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宏志带领村民打退了王有发、王大发的一次次进攻。
王有发、王大发的人冲了几次都没有冲过圩口,双方都有伤亡,守圩的有几个受了重伤,王有发的士兵死了两个,还有几个重伤。
王大发、王有发看圩子老是攻不下来,心里有些着急,在士兵身后用枪指着士兵,让士兵向前冲。于宏志则带领村民拼命死守。
王有发、王大发看久攻不下,两人聚到一起,开始想攻圩主意。王有发说:“这样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得想个辙,赶快攻进圩子。”
王大发说:“没想到这帮泥腿子他娘的这么不要命,能撑到现在!是得赶紧想个办法,快点攻进圩子,不然时间长了,兄弟们太疲累了,这些庄户人都是累惯了的,有的是长劲来,和他们耗着,咱肯定耗不过他们。可是咋样才能攻进去呢?”王大发叼着草棒,撇着嘴,歪着头,皱着眉头想办法。
小喽啰王二狗凑上前来,对王大发说:“大哥,依俺看他们在这个圩子入口安排守护的人多,不好打进去。咱们不如想想别的办法,从圩子其他地方突进去。”
王有发、王大发都转向王二狗,盯着他说:“你他娘的有啥好办法赶紧说。”
王二狗说:“俺刚才转了一圈,看圩子东北角低些,守卫的人也少,咱们可以从那里攻进去。”
王大发拨拉了一下王二狗的头:“就你他娘的脑袋瓜转得快,鬼点子多!”
王有发说:“这样,二狗,你带几个弟兄绕到东北角,带上火炮,从那打开缺口,攻进去。我和大发得在这里守着不能动,不能让圩子上的人有怀疑,让他们以为咱们的主力都还在这里耗着,攻不进去。等你神不知鬼不觉打开圩子,攻进去了,那帮土包子再想回援,再想还手就来不及了”
王大发连连点头,王二狗说:“就是这个主意!”
王有发说:“那你赶紧带几个手脚利索的兄弟,带上枪弹、炮火赶紧过去。”
王二狗点头应道:“好来,恁俩老就等着好消息吧!”
王二狗带着几个精壮的人从圩子后面绕到东北角,那里只有两三个村民把守。王二狗让士兵把火炮架起来,装满火药,然后对准圩子,王二狗手一挥说:“放!”只听“轰”的一声,火光冲天,圩子炸开了一个大豁口。王有发王大发听到炮声,命令土匪、士兵向东北角冲去。
于宏志从受伤跑来报信的村民嘴里知道了东北角的圩子已被炸开,赶紧带领村民向东北角冲去。还没等跑到圩子东北角,王有发、王大发已经带领土匪、士兵冲进了圩子。
于宏志带领村民冲向已经冲进圩子的土匪、士兵,和他们展开了激烈的肉搏。厮杀声,铁器撞击声,哀嚎声响作一团。夜空里充满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双方都有很大伤亡。王有发、王大发人多势众,于宏志看到再拼下去,就会更多伤亡,他吩咐身边的村民:“你们几个,赶紧招呼村民撤走,俺在这里抵挡匪徒们!”
村民说:“宏志哥,你也和俺们一起撤!”
于宏志说:“俺不能撤,俺要撤了,村民们就撤不了啦!俺在这里抵挡一阵,好让村民有时间撤!”
几个村民说:“俺几个留下来,和宏志大哥一起抵挡匪徒!”
于宏志说:“好!其他人赶紧带领村民撤退!”
其他几个村民边打边退,向村里跑去,挨家挨户通知村民们撤走。
于宏志带领剩下的几个村民和匪徒顽强战斗。于宏志已拼得浑身是伤,血肉模糊,最终因寡不敌众,被匪徒团团围住,几个匪徒上前摁倒于宏志。
王大发走到于宏志跟前,朝于宏志吐了口唾沫:“呸!他娘的,就是你小子给老子找那么多麻烦!你小子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王二狗走到王大发面前说:“村里没人,都转移走了。”
王大发又转向于宏志,脚踩在于宏志脸上:“说,村里人都转移到哪里去了?”
于宏志的头几乎被踩进了泥里,虽然他满身是伤,但是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咬着牙闭着嘴,一个字也不说。
王大发继续踹着于宏志,于宏志的身体随着王大发的蹬踹一起一伏着,但是依然没有吐出半个字。
王大发气急败坏,拿着枪对准于宏志就是几枪托,于宏志的身体像麦垛子一样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
王大发用枪扒拉一下于宏志,于宏志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从满是血污的嘴里幽幽地向外吐出。
王大发气恼地说:“他娘的,真不禁玩!”
于宏志的气息越来越弱了。王大发看从于宏志嘴里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就从腰间拔出匕首,扭曲着脸,弯下腰,对准于宏志的双脚,从脚底板慢慢划开,然后龇着牙,手上一用力,挑断了于宏志的脚筋。
看于宏志再也没有任何反应,王大发把带血的匕首在泥土里蹭了蹭,插进腰里,抬头对着村庄大喊:“于宏志和老子作对,已经被老子挑断了脚筋,血流干了,死了,见阎王了。老子就让他的死尸在这里挺着,让太阳晒,让狂风吹,让暴雨淋,让野狗啃,让蛆虫拱。谁要敢给他收尸,下场就和他一样!”
王大发、王有发在村里找不到人,就把村里洗劫一空,把鸡鸭鹅牛马驴粮食家居用品,能抢走的全部抢走,走时,又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
在王大发、王有发到村子里烧杀抢掠时,于明江因腿残疾无法逃走,加上几个年幼的孩子,王绒花没有办法带着他们逃。幸好家里有个地窖,没有外人知道,王绒花就把于明江、英子、旺禾和冬林藏到地窖里,在地窖口盖上石板。
地窖是冬季存放红薯、蔬菜的,是天然的恒温保鲜储藏室!平原上的冬天干冷,收获的红薯没有地方存放。天冷时地下温度比地面的高,天暖时,地下的温度又比地面的低,为防止红薯受冻,保持红薯新鲜,平原上的农人们就在地上挖一个土窖。土窖两人见长,一人多宽,半人多高,每年秋季收获的红薯就放入窖内,留作一家人冬天的口粮。吃时,就从地窖里拿出一些。地窖还可以储存白菜、萝卜、土豆等耐存放的瓜果蔬菜。
他们在地窖里藏了三天,躲过了土匪们的搜查。地窖里正好还有一些红薯,躲在地窖里的几天,一家人就是靠着啃生红薯坚持了下来。
听到外面两天都没有动静了,王绒花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睛向村里张望。
村里一片废墟,曾经的家园被洗劫一空,有的火烧的柴堆、茅屋还飘忽着黑烟。村子死一般沉寂。王绒花慢慢缩回身子滑落到地窖,她的心像被抽空了一样,她把头埋进两个手掌中,身子痛苦地抽搐着。
于明江小心地问:“咋样了?”
王绒花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动着身体,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止住了哭:“完了,完了,全完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似乎有人走动的声响,王绒花再次探出头向外张望,她看到村民王小二向他自己家里走去。
她观望了一会,看王小二在自家门口收拾东西。王绒花想喊王小二问下外面的情况,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知道王大发、王有发他们是否离开了村庄,不知道王小二为什么会回来,她在心底思忖:别人都没回来,怎么就王小二回来了?是土匪都走了?还是有别的啥原因?万一王小二和王大发有啥勾连?现在出去,不还得被土匪逮住?!那可就真完了!
王绒花这样想着,又慢慢小心地把头缩回到地窖内。
又过了很长时间,她又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又悄没声地把头从地窖里伸出来,她看到王婶牵着羊从路口走过。王婶的为人她还是知道的,平时话不多,也不啦扯别人家的是是非非,能帮谁家的,都热心帮助人家,是个老实厚道的人。
王绒花以对王婶为人的判断,觉得王婶是个可靠的人,但她还是小心观察着,她看到王婶把羊牵回家,拴在门口的羊桩上,又转回屋里端了水饮羊。看王婶和王小二的做派,王绒花觉得村里土匪应该是都走了,村里应该是安全了。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她不敢在地窖里喊王婶,她怕万一有啥变故,在地窖里一喊,一家人就都暴露了。她悄悄地爬出地窖,然后又用石板把地窖盖好,她查看了一下,觉得地窖彻底安全了,才悄悄地离开地窖。
她从大树后转到草垛前,又从草垛前转到马厩前,借着大树、草垛、马厩的掩护,转到王婶家门口。她一边偷偷摸摸地走,一边向四下张望,看村子里安安静静,她胆子就放开了一些。她转到王婶门口,看王婶正在院子里打扫。她压低声音喊了一下:“王婶。”
王婶听到喊声,惊吓得浑身一激灵,她慌乱地四处张望,没看到有什么人,但她还是抄起铁锹,警惕地一步一挪地向前移动。
王绒花看到王婶惊吓的样子,怕吓着王婶,就闪出身。
王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家门口,惊惧慌乱地拿着铁锹闭着眼睛,一阵乱拍,嘴里喊着:“谁?谁?走开,走开!”
王绒花一边躲闪一边小声说:“王婶,是我。”
王婶慢慢回过神来,定了定眼睛,看是王绒花,王婶松了口气,说:“大妹子,你怎么在这里啊?前边逃走时没见你一家人,都以为你们一家………”王婶话没说完,但王绒花已经猜到她话下面的内容。乡亲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别人都转移走了,就剩她一家人,村里人肯定会觉得她一家人都被土匪收拾了。
王绒花说:“俺家是自己藏起来了,没事了。”
王绒花接着说:“先不说这些,俺看你和有的老少爷们回来了,是没啥事了吧?”
王婶小声说:“看村里现在是平乎了,土匪们都走了,也有村民陆续回来家收拾东西了。”
“那宏志呢?你看到宏志了吗?”王绒花问。
说到于宏志,王婶的眼一下就红了,眼泪“唰”就下来了。
王婶哽咽一会,慢慢平静一下,说:“你还不知道吗?宏志被那些丧尽天良的贼人给杀了,死得惨啊,被土匪挑断了脚筋,流干了血!”
王绒花听得脑袋“嗡嗡”作响,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看到王婶笃定的神情和难过的样子,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王绒花哭泣着说:“那宏志现在在哪?”
王婶抽泣着说:“听说还在村头。”
王婶顿了顿,又接着说:“听说土匪走时撂下话了,说不准给他收尸,要是知道谁给他收尸,谁的下场也要和他一样!”
王绒花听了,身体摇晃了几下,几乎瘫倒在地,她手扶着马厩柱子,才没倒下去。她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被抽掉了一样,就要散架了,她哭着摸索着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