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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单位选派到村开展帮扶工作的陈婧，史勇大概知晓一点，父母在工厂上班，独生子女，生活上从小自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是今年的脱贫攻坚是要到基层一线访贫问苦的事，实在有点勉为其难。只是看着她说话满不在乎试一试的坚决态度，史勇又对她充满期待。
刚到村上，太艰苦、加班干的技术活暂时靠不住，那就先从熟悉村民社情及驻村帮扶工作开始，史勇要求她每天必须按时到岗，给了一沓材料叫尽快熟悉，尤其是扶贫和党建方面，指望以后能支撑起一片天。只是，陈婧习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迟到、甚至旷工时有发生。到了村上，车双录眯缝着眼睛，一脸坏笑地说：“史队，咱们这穷乡村，领导还不忘给你配个美女秘书照顾下生活，你们旅游局的福利就是好……？”
“说啥呢，脱贫攻坚这么忙，小陈是本科大学生，要才艺有才艺，来是搞驻村帮扶工作的，你个村主任，不想着帮助小陈尽快进入工作，还说这些没意思的。”史勇听着车双录眉开眼笑没完没了地开玩笑，假装生气地眼一瞪呵斥道。
一个月前，单位的帮扶干部入户开展帮扶，陈婧还下厨洗菜，给大家炒了西红柿炒鸡蛋、辣椒茄子、土豆丝几个菜，大家一边尝着菜籽油炒的菜，对这个昔日娇滴滴的独生女竖起了大拇指，连说陈婧能干。只是在生活上，从小在工厂楼房里长大的独生子女，习惯了温馨小居，在大家看来刷着白亮墙壁的新建办公用房，陈婧进去一圈就跑出来再没进去。过了一段时间才说房子太潮、有霉味她呆不住。中午实在困了就躺在自己开的车里眯一会儿，下午跟着大家到农户家入户，群众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乡情难却，陈婧却是皱眉掩鼻，扭头就从房子里出来站在树荫下，热情的群众一脸的不解，弄得乡上干部都不好意思，村上干部挤在一起挤眉弄眼，史勇心想不好，入上这么几天户，估计自己名声不仅能冲出东阳乡，还会在这个不大的襄渭县也人有所闻。
一天下午，史勇入完户，看陈婧的车在村部门口停着，就把陈婧叫到办公室。
“全村情况现在你掌握了吗，有多少户建档立卡贫困户？”
“不知道。”陈婧面无表情随便地说。
“驻村帮扶的“十项职责任”是什么？”
“嗯，宣传政策、帮助制订帮扶计划，记不起来了。”
“来了一个月了，这么个状态能搞好脱贫攻坚？”史勇有点恼怒。
“史队长，有你就万事大吉了嘛。”陈婧脸上堆满了笑意，嘻嘻哈哈地说。
“帮扶工作队人人要熟悉掌握村情社情，及时要掌握民意动态。咱们下去搞工作，自己都不清楚当前的最新政策动态，怎么给老百姓讲解政策，做好帮扶工作？要是哪天有检查的，我正好有事外出开会或请假，到时有明察暗访的来检查考你，你总不是说那是队长的事。”
“史队，我知道了，以后我加紧学习熟悉情况。最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想请几天假。”
说是请三天，假期结束还是不见陈婧，拖拖拉拉地又是两周，打电话问说是在兰州检查没能来。催促得紧了，又托人带来个请假条，断断续续的竟然有一个月了。脱贫攻坚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现在不仅要住，下一步晚上住村上加班常态化。实在不成了抓紧换人，这是对她、对单位、对工作队、对所在乡党委的负责任。
七月底，陈婧因身体原因撤换回单位，顶替他来的，是单位的穆永红。队员是及时换了，只是二季度乡上对各帮扶工作队综合考核排名时，通安村帮扶工作队排名又是倒数第一，史勇听着这个考核排名，无异于当头一闷棍。心想自己走访的也走访了，每个月的报表也是按时上报，怎么排名下来这么糟糕。第二天，史勇在乡上开完会到乡驻村办，向专干郑雪霞询问情况原因，郑雪霞从抽屉里抽出陈婧六、七月份的请假条和考核表，看着一沓请假条和周考核表史勇就明白了情况。
“这是队员陈婧请的假，怎么就把工作队排名排到最后了？”
“史队，你是没请假，可你的队员基本就没在岗，请假不说，还断断续续的有几天旷工，请假也是工作队考核的一项指标，别的工作队没有这种情况，这总体分打下来评分只能排后了。”郑雪霞一边在电脑上输信息，一边解释道。
“唉，这要是再排名倒数下去，我再怎么带领我们的工作队开展工作，大家怎么看？”史勇有点沮丧地说。
乡党委副书记钱刚从门外进来，看了考评情况后安慰史勇说：“史队，队员请假这么多，考核扣分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也看到了你这几个月的努力，现在队员也换到位了，希望你放下包袱，轻装前行，只要以攻坚精神坚持下去，下次考核名次会向前的。”说归说，可史勇心里却不舒服了好长一段时间，选派来的队员支差应付，自己竭尽全力，可却还是在你追我赶的工作中落了后，已经接连两次垫底，这要是下一季度考核再排名列于后，自己怎么立足？再说了，现在名次垫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与其如此耿耿于怀，莫若放下包袱，抓紧做好自己眼前的事，脱贫攻坚输不起，工作队的工作也同样没有了退路。
史勇对老穆印象深刻，他爱好书法绘画，用钢笔画的连环画更是一绝，年过五旬的他谈起自己喜欢的绘画、书法进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到村第一天，史勇看到老穆黑头发里掺杂着白发，年逾五旬仍然在脱贫攻坚最困难时期驻村精神可嘉，只是能不能撑下来？
周例会上，史勇向队员们介绍了老穆，对他说：“你现在是老黄忠叫阵——不服老。”
穆永红听了有点得意地说，“哪里哪里，我以前曾经驻村当过村上的副书记，基层工作适应，群众那点事么，喝喝茶吃个饭就没事了，咱们熟悉……”
史勇听了，心里的顾虑渐渐打消，对他说：“既来之、则安之，组织派你来开展驻村帮扶，就要一心投入到驻村工作上。虽然你曾经多次派驻下去搞农村工作，但这次任务艰巨，要全面学习帮扶工作队的“十项职责”，切不可用以前的老经验想当然的干当前的新工作，更不能有混日子的思想。”
帮扶工作队周一的例会刚开完，就见车绪娃的婆娘带着个小姑娘站在村里的花园墙边东张西望，史勇就喊叫着：“绪娃，在干吗？”
车绪娃婆娘象看到救星一般赶紧带着孩子穿过中厅的玻璃门，沿着过道走到史勇办公室门口，脸上堆满了笑。随后的那个女孩子穿着一身镇中学的校服，圆圆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史勇。
“上次你说的那三头育肥猪补贴我看着报上了，补助款打到你们的账上了吗？”史勇想起前段时间的忙碌，想起有关车绪娃的事就问。
“钱半个月前到打到卡上了。”车绪娃婆娘赶紧回话道。
“今天你一起来的是你家的老几？”史勇想起这家要七个娃，就随口问。
“老大，永霞。”
“今年参加高考？”史勇心里一动，顺口问道。
“就是，就是。”
“录取到哪儿了，什么专业？”
“省中医学院临床专业。”车永霞轻声回道。
“好事情啊，祝贺。学费生活费现在筹集得怎么样了？”史勇由衷地心里高兴。
“家里没钱，只能借，听说有个什么专门给上大学学生的贷款，我们能申请吗？”车绪娃的婆娘充满期待地问史勇。
“是生源地信用助学贷款。”车永霞低着头，小声说道。
“能申请，我具体打电话咨询一下县助学办，到时村上开个证明。我再联系问问团县委和妇联，看能不能争取到企业的爱心资助。能考上大学是好事情，祝贺。”史勇高兴地说。“那年我考上大学，父母连同自己的点积蓄、再到亲戚前借凑够了四千元。那年父亲送我进了校门，就搭火车上了新疆建筑工地，每月三百块钱的生活费父亲总是准时就汇了过来。农村贫困家庭出个大学生不容易，上学的困难是暂时的，我们会尽力想办法争取各方的帮助扶持，信心比黄金重要，用咱们农村的话说，现在宁把牛挣死，不能叫车翻过。”
八月里，高山上的热浪扑面而来，各项清零指标从大到小接近于零。自来水到户任务已全面完成，危旧房改造户已开始拆迁旧房、备料、联系工匠打地基起墙。李丛林见面说得好听，可建房进展慢，史勇听着窝火，秋天雨季马上就要到来了，再这么拖延下去，到时总不是雨里面踩着泥修的？工作队隔三差五地要到李丛林工地上转一圈，渐渐的就和这对父子熟悉起来了。
正中午的酷热下，史勇和豆全红戴着草帽、沿着那条被工程车辗压得裂开的村道穿过树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了过来，李丛林看着老远就高兴地喊道：“哎哟，史队长、史书记，这么大热的天你来了，赶紧喝茶！”
“你这嘴巴就是甜，怎么地基挖开就不见行动了？”史勇看着喜形于色的李丛林有点不悦地问道。
“唉，马瘦毛长人穷志短。我这么个样子，想赊欠点水泥砂石先把地基建起来，没人赊呀！我也急，说有补助款三万元，可人家就是不赊。庄子里请的工匠也是口上答应，一催就说再等几天，难啊……”李丛林说起这事情，脸上喜色变成了惆怅，蹲在地基边满脸无助。
“你叫亲戚兄弟给你帮一帮嘛。”史勇动员着说。
“我的亲堂兄弟丛祥上新疆建筑工地了，借钱人家说他们才挣着来，平日里没给人家帮忙，现在怎么好意思张口，再你张口了也不一定帮呀。”李丛林面带惭色地说。
“现在体会到‘天晴改水路’的重要了吧。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马上到秋天雨季了，再这么拖下去，你挖的地基雨一泡就白辛苦了。”史勇环顾四周，看了看挖得有一米深的地基，有点担忧。
“就是，就是，你们那天动员后我心里火热起来，正好房后有块地，我们父子就连续几天自己开挖出了地基。可是建房补贴款要房子修起才补，现在也干着急，以前自己懒，没给亲戚朋友帮忙互助，现在借钱没处借、干活没人帮，我也急呀。”李丛林拄着铁锨，站在史勇边上看着父子两挖开的地基，满心郁闷地说。
“再有什么办法吗？”史勇随口问道。
“这就要有人帮了，要不然今年修房子就成吹牛皮了。”李丛林有点泄气地说。
“要是有人做个保证帮你先把砖、水泥、钢筋和砂先赊了，你能保证啥时给人家还上？”史勇若有所思地问。
“只要能赊上，今年加个力把房子修成功，我们父子明年就出门上新疆，那儿建筑工地上干一天听说工钱要五百元以上，我保证尽快还上……”李丛林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坚定地说道。
“好，我想办法联系着帮你先赊一些建材，但你要给人家写欠条，要保证到时想办法还上，说话要算数。”史勇看了看充满期待的李丛林，严肃的对他说。
“那是肯定。”李丛林赶紧拍着胸脯，满脸期待地保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其后的几天，史勇托亲戚朋友关系，好说歹说联系附近的砂厂、砖厂及建材经销商，自己担保赊欠建材给李丛林，保证建材款如期归还，如若不还，史勇就只能拿工资垫了。
在开展完两轮全村大走访后，史勇对村脱贫各项指标有了准确掌握。医疗保障实现了全覆盖，适龄儿童无辍学现象，农户有意愿引良种母牛、羊、猪、驴的，都已经引种到户、补贴到位；小额贷款、入股分红的，在摸清核实的基础上已经分批落实到户；介绍劳务工到对口帮扶福州务工的能去尽去。脱贫攻坚的硬件完得差不多了，软件却是短板了，袋子里乱糟糟的，硬件工作干得再好，在软件表册上却反映不出来，怎么能说扶贫工作做好呢？
史勇正想着邀请扶贫站的王佳佳站长给帮扶责任人开展一次强化培训。只是忙于开会检查、入户核查，再是乡扶贫站长王佳佳打了几次电话也是有事顾不上，时光也在匆忙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八月下旬的一天中午，忽然接到电话，县委书记党杰到乡上入户走访一个村，指导贫困户收入计算及户内软件资料的完善。
选哪个村好呢？何小平和丁明反复考虑，县委书记党杰的时间非常宝贵，就选在了公路边通安村的车金虎家。中午一点多，史勇跟随何小平等到车金虎家门口，竟然没有人，去哪儿了？打电话一问，说正在山上收割油葵花盘。连续催促着叫从山上下来。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洁净的水泥小院，一树葡萄架上绿荫里葡萄正由绿变紫，砖房顶用水泥混凝土浇铸而成、门外走廊都用玻璃封闭了，房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不一会儿，全乡各村的联系领导也陆续到了村上，史勇通知单位的帮扶责任人也赶到了户上。
下午两点二十分，一辆白色越野车在乡公务车引导下停在车金虎家门口。县委书记党杰从车后排下来，走进厅屋看了看那干净整洁的陈列后在沙发上落坐，车金虎一身灰色劳动衣装，局促不安地给县委书记倒水泡茶，党杰扶了扶近视眼镜，和蔼地说，我刚吃过饭，不要倒水了，你坐下来我了解一下你家情况。
看着车金虎找了个小凳子坐在了党杰对面的茶几边，何小平也示意大家都找凳子坐下，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你家几口人？”党书记问道，用手指摁摁额头，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三个人，我和婆娘，儿子上高中三年级。”车金虎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搓着手，局促不安地回答道，党杰示意他坐下，别紧张。
“噢，你们两口子都在忙什么？”党杰靠着沙发问道。
“我在家务农搞养殖，婆娘在文峰给上高中的儿子做饭，也打打临时工。”车金虎边想边说，手不知道放哪儿是好。
“你不用紧张，咱们拉一拉家常，你如实说就成了。去年以来，你地里都种了什么？”党杰和蔼地看着车金虎的拘谨，才慢慢地问道。
“种了包谷、洋芋、小麦、胡麻、冬花，还饲养了两头驴、一头年猪。”车金虎抬起头，看着房顶的天花板，掐着手指头想着说道。
“那你从二零一八年十月到今年的九月底，能有多少收成？”党杰直接明了地问。
“嗯，去年秋天我收了两垧半包谷，一垧洋芋，一亩半小麦，两亩胡麻，两亩冬花……”车金虎忘记了拘束，抬起头从自己的那十几块承包地里神游了一遍，掐着手指头说。
“你收的这些粮食油料卖了吗？”党杰看着头仰起还在极力回忆的车金虎又问道。
“包谷喂了猪和鸡，洋芋大的卖了，小麦自家用，冬花霜降后挖了趁湿拉到药市卖了一部分，药贩子上门收购了。”车金虎从自己经历的往事细细地回味。
“那去年你的猪是过年杀着吃了，还是卖了？再卖牲口了没？”党书记细心听他说完又问。
“猪杀了后卖了一半，另一半过成年了。”
“噢，那再卖啥来？”
“今年年初卖了个驴娃（犊）子。”
党杰问完，要来精准扶贫服务袋，在里面找出车金虎二零一九年度收入计算表，说：“一垧地是二点五亩，二垧半包谷就是六点二亩，山地包谷按亩产一千斤计算，去年山地包谷一公斤是一点零八元，没有出售自用就要乘以系数零点九，再要减去购买化肥农膜的费用，这才能算是当年的玉米收入，洋芋去年亩产平均是一千六百斤，平均销售价格是零点四元每公斤……”
党杰说起每一种作物的亩产量、平均价格、支出如数家珍，并且提醒对家有农机的户要加入折旧；问询车金虎老婆外出临时务工能有多长时间，能有多少收入；是否加入了合作社，今年分红了没，没有分红的督促合作社抓紧分红以增加收入；转移性收入有多少？三四类低保不能计入收入，医疗养老缴纳的费用要减去政府代缴的列入支出，四项收入合计以后除以人口数，就是年人均收入，看能否达到三千八百元的标准。
史勇认真听着、记着，一通计算下来，史队有点暗暗钦佩，党杰在计算农民收入方面是专家，统计理论有、基层实践更是比个老农民还掌握得清!
算完收入计算表，党杰开始查看服务袋内的资料，对于这十一项资料，党杰说：“你打开服务袋，首先要让人看到这户是不是建档立卡贫困户，怎么证明呢？国扶办的扶贫手册第一页上有户主姓名，列入贫困户年限、致贫原因、户内几口人，帮扶干部等信息，后面是分年度的帮扶措施落实情况，要如实填写；看完这项下一步就是要查看干群联心卡，上面记载着帮扶干部的信息，然后就是“一户一策”、年初制定的帮扶计划；帮扶一年成效如何，农户收入情况怎么样，就要看收入计算表。嗯，收入达标了，就要看专业鉴定公司的住房鉴定表，房屋安全至少达到B级以上，再看农户合作医疗、养老保险缴纳票据及子女入学学费减免情况，农户入股的股权证上面要有分红记录，再是住院的要有医院报销证明，附上分年度收入计算……
如果不是现场听，史勇不会想象县委书记党杰会将艰难枯躁的脱贫攻坚工作会如此清晰连贯地贯穿起来。一个掌管五十多万人口的县委书记，不仅将脱贫攻坚各项硬件掷地有声地落到实处，还会将“一超过两不愁三保障”指标清晰有机地联系在一起，软件需要硬件支撑，硬件也需要通过软件的精准记载体现出来。
检查完脱贫攻坚户内资料，党杰起身要到下一个乡镇督查指导，看到硬化后打扫得干净整齐院落，满意地说：“这样的精神面貌一看就让人感觉是脱贫了，要通知帮扶责任人一定帮助帮扶户搞好环境卫生，人一进屋就感觉在视觉上摆脱了贫困。”
党杰的现场示范培训，令史勇眼界大开、大获启发，也大发感慨，县委书记日理万机，操心的事情那么多，都能把脱贫攻坚各项指标了然于胸、对脱贫攻坚各种表册都能说得清清楚楚，你一个帮扶队长，下来专职负责全村四百二十户、一百一十九户建档立卡贫困户的脱贫巩固提升，说不清各项计算指标，这说起来对得起谁？其后的几天，史勇再次温习了党杰的培训内容，理清了脱贫验收的各项考核指标要求和内在联系；向单位领导汇报了马上开始的脱贫验收工作，组织全体帮扶责任人开展全面深入培训，针对脱贫验收挨个齐核实各项关键指标，真正使脱贫帮扶成效在软件资料中体现和印证出来。
瓜果飘香的九月，站在通安村车家屲四百亩苹果种植基地，那层层退耕还林后的山台地上，套了纸袋的苹果在两米多高的苹果树叶间若隐若现。宁静的山坡下庄子里传来时远时近的拖拉机“突突突”碾场声音，村庄中心公共打麦场的麦垛边站着、坐着几个头戴白色、或黄色草帽的妇女，穿着长袖衬衣和深色裤子，看三轮、四轮在堆叠起来的麦堆里旋着圈儿，麦堆渐渐的被压倒，变大变薄。车一停到麦场边，麦垛阴影下立即走出戴着草帽、穿着长衬衣的几个人影，冲向麦场，用闪着亮光的麦叉把麦秆挑散摇虚，不一会儿田场里就麦尘飞扬，麦秸堆又立了起来，拖拉机在轰鸣声中又时近时远地转起了圈子。房前庄后的苹果树、梨树上挂满了红的苹果、绿的梨，掩映在那繁茂的枝叶下，生机盎然。
田野里收割了油菜、麦子后的田地里又点种上了白菜、萝卜，零零点点的绿冒了出来。农历八月过后，刚被收割后露出那白灿灿麦茬的田地里，已经有勤劳的农民一早踩着露水、傍晚赶着最后的一缕晚霞开始点种油菜和冬小麦，绿油油长得整齐的包谷站立得像一队卫兵静等检阅，玉米棒子在宽大的绿叶间日渐丰盈壮实。满地紫色的黄芩、暗黄花朵的柴胡、绿叶筋蔓开始发黄发枯的土豆，还有红的、白的花朵，田野里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早上七点，史勇和两位队员趁凉就出发到李家堡子入户，转了一圈只有三户开着门，推门进去就只有老人在门口的小房或树荫下乘凉，整个庄子其它户都是“铁将军”把门。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劳力上县城或外出打工，家里有点力气的都下地挖洋芋割药籽，学生在学校有食堂就不再回来做饭。天气这么好，壮劳力中午在地埂边歇缓着吃点干粮、抽上支烟，眯一会儿就继续干活。秋里的天，说下就下，不抓紧收割庄农，几场毛毛雨飘过，小麦落在地里，白嫩嫩绿荫荫的麦芽就一团团的涌了出来。和庄里几个老人坐着聊了些闲话，到中午又转了一圈，还是没人，情况了解了一些。正想着大老远跑来一趟再转一转，还是干其它事去，忽然接到电话，到村上紧急开会。
一进村部，看到乡村社三级干部大都已在村上，乡党委专职副书记钱刚带着党建办干事郑雪霞在党建室翻阅资料，满脸怒气盯着村党建专干郭晓斌问询一些党建软件和资料情况，郭晓斌低着头，口里嘟哝着：“这段时间在乡上调整完善扶贫系统数据，把村上的党建软件忘了运转了。”
“今年以来，帮扶工作队指导帮助着把村上“三会一课”、主题党日及先锋讲堂开展得有声有色，你的这会议记录、党建APP不及时上传。时间一过，你想上传都传不上去，不仅影响你村党建工作，还严重影响全乡党建整体工作进度”，钱刚面带愠色地说。
“上次开会片长说是史队帮着搞软件，我以为他就上传了。”丁晓斌口里不依不饶地嘟囔着。
“史勇是村上第一书记、驻村帮扶工作队长，他定期向乡党委汇报村级党组织建设情况，帮助和指导村“两委”班子全面加强基层组织建设，提高村级组织服务发展、服务民生、服务群众的能力。党建上组织开展了那么多活动，都是服从服务于今年整乡脱贫攻坚这件大事，你现在看看，村上干了的工作，党建开展标准化建设，你负责的党建软件要啥缺啥，史队长是给你一天写会议记录的……”
今天的紧急会议开得很短，乡党委副书记钱刚代表乡党委宣布一项决定，选任乡机关工作经验丰富、工作优秀的李建明同志任村党支部书记，决定即日生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