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瘦马连载

引文

扬州，地处天下水陆之要冲，南临长江，北拒淮河，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自吴王夫差起便开邗沟、筑邗城，沟通江淮以图北上争霸。至汉吴王刘濞之时，即山筑钱煮海为盐，兴建广陵城，使民康物阜国用富饶。后汉末天下大乱，广陵一带屡经战乱数变芜城，四百年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及至隋文帝灭陈，天下一统，炀帝征淮南民夫十万通大运河，江都才复归江南繁华之地。有唐一代，扬州承担南北转运之责，街市繁茂商贾云集，时人赞曰“扬一益二”。明太祖开国之后，于扬州置两淮盐运使司，自此各路商人齐聚扬州，依盐引之利，托漕运之便，借盐业之盛，往来套利，化生出一批商贾大户，富甲一方生活奢靡，于城中建园修阁，钻研享乐，极口腹之所欲，尽声色之犬马。所谓有所求者必有所应，故扬州城内百业兴盛，各式吃喝游乐，诸般奇技淫巧便也应运而生。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每至阳春三月，惠风和畅，花繁锦簇，游人如织，品淮扬菜，游保障湖，白日皮包水，夜来水包皮，三湾之上，客船千里，蜀冈之巅，车马万乘。真可谓运河中枢东南形胜，人间仙境太上瑶池。故扬州渐为天下游人所趋之若鹜尔。然富贵无止境，利禄无穷极，贪欲难自制，享乐无上限。夫天地之间，万物互为掣肘，有阴则有阳，有明则有暗，有富即有穷，有乐便有苦。除却平常人等所见之繁盛，亦有委身为奴者之泪血。其中便有一类，谓之扬州瘦马者声名在外，此瘦马非马也，乃指十四五岁的江南雏妓，此类女子，为牙人驵侩由贫苦人家中择容貌上品之幼女，不择手段低价买回后加以笞练，再高价卖与大户为奴为妾。这些姑娘，出身寒微，备受欺凌，四下飘零，人格俱丧，一生悲苦却无人所知。此间往事皆随滚滚运河波涛而去，湮灭于历史尘埃之中，闻之令人扼腕不已。余在叹息之外，深感不忿，遂由此文以表不平之心。无尘居士凌云啸，甲辰年三月廿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