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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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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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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情坎》连载

第六十八章 执子之手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我不敢说百味人生究竟有多苦?也不知道未来的生活还将会遇到怎样的挫折?但以我天命之年对蹉跎人生的感悟、对追逐美好爱情的痴迷与执拗,世间万事万物都可以放弃,唯一介意的就是对雪儿的依恋不舍!

“轰轰烈烈的真心相爱过,缠缠绵绵再唱这首歌,滚滚红尘中我为爱情执着,起起落落有你陪着我……”每次用心聆听郑源、蒋姗倍的对唱《红尘情歌》,总会让我思绪翻飞、浮想联翩,回忆起一颗凡心的跌跌撞撞、一生尘缘的纷纷扰扰……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既是一份古老坚定的友情承诺,也是有缘人们对人生爱情的一份美好期盼……执子之手是因为爱,执手之时更是冷暖两心知!也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并不都那么轰轰烈烈、感人至深,亦没可能总那么甜甜蜜蜜、相爱如初,或许还会有太多的揪心和不尽人意,但却能让我们从虚无缥缈的浪漫幻想走进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真正领悟忠诚、信任和妥协,才是人生爱情与婚姻的基础。

一个人过,孤独寂寞。两个人过,誓言承诺。离开对白,谁念谁默。离开故事,谁对谁错。上天缠绵,缘是纠葛。上天厮守,缘是折磨。相思藏梦,徘徊是痛。怎唱独曲,静饮听花落……红尘中没有人不经受生活的磨练,没有谁不接受岁月的洗礼!苦是人生,痛是经历,忍是历练,容是智慧。生活就是如此——在坎坷中前行,在痛苦中领悟,在得失中选择,在遗忘中洒脱,在错过中珍惜,在经历中懂得!或许,我们还真该感谢坎坷人生带来的诸多磨难和挫折,因为它毕竟教会我们懂得了许多生活的哲理。

人这一辈子,总在追求各种各样的成功与辉煌,渴望丰富多彩的人生和幸福,但未必都能心随所愿、愿随所望!依我之见,人生最大的成功莫过于婚姻的成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家庭的幸福;最伟大的亲情莫过于夫妻之情;最重要的沟通莫过于夫妻间的沟通;而最重要的理解,亦是夫妻之间的理解!冷暖岁月,爱是人生最美的花朵,情是生活立足的根基,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人的共同努力、共同奋斗和共同创造;婚姻也不仅仅只是嫁一个男人或娶一个女人那么简单,婚姻最后留下的,应该是平平安安的日子、相扶相助的情感,这才是婚姻的大境界!唯有如此才能隽永如斯、永生难忘……

人生因缘而聚,因情而暖。走在生命的路上,爱在身旁有可能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偶尔会有花香,偶尔也会有泥泞,偶尔会让你摔跤,偶尔也会使你痛苦……但人生最痛苦的并不是失去了曾经的珍爱,而是灵魂中少了一方宁静的空间,慢慢在浮躁中遗弃了那些最宝贵的东西!所以连佛都说:若想让心安宁,就要一切随缘而行、随遇而安。

爱情,最幸福的莫过于拥有;拥有,最可贵的莫过于相守。夫妻本是人生路上一对最亲密的伴侣,本就应该互相爱护、彼此珍惜!只有在一次次风浪中抱得更紧,生命里的那束爱情之光才算真正点亮过生活;而真正的夫妻,到了最后都是生命对生命的托付。

婚姻的上半场是爱情,下半场是恩情。长久的好婚姻看的并非是爱多久,而是当风雨来临时还能否相互扶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没有谁有义务对你好,哪怕是夫妻也要以心换心!所以,那个等我们回家吃饭的人,那个在你生病时焦虑不安的人,那个陪伴你共度难关、心甘情愿为你生命“托底”的人,一定是值得好好珍惜的人!

只是我与雪儿从相遇相识到成家立业,一路走来虽然相当不易,但终因不懂如何处理婚姻关系和生活中的矛盾,不懂得“细节小事”也会变成婚姻“幸与不幸”的分水岭,所以并未能规避围城内外的泥泞风雨和情感纠葛,当然也就谈不上保持长久的恩爱与幸福。就情感生活而言,幸福其实是一种和谐,和谐就是彼此尊重!只有相互尊重才是爱的根基,当你不能保持对另一个人的尊重时就已经开始失去了爱。而婚姻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途中难免会疲惫于旅途的劳顿困乏,厌倦于一成不变的风景,从而失去往日的激情和爱意,感情变淡、激情不再也似成为每一对中年夫妻无法避免的婚姻症结!即使看起来再般配、再相爱的夫妻,若让相处败给了细节,还是免不了会同床异梦、分道扬镳。

有一种花叫情花,如若采撷,会心不由己;有一种火叫情火,如若燃烧便生死相许;有一种爱叫恩爱,如若牵手,会不离不弃;有一种誓言叫永远,如若出口须终生厮守。

我崇尚永远,也曾对雪儿说过“永远”,然而这简短的两个字却无人能说得透彻明了,更不是说说就能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会不会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消散?或许,真正的永远就是藏在心里!尽管天会变、人会老,但那颗心不变、那段情不绝,就如同永恒的爱一样,从红颜到白发,从花开到花落,从偶遇初识、到不离不弃!

只是不知道曾经的愧疚算不算对不起当初的誓言?只是不知道曲折的拥有算不算践行昨天的承诺?只是不知道走过了蹉跎的岁月,明天会不会迎来一片艳阳天?只惟愿此生那朵馨香祷祝、潜心守望的爱恋之花能永远幸福地绽放在我梦幻憧憬的婚姻旅途……

日休禅师说,人生只有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活在昨天的人迷惑,活在明天的人等待,只有活在今天的人最踏实!虽然我与雪儿过去的生活平淡无奇,又或许未来的旅程中仍没有如诗如画的风景,但红尘作伴还是会让我们把一颗真心放在彼此手中,携手走过一生最深情的岁月……这是因为我自信,情感挫折和意志的磨砺已经让我找到了打开幸福之门的四把钥匙:口中有德,目中有人,心中有爱,行中有善;让我不得不相信:人生最美好的状态就是“花未全开月未圆”,给余生留下一点空缺,便永远在追逐的路上!

2013应该是个很好的年份,“爱你一生一世”的日子更是让所有人充满期许……

传说中的2012世界末日终于没能兑现!但雪儿听说会有三天三夜的世界黑暗日,特意准备了一大把蜡烛,不过也没派上用场。倒是碧桂园年底又做活动,免费给业主在五星级宾馆提供六间客房和早晚餐,可供十二人享用。看到12月21、22日两天平安无事,雪儿便借机在23号安排两大家人在凤凰宾馆聚会庆祝,遗憾地是姑娘女婿没能参加。

自从甜恬怀孕以后,我和雪儿跑得还算较勤,刚在那边过完新年回来没几天,紧接着又急忙安排春节的行程,以方便照顾即将分娩的女儿和未来的小外孙。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兴起的新规矩:媳妇生了孩子不归婆家管,而该女方的父母去照顾,说是“女儿生,外婆养,公公婆婆来欣赏!”当然,这也是甜恬在要孩子之前提出的要求。先说是从怀孕到满月由我们照护,宝宝满月以后归婆家照料,尔后又改成了在家休完产假再说……这不能不让还在上班的雪儿感到为难,却又不得不勉强答应!

今年距雪儿改非退二线还差两年,她也刚从正科位置往上提了一级,晋升又成了她的新动力,不仅工作干劲更足,做事更是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生怕影响工作对不起组织!每次跑去那边看女儿,把四天公休全算上也只有个把星期,匆匆忙忙地赶过去、又急急忙忙赶回来,几个钱捐给了铁道部不说,大好时光也都白白浪费在了路上。

女儿的预产期日渐临近,我和雪儿也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起来,虽然届时会去深圳,但还是有许多事情要提前做准备。由于女儿打算坐满月子后回家休假,更是令雪儿忙得不亦乐乎。除了操心单位上的“五节联送”,“柚子”一家回来好几个月的衣食住行亦是考虑的重中之重!商场购物自不用说,网购更是必须的。所需的日用品都要备齐,所有的衣物都要洗净消毒,所有的房间也得重新布置。除去坐月子带走和搬回来的物件,家里的一切全部要安排妥当,有备无患总好过临时抱佛脚!否则,一行人到家肯定会手忙脚乱……

我性格内向,嘴巴又笨得可以,除了按照雪儿的吩咐在家做些粗活杂活,与姑娘那边联系的事大多交由雪儿代劳!不是说有种爱叫做不联系吗?距离不等于分离;没联系不等于忘记;没通电话不等于冷落;没见面不等于不关心,指的大约就是我了。

不知不觉到了元月中旬,去深圳的火车票要提前二十天上网预定,这让人十分犯难!车票紧张不说,主要还是因为雪儿事多定不下请假日期。每年的节假日,都是雪儿最忙的时候,而她又是一个极有事业心和责任感的人,什么都能撇下,唯独丢不下工作,每次去看女儿都会为多待一天半天而犯愁……这次又恰好赶上春节,商量了许久都没确定!

这段时间,正是他们单位业务活动十分紧张的时刻,雪儿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忙碌,很晚才能回来。今天刚吃完晚饭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她就又坐在床沿跟女儿煲上电话粥了。

雪儿的意思我十分清楚:她不愿长时间请假,想把春节和年假凑在一起尽量往后挪,待女儿生了宝宝好照顾月子!于是打算农历二十七号出发,二十八日到,正赶上二十九的团年;而女儿和我则希望她能早一天,时间相对充裕一点。虽然预产期在初十,但产检的情况并不乐观,说是臀位。如果后几周胎儿转不过来的话多半要剖腹产,那样时间就得往前提,甜恬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担心二十七号走有点晚,而我最怕的是女儿生产期提前,只有两个孩子在那边怎么都不放心!与雪儿商量了好几次,想按女儿说的二十六号走,可她就是不同意、不愿提前请假,我也只能保持沉默。

听她们母女对话的口气言辞,再观察雪儿的表情,可能是女儿再三恳求,她讲了半天都没说通,只好说“那就叫你爸提前走,我二十七号再去。”估计女儿那边也没答应,好像是担心她妈一个人走不安全,争来争去雪儿不免有点激动!看到我收拾好厨房走进房间,立刻对着听筒大声说“跟你爸说去!”接着便把电话扔给了我……

我拿起来一听,女儿正在那边哭,心里便很不是滋味——她正怀着孕呢!怎么能让她这么伤心:“姑娘,不哭不哭!我再跟你妈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提前一天哈?”我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对雪儿说:“要不就……就多请一天吧,你看姑娘都说哭了。”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娇气!”倔强的雪儿丝毫不松口。

“就两个孩子在那边,东东又什么都不懂,姑娘还不是想有妈在身边、胆子大一些。”我了解雪儿的个性,她拿定的主意很难改变!可一想到女儿的处境,心中不免暗暗着急,声音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脸色肯定有些难看:“这不特殊情况嘛,你就不能多请一天?那几天都快过年了能有多少事?你要是不好开口,我去跟你们王总请假行不?姑娘这辈子能生几个孩子,又能求你几回?”

“是要你先去唦!又没哪个不准你走?二十八才放假,我都得提前两天啦。”雪儿明知我绝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还是不为所动。

“你……”看到不可理喻的雪儿油盐不进,我真有点儿恼火了,气得把手机“呼”地一下甩到她坐的床上:“要说你自己跟姑娘说!”

“你看你爸好狠咯,恨不得把你妈一口吃掉!”倍感压抑的雪儿大为光火,几乎是扯着嗓子对女儿吼,但又不愿再谈及此事,于是又把手机扔给了我……

“姑娘姑娘你别急,这事我们再商量下。你先好好休息,当心身体!千万不要影响了柚子。”看到雪儿无意改变主意,我只得回头劝说女儿。

“爸,二十七就二十七吧!从宜昌走,不要从荆漳走,快过年了路上很乱,我怕转车不安全,反正迟了……就再迟一天吧!宜昌来的车虽有点晚,但车况好、直达也安全些。你跟妈妈也不要再争了,我最担心你们怄气……”女儿心里挺委屈,却还在替我们着想。

“好了姑娘,我晓得的,你不要操心我们,早点去休息吧。”女儿既懂事、又可怜,她的话听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太了解我和她妈的脾气,生怕我们为此吵架。

也可能是由于写书的缘故,这段时日以来,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包括对雪儿母女的关爱与呵护,加之雪儿老说孩子小的时候我对她要求太严、管束太紧,总让我觉得亏欠女儿很多,更何况她现在不在身边,许多事又爱莫能助,所以遇事替她想得也就多一些。

跟女儿讲完,我把手机又扔回到床上,再次与雪儿争执起来:“我跟你说啊,预产期是预产期,不一定那么准的,要是提前了我看你怎么办?万一有什么状况悔都悔不转来!”

“能有什么事?不就迟一天唦!”

“姑娘不是说可能初三生吗?二十七号去,大过年的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还准备什么?该买的都买了,该带的我们带去。还有啊,生不生那要医生说了算,我去了她就能生啦?”

“多请一天假有那么难吗?难道姑娘还没你的工作重要?最后几天不都……”不是我要护着女儿,而是真的很不放心,她自己也亲历过,怎么连这点都想不过来呢?

“还有么事好说的呀,你没看你刚才那样——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雪儿愤怒地打断我,侧身拿起手机准备放到自己的床头柜上:“你没关机?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想让姑娘听到我们两个吵架呀?”

“哪有?手机不是给你了吗?我又不会关你的手机!”

雪儿恼怒得不愿理我……我只好就此打住去为她准备洗水,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有结果!再说东说西,只能似火上浇油、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一夜无话!连我想“慢跑两公里”减减压,她都不予搭理……

第二天中午,我做好了饭菜等着她回家用餐。

刚端起碗,雪儿便自个儿在那儿伤心起来:“上午我在办公室想了又想,以后还是各过各的,你反正也不会为我着想的。我都想过了:要是我和姑娘同时掉到河里,你肯定是先救姑娘不会管我的是不是?真没什么意思……”

“……”猛然听到这话我顿时惊呆了!完全弄不懂她的心……这怎么可能是从一个做母亲的口里说出来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使雪儿联想到这件事,就算昨晚我替女儿多说了几句、对她态度不好,可并不意味着我不在乎她呀!何况我埋怨她也只是针对她的工作,让她不要把工作看得比孩子还重要!难道这有错吗?即便真的是我错了,也不该以这种假设来判断我对她们母女的爱和感情呀?

看到雪儿泛红的眼圈和难受的模样,我忍住了已到嘴边的话:“我只是说……只是说想提前一天到那里,二十八的好陪姑娘去产检唦,有你当妈妈的在身边,姑娘心里肯定会踏实些,毕竟……”

“有什么踏实不踏实的啊?原来我们还不都是自己跑,哪有什么问题?”缓了口气,雪儿又自顾自的念叨:“又不是马上要生了,就是生了都来得及!”

“生了?生了你坐飞机都来不及!再说到那儿都临近预产期了,要是提前的话……”我只是不好说,女人生孩子是“一脚在天堂、一脚在地狱!”

“不是还有东东、还有医院和医生唦,就算我们去了还不是要靠医生?”

不知道雪儿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真是无语了!一刹那就像坠入了无情的深渊……是自己的感觉不对还是她的思维有些紊乱?抑或是怄气口不择言!忽然间我的内心涌起了一股悲哀,雪儿在我心中的形象也随之坍塌……包括那个曾经想亲热的念头!

人生有许多种爱,但千万别让爱成为一种伤害!

我意识到可能是雪儿的心态出了问题!她也这么大岁数了,当我不站在她这边的时候,爱的得失便会纠缠不清,心里也难免会产生诸多的不平衡,说到底还是潜意识中有了失落感,又或许是因为害怕失去钻进了胡思乱想的牛角尖……

我不能再说什么,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只有默默地用心去体会、去体谅、去关爱……看来,在往后的岁月里我还真得要好好在乎她的感觉,好好照顾她的身体,好好珍惜她!毕竟她是我发誓拥有、相伴一生的爱人,毕竟我们也都已不再年轻。

这些日子以来,雪儿的确非常累,早出晚归、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工作,虽然我有热饭热菜地伺候,可身体却没能得到充分休息,还有精神上的负担和压力也都不轻!女儿虽然体谅我们,可还是把生孩子之前到坐月子、休产假的任务全都交给了雪儿,毕竟在自己母亲身边要方便许多,这也就让雪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工作、孩子、家庭样样都得兼顾,一旦摆不平或烦躁起来,有些怨声怨气也很正常!我能感觉到雪儿内心的纠结和不舒坦,后悔自己没能站在她的角度多替她考虑,没能心平气和地好好与她沟通……当然也就谈不上再跟她计较,只是想着怎么能让她尽快释怀?怎么能让她的心情赶快愉悦起来?

人生,就是一个懂字!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看到雪儿成天忙碌不堪,眼角也还有点充血,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了火?我专门去菜场买了大骨头和海带回来熬汤替她清火补身子,尽量翻着花样为她安排生活,尽量把家里的一切事情全都做到位,吃穿洗睡不让她操半点心。毕竟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在辛苦劳累、在努力打拼、在无私的付出……假如我的上半生能有点儿出息,多一份能耐,多一些收入,创造一个相对优裕的生活环境,她又何尝不晓得待在家里安安逸逸享清福呢?说起来还是跟了我才这般忙碌、里外受累!我又该如何弥补她和对这个家的亏欠?

刀子嘴豆腐心的雪儿虽然固执,却也十分明白事理,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或许已经在暗暗检讨了,我自然也不会再给她添赌!

隔了一晚,雪儿一大早起来仍像往常一样煮豆浆、蒸饺子,为我把早餐安排得妥妥帖帖,临上班前还不忘交代,说要抽空去给女儿他们寄些年货,让我买二十六号宜昌开往深圳的车票,第二天一早就能到。

我听了很是为之感动!想想做母亲也真不容易,她肯定又是两夜没睡好,更何况还紧紧张张上着班呢……我立刻在网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女儿,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抽空给妈妈打个电话好好感谢感谢!人啊,一定要懂得感恩才好。

也只能这样了!虽然春运列车一票难求,但若能抢到车票按时去女儿那边,柚子肯定会很激动、很兴奋的,说不定还巴不得早点来到这个世界看看我们大家呢……

因为过年要去女儿那边,我便和雪儿一起提前去给岳父和奶奶上坟。

算起来老丈人离开我们已有十四个年头了,每年我俩都会在春节、清明和他老人家的忌日去祭奠。每次祭拜,我的内心都会陡增一份莫名地感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命总是从自己的哭声中开始,在别人的泪水里结束。每次去到那个寂然肃穆的“无声世界”,我都会陷入长久地沉思,都会让我联想起那些还独自留在世上形只影单的未亡人……

曾经以为:爱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牵她的手,和她一起慢慢老去,一同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可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懂得,爱若烟花,刹那芳华,太真、太美又太短暂……还没能好好相聚就挥手离去,还来不及眨眼泪水就落了下来!

英国著名诗人约翰·德莱顿曾说:“世界是客栈,死亡是旅行的终点。”人生不过是一趟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许多站口,没有一个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你走完,包括自己的亲人、友人和爱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生老病死亦是客观自然规律,夫妻之缘也只是命中注定!而生死,则是我们不得不经历的一次体验。在人生旅途的单行道上,就算是再恩爱的夫妻、再难舍的伴侣、再亲密的人最终还是会各走各的!没有人可以永远陪伴你,曾经说好的幸福亦会随着老去的时光不知归处,即便是自己的影子,也会有天阴的时候。

缘聚缘散,犹如云烟,生离死别,天道自然。人这辈子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那些邀约好同行的人,一起相伴雨季、走过年华,但终有一天会在某个渡口离散!红尘陌上,独自行走,绿萝拂过衣襟,青云打湿诺言。山和水可以两两相忘,日与月可以毫无瓜葛。那时候,只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长流……

下了山,我和雪儿来到公墓管理所,雪儿去缴正月十五点灯的款,我在一旁查看相应的服务项目和墓穴价格。不知怎的,我一下想起了前不久在网上看到的一则新闻:有对84岁的老太与91岁的老伴经年相守、相濡以沫68年,时隔12小时同日离去。真的好感动、好羡慕!老人的孩子们说:老两口走到哪儿都在一起,“奶奶去世时一直握着爷爷的手。”而就在去世的前两天,老太太还跟老伴开玩笑说:“我活不长了,你好好活”,老先生的回答是:“你走,我也走呀……”

路上,我把这个诠释着“历久弥坚”的暖心故事讲给雪儿听,看得出为之异常动容的她脸上满溢着羡慕与敬佩,沉默了好半天才说了句:“哪天——我俩也来买块地儿吧!”

我能体会雪儿内心的想法,这么多年来,无论我俩的爱情充满了多少荆棘,也无论婚姻的坎途有多么难走,我们都从未撇下过彼此。不管风里雨里还是外面家里,我们都相守在一块,就连菜场卖菜的老熟人都羡慕的说:这么多年你们俩一直都是伴伴来、伴伴去,真难得呀!而但凡只见到我俩其中的一个,必定会惊奇地张望、关心、询问……我相信:这既是一种缘分也是一种幸福!虽然十分平淡,却是生命里最安稳踏实的生活。

我很难看懂世事、悟透人生,亦没可能在婚姻迷途和情感生活的夹缝中活出自我、活出精彩,但有一点却是这辈子都不能忘怀、难以抛舍的,那就是与雪儿一起历尽千辛万苦共同组建、共同拥有的这个家!尽管沧桑的往事不堪回首,尽管走远的时光不会重来,但风雨的历练还是让我懂得:人,要相互帮扶才会感到温暖;事,要共同努力才知道简单;路,要有人同行才不觉得漫长。认识一个人靠缘分,了解一个人靠耐心,和睦相处则要靠包容!尤其是当我们面对缺憾的人生和不完美的现实时,更要有一颗慈悲之心、感恩之心、宽容之心。心有多宽,幸福就有多长;乐观豁达,心无阻碍,幸福自然就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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