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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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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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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连载

第二十一章 一箭三雕

蔡大地拜会贾区长,说明来意,夸赞他关系多,门路广,随便就可买到更多、更新、更好的枪支弹药,如果不是因为增丁加捐事件,也不会前来请他帮忙,出售枪支,实是保家救命急需。

贾开山询问得知角口乡的治安费基本交足,扭动了一下躺椅中高大肥胖的身躯,来回抹了两把嘴巴,沉吟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说:“支持神兵保境安民,应该。”

贾开山倒不很在乎蔡大地出价的高低,他看重的是神兵与保警队互战、互耗,自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他内心明白,不管是钱县长还是阎科长,都有置他死地而后快的打算,如果真如别人传说的那样,钱县长将派保警队收拾他,他最多只能借地利与保警队打成平手。如今角口神兵与保警队势必有一战,只有以卖武器的方式支持角口神兵,才会让其两败俱伤。如此一来,他区长位子会更加稳固,这五六十条人枪也不会受损。此前政府想来区公所强制收走的捐税,因一时半会来不了,也会暂时保存下来,待政府求他帮忙剿灭角口神匪,这些捐税自然就成了他剿匪的费用。

他乐意在这件事上受命于政府是出于自身考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果让这角口神兵坐大,那就是养虎为患了,不但收不到保护费,自己的生命财产也将受到威胁。神兵与保警队对战一结束,不管神兵胜负,他都将趁其不备,立即率治安大队攻打神兵,蔡大地买走的这些枪支,到时又会回到自己手中,而钱县长这些人,将会对他感恩戴德。

蔡大地买回贾开山手中的三十条枪,以及每枪二十发子弹,加上之前从保警队缴获的快枪和自有的土枪,已有各类枪支八十多条。

枪一买来即投入操练。蔡大地为了满足众人打枪的愿望,规定:凡是要求试枪的,必须操练过关。这过关,就是在枪杆中间用棕叶系一块石头,两臂平举和身体垂直,宽度与肩平齐,把枪托抵到肩上,脸贴住腮板,三点一线瞄准,屏住呼吸,直视前方目标。每次一炷香时间,如能纹丝不动就可以试枪。试枪时必须一枪打中,打不中,罚抬枪瞄准一个时辰不准动,练习三次之后再试。

有平常打猎的人认为容易,可一试才知,双臂酸软发麻,比平时挑粪下田还累。也有人说不用训练保证能一枪打中目标。可一试就直接进入被罚程序。有人说蔡连长是有意为难他们,怀疑他是南郭先生吹竽,要他也试试枪法。蔡大地伸手从旁人手中取过一支长枪,单手将枪朝沙滩边柳树一举,一声枪响,一只咕咕叫的斑鸠从柳树上栽了下来。众人叹服。

众人操练时,保长大儿子冯富贵找到仙姑,要求加入神兵,他的理由是报仇雪耻。

冯富贵因等盐船,耽误了两天,从新滩返回时,没有赶上参加攻打保警队。回来得知老婆受辱,怕惹火烧身也忍了,没有参加神兵。谁知自己昨天从新滩买回的二十多斤盐巴也被抢,新仇旧恨,怒火中烧,不报仇雪恨,枉自为人。

冯富贵愁眉苦脸地说了半天,蔡大地、杨三荷终于听清了他挑盐巴被抢的过程。

阎科长、薄士文一行到冯保长家吃饭的第二天,冯富贵带着三名短工,揣上大洋,藏上砍刀,挑着两挑桐油和两挑山货去新滩出售。本来往返途中各歇一晚上,第四天就能回家,谁知新滩库存可售食盐告罄,前天应该到达的盐船,从涪陵离长江入乌江,已经到达龚滩,停船待准备盘滩转运时,系船的缆绳断裂,盐船向下游飘去,撞击在拐弯的悬崖上,盐船碎裂,食盐散落江中。为等下一艘盐船,他们和许多等待背盐的人在那里又耽搁了两天。

盐为百味之首,盘中无肉尤可,菜中无盐却无法张口,家庭稍为滋润的人家,总要想法买些盐巴放在家中待客。就是贫寒人家,也要买点盐巴过年过节时备用。因此,冯保长家生意不说兴隆,财源也是细水长流。外人看来,他家出售的盐巴价格比新滩的价格高出几倍,众人非议较多。他常常苦笑着回答,就赚了几个力气钱。后来人们也渐渐相信他的话中也有几分实情。实情就是除了上交税费、吃住这些公开的用费外,还要打点县里办理出售食盐许可证的盐务科,交过境区公所治安大队的保护费,遭遇土匪后的买路钱,到自己手中,有利润,但已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多了。

冯富贵又去新滩返回时遭遇的,比这还惨。

冯富贵渡过荆角渡口时,太阳已下山。他和三名短工上坡走进松林,

月亮在东山明亮起来,渐渐向蔚蓝色的天顶移动。半山不时传来豺狼的嗥嚎声,四人将砍刀捏在手中。突然,一声“打劫!不准动!”让他们目瞪口呆,还未回过神来,满脸涂有锅灰的十多条大汉,手持长短枪对着他们,要他们放下砍刀,拿出盐巴,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忌日。

那些人搜光冯富贵身上的钱物,将他四人手脚反绑到身后,其中几个带上盐巴离开,转弯进入密林。其余几人拿枪对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拿枪的人向上退走,说在前面转弯处隐蔽监视他们,告诉他们想活命就不要乱动,明天天亮,过路的人自然会把他们解开。他们从一开始就在地上跪求饶命,一个时辰后冯富贵确信那些人已经离开,才用牙齿咬开捆绑短工的绳子,试探着向上走去——这是回家的独路。

“我敢肯定是贾开山那杂种派人干的,领头那人烧成灰了我都认得。”冯富贵悲愤交加地说。那人耳朵后根上有颗大黑痣,黑痣上长有绒毛,他去贾开山那里交保护费时,见过那人两次,虽然没有与那人说过话,但那耳根上的黑痣,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何况,那些人去的方向不是角口,是山梁上的小道,他们过鹰嘴崖,从梅林寺去了高山。

冯富贵四人借着月光往家赶,富贵怕回家被老少埋怨,自己心里的怨气也越积越多,到了角口河,喊三人撑船过河回家,转身爬坡上梅林寺,去了高山。

冯富贵到达高山区公所时天已大亮,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脚上的草鞋已经穿烂,脚底都硌起了血泡。待贾开山到办公室坐下,冯富贵将他被打劫的过程简要叙述了一遍,说他家的保护费已经交清了,是不是贾开山手下的人认错了人。

贾开山勃然大怒,在桌子上猛拍一掌,震倒了茶杯,茶杯在桌子上旋转了半圈,茶水从桌沿流了下来。贾开山指着他愤愤地吼道:“你说老子是土匪,派人抢了你的盐巴?”

冯富贵急忙辩白:“不敢不敢。不是不是。我是想请区长大人帮我们查一查是谁干的,自从你担任区长后,我们这里已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在你的地盘上谁敢这么放肆?”

贾开山听后消了些怒气,一脸严肃地说:“你娃说话注意分寸,招呼吃饭的家伙搬家了还不知道是哪股水发了。不说你怀疑我抢了你的盐巴,就是你将保境安民的治安费说成是保护费,就可治你的罪。”

冯富贵听贾开山这么一说,只好窝着一肚子火,不停地赔礼道歉。贾开山见他如此,才用缓和的语气喊他回家等候,到时查到了退还给他家。

他回来被父亲骂了一通。冯保长说他冲动莽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贾开山要想做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用找借口。要去,也只能是带上钱物,请他贾区长查查,不要指望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只是表达请他以后高抬贵手之意就行了。

仙姑听完冯富贵的遭遇后说:“这个归护坛大将蔡大地管,他拿主意。”说完看了一眼蔡大地。

“我的想法是到高山区公所夺枪。”蔡大地分析说,“贾开山就是一个土皇帝,他拥枪自重,几任县长都拿他无奈,委任他是为了笼络他。他与政府的关系是服委不服调,甚至喊他开会都不敢去,只派代表,怕去了被扣押或暗杀回不来。现在的钱县长对他也是如鲠在喉,吐不出也吞不下,神兵夺他的枪,钱县长有一半之喜,根本不会派兵救他,救也来不及,更不会为他报仇。

不说贾开山与县政府的恩怨。就是今后神兵不准他来收保护费,他也会将神兵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早晚都跟他有一战。”

众神将觉得蔡大地说得有理,拉神兵就是为了不交捐税,不交保护费,如果还交,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蔡大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枪,继续为神将们打气:“再从贾开山的实力看,他现在手中的枪没有神兵一半多,他急于抢劫,也说明他想尽快扩大武装。如果将他拿下,神兵的枪就会增多,就能抵抗保警队的进攻。神兵买枪送去的大洋和烟土也会回来。”

众神将赞同蔡大地的看法,议定当晚就行动。冯富贵被仙姑定为护法中将,平时协助夏进秋掌管神兵财物。

神兵借着月光出发,三更时分到达高山区公所,喝下神水,个个精神抖擞。蔡大地安排兵分两路,一路围住贾开山住地,一路围住治安兵营地。

杨国虎悄悄接近营地靠在墙边睡觉的哨兵,左手抓住哨兵的头发,右手持刀往哨兵脖子上一抺,没有发出声响,哨兵就倒地了。众人跳进院内,分头用脚踹开几间窗口透出灯光的房门。桐油灯光里,每间十多名治安兵睡在那里,听见声响,睁眼坐起来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就发现放在墙角的枪支都已被神兵挎在肩上,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他们的胸膛,他们只得筛糠般跪在地上请求饶命。

整个战斗只消耗3 颗子弹。一颗是冯富贵给了黑痣人。他见到黑痣人时大喊一声“老子让你抢”,话音未落枪声响起,呆若木鸡的黑痣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扑倒在地。冯富贵准备开枪射杀其他治安兵时,被杨培年制止。仙姑之前有交待,不要滥杀无辜,也不要将人逼上绝路。

另两颗子弹送给了贾开山。

贾开山听到院墙外狗叫声睁开眼睛,门边又传来像柴捆倒地的声音。他穿衣准备起床去查看时,门已被踹开。他去枕头下摸手枪,仙姑和大地的枪同时响了,他从床上滚下来断了气。身边的小老婆吓得将全身蒙在被子里发抖。

神兵将贾开山家人捆绑在一起后,把房间搜了个遍,将钱财衣物布匹装进背篼、箩筐。

天亮后,神兵将治安兵放走,走前警告他们今后再与神兵作对,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随后打开贾区长的粮仓,沿街叫喊:贾开山已被打死,治安兵已经回家,凡是需要粮食的,都来领取。人们观望打听清楚后,从家中拿来背篼、箩筐装粮。邻近村寨的人们听到消息后,也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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