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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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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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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房子》连载

第一章 简

望着正飘浮在水面上的我,一些非常细小的雨滴落在我的身旁,激起片片涟漪,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寒意向我侵袭过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并没有选择坐在船上观看水边的景色,而是直接进入水中感受这一切,这使得我以为自己已经与周围的一切融合在一起,但是我知道,这一切只是幻想罢了。距离我大概一米远的一侧长满了水草,它们长得很长,根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我想伸手触碰它们,可是水没有把它们带向我的方向,让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比实际上的距离要远很多。雨开始下大了,雨点一滴一滴向我冲来,有的落在我身旁的水面上,有的直接砸在我的身上,还有的喜欢来到我的脸上。下大的雨也没能使我从水面上离开,雨让我与大自然有了更近一步的接触,我陷在自己深深的沉思之中,直到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将我往现实世界拉近了一点距离,不过这声音不太清晰,也许是我的错觉,过了一会声音慢慢变大了,我知道的确是有人在叫我。但是是谁呢,这我就不清楚了,雨越下越大,那个声音夹杂在雨里,传到我耳边的时候,已经分不清叫的是谁的名字。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回家吃晚饭的时间已经来临,我站在建在河边的小亭子下,望向家的方向,在这种情形下如何迅速回去而又不被发现。

我的妈妈正站在窗户边呼唤我名字,不断地重复:“简,简,简......”我越接近房子,声音就越清楚,屋子里传来餐具的碰撞声,我该怎样到达餐室,不被发现呢。我的脚踏上了回卧室的楼梯,每走一步,楼板上就会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脚印,我看着那些留在我身后的脚印,认为它们是一种可爱的存在,证明了我曾经到达过的地方。

我折回去,蹲在我留下脚印的那些楼板处,好奇的用手去触摸那些水迹,我很庆幸此刻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这儿,不然其他的人一定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我,只是因为我做了一件看似极不寻常实际上是非常寻常的一件事情。这些水摸上去黏乎乎的,令我感到有些恶心,不过我还是用我的手指用心的去感受着它们的存在,在它们的身躯之中还混杂着泥土,虽然我没有看见,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它们就在那里,在我的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想我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一阵阵呼唤我名字的响声又再一次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而我本以外那些声音不会再出现了,我不会给与它们任何可能的回应。我继续保持我的沉默,任由那些声音在那里响个不停,听起来就像蜜蜂嗡嗡叫的声音,我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那些声音,因此我尽可能的选择回避掉它们,在它们找不到我的地方偷偷的躲藏起来。

这时我想起来自己刚才站在窗户旁偷偷的看向屋内时的情景,屋子有不少的人,大部分都是我认识的人,我所有的家人们都在那里,气氛看起来好像很严肃,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伊莎贝尔站在屋子的中央,她正在对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说这些什么,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反正在我的印象之中我是没有见过他的,他是谁呢?

他穿着时髦的套装,他的年纪跟我母亲的相仿,也是一个即将步入中年的人,不过他看上去要比实际的年龄要年轻的多,也许是因为他保养得当的缘故,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头发上抹了发油,全部都朝他的后脑勺梳去。唯一使我感到不满的是,我看不见他的眼珠是什么颜色,会是好看的琥珀色吗?或是迷人蓝色瞳孔?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对站在我母亲面前的那个人一无所知,他是谁?来到这里做什么?

他把一只手搭在我母亲的肩膀上,嘴里不停地说着些什么,听到他说的话后,我的母亲表现出了极不寻常的反应,她在颤抖,没错,我确信浑身都在发颤,虽然窗玻璃糊上了一层雨水做的膜,但是我能清楚的感知到我的母亲在颤抖,究竟是什么事情给她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一个无比坚强的女人,是我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了不起的以为,我感受在男人之中也很难找出一个与之媲美的人。

过了一会后,我离开了窗边,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吸引我的东西了,但是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在我的心中出现了,使我感到很难受,可是这是为什么呢?这种感觉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一种感觉都要使人难受多了。

我从厨房的小门偷偷的溜进了屋子里,所幸的是我到达厨房的时候,里面没有一个人,这也是使我感到奇怪的一个地方,他们此刻不是正应该在准备我们一家人的晚餐吗?那么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我慢慢朝屋子的内侧走去,厨房里炉子散发出来的热气为我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使我感到舒心多了。

在厨房摆放着很多精美的食物,现在我正从它们的中间穿过去,我发现在一张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甜食,种类非常繁多,式样也非常的可爱,它们是我最喜欢的食物,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有如此之多的甜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很想走过去拿起其中的几种然后大快朵颐一顿,但是我的理智制止了我的这一行为,那样一定会有人发现我曾来过厨房,也一定会跑去向伊莎贝尔告状的。

我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朝楼梯的方向走去,那条楼梯可以一直通到我的卧室的所在地,但愿一切都很顺利,我不想伊莎贝尔看到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她一定会为此大发雷霆的,只因我没有完全服从她的命令。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带给人一种模糊的朦胧美,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但在我看来它就是如此。我小心翼翼的抬起我的一只脚,然后轻轻的把它放了下去,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触碰到楼板的那一刹那涌现的奇特的感觉,就像一阵电流穿过我的身体,但我却毫发无损。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行走的速度很慢,但我觉得还不够慢,真希望自己能像一只树懒那样,那该多好啊!

地板是冰冷的,多半是因为天气的缘故,或是在这个家里散发的悲凉感加剧了它冰冷的程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产生了这样的一种想法,但我的直觉确实是这一对我说的。刚才我从窗边看到的一幕幕景象使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在这个家里一定的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我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我看来所有的一切还跟往常,直到我今天下午离开家里之前,都还没有任何的异常,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整栋房子好像都在弥漫一股伤感忧郁的气息。

“简,简......”是谁在呼喊我的名字,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也是我很熟悉的一个声音,是谁呢?跟我先前听到的那个声音不一样,它要柔和的多,语气里充满了对我的关切之情,没有一丝责备的成分夹杂在里面。声音一直持续不断的在我的耳边回响着,但我望向四周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已经失明了,置身于一个漆黑无比的世界里,不管我怎样苦苦的追寻,始终见不到一丝的光亮。

“简,你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起来,我们要到客厅里去,所有的人现在都在那里,你再不赶快赶过去的话,妈妈一定会非常生气的,快点起来,简,你在发什么呆呀!”这莫名其妙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我能感受到它离我非常的近,几乎是贴在我的耳边响起来的,可是 ........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在我的眼前什么东西也没有,浓重的黑色已经吞噬掉我了,它不肯放过我,它会一直把我笼罩在这一片漆黑的夜幕之下。

我伸出自己的双手,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想用手去感知那些我看不见的事物,这加剧了我之前的那种猜测的可信度,我想自己有理由确定自己的双眼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此刻在黑暗中摸索的我的一只手已经触碰到了一样坚硬的物品,它就在我的面前,只隔了不到两尺的距离,而我却看不见它,这是一件使人感到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用心的感受着自己的手触碰到的那样东西,它不但是坚硬的,而且在我的手触碰到它的那一刹那,一阵寒意浸透了我的身躯,使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它是一样非常大的物品,不管我用双手怎样的去触摸它,用心去感知它的存在,但我就是猜不出它是一样什么东西。我站起身来,扩大我的搜索范围,我的整个人都贴在了上面,手不停的在上面胡乱触摸,却找不到它的边缘在何处,这是什么东西呢?一道巨大的铁门吗?还是一堵高墙,它的作用只是为了更好的禁锢囚犯,不让他们有任何可能逃离这里的机会,他们只能在这个一望无际的漆黑的世界里度过他们短暂而又凄凉的一生。

我把自己的额头用力的抵在那样物品的上面,我感到有些失落,厄运总是来得如此的突然,在我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它就这样降临到了我的身上,上帝真是不公平啊,明明我什么错都没有犯过,为何要这样子来惩罚我。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我只在楼梯上走过几梯,没有到过其它别的地方,也许自己现在还是处在自己刚刚停留下来的那个位置,只是因为自己突然看不见了,才造成了自己以为身处另一个国度的错觉。

我觉得越来越冷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带给我一种被泡在水里的那样的感觉,衣服变得冰冷起来,不断的吸取着我身上的热量,地板也正在不断的从我的脚下汲取走我身体的能量,我被困住这个地方了,为什么我会突然看不见周围的事物呢?只要我还能看见一丝丝光亮的话,它一定会为我指引方向,帮助我逃离这个给人带来不幸的地方。

我尝试抬起自己的脚,看能否到达另外一级的台阶上,所幸的是我成功了,我的脚成功的触碰到了离我最近的那一级台阶,我怀着喜悦的心情踏了上去,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开始,至少这残酷无情的世界没有带走我所有的希望,即便它只给我留下了微不足道是东西,但那也足够了,我相信自己是有可能摆脱眼前的这种处境,命运女神不会就此抛弃掉我的。

汗水开始从我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它的到来驱散了刚才紧紧缠绕着我的寒意,我的心脏在砰砰的跳个不停,跳动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也是在这时我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它变得异乎寻常的烫手,接着我发现自己的双臂还有双腿都变得烫手起来,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滚烫的身体正在源源不断的的榨取我身体里的水分,我感到非常的口渴,原本黏在我身上湿哒哒的衣裙,此刻已经变干了,就跟在烈日下曝晒过一样。

转变来得如此的突然,在我还没有任何的准备的时候,这是上帝在惩罚我吗?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使我遭受两种相反的痛苦,先是让我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冻死的,四肢变得僵硬无比,失去任何活动的能力,这是我所想到糟糕的死法,却没有想到在如此之短的时间这内,我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被另外一种更不实际的想法替代了。也许我不是被冻死的,而是被看不见的火焰烧死的,它先是会烧毁我的衣裙,接着燃烧我的血肉,把它们烧的血肉模糊,没人可以认出我来。

从我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不一会儿就被我自身所带的热量蒸发掉了,如此反反复复,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它榨取了最后可供我行动的能量,我成了一个动也不能动的木偶人,我又重新坐回到楼梯上,不,我不是自愿坐在楼梯上,而是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推下去的,疼痛的感觉从我的膝盖和其它碰到楼梯的地方传来,我的身体斜躺在楼梯上,它们就在我的身下,让我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我已经没有一点的力量了,除了各种各样加在我的身上不好的感觉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东西出现了,我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会是最接近地狱的地方吗?我之所以会这样说,因为我知道这里绝不可能是地狱,地狱会带来更严酷的惩罚,它会无时无刻不停的折磨着你,摧残你的意志,损伤你的肉体,直到你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的灵魂就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了。

灼热的感觉在我的身上还在持续不断的升温着,好像不把我身体里的全部水分榨干,它是不会罢休的,渐渐的我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尽管闭上眼睛跟没有闭上眼睛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我还是这样做了,疲惫的感觉使我不得不这样做,也许睡着对我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实际上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有别的任何选择。

闭上眼睛使我感到舒服多了,至少我不用费力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什么东西,反正希望是不会出现的,我想自己还是先睡一会儿,睡着之后我就不用再感知到在我的身边紧紧纠缠着我的那些痛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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