家那样的黄土地,一铁锹下去,挖上来的大多是沙土,房屋后面的陡坡地里种植的玉米套种着黄豆,门前陡坡地里的豇豆、茄子、青顶萝卜等,所有的作物都已经到了收成的末尾季节。郭老汉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季节里每天也闲不住,看着家中的作物被自己一点一点的收回家里,郭老汉总是惬意的端起自己烟锅,从一个装过甘草片的白色药瓶中倒出烟叶,用大拇指将烟叶在烟锅中压实,划着一根红头的火柴,点着的烟锅被郭老汉吸的吱拉的响,悠闲地吐出的烟,好像能带走郭老汉一身的疲倦。这烟叶是郭老汉自己种的,加着香豆子放在石臼里捣碎,统一装在一个泥土烧制的瓦盆里,这将是郭老汉一年的烟草。
厚德看着郭老汉老两口每天辛辛苦苦的劳作,心里不是滋味,想着自己也应该帮帮老两口,可是厚德在自己之前的王家连个铁锹把都没有握过,让下地干活实在是有点难为他。在这个秋收的忙绿季节里,厚德发现郭老汉最爱去的那片地是沟畔旁的块地,郭老汉去那块地后定要坐在坐在地畔旁抽两三锅烟,在后来的日子里谜团渐渐解开,就在那块地旁的深沟里,郭老汉亲自埋着自己的五个孩子,也许郭老汉在休息的时候靠近哪里坐着就是为了陪伴可伶自己的孩子,这无言的陪伴也许只有在郭老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才会终止。
厚德的到来无疑是上天对郭老汉的照顾,郭老汉自打厚德叫了声爹后,心里已经默默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干儿子。冷清破旧的郭家老院里只有老两口平日里走出的固定路线,院子里别的地方平日里都已经泛起了土皮,在这个多雨的季节除了那两条固定的路线,别的地方都长出来淡淡的青苔。自从厚德来之后,厚德深知自己在田间的劳作上自己帮不上老两口的忙,他每天从炕上翻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生火让自己的干爹喝茶,看着土炉里的火旺盛的时候,厚德就开始收拾家中的一切,这个可怜的家庭为了给耀祖看病花光了家中的一切,家中唯一的家具就是郭老太太出嫁时带来的两个红色的大箱子。尽管这样,厚德还是将家中的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家中的院子由于厚德每天的打扫,再也没有固定的路线了,有的是一块厚实泛着黑光的光洁院子,郭老太心想着,这要是个闺女该多好。
郭老汉目不识丁,对这个识文断字的儿子甚是喜爱,顿时郭老汉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