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响亮的哭声不断的回响在这间屋子里,这声音使任何一个听到它的人都会产生由衷的同情心,一个小男孩正蜷缩在壁橱的角落里呜咽的大哭着,从他那惊恐的表情看来,他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被吓坏了,泪水在他的脸上肆意的横流着,打湿了他的整张脸颊。
他的年龄还很小,至多四五岁的样子,他环抱着自己的双腿,紧紧的缩成一团,他尽量不使自己的眼睛看向房间里面的其它事物,只是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板哭个不停。过了好一会他才停止住了自己的哭泣声,但是还在不停的呜咽着,用手擦掉刚刚流出来的鼻涕。
我的名字叫蒂姆,是这个家庭里最小的成员,很快我就要满五岁了,等到那个时候我就进入自己的少年时代,而不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我认为过了五岁的年纪就不能被算作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孩了。我会知道很多的事情,并懂得因为这些事情发酵而产生的道理,我不再是那个任何事情都需别人替我代劳的小孩子了。
今天傍晚的时候,我听到史蒂文在大声的叫嚷着什么,他的声音非常的大,我敢打赌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他发出的声音,但我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那个时候我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车,因为我想,等到我满五岁之后就不再玩这些小孩喜欢玩的东西了,我应该使自己开始变得成熟起来,也许你们会认为这不过是一个五岁小孩说的胡话,但我是认真的,我决定等我真正满五岁那天,我要把堆积在我房间内的这些玩具全都扔出去,丢到垃圾桶里,或是捐赠给山区的孩子,不管怎样,我都不在乎,反正我是下定决心不再碰这些玩具了,它们会延缓我长大的进度,使我不能很好的长大。
妈妈同意了我不用下去和其他人一起待在客厅,她给与了我最大限度的自由的权力,我想做些什么,她都不会阻拦了,我想这是因为她非常的疼爱我的缘故,当然我也很爱我的母亲,自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我很感谢她为我付出的一切,但有时候我觉得她也是一个冷漠的人,以前我曾经当着她的面说出了我的这一猜测,她只是对我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她现在一定正在楼下的客厅里忙着招呼新来的那几位客人,为他们准备精致而又美味的晚餐,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我也会下去,妈妈说过她会亲自上楼来接我的,她还会让挨着她坐。可是我等了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上来,我看看了挂钟,指针指向七点钟,然后每隔一小会我就会看一眼挂钟,指针慢慢的指向了七点半,我的耐心也开始被耗尽了,我变得烦躁起来,生气的把我最喜欢的那辆小汽车扔了出去,它撞到了墙上,掉落下来,身上出现了一些裂痕,还掉落一些小碎片。
我把自己所有的玩具都挪到了屋子的正中间,有很多玩具都是我不再玩耍的,它们又老又旧,我不喜欢它们了,还有一些是新买不久的,但我也不再想拥有它们了,小孩子的厌烦的情绪总是来得如此的突然,上一秒还很喜欢的东西,到了下一秒就成为了被人嫌弃的物品了。
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八点钟了,门口依然没有任何的人影出现,楼梯上也没有出现脚步声,该不是他们把我遗忘掉了,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子那样被他们抛在了脑后。他们认为我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孩子是不具备大人那样的思考能力的,事情过后,他们会随便买个什么玩具来哄我开心,认为我对此是不该有什么不满的,但实际上他们错了,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我会一点一点的长大,我的认知能力也在逐步的上升,我懂得他们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肢体动作所表达的含义,他们不能再把我当作一个纯粹的小孩子来看待了。
我始终按耐不住了,于是我偷偷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蹑手蹑脚的走在楼梯上面,我必须走过很长的一段楼梯才能到达位于我房间正下方的餐室,穿过餐室,就能到达客厅所在的位置,我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响,等到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刚刚可以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并以此宣示我不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使我感到失望的是,等我赶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剩茶几上那些喝剩的咖啡,还有没有吃完的甜点和水果。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出去了吗?我又走回餐室,发现桌上早已摆满了美味的食物,刀叉也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人动过的迹象,这使我感到更奇怪了,他们本来是打算吃晚餐,怎么人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我看着桌上那些美味的食物,忍不住的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很想用手去抓个什么东西吃一下,现在已经很晚了,估计都快八点半了,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开饭了,我的肚子这个时候也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它在怂恿我去拿桌子上的东西吃,但我没有服从它的指令,我不再是个小孩了,我能经得住诱惑,我把自己的头转到看不见食物的地方,思索片刻后,我重新回到了客厅里,在那里有许多被吃剩下的食物,我可以吃那些食物,这样才能证明我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我拿起一块奶油蛋糕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它是我的最爱,没用几口我就把它吃的一干二净,接着我把自己的目光望向了咖啡壶里剩下的那些咖啡,妈妈从来就不让我喝咖啡,我想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我以前只是远远观看过大人们喝咖啡的样子,每次我都吵着要一杯,但是都被我的母亲拒绝了,她说小孩子是不应当喝咖啡,那会损害我的身体。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经在自己的心里对自己发起了疑问,只是喝一口尝尝味道,不会怎么样的,所有的那些话都是大人们编出来骗小孩子,不是所有的话都是值得被相信,而且他们还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咖啡就在我的面前,只要我一伸手就能拿到它,我可以给自己倒上满满的一杯,然后自己品尝着这种我还没有机会吃过的食物,它看上去很黑,黑的很浓稠,就像一块变成液体的巧克力,闻起来也很接近巧克力的味道,但也没有那么的相似,也许是我把它想成巧克力了。我拿起一只咖啡杯握在自己的手中,看了看门口的位置,没有人,周围都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窗外一直响个不停的下雨声,即便是这样,在我的心中还是产生了不详的预感,好像在这栋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些我还不知道的事情,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知道了,所有的秘密都会浮现在我的面前,使我更加清楚的认识到它们的存在。
原来它是这样的味道,太苦了,我忍不住的想要把含在嘴里的咖啡吐出去,但我表现出了超常的控制力,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它咽了下去,它到了我的肚子里面了,我能感觉到它正在我的肚子里不断的翻滚着,真是好险,差一点就吐了出去,但我不能把它吐出去,我应当像个大人一样耐心的品尝着它的味道,或许往里面加一些糖就会好得多了,糖在哪里呢?我看见在一个小碟里装了不少的方糖,旁边的壶里还盛着牛奶,它们是咖啡的伙伴,能为它增添更丰富的味道,使它的味道变得柔和一些,不再那么的苦涩,使人感到难以下咽。
一粒,两粒,三粒,我想往里面放三粒糖应该就可以了,它会中和掉咖啡浓烈苦涩的味道,在里面增添一些香甜的气息,但是它是不可能变甜的,这我是知道的,无论你在里面加上多少的糖,它吃起来总是有股奇怪的味道,糖是无法遮掩掉它自己本身独有的特殊味道的。还有牛奶,放多少合适,我拿起那只装满牛奶的小壶对准了我的那只小小的咖啡杯,白色的牛奶落到黑色的咖啡之上,黑色与白色交相辉映,就像一只奶牛身上的颜色一样,黑的,白的交织在一起,但愿它们喝起来也如同纯牛奶那样的美味可口。
我又喝了一大口下去,这次我很容易的就把它咽到了肚子里,没有任何的不适的感觉,咖啡自身带有的香味和奶香味一同进入到了我的嘴巴里,这是一种还不错的味道,我搞不明白,明明这么美味的食物,大人们只顾着自己独享,却不愿分一小部分给孩子们,他们是想独占这种美味的食物吗?
很快一杯咖啡就进了我的肚子里,紧接着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杯子不大,只需几小口我就能喝完一杯咖啡,一杯接着一杯,我不停的在喝着它,完全忘了我妈妈先前叮嘱我的话,小孩子是不能够喝咖啡的,就算是尝尝它是什么味道也不行。没过多久咖啡壶里的咖啡就全进了我的肚子里,我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自己鼓胀起来的肚子,还打了个嗝,我很饱了,咖啡填饱了我的肚子,今天晚上我可以不用再吃晚餐,现在我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不再搭理任何的人,即便他们全都来到我的房间外面呼喊我的名字,我也不会开门的,谁叫他们先前把我遗忘了,我也要适当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无视他们,这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主意,当然我也会把它付诸于行动的,证明我不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小孩。
我走上了通向我房间的那条楼梯,在昏暗的灯光的掩映下,看上去有些吓人,我一直很奇怪,这些灯为什么不能在亮一些,就像客厅里的那样,什么东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样不好吗?就连厨房里的灯光也比这里的明亮,每天晚上当我的脚踏上这些梯步的时候,心里会突然闪现一些恐怖的画面,或许在楼梯最下方的最阴暗的角落里,躲藏着什么未知的怪物,就像我妈妈给我讲的故事里的那些喜欢吃人的怪物一样,长着尖尖的牙齿,眼睛里冒着火焰,丑陋的面孔,还有锋利无比的长指甲,它们会用看似细长却很有力的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你的脖子,直到你再也不能呼吸这个尘世的空气,它会用指甲在你的脖子上划开一个大口子,血液顿时喷涌而出,飞溅的到处都是,它会把自己的嘴凑近你的脖子,然后大口的吮吸起来,它们会喝光你身上的血液,把你变成一个干瘪瘪的木乃伊,随手扔在路边的一个什么地方,继续去寻找它的下一个目标,一个能为它提供新鲜血液的小孩子。
我看了一眼最黑暗的阴影处,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那里走出来,我被自己的这一猜测吓了一跳,慌忙的朝楼上跑去,跑进了我的房间,把门用力朝身后一摔,门重重的合上了。我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包裹住,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要看不见就不会感到害怕,过了好一会我才平静下来,随即又为自己的这一可笑的行为感到羞耻,怪物连脸都没露一下,自己怎么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我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红发烫,我把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用自己的耳朵仔细的聆听周围发生的一切动静,什么也没有,除了我以外,没有其它的有生命的物体在活动着,刚才使我感到恐怖的那个怪物完全是臆想出来的,它实际上是不存在,可是这样的事是不应该发生的,我怎么会感到这样的不安,刚才在阴影中好像真的藏着什么东西,不管事实究竟是怎样的,但我直觉的确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九点了,窗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似乎它们将要永远的下下去,我感到很难受,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屋里的玩具早就被我玩腻了,而且我也绝不能违背自己先前立下的誓言,不再玩这些东西,它们会拖延我长大的进度,会让我的心灵一直停留在孩童时代,使我难以成长,我应该找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事情去做,比如阅读,没错,阅读,明年我就可以去上学了,这是妈妈答应过我的,我可以跟其它的同龄人待在一起,我们也许会相处的非常融洽,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我一直都很期待那个时刻的来临,这样我就不用一直待在这栋像牢笼一样的房子里。
不知道史蒂文和简是怎么想的,但我就是这样想的,虽然我还是一个小孩子,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这栋屋子里散发着不好的味道,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味道,它使我感到恶心,虽然我也很爱我的妈妈,但我不想在继续和她在一起生活下去了。我想要去到这栋房子外面的世界里,这栋房子太老了,在里面生活的久了生怕自己也会变成一个老古董,可我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年轻的过分,我才只有几岁,我不想从现在开始这种迂腐的气息就开始在我身上蔓延,更无法接受等我长大以后变成像我父亲或是母亲那样的人。
我想要一个人生活,我会感到很自由,没有人回来约束我,在我有空闲的时间的时候,可以偶尔回来一次,看看我的妈妈,还有史蒂文和简,今天一天我都没有看见简,只有在吃早饭的时候粗略的看了她一眼,在接下来的一整天她就一声不响的消失了,她跑到哪里去了。史蒂文也一样,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岁,顶多只大了有五岁的样子,年龄并不是使我们之间产生距离的重要因素,在我的内心深处实际上是非常渴望能同他一起玩耍,可我总是没有这样的机会,有时候我甚至认为他是故意在躲着我的,他怎么可能不想同我一起玩耍呢?我可是他的亲弟弟呀!
这时候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我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挂钟,现在睡觉还很早,我也许可以找点别的什么事情打发时间,我的眼睛瞥向了屋子里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在那里有一扇非常隐蔽的小门,如果你事先不知道它的存在的话,我想你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的。这扇门的后面是简的房间,在那里,也许我能够找到她,她是我的亲姐姐,对我非常的温柔友善,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跟她待在一起,并且我希望时间越长越好,但我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我的妈妈似乎老是在暗处监视着我,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每当我跟简单独在一起待的时间过长,或者表现的十分亲昵,她就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像个幽灵一样。
我打开了立在我前的那扇小门,只需要花费很小的力气就能打开它,穿过一堵厚厚的墙壁之后,我就到达了简的房间,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 就像医院刚刚喷洒过消毒水的味道那种不好闻的味道,但我很清楚这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没有那么的刺鼻,也不完全是药散发出来的味道,它更像是一种....... 我说不上来,就是那种..........,生了病的人会散发出来的味道,没错,它更接近这种味道,难道简生病了吗?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的身影,如果简真的生病了的话,至少他们也应该留下一个人来照顾她,把病人弃之不顾是一种不道德的做法,但这也给了我一个可以跟简更接近的机会,如果她真的生病了的话,我可以担负起来照顾她的这样责任,我很乐意这样做,这样我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尽可能多的跟简待在一起。简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她跟妈妈一样的疼爱我,还有史蒂文也一样,生活在这栋房子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按理说我应该感到满足才是,生活在一个所有人都对你好的大家庭应该感到幸福才对,不应该动不动就在脑海里琢磨着以后该怎样离开这个地方。
可我就是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待在这里我感到压抑,也许在我的内心我是期望他们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我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的。虽然我现在的确是小孩,但我终究是会长大的,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是我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的人。
我看见简正躺在她的床上熟睡着,她的脸色非常的苍白,头发也乱糟糟的,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很烫,她在发烧,怎么没有一个人留在这里照顾她,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已经丧失了他们最基本的同情心了吗?简,我的亲爱的姐姐,我希望你能尽快的好起来,像以前那样健健康康的,不要再生病了,我会为你许愿,你会拥有强壮的身体,疾病不会再来侵扰你,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带我离开这个令人感到压抑的地方,我们会去到另外的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我们还可以带上史蒂文,他会很高兴和我们一起走的,他很听你的话,你说什么他都是能听进去的,可以说比起听从母亲的命令他更愿意听从你说的话。
我看见在床头柜上放着一些小小的药丸,还有半杯水,已经有医生来过了,他一定是个不好的医生,不然简的高烧怎么还没有褪下去,我好奇的凑到那些药丸的旁边,想仔细的看个清楚,都是些什么样的药丸,跟我父亲或史蒂夫吃的有些什么不同,最近疾病像乌云一样笼罩在这栋房子的上空,先是我父亲病倒了,医生说他是肝癌晚期,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们。当时我对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表现的很不以为然,也许在那个时候我还以外死亡是离我们很遥远的,人总是会生病的,吃过医生的药又会好起来,人在一生也会生很多次的病的,疾病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夺走他的生命的,生病的人将会用顽强的勇气来与之抗争,我的哥哥,史蒂夫就是这样的,他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医生说想要治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奇迹是不会那么容易降临下来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好他的病情,不让他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其余的一切只能交由上帝来安排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些医生都是坏医生,他们总是喜欢说着他们的种种推测,但这些推测都没有应验,我的父亲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史蒂文也是,他现在已经十岁了,过两天他就满十一岁了,妈妈说到那个时候我们家会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来为史蒂夫庆祝他的十一岁的生日。
我在简的房间里逗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坐在她面前的地板上,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看着她了,她脸上的线条很柔和,也很圆润,看上去还有些婴儿肥,这与我母亲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母亲的脸很娇小,两只蓝色的大眼睛镶嵌在她脸颊的上方,她的下巴瘦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人。
大家都说我的母亲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但我并不觉得我的母亲有多好看,我更喜欢简,她脸庞使人看了会产生一种亲近的感觉,不由自主的的想要与她靠近。在不知不觉中我打起了盹儿来,双眼不受控制的合拢了,我的眼前被一片漆黑笼罩了,渐渐的我睡着了。
不知道我睡了多长的时间,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简已经不在她的床上了,我立即把目光投向了屋子的其它地方,所幸的是我找到了她,她在床的另一侧,在来回的走动着,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她的样子看上去很奇怪,后面发生了一件使我感到惊恐万分的事情,我的意志力只要在薄弱一点,相信我就会晕过去的,但是我没有,这说明我心灵的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
简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我看见她走到屋子最里侧的一个柜子前面,拿起了放在柜子上方的一尊小小的圣母像,她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攥住那尊圣母像,露出怪异的表情,她保持着那个姿势站立了一会儿,面向了窗户所在的位置,她的两眼无神,好似在她的眼睛里是不存在眼珠的,她呆呆的望向窗户的外面,看得出来她很想去到外面,她渴望外面的世界,但是她没有朝窗户所在的位置走去,而是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我搞不懂她究竟是在做什么,我很想叫她的名字,但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恐怖,我不敢呼唤她的名字。
随后她以非常迅速的动作将自己紧握在手中的那尊圣母像投掷了出去,圣母像重重的砸在了窗玻璃上,上面顿时就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还有不少的细碎的缝隙,圣母像撞击到玻璃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掉落在了窗户的下方,外面还在下着雨,雨水也许会透过窗户上的缝隙渗进到屋子里面来。
我被吓坏了,我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简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怪异了,她到底怎么了,我躲在暗处小心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尽可能使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后来我看见她朝着我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突然站住不动了,她看上去就像个女巫一样,脸色惨白,眼睛迸射出绿色的光芒,还有头发像水蛇一样黏乎乎的粘在她的头皮上,她的衣服也是湿的,黏在她的身上,如果她的身上再多一些泥土,那么她完全就像是个从沼泽地里爬出来的女巫,专门寻找一些可供他们食用的小孩子。
虽然简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但我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没有立即就放声大哭起来,而是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简的脸,希望她能认出我来,我是她的亲爱的小弟弟,但是她表现的好像没有看到我似的,她就一直那样站住那里一动不动的,有那么几次我以外她会再像我靠近一点,但是没有,她转动着她的头颅,打量着她面前的这块区域,可是为什么,她好像完全看不见我的存在,我就在她的面前不远处,她为什么表现的我好像完全不存在似的。
如果说上面的这些事我都能完全接受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像胶片记录影像一样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要一做噩梦,便会想到我亲眼所见的这幕景象。简,她.....艰难的迈动着她的脚步,好像在竭力像我的方向靠近,但她始终停留在原地,虽然她有迈出自己的步子,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却始终没有缩短过。
她的手臂细长枯瘦,指甲变得越来越长了,她的手朝着我伸了过来,很快就要触碰到我的身体了,我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我的呼吸也变得缓慢了下来,她想要做什么,会像童话故事里的那些邪恶的女巫一样吃掉我吗?她的指甲又长又锋利,仿佛她要用它来割破我的喉咙,接着在喝光我全身的血液,把我当作她即将吃掉的食物。
不,我希望她不要再向我靠近了,她离我越远越好,我只能在自己的心中祈祷这些,我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那样只会使她更方便的确认我所在的位置,方便她把我吃掉,假如简是真的想要吃掉我的话,可是,不,太可怕了,为什么没有人来到这间屋子里,他们为什么不来帮助我,他们要是看到简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一定像我一样的感到吃惊,认为简是女巫的化身,不,那样不行的,如果此刻真的有其他人在这里的话,简的处境会变得糟糕起来,人们会讨厌她,不再喜欢她了。
我在自己的心灵默默的向上帝祈祷着,但愿他能够帮助我们赶快脱离眼前的困境,简会恢复成以前的那个样子,我会像以前那样跟她待在一起玩耍,她的手已经伸到我的面前了,就快要触碰到我的脸了,我能感受到她的指甲已经挨到我脸上的皮肤了,指甲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嵌进我的肉里,我的鲜嫩的皮肤会划破一道大口子,鲜血会从里面不停的流出来,血会流到我的衣服上,地板上,简的那只手也会被我的鲜血染红,血腥味会飘散在这间屋子里,等到明天早上的时候,他们会发现我只剩下一具干枯的尸体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们会感到压抑,会非常的吃惊,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房间里除了我的尸体外,简消失不见了,他们被吓坏了,到处都找不到简的踪迹,我的妈妈也许会为我的离去感到伤心,痛苦的大哭起来,但我认为到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解脱了,我死后也许会获得上帝的恩宠得以进入天堂,那里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到达那个地方。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没有实际发生过,简的手在即将触碰我的脸颊的那一刹那向下垂了下去,随后我听见了一声物体撞击地板发出的响亮的声音,简的手掉落在了地板上,紧挨着我的脚的位置,她的整个人也瘫倒在了地板上,这个时候在我的身上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出来,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想要哭泣的这一举动,哇哇的放声大哭了起来,简的眼睛发出黯淡的光芒,光芒还在不停的消退,很快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有生命的迹象了,我哭的更加的大声,似乎想要把自己心中所有使自己感到不满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
我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哭泣的欲望一直不停的在放声大哭着,泪水打湿了我的脸颊,也打湿了我的脖颈,还打湿了我穿的那件白色衬衣,我的身上变得黏乎乎的,就像简的身上一样,但是她现在躺在那里不能动弹了,也许我可以直接从她的身上跨过去,然后逃离这间恐怖的屋子,远离简。但我没有这样做的,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的缘故,我的双腿发麻,丧失了一部分的知觉了,我担心正要跨过简的上方的时候,她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把我继续困在这间屋子里,我现在不在意其他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了,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快逃离这里。
我不知自己哭了多长的时间,我只知道自己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具体有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的泪水已经不再顺着我的脸向下滑落了,我的眼里不再有泪水流出了,它变得干涩起来,不再流一滴泪出来,我无法在继续我的哭泣了,我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躺在我面前的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许我可以为她去找一位医生,或是把她的情况告诉我的妈妈,只要我能走出这间屋子,我就能找到办法来帮助简,一定会有人跟我持相同的看法的,他会发自真心的去帮助简,让她重新变得好起来。
简的眼睛是半睁着的,她的眼睛不再散发出绿色的光芒,显得黯淡无光,她是睡着了吗?她的脸看起来也没有先前的那样吓人了,变得柔和了许多,她保持着先前摔下去的那个姿势,她的半张脸紧紧的贴在地板上,头发凌乱的披在她的身上,衣服乱七八糟的压在她的身下,两条腿呈现一种怪异的姿势分别向两个方向延申。
我很想走过去,在她的耳边对她说一些悄悄话,我相信她一定会听到的,她会知道我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我呆坐在那里望着她,忽视了时间的流逝,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