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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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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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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房子》连载

第四章 简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又能看得见东西了,我躺在一张舒适柔软的大床上,身下不再是冰冷的地板,我是到了天堂了吗?屋子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气,甜甜的,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它使我产生了疲倦的睡意,我好不容易又能重新看得见东西,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让这些美好的事物从我的眼底溜走。

可是这间房间怎么看着这么的眼熟,我以前好像到过这里,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然后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想看看它们是不是都还是能够正常活动的,我挣脱困扰着我的这种倦意,在床上坐了起来。我环顾这间令我感到无比熟悉的房间,里面摆放的物品,墙上的装饰画,还有盖在我身上的被单都是我喜欢的事物,这是哪里呢?

我在房间里四处的走动着,仔细地审视着那些出现在我面前的东西,大都是一些精美的小物件,装饰品,但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还有墙上的那些装饰画,虽然看上去欣赏价值很高,但就它们本身来说却是不值钱的。我在一个柜子上发现了一尊木刻圣母像,圣母的怀里抱着她最亲爱的孩子,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着他们笑的是那样的开心,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嫉妒的情绪。

我伸出手把那尊圣洁的雕像从柜子上拿了下来,揣在手中,好奇地打量着它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它真的太吸引我了,不管我怎么盯着它看,似乎都不能满足我内心想要跟她更近一步的渴求。我用手抚摸着它身上的优美的纹路,即便不用眼睛去看,我也能感受到在他们之间洋溢着浓烈的母爱和散发出来的幸福的味道。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她现在正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事情,如果她知道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会作何感想,她会用最严厉的话语来责备我,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在他人面前指责我的不是,是的,她一定会这样做的,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我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的缘故,所有的母亲难道都不是一样的吗?疼爱自己的孩子不是源自她们天生的母性吗?但这些在我的母亲身上是一点也看不到的,不,不是这样的,有时候她也会表现的和蔼可亲,像其他那些慈爱的母亲一样,充满善意的呵护着在自己怀中缓慢长大的孩童,可是我又怀疑这是不是出现在我眼前的一种幻觉,有时候我觉得它无比的真切,有时候我什么也看不见,连它的影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的母亲在她的这一生中也许只喜欢过一个人,只疼爱过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小弟弟蒂姆,从蒂姆出生的那一刻起,她总是想尽各种办法争取每时每刻都让蒂姆待在她的身边,不让我的父亲跟他走得太接近了,也不让我和史蒂夫跟他一起玩耍,她认为我和史蒂夫只会给蒂姆带来不好的影响,说的更直白些那就是她认为我们会带坏蒂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似乎她从来就没把我和蒂姆当作她真正的亲生孩子一样,她对我们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漠,有时候她对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房间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一种奇特的声音,听上去就像一个小孩哭泣的声音,可是在这房间里除了我以外再没别人了,我用目光搜寻着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躲藏在不易被人发觉的角落里,但是什么也没有,除了我以外,这间屋子没有别的有生命的物体了。那种奇怪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响着,它使我心烦,尤其是在这种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的情况下,我把圣母像放回到了柜子上,朝窗户的位置走了过去,想看看声音是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走到靠近窗户的位置的时候,我听到了雨水敲打着窗框的声音,在下雨,是的,没错,在我回来以前就已经在开始下雨,没想到它下得比之前的要大得多了,一个人只要在外面站上一分钟的时间,便会被淋得浑身湿透。屋子外面是不可能有人的,在这种糟糕的天气,但我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打开了那扇窗子,我很想知道那种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从那里发出来,如果找不出声音的来源,我想今天我是连一刻钟的时间也睡不了了。

我打开窗户后,惊讶的发现外面没有在下雨,窗户上面没有一滴水,窗台上面也是干燥的,因为在夏季处于太阳长期的曝晒之下,窗台上粉刷的白色颜料已经裂开了,就像缺水干旱的土地一样,只不过它不是泥土的颜色,而是白色的。天空的上方一片漆黑,没有月亮,也没有一颗的星星,整个大地被笼罩在漆黑的夜色里,在这种时刻,你去到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就连你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掌,也是无法辨认清楚的。可是,我的心里越发的感到怪异,明明什么也没有,那么这种声音到底从何而来,是我出现幻听了吗?

但随之而来的另一件事情更使我感到不安,就在我关好窗户转身面向房间的时候,讶异的发现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出现在我的面前的除了摸不着,看不透的漆黑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没有一丝丝的光亮,找不出除了黑色之外的其它颜色。这就跟我之前在楼梯上遭遇的情况一样,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失明了,后来我又看得见了,但是这种喜悦还没在我的身上停留多久,便又消失不见了,重新把之前的那种苦难加在我的身上。

我想走回到窗边,心想着,也许等我睡一觉后,就能重新看得见了,更之前的那次一样,我一直都很爱惜自己的眼睛,也没得过任何的跟眼睛有关的疾病,我安慰自己,等到明天一切自然就会好的,不管到时候我能不能重新获得光明,但至少初升的旭日是会给我带来希望的事物,我可以用手去感知着它带来的温度,体会阳光照射在我的手臂上的感觉,在很多时候我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阳光拉近了我与太阳之间的距离,它不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了。

不知道明天我还能不能再一次见到初升的旭日,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我的脚触碰到了柔软的地毯,踩上去非常的舒服,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便忍不住的在上面多停留了一会儿,用我的脚仔细的去感知地毯上的花纹,以及它是什么材质的。

渐渐的我开始感到头晕了起来,一望无际的黑夜也在我的眼前打着转,形成一种漩涡状的东西,像龙卷风来临时产生的巨大漩涡,产生了一种怪异奇特的美,不知道我的这种想法是从何而来的,本来我是应该为此感到惧怕的,奇怪的是此刻我内心居然表现出了异同寻常的冷静。我不再去纠结我此刻所处的这个环境,不再抱怨自己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这一事实,我想自己是有勇气克服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很快我就到了床所在的位置,我用力在上面按了按,以便确定这真的是我先前睡过的那张床,而不是别的什么被我误以为是床的东西,我躺了上去,在不知不觉的状态之中渐渐的陷入了沉睡之中,我的呼吸均匀而急促,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此刻其它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我生命在运动的声音。

在我即将睡着之际,我想给自己翻个身,这样才能使我睡得更加的舒适,一觉就可以睡到明天早上,等我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射进屋内来的光线,前提是那个时候我的视力已经恢复了,这样我才能看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我的脚麻木了,一点也不能动弹了,我想用手去帮助它,却发现我的手也不能动弹了,我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床上,除了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以外,没有其它的任何感觉了,除了我的脑子还能思考以外,我的躯体似乎已经成为了没有用的东西了。

寒意不断的在侵蚀着我的身体,但我却没有任何可以与之反抗的能力,我不能动了,四肢僵硬麻木,感觉迟钝,仅剩的几根还能活动的手指也只是盲目的在那里乱动着,我没有任何的感觉了。我的大腿开始发痛,随后是我的手臂,还有我的脸颊,我能感到它们都觉得很不舒服,它们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忍受着这些难熬的折磨,但我对此却毫无任何可行的办法,只是因为我不能动了,我的躯体不再听我的使唤了,它们不再属于我了。

我唯一清醒的大脑也在开始变得意识不清了起来,它似乎也想要摆脱我对它的控制,它想要离开我,抛弃我,不再与我作伴,我们曾经是那样的亲密,彼此相互依存,支撑着对方活下去,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痛苦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它还在不断的持续扩大,它最终会吞噬掉我吗?

我飘浮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丧失了我全部的感知力,我的四肢不再有支撑我活动的力量,我的大脑不再提供给我可以思考的能力,它抛弃了我,我成为了一个四肢麻木,感官失调的人,现在就连我最后的寄托,我的心灵,一颗真诚,热切的心灵也被黑暗吞噬了,它受到了暗夜的引诱,不断的啃噬着我的心脏,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黑夜啊!黑夜!你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你拥有吞噬万物的权利,不论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最后都不得不屈服在你的威严之下,不得不在你的面前低下它那颗高傲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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