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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克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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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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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象》连载

第八章 毕大锡落泪

仇狗妹麻木了,已记不清杀多少人。拿着铛钯,满身是血,过店子上、大窑上、水波利、黄店冲、播肘龙场(沙坝地龙场)也未见人影。人去哪里了?小鬼勾走了,屯洞里或去城里躲了。

天地混沌,大鬼小鬼忙得水饭也没时间吃,盹也顾不上打;要完成阎王爷下达的政治任务,完不成就没事做,没事做就成浪荡鬼,成浪荡鬼鬼都瞧不起。有头有脸又有空的是送生婆婆,等很久也没把一个生命送到人世,即使送到,没多久又死回去了。别说西堡,整个黔省,生的也没死的多。

仇狗妹边跑边想,得进安顺城送信啊,要毕大人派兵来救,越快越好,再迟西堡就要绝人种了。他跑得口干舌燥,太阳偏西才进府城。

到炮台街对面的提督府,要进,被卫兵挡住。问清在南街又走。进府衙,毕大人认识他,叫备饭。仇狗妹心急如焚,吃不下饭,只喝一满瓢水就要回。毕大人只得叫侍卫牵一匹快马给他,嘱咐到屯洞先躲,一边聚拢团兵壮丁保护屯洞里的乡民,待官兵到时一起收复家园。

大锡要去西堡十二枝地了解实情。志清问带兵多少,大锡说无须多,三十骑足矣。于是在志清陪同下,过波玉河、定南汛,进安平十二枝属地。

志清说,何不趁下河贼疲惫袭大营。大锡说都散了,已无兵可派。

正如志清所言,义军杀一天的人,抢掠一天果然累了,正在上官寨、马场街上、毛栗坡、大波那、背冲扎营歇息。

大锡与林志清到奈吾关高处已是黄昏,看到沙家大河南岸村寨房子还在燃烧。经黄家大坝、李家丫口来乐东河。乐东附近村里村外已被血洗,火光照着遍地尸体。去穿洞路上,一二十几岁的少妇手抱未满一岁的女孩,拉着未满三岁的男孩,被血染得面目全非。他们从乐东枝沿河岸往利笼枝走,路头路脑摆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大赐痛哭:“乱民们啊!谁家无父无母,无妻儿?”

如此惨境,大赐清楚,朝廷命官清楚,只心照不宣罢了。

来到南岸的柴家坝就上松林坡,沿奈吾关古驿道回安顺府城。

半年来,大锡苦心经营的大小四十余战毁于一旦,罪在知县罗明书和游击将军胡云龙。连夜在府衙挥泪疾书,奏请贵州巡抚兼署提督张亮基斩罗明书,褫胡云龙职以谢百姓。

快马夜送省府。

胡云龙已率军逃往水城,罗明书自愿到府城请罪,毕大锡念用人之际,又请免罗明书罪。从新调兵据波玉河,过三岔河据平远穿洞,果马羊场,扼镇宁翠云关、喜乐平。

岩大五看到沙家大河南岸的惨景也于心不忍,当夜就在上官寨召集头目开会,严令不再滥杀,只烧贪官房子。把义军分成数路,深入西堡十二枝备粮,打定南讯和安顺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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