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潘高峰赶紧用左手向宫坚敬了个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宫主任,我叫潘高峰,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我,我愿意当个带队的,带领我们村的人,外出打工。”
“那太好了!”宫坚说,“刚才我还想,什么时候叫你们村的张支书来商量一下,看叫谁带队合适。你现在不请自来,省了我们不少的麻烦。你跟我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
一听这话,贺部长又不干了。他说:“老宫,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他是来找我做预备役登记的,跟你介绍一下,你就把人截走了,我的事还办不办?”
“嘿嘿,”宫主任笑了,“老贺啊老贺,我的扶贫办近,你的人武部远,我又不是把他截走,就不放人了。”
“也行吧!”贺部长说着,向潘高峰伸出右手来,要跟他握手。
潘高峰见贺部长伸出右手,他也只好伸出右手来。贺部长一眼看见了潘高峰右手腕上有一块大伤疤,吓了一跳,就问道:“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潘高峰听了这话,赶紧收回了手,低下头说道:“受了点伤。”
贺部长突然抓住潘高峰的右手,握了握,发现,潘高峰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说:“什么受了点伤?你这是残疾!预备役用不着你!你跟宫主任走吧!”现在,他算是明白,刚才潘高峰为什么用左手敬礼了。
听了这话,潘高峰不服气了,红着脸道:“贺部长,我左手一样拿枪,一样格斗!我在右手负伤的情况下,单用左手还抓了一个俘虏呢!”说着,他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了贺部长的右手的手背,用力捏了一下。
“哎哟!”贺部长疼得喊了起来。贺部长也是现役军官,在这个退伍兵面前,也不能表现得太脆弱了,更也不好说“这个兵怎么没轻没重的”,只好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说:“行了,我同意你登记。你还是先去宫主任那里,回头再到我那边去登记!”
潘高峰跟着宫坚,往县扶贫办走去。路上,他们从民政局(当时还没有“退役军人事务局”的机构)的门前经过。潘高峰抬头看到“民政局”的牌子,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腕,然后耷拉着脑袋,从民政局的门口走过。
到了扶贫办,宫坚跟他说,让他回村里跟村支书张开明以及村委会的一班人一起,将愿意外出打工的人组织起来,到县里来接受一个星期的免费培训,食宿免费,培训完,还给每人发一个月的生活费600块钱,让潘高峰带领他们到沿海城市去打工。临走时,宫坚又写了一封信,让潘高峰带回去给张开明。
从扶贫办出来,潘高峰又到人武部去,找贺部长做了预备役登记。要走的时候,贺部长想起了潘高峰伤残的右手,便问道:“你的手腕上的伤是因公还是因私?”
“因……”潘高峰不知如何回答。
贺部长见潘高峰吞吞吐吐的,不高兴道:“你那么大个伢子,怎么说话跟个妹子那样扭扭捏捏的!因公就因公,因私就因私。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是因公有证的话,到民政局找王副局长领抚恤金去!”
“谢谢贺部长!”潘高峰用左手向贺部长敬了个礼,然后说了声“再见”,离开了人武部。他并没有去民政局,而是直接离开了县委大院。
这时,婚宴的饭菜已经做好。潘岩和张小娟过来问宫坚,婚宴什么时候开始。宫坚是潘高峰婚礼的主持人。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见时间还没到六点,就说:“崔书记还没来电话,今天的主角小潘也不见踪影。再等等吧。”
巩婵娟听了这话,高兴了。大城市里婚宴她都吃得不耐烦,哪里稀罕农村的婚宴饭?她见周围都围满了村里的年轻人,都好奇地听着潘高峰的事。而且张开明也在,潘岩和张小娟也来了,她就说道:“既然婚宴还不能开始,你们都讲讲,小潘带队出去打工的事吧。”
“好啊!”大伙答道。
巩婵娟对潘岩说道:“你这个父亲先讲,他那天回到家里,情况怎么样?”
“好,我先讲,”潘岩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对张小娟、张开明等人说道:“你们知道的,你们讲。”说着,开始讲述。
那天,潘高峰出了县委大院,去了商场,用他的安家费,给他父母买了两件衣服,给弟弟买了一双鞋,又给张小娟买了一块围巾。接着,他到菜市场去,买了十斤猪肉,然后回到汽车站,取了行李,乘坐大巴,回断崖村去。他下了大巴,自己背着行李,在山路上跋涉了五个多小时,才回到了家。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潘岩和潘高枝见才过了三个多月,潘高峰又回来了,都感到吃惊。在路上,潘高峰已经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解释了。他说:“我在部队受了点伤,右手拿枪不那么灵便了,上级就让我复员了。”为了不吓着父母,他没敢让家人看他的右手腕,也不敢跟父母提他伤残立功的事。
他将给父母和弟弟买的礼物给了他们,然后说:“爸,我在县城里买了点猪肉,晚饭你炒点吃。”说着,他将猪肉搬了过来。
潘岩见儿子买了那么多的猪肉,又吃了一惊,问道:“峰伢子,你怎么买那么多肉?”
“明天我有用。”潘高峰说着,又从旅行包里拿出给张小娟买的围巾,以及扶贫办给村支书张开明写的信,到张开明家去。
张小娟看到潘高峰,也非常吃惊,道:“高峰哥,你又回来了?”
“回来了,退伍了。”潘高峰低头说道,说着,将他为张小娟买的围巾递给她,说:“给,看你喜欢吗?”
张小娟接过围巾,高兴了,说道:“喜欢,谢谢高峰哥!”
潘高峰问道:“你爸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张开明在厨房里帮他堂客(老婆)在烧饭,他堂客在洗菜。他听到潘高峰的话,就喊道:“峰伢子,你进来吧!”
潘高峰和张小娟都一起进去了。张开明看见女儿的新围巾,就知道是潘高峰给她买的,就说:“峰伢子,你是钱有多,又给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