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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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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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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情坎》连载

第四十章 女人心思(下)

开心的日子是一天,烦心的日子也是一天!婚姻就似一只生活的万花筒,装满了磕磕绊绊,充满了矛盾纠结。女儿也在这种吵吵闹闹、喋喋不休的环境里读到了二年级,虽然只有七岁,却变得格外懂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很少让我们操心。

这天我正准备跟经理去襄樊开一个星期的业务研讨会。早上出门时还跟女儿交待得好好的,让她在家乖乖听妈妈的话,上学放学要注意安全,可分手不到十分钟雪儿就打来电话,说女儿的额头在学校被撞破了一大块、满脸都是血,还差点弄到眼睛……孩子哭个不停,雪儿在电话里也是呜呜咽咽!正待出发的我跟经理讲明情况,可他并没有让我留下来照顾,我只好请了几分钟的假,跑到学校和雪儿一起带着孩子去看医生……

原来,小甜恬刚走到校门口,被一群调皮的男孩子一推,头撞在了大门的角铁上,鲜血顺着额角不停地往下淌。所幸的是只弄伤了眼角,如果再偏一点戳到眼睛或是太阳穴,后果就更不堪设想……看到女儿泪眼汪汪的小脸,一副可怜兮兮、疼痛委屈的样子我心如刀绞;雪儿也是一脸惆怅,那无助的眼神就只差央求我留下,却又不好明说。

我不是没想过要去找领导,可会议论文发言怎么办?既然领导知道这事又没提换人,或许正是从工作的角度在考虑,换句话说也是对我的信任!我只能在去留中选择了出差。而我的心却每分每秒都在惦记受伤的女儿、惦记着雪儿和这个家,不知道万忙之中的她会不会有时间照顾女儿,也不知道孩子的伤好了一些没有?

待会议结束赶回来,女儿的伤口已开始结痂,除了眼角边留下了一点疤痕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听人说:女孩子小时候要破次相才养得大,眼睛周围有受过伤的印子是因为这种人命太好,连老天爷都嫉妒了!所以要留个印子。不知是真是假?

婚姻就是妥协,家庭就是将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圆满的结局,不是所有的争执都能分清对错,糊涂应该是最美的境界,平和则是最佳的状态。这些话听起来似很有道理,但对身处围城困境的人来说,还是一剂难以下咽的苦药!

几年来雪儿陪客、喝酒、跳舞之事一直未有改变,这几乎成了我心中无法抹去的痛!而“舞疯”,又给那些心术不正、玩弄权术,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打着公关幌子投其所好,巧立名目吃喝玩乐拉关系,利用女下属巴结上司的无耻政客提供了便利,也真真切切让我伤透了脑筋!不是我要心胸狭窄,不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没有任何有血性的男人会对此毫不介意,尤其是深爱自己妻子的丈夫……

为了把雪儿找回家,我曾连续好几晚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写作业,自己骑着自行车满街乱转,跑到各个舞厅去搜寻,好几次硬生生把她从莺歌燕舞的欢场中拽了回去。不管她领导高不高兴?不管那些客人有没有面子?也不管雪儿愿不愿意?我就认准了一个死理——她是我老婆,她有家,丈夫孩子都需要她!说我心眼太小也好,说我不识时务也好,就算让雪儿在领导面前不好做人我也不能委屈自己,不能委屈孩子,更不能委屈老婆!

试想:一个有家有口的女人,被迫喝了那么多酒,还要被别的男人抱来搂去的时候,她的心情是怎样一种感受?她的老公又会作何感想?如果说是自愿,除非她贱!

“舞、舞、舞”,再这么跳下去,对我、对这个家迟早都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

不能说服雪儿的苦闷与压抑,使我没法再一味忍耐、迁就和原谅。我开始借酒浇愁,以酒解酲,用酒精来麻醉身心、欺骗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既然你能陪别人喝,我为什么不能喝?喝!喝!喝……酒醉有泪,必有心苦;酒醉发疯,必有心怒;酒醉嗜睡,必有心累;酒醉失眠,必有心事。原以为喝醉了酒可以糊里糊涂、不思不想、忘却烦恼,可大部分时候不仅不醉、反而越喝越让人丧失理智,越喝越难以掌控自己……

苦闷的心 沉甸甸/似灌了铅/没有生机 没有空间/不能呼吸 只肯眷恋//一腔热血/唤不回心仪的尘缘/满腔激情/载不动悠长的思念//如果它/总是飞不出围城的怪圈/如果它/只会在禁锢中盘旋/留它何用/倒不如/抛进荒野 抛进山涧/管它是喂狗 还是祭天//

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更不要拿自己的错误去惩罚别人,就像金庸先生说的:不生气,就赢了!我不是不懂,只是没法做到。

无可奈何的时候,从不抽烟的我会抓起雪儿待客遗忘在家的纸烟猛抽,释放内心压抑的焦虑;怒火中烧的时候,我会拾起她的BP机往墙上猛拍,恨不得砸碎心中所有的噩梦;恼怒至极的时候,我会偷偷拆掉家里的电话连线阻止她无休无止地交际;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曾好几次举起铁锤,试图砸碎墙上那面大镜子,以发泄心头日积月累的旧怨新愁。

虽然我也明白:发怒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烦恼是用自己的过失折磨自己;忧虑是用虚拟的风险惊吓自己;孤独则是用自制的牢房禁锢自己,摒弃了这些情绪,就会轻松许多!可火气一上来,又会是另一种心境、另一种难以遏制地泄愤冲动……

然而愤怒总有平息的时候,心情也有缓解的一天。每次冲动过后,我都会琢磨反思:即使不计后果倾泄了满腹怨愤又有何用?如果雪儿本身不醒悟、不肯收心,就算闹得地覆天翻、水火不容,除了伤害彼此的感情并不会有多大效果!如果不能收敛自己的暴脾气、不刻意保持沉默一味任其泛滥,只会做出让自己无法挽回的事来。

我不知道雪儿为什么总要把领导的话奉为圣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沉溺在灯红酒绿中像着了魔似的覆水难收?每次只要我一劝阻,她便会牢骚满腹、甚至是风云再起!让我几近崩溃的心冷得看不见任何前途与希望。

说实在的,有时我还真搞不清也弄不明白:陪客喝酒跳舞之事雪儿她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我似乎感到她已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个家,更没有把我和女儿放在心上;又或许并不是她不在乎我,而是我太在乎她、太看重她、太舍不得这个家!

一段感情,总会有争执、冷战和哭泣,爱能遮掩一切过错,也能挑起许多争端。即使一个人的主观意愿再好、再善良,也很难改变一颗自以为是、固执己见的心。

那些时日,家里三天没有半天安宁,根本看不到和颜悦色的笑脸,也没过过和和睦睦的日子,争吵怄气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每次都是各执一词、不欢而散!闹得不可开交时连女儿也会哭着跪下来央求我俩不要吵架、恳求妈妈别再喝酒,可一切还是外甥打灯笼……

难道我俩之间的怨恨已然超越了爱?难道我俩的情缘已经走到了尽头?

再痴情的心,也经不住命运的反复折腾,或许一切都是天意!福兮、祸兮我不知道,这坎坷难言的人生路还会不会在我的脚下延伸?我也只能认命。

望断归途人无数/谁懂寂寞相思苦/她伴旁人舞中笑/我心泣血对月哭//

一九九一年七月二十一日夜有感于人去楼空

相爱不易,相处太难!

生活中有许多幸福,并没有别人眼中看到的那么幸福;而有许多痛苦却要比想象中的更痛苦!心上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最爱的人变成了最想逃避的人。有些话无法向家人倾诉,有些事外人不可能理解,常常想起来火冒三丈,静下来又无计可施。

当然也有人说:“愿意留下来跟你争吵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越相爱、就越容易吵架。薛宝钗为什么不跟贾宝玉吵呢?因为她不爱他!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很一般,就很客气、很有礼貌、很尊重人家跟你不同的东西,有一种求同存异的倾向;而感情越好、对对方越关心,求同的倾向就越强。明知对方对自己有感情或感情强烈,就越不讲理、越苛刻,甚至还有点专制!不知道我与雪儿的爱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又或许争吵亦是另一种沟通交流的方式,是为了更激烈、更触及双方的灵魂吧!

其实,人生之事计较越多,烦恼也越多。有许多烦恼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于自己不适当的期望!所以,令自己永不失望的最好方法就是对人对事不要有所希求,或者说是不适当的希求,当一个人心中没了欲求,生命才不会再有失落。然而涉足婚姻情感的红尘男女,又有几个能在家庭生活的风口浪尖上大彻大悟、化解矛盾与冲突呢?

虽说“男人美,美在深度和真诚;女人美,美在风度跟表情”,可当温馨的港湾一下沦为冰凉的围城,彼此天天面对的除了抱怨就是挑剔,除了脾气就是怄气,谁还谈得上深度与真诚,又哪里会顾及风度跟表情?更不会在意什么美不美。而这种没有恩爱沉淀、只有烦恼淤积的日子,即使勉强生活一辈子,也未必懂得什么叫幸福!

男人的脾气影响事业,女人的脾气影响婚姻。熬到后来,我俩不仅脾气没了,甚至架都懒得吵了。两口子到了无话可说、连架都不愿再吵的地步,离分手可能也就不远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人,最大的伤痛莫过于扑灭感情、心湖也犹如一潭死水!或许这就是宿命,是这个家的宿命,是雪儿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一个不知能不能逆转、能不能更改、能不能再重新回归正常的宿命?

心决定性叫心性,性决定命叫性命,命决定运叫命运,运决定气叫运气……

对于这类禅机妙语,多少我也会相信一些,尤其是命运!虽说性格决定命运,但偶然相遇的“运”还是可以让我们以另外一种方式生活,改变即将面对的境况。不过,人若摆脱不了命运的主宰,或许一生都说不清何谓幸福?

一次偶然的机会,单位同事带了本袁天罡的《称骨论命》,我想看看自己一生的运势便随手翻了翻,然而却得到了一个比较模糊又让人冀盼的结果:命贵4两1钱。诗曰:此命推来自不同,为人能干异凡庸;中年还有逍遥福,不比前时运来通。批注:聪明超群,老来逍遥享福之命。也就是说我应该不同于一般的凡庸之人,命中有福,命显贵;有积极的进取心,知上进;人到中年运势通畅有逍遥之福,红鸾喜临,不像原来那样运气不顺!但不知是不是真的?

再看看雪儿的:命贵3两6钱,批注诗:不须劳碌过平生,独自成家福不轻,早有福星常照命,任君行去百般成。释义说不用奔波劳碌地过一辈子,该你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成家立业了,而且福气比较大,因为早年间有福星经常关照,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总的来说命运非常好,就等着享福吧!

而女儿的命贵4两3钱,批注诗曰:为人心性最聪明,做事轩昂近贵人,衣禄一生天数定,不须劳碌是丰亨。说的是她人很聪明,又有贵人相,福气很好,吃穿不愁,而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一生不需要怎么努力工作就能取得好的成绩。

人跟人对比的结果是命,自己以前跟之后对比的结果是运。看来我与妻子女儿的命和运还是有所差别的,她们的命运显然都比我好!

书中所言是否真是上天注定我并不介意,但对这样一种结论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一是家人命运好是我的福分,二来自己也有拨开云雾见太阳的一天。只是没挑明我会遭遇婚姻的挫折,没有提到家庭矛盾和情感纠葛会不会影响未来的运势、又该如何化解?批注诗里说我的好运是在中年以后,那这之前呢?还有那个所谓的“逍遥福”是不是指“桃花运”呢?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时来运转、过上幸福如意的美满生活……

“说好一会儿就回来的,现在都几点啦?”雪儿刚进门,我就忍不住质问道:“每次都这样——像放甲鱼喝水……”

“又不是我说了算的,我还不是想早点走……”雪儿懒懒地瞟了瞟墙上已经指向深夜一点多的时钟,径直走进卧室。

“叫你不去偏要去!陪他们吃个饭、结完账安排好就行了唦,人都回来了还喊个么事喊?邮电局人那么多,非要叫你去跳,太过分啦!”我边数落、边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这些天雪儿连续陪了好几批客人,每天都是夜半三更。今晚回得稍微早点儿,是因为陪客人吃完饭又安排好了活动才走的!没想到刚洗完澡,就听楼下有人喊。雪儿走到阳台边,打开窗户跟下面的人聊了几句,可能是没说通,只好转过身来跟我说好话:“老板要来喊的,我去一下,能早点走我就早点回来……”

每每看到雪儿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我就心软,也不忍心再为难,只好叹着气由她去!哪晓得一跳又是大半夜,明天还得赶早去为客人预备早餐,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看得出来,雪儿也有迫于无奈的时候,但她的字典里永远找不到“拒绝”跟“解释”,找不到“借故”与“推辞”,无论领导交办任何事她都满口答应、一力承担;不管任务有多繁多累,她都一声不吭、尽力强撑,从不以为还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从不愿陷入到被人照顾的行为中,这也是我对她最担心、意见最大的地方。

远的不说,就说上次我们几大家人约好了一起为她过生日,本来休息的雪儿却突然变卦,说要随公司礼节性拜访一位从本地调去宜昌工作的领导,吃过中饭马上回来!不得已只好将聚餐时间从中午推到了下午。可当满满几桌亲朋好友在宾馆里一等再等、足足等了好几个小时,搞得心烦意乱的我忍无可忍,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催促,甚至发脾气……直到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庆生宴”不得不在尴尬无奈的气氛中结束!连“寿星”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便是生活中最真实、最朴实的雪儿,一个在公事面前从没有私心杂念、永远都不会为自己作任何打算的雪儿,一个一心扑在工作上、全心全意到让我弭口无言的雪儿。

坦率地说,不是我不理解她、也不是不愿理解,而是需要理解的太多太多承受不了!自从雪儿做了接待工作,整个家庭正常的生活秩序完全被打乱,恩爱和谐的氛围也随之被打破,取而代之的就是各人顾各人、维持与抗衡……

这是不是应验了那句话:不能容忍不完美,就只能生活在痛苦中?

雪儿脱下外套斜倚着床背,一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样子连口都懒得张,显然无意与我争执——她太累了!

我打来洗水轻轻帮她擦洗按摩,脚还没洗完、人已睡着了……不知道那些损人利己的所谓领导,他们的心是不是肉长的?我真后悔:不该让她跨进那道门槛!

劳累一天的雪儿独自沉沉睡去,我却毫无半点倦意。苦闷使我像游魂般地在屋里悠来晃去,几度辗转还是落座在客厅的沙发上。

阳台上的花盆里,养着一株不大的凤仙花,粉红色的花瓣形似蝴蝶非常好看。它是我和雪儿一块儿买的。卖花人告诉我说,它生存力强、适应性好,喜阳光却怕湿、耐热不耐寒,适合生长在疏松肥沃微酸的土壤,同时也耐贫瘠。生长季节要每天浇一道水,炎热的夏季每天浇两次,但雨天要注意排水,也不能让盆土太干燥。当时只是觉得它好看好养,并不知道它的别名叫“金凤仙”,花语是“别碰我”!

喜欢花的人会去采花,爱花的人则会去浇水。

这段日子受情绪波动的影响,记不得有没有天天给它浇水,或许还好久都忘了施肥,开放的花朵非但没有原来那般鲜艳,好像连枝叶也没过去那么精神……

我走过去默默为它浇了一杯水,恍惚间觉得它似与往日有所不同!这花性——怎么就那么像雪儿呢?难道它也在暗示我:爱,就要精心呵护?

原本是一株多情的小花,却被禁锢在寂寞的高楼!晚风中她不断摇晃着瘦弱的叶片,像是在为心中的梦想挣扎,又像是在呼唤着自由……

花犹如此,人何以堪?或许,婚姻亦是只漂亮的囚笼,外面的人想拼命挤进来,里面的却又想拼命突出去!这话是否真有道理我不得而知。

楼下繁花似锦/楼上庸人自忧/墙里开花墙外香/怎许一世相守//有心和风细雨/无奈怨气难休/岁月悠悠多少爱/为何仅剩情愁//

爱,是理解的别称,真正的爱需要深刻地理解!缺乏理解便是每个心结产生的原因。幸福也不是孤立的,如果不能理解就不会如法去爱,而没有理解的爱只会使另外那个人感到更痛苦!爱是一种循环,它不是彼此凝视,不是一味索取,真正的爱应该多想着对方、多让着对方、多关心对方,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这才是爱的真谛!

曾听人说,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不一定是你爱上了别的女人,而是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你让她失望;在她脆弱的时候你没能给她应有的安慰!我不是女人,不知道女人心里怎么想,亦不知道这话说的是否准确?但我仍愿相信: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你说:“我在这里”。

爱一个人,总是希望能给她幸福!如果她不幸福,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幸福。

过去,我一心只想怎么把心爱的人追到手、紧紧呵护在身边,守着她一刻也不离开!从没想过最亲密的伴侣,在不同时段都会有不同的欲望、目标和追求;没想过婚姻中彼此的亲和力犹如攥在手中的沙子,攥得越紧、反倒越容易流失;没有意识到我与雪儿之间真正的矛盾也并不是不理解,而是不会忍让、不会妥协、不会宽容。

忍让,既不是亏欠也不是无能,而是珍惜与包容。适当的忍让和妥协都是一种理智、一种智慧,宽容则是彼此相互交流融洽的基础和平台,它能让双方的感情维系得更稳固、更长久!倘若夫妻之间连真正的交流融洽都没有,美满幸福又从何谈起?

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愿为雪儿付出,只是没法做到她想要的那种包容与宽容;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没日没夜、没完没了地应酬忙碌;更没法容忍别的男人天天围着我的老婆转!不过,爱情婚姻终归还是两个人的事,不管我如何地表示不满和愤怒,也无论我怎样试图说服“纠正”雪儿,就算再努力、再迁就,她不肯改变我照样莫可奈何!

人,本来可以快乐地生活,只因自己选择了复杂、选择了叹息……

雪儿的事算是没法摆平了,女儿也跟着不让我省心!

“你在哪儿?甜恬这个时候都还没回来,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到了中午放学时间,我做好饭菜在家一等再等、等不到女儿,便急匆匆赶往学校,可还是没有她的踪影!心里一急,就气急败坏地给正在陪客的雪儿打电话。

“你到学校找了没有唦?去院子里问一下她的同学知道啵。”雪儿十分自信地教导我。

“我顺着街道一路找到学校,问她同学都说不知道,你……”

“你再到学校去看看,我等会儿就回来。”听筒里,雪儿仍是一副不以为然地腔调。

我想象得出她那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模样,永远都是以事业为重、从不以为家里还会有什么大事!只好又心急火燎地转身再往学校跑……

“真的没有找到咧,教室都没人啦。你最好还是……”

“我马上就回来,在门口等我!”雪儿似乎开始着急了,语速也变得有些快。

最近常听人说有拐骗儿童的事情发生,因此我格外敏感小心!只要到了该放学的时候女儿还没回来,就会心神不定地站在后阳台上朝街面张望,生怕出点什么事……

我秉性不苟言笑,对女儿的要求也近乎有些苛刻!在她眼中我是个十分严厉的爸爸,所以她也特别听话。平时我总叮嘱她,放了学不可以在街上闲逛,要直接回家免得我们担心,因此她并不贪玩,像今天这种事也从未发生过!即便是放学后打扫教室需要晚一点回家,她不是上学前跟我们讲清楚、就是请同学带口信。

“走,再去学校看看!”局里的车把雪儿送过来,脚跟还没落地她就连连催促。

沿着街道两旁我俩一人一边紧张地搜寻,直到把整个学校翻了个遍仍未看见女儿的身影,只好赶紧调头回家,看是不是错过了?可还是没人!两人顿时急得六神无主……

“不行,得到我哥那儿看看,看有没有跑到那边去?”愣了半天雪儿突然想起似的。

“快走哇——”我一想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按理说她是不会去的,真要过去了就算孩子忘了说,大人至少也要跟我们打声招呼唦。

哥住在离我们大约三四里远的地方,他们的女儿莎莎只比甜恬小半岁,同在一个班级读书。除了休息,平常我们很少去!尤其是这段时间,雪儿和我的工作都特别忙,女儿更不可能擅自做主,所以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等我和雪儿慌慌张张、大汗淋漓地跑过去敲开门一看:两个孩子玩得正起劲……

听见响动的甜恬回过头来,看见我俩进门的脸色不对,知道闯了祸,赶紧起身愣愣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可此时气昏了头的我顾不得跟她外公外婆打声招呼,不由分说从背后拎起她的衣服一把把她扔在沙发上,照着屁股“啪啪”就是两巴掌,痛得她哇哇大哭:“叫你乱跑!叫你乱跑!你吓死我们啦!”

坐在一旁的岳父岳母、包括雪儿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没料到平时斯斯文文、不言不语的我竟会一下子发这么大的火,根本不顾及家人情面如此教训女儿。哥嫂也连连从厨房里赶出来好言相劝,解释说因为爷爷奶奶来了,是他们要把甜恬接过来的,不怪她!可恼怒至极的我哪里还听得进去,也顾不得哥嫂吃饭的挽留,在数落了一大堆寻找她的经过和担心理由后,自顾自地推搡着女儿出门,和雪儿一块回了家。

我的脾气真的很不好!而且随着家中诸多事情的不顺心,原本谦恭温逊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急躁、越来越不愿克制。尽管平日也时常为雪儿的事暗自气恼,之所以还能依顺着她极少爆发,是因为心中那份爱的情感总能占据上风、控制压抑!可今天事出有因,撇开对女儿的担心不谈,或许还夹杂着对雪儿只顾工作不管家聚积的怨气,甚至可能还有对哥嫂他们不声不响把孩子接走的不满,只是不该借题发挥委屈女儿,不该一股脑儿把气全都撒在可怜的孩子身上。等回到家冷静下来,心里免不了懊悔与自责,特别是看到小甜恬屁股上红红的手指印,我那个心疼啊……真恨不得挨揍的是自己!

打孩子始终是种无能的表现,亦是我年轻时做得最鲁莽、最愚蠢、最没文化的一件事!以至于好多年后还记忆犹新,总想忘、又忘不了,也不知该如何弥补?

中秋,带着温馨与欢乐在万家团圆的祝福声中如期而至,它一下让我联想起当年雪儿渴盼我去沙市看她的情形,不免顿生感慨……由于我的疏忽,让她那寄予厚望的“团聚之夜”无意间变成了我的终身遗憾!现在虽不可同日而语,却该轮到我“望穿秋水”了。

因为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影视厅的放映场次高忙不过来,我便去机房连顶了两场。又因为雪儿有客,下了班我特意跟女儿上街买菜烧火,想等她晚上回来一块吃顿团圆饭。

饭做好了,下班时间也过去了大半个钟头,雪儿还没有回家。正在做作业的小甜恬可能是饿了,时不时的从房里跑出来看看时钟、望望窗外、再瞅瞅桌上的饭菜……

“等妈妈回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看到围着桌子绕了好几圈的女儿,我虽于心不忍却还是惦记着雪儿,只好对她说:“要不……你先吃一点点我们再等妈妈,好啵?”

“还是……等妈妈一起吃吧!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了……”懂事的女儿知道我有等她妈妈的习惯,无论如何也不肯先吃!

等家人一起吃饭是我们家的传统,一是因为与家人同吃会有有家的感觉,很温馨;二是被等的人知道有家人在等,不会在外面耽搁太久;三是人人都会有爱家人和被家人爱的感觉!对于成长中的孩子来说还能从小养成善良、友爱和关心他人的好品行。可今天,左等右等总也不见雪儿的身影,担心饿坏了女儿,我只好去叩她的BP机。

过了好一会雪儿才回话。连句解释都没有,只说还在等客人,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要我们先吃。我一听便很不是滋味,一股无名火也直在心里窜:早说呀!本想在电话里就埋怨几句,可一想有何用呢?顶多出口气,人还是回不了!只得耐住性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边跟女儿小声嘀咕、一边把饭菜给她预留在锅里……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亲身感受着露浓花幽、寂寥清冷的月圆之夜,默默回望初恋时节这个曾经让我们顶礼膜拜的“快乐小家”,雪儿那充满柔情蜜意的娓娓之音还犹在耳边缭绕……然而却怎么也不能令我抑郁失望的心感到一丝一毫地宽慰!

年年秋月明如镜/岁岁相思叹离情/愁云片片遮不住/凄风阵阵嘲孤影//

在貌合心离并不和睦的婚姻关系中,人若不善于换位和理智,不懂得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问题、寻求答案,往往会掉进自己制造的痛苦里出不来!

每当雪儿不在身边,每当心情无法平静,每当走不出生活的烦恼与困扰,我便会想东想西、怨天尤人,结果绕来绕去又把自己绕回到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的境地!一次次纠结于家庭琐事的孰是孰非,一次次纠缠于情感生活的恩恩怨怨,一次又一次在患得患失中为自己虚构未来生活的假象,却总也摆不脱对无奈现实的诅咒和围城之外的向往……

云飘飘/梦渺渺/世间迷情知多少/尘缘依旧在/何处觅芳草//

那似有若无的美好憧憬,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开启理想未来的幸福航船呢?

爱情,不是寻找共同点,而是要学会尊重不同点。一行禅师在《终止你内心的暴力》一书中写道:夫妻必须尊重彼此,因为尊重是爱的基础。当你不能保持对另一个人尊重的时候,你就开始失去了你的爱。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与雪儿的婚姻缺少幸福感的缘由,但我却有理由相信:它应该就是这些年我们争来斗去、一直不能平息的症结所在!

面对令人堪忧的婚姻现实,我常常会感到情感的危机正一步步向我逼近,有时甚至对这段姻缘也有诸多疑虑!然而雪儿的工作并没有因为我的激烈反应和冷战交错受到影响,并没因为我沉溺于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幻情中而有所收敛,她那一根筋似的思维、情绪与态度也没作任何改变!无能为力的我只得选择放弃抗争,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都说放弃是遍历归来的路,是重登旅程的路,是对过去诱发深思的路,也是对未来满怀憧憬的路!而此时的我确已不敢再对雪儿抱多少希冀和幻想,尽管两人之间的爱还在、情犹存,却也只能让伤透的心伴随着轮回的四季进入冰冷的严冬。

人常说“十年一梦”,难道真到了该醒悟的时候吗?既然不能把她留在身边,又何苦相互为难?与其同床异梦又何必这般执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各有志,随她去吧!消除心中的一切欲望和幻想,只当她不是我的爱人。

“温柔”“顺从”是我梦寐以求的伴侣,我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更无法容忍“墙里开花墙外香”!我身边需要的是一个常伴左右的“她”。

或许,我正走着一条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结局而又危机四伏、充满艰辛的路……

尽人事、听天命、靠运气罢!万事皆有“缘”。

情到深处人孤独,爱至穷时尽沧桑。

以我和雪儿从爱恋风波中一路走来奠定的感情基础,经过这么些年磨合适应,本不该再有那么多是非曲直与烦恼,日子也应该过得红红火火、越来越有盼头!可不知为什么还是免不了争执斗气、互不包容?总也摆不脱愤慨、不满、失望、猜疑等负面情绪的袭扰,有时甚至连相互间的亲昵也似成了彼此要求索取的手段,以致为之倾情拥有的家也陷入了风雨飘摇的漩涡。其实,在充满矛盾纠结的婚姻大厦里,爱情并不会一帆风顺也不可能完美无缺!爱人之间原本就是相互依存、相对独立的个体,感情也应该成为互相激励、共同成长的动力,既不能让它变成一种生活的桎梏、亦不能成为单方面的享受或痛苦占有。

平心而论,我与雪儿本该幸福的婚姻远没有预想中那么和谐美满,除去她的任性、我的偏执,其根源或许还在于我的狭隘自私和对她的不放心……由于太看重情感、太注重得失、太在乎于她,所以一直都不能做到心胸宽阔、襟怀坦荡,不能消除内心的种种疑虑和猜忌!无论怎样小心翼翼地经营,也无论怎样谨小慎微地维护,都不敢说会不会出意外?

直到有一回,我有幸看到一则《妒妇问禅》的小故事,这才明白这种自私的爱有多大危害;这才领悟信任对于婚姻有多么重要,封闭怅然的心也才逐渐开始敞亮起来:

一个妒妇来到弘光法师的面前,向大师诉说了自己的苦恼。

妒妇说:“很多年来,我一直怀疑丈夫有外遇。然而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却没有找到丈夫外遇的证据。因此,每天都忐忑不安。”

大师问:“你为什么会怀疑自己的丈夫呢?”

妒妇说:“当初和丈夫结为连理的时候,丈夫还是个穷光蛋,我是因为看中了丈夫的人品和能力才嫁给了他。可是今天的丈夫功成名就,事业上如日中天,为人豪爽大方,自然会成为众多女性的追求对象。而我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魅力大减了。”

“女人找对象就像买股票,”妒妇说,“你买到了垃圾股,心里非常沮丧;然而一旦买到了绩优股,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可靠的东西。”

弘光法师沉思了一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在展示给这个女人看了之后,弘光法师拿起了一把刀子,开始给苹果削皮。

大师说:“这是一个好苹果,可是我怀疑这个苹果里面有虫子。”说着,大师开始一圈圈地把苹果的果肉削掉。大师一边削,一边说:“你看,我花了这么大心思寻找虫子,越是找不到,心里越急躁,削苹果的速度也就越快。”

妒妇一边听一边点头,一直到最后,这个女人发现大师的手掌中只剩下了一个干巴巴的果核。

大师笑了。他说:“你看,多么美好的东西,因为怀疑它有虫子,我一圈圈地削,削到最后,我们终于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好苹果。所谓虫子,其实是不存在的。可是等我们明白的时候,苹果已经没有了,最终只能剩下一个干巴巴的果核。”

爱,是付出,是包容,是忍让,是放弃原有的固执、狭隘和偏见!

为了在婚姻逆境中保全这个用心血凝成的家,我开始尝试找回对雪儿的信任与自信,一边勉强自己笼络雪儿,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开导,想唤醒她对我、对这个家的爱心和责任感!可当一切努力总是看不到光明前景,那处在迷情边缘的幽径便会被看作是通往明天的大道,那好不容易驱散的忧怨愁云,又会重新笼罩在彷徨的心灵……

《冰雪恋》 因为有了你/春天才格外美丽/因为有了你/岁月才不再孤寂/因为有了你/才有了/温馨的花蕊/缠绵的细雨//我不知道/假如那蕴含的生机/在寒意中默然隐去/这难言的愁绪/会不会遥遥无期//

不是我要把思想开小差的原因归咎于雪儿对我的冷落;也不全是因为害怕孤独守望、空虚落寞的日子,虽然这的的确确是我幻想逃离围城、找回幸福憧憬的初衷,但如果没有她遇事一意孤行,既不听劝又油盐不进的强硬态度;如果没有那些令人无法容忍的烦心事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地发生,或许我并不至于一次次钻进虚渺情感的死胡同。

虽然我也明白:感情里总有分分合合,生命里总有来来去去,许多时候风雨不是天象而是锤炼,沧桑不是无奈而是襟怀。若能以一种洒脱的姿态放手、一份微笑的心境达观,浅浅喜欢,静静地爱;深深思索,淡淡释怀,便能跳出令人困惑的烦恼走进新的生活。

然而婚姻之约毕竟没那么简单,不似普通感情那么纯粹,它不仅把两个人的感情融入了血脉,更承载着家庭的责任、义务和未来!何况婚姻关系的存续和感情的发展也并不会遵从个人愿望,不能仅靠单方面的付出与包容来维系,还需双方悉心经营和持续不断地共同努力。这也使我在每每陷入婚姻困局、试图转移情感之际,无论对雪儿还是紫馨都既放不下、又舍不得、还忘不了!不得不千思万虑,穷思极想,战战兢兢地游走于围城边缘……

《祝福》睁开眼 是你娇美的倩影/闭上眼 是我梦寐的情愫/每一次陶醉在温馨的港湾/我多想/多想留住岁月的脚步//一朵朵芬芳的玫瑰/在为你虔诚祈祷/一枝枝圣洁的百合/在向你深情倾诉/当那满天星编织的思念/在为你的青春默默守护/你能否/感悟到我最真心的祝福//愿我生命的每一天/都能带给你快乐和幸福//

雪儿的生日,在悠然弥漫的璇花中飘然而至……

这是她青春岁月迎来的三十二岁生日,亦是婚后我给她过的第十个生日。

尽管婚姻的旅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尽管生活的天空还会有乌云和阴影,但我却仍似那么快乐地为她祝福,仍是那么精心地为她挑选礼物——一朵镶嵌在水晶中的玫瑰,只愿她能永远成为我生命中的那朵鲜花,只不过还要掩饰内心的沮丧和愁苦!

撷来天宫圣洁的花魂/吻开梦中温馨的初春/多少回默默无语地祈祷/在冰与雪的恋情中延伸// 再有两个多月,是我和雪儿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锡婚,婚姻应该像锡器般柔韧不易破碎!可我总在想:日子都过得不踏实,这样的“锡器”也未必会结实?所以对生活的前景,并不敢盲目乐观。

(阮郎归)十年围城觅春梦/墙外花正红/相思无缘醉成蛹/不肯过江东//一半爱 一半怨/夜长霜更浓/心似流云情若风/梦醒万事空//

激情之泉无死水,害怕失去也是爱。

我祈祷着春天的归来,祈盼着春光的柔暖,好想在瑟瑟寒风中把所有的欲望全都坚壁起来,把残酷的现实幽禁在岁月的长河里让它永远成为过去,走出心灵的迷茫与纠结!

数载相思只缘梦/几度燃情夕阳红/花自飘零水自流/何苦烟雨围城中//

偶尔,我也会在满是冀盼与无奈的思绪里,翻一翻沉淀在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用心去品味那流水般的幸福和解不开的困惑情缘。期待着将来的某一天,还能沿着心底这条崎岖荒芜的幽径,去寻觅不愿失落、却又不知能不能找回来的玫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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