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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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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鸟》》连载

第三章 “鸩鸟”失踪

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会议,也是一次决定中国命运的会议。因为日军已经占领了中国华中的腹地武汉。“武汉会战”之前,日军是战略进攻,中国军队实施防御。“武汉会战”之后,则是抗日战争进行到相持阶段。常言说,两者相争,勇者胜。面对强大的敌人,国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在紧急之中召开了这次军事会议。

国军200多名将官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在会议上分析了敌我战争形势、战场得失、战争走向等……

这些虽然都是纸上谈兵,不过,这次会议的最大成果是:吸收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战思想――毛泽东提出的抗日战争持久战的观点和要重视游击战和运动战的军事思想。

形势分析得透彻清晰,敌我形势摆在大家面前,令将官们也感到异常振奋也忧心。振奋的是日军虽然占领了重镇武汉,但是其四面受敌的局面已摆在那儿。因为日军陷我驻华中地区国军一个战区,九百多万军队的包围之中之趋势已成定局。从战略战术上说,这是一个绝对的优势,但从实力上说,中国军队从装备比较弱势。

可谓形势令人鼓舞,也令人无比担忧。担忧也罢,振奋也罢,是到了必须拿出真正的对策之时,否则大半中国被日军占领之后必有亡国之危。这是继清政府无能,八国联军侵略中国后,中华民族再一次面临的巨大危机。历史之教训深刻,作为当前最能与日军抗击的国民政府不得不作出正确的决策了。

会议上,明确了抗击日军的指导思想和指导方针,有效歼灭敌人,御敌于华中大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帅部调整了战线和战区,将中国关内分别划为十个战区。应该说这样的划分是比较科学,是统筹兼顾,总揽全局,也是顺时而为的。

第一战区:辖河南及安徽一部,共有十二个步兵师、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师、一个骑兵旅组成。战区司令官为卫立煌。这个战区是阻止敌人和保卫重庆而设。

第二战区:辖山西及陕西一部,共计三十二个步兵师、十四个步兵旅、五个骑兵师、三个骑兵旅组成。战区司令官为阎锡山,副司令官为朱德。这一战区是为了监视共产党而设。

第三战区:辖苏南、皖南、浙江、福建,共有二十二个步兵师、二个步兵旅组成。战区最高长官是顾祝同。这一战区的任务是牵制敌人的前进。

第四战区:辖广东、广西两个地区,共计十八个步兵师、两个步兵旅组成。战区最高长官是张发奎。这一战区是作为发展壮大国军而设,同时也是作为军事战略的部署。

第五战区:辖鄂南、湖南、鄂西、鄂北、豫南、共计四十六个步兵师、一个骑兵旅、一个骑兵队组成。战区最高司令官为李宗仁。此战区专门与劲敌日军某集团军作战。目的是消灭敌人和拱卫重庆。

第八战区:辖甘肃、宁夏、绥远等地区。共计六个步兵师、九个步兵旅、四个骑兵师、四个骑兵旅组成。战区最高长官为朱绍良。这一战区主要战略防守。

第九战区:辖鄂南、湖南、江西等地,共五十二个步兵师组成。战区最高长官是陈诚。副司令官为薛岳。这一战区是为了防止敌人再次南下而设。

第十战区:辖陕西省,共计九个步兵师、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师、一个骑兵旅组成。战区最高长官为蒋鼎文。此战区的主要任务也是战略防御。

从国军战区划分和兵力部署上看,上述八个战区都是抗日正面战场的主战区。主要任务是袭扰和防御日军和守卫国土。除此之外,南岳会议吸收中国共产党的抗战思想,在敌占区还设立了两个游击战区:鲁苏战区和冀察战区。其作战任务是在游击战中,打击日军、消耗日军。

鲁苏战区:辖苏北、山东等地,共计七个步兵师。战区最高长官为于学忠。

冀察战区:辖河北、察哈尔等地,共计五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组成。战区最高长官为鹿钟鳞。

会议结束后,李司令走出衡山的会议室时,心里振奋也有,忧虑也有,并且这种振奋与忧虑不断撕扯着他的肺腑。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官,经历了太多的战争,知易行难,谁不懂得?一路上就在反复思考着遂早地区未来的局势并将面临的战争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一场血腥的场面。

作为驻华中地区战区的最高长官,大敌当前,所有的困难都摆在了他一个人的面前。这既是蒋介石对他的信任,更是对他的一种考验。考验他这个名扬中外的将领能否力挽救危局,就此打开防御作战的新局面。

此时,他相信自己能够接受这样的考验。战争的胜负从来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在装备与谋略中较量出来的。在细细的思考之中,他敏感地意识到,日军将一定会从他的防区某个地方,撕开一个口子,向西南进军。这恐怕也是蒋介石在会议最担心的一个结果,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清楚。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可是,李司令此时像看到了前方却是不知路在何方。因为他放出的“鸩鸟”失踪了,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已经连续三天没有联络了,此为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战争中,情报是克敌制胜的重要手段,有时甚至胜过先进的飞机大炮。更何况“鸩鸟”战斗在敌人心脏。

“鸩鸟”这是怎么了?李司令在作战室里踱着步。电讯室里虽然无线电台不断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但,那都不是“鸩鸟”发出的信息。“鸩鸟”声音、手法,他实在太熟悉了,就如一位父亲听到儿子的呼喊。他焦虑地点燃一支烟,在脑海中设想着“鸩鸟”失踪的一切可能。

思来想去无果,他脸一扬,对着副官说,可以唤醒“秃鹫”了。副官一怔,答了“是”。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决定。“秃鹫”潜伏在日军中十多年来,从没有人打算唤醒他,为的是长远考虑。李司令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秃鹫”却是带着日军的任务已经在前往华中地区的路上,他的真名叫严樗,是日军远东军军部的翻译官。 同时他也是国军的一名情报人员,这是日本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此次任务是到武汉驻日军集团军司令部,配合他们铲除萧强取代于他。因为日军方面已经开始怀疑萧强的身份了。

一艘中小型货船在宽阔的长江中,顺流而下,船上装载着名目繁多的农副产品。都是春天了,天空却是突然下雪了,五月飞雪实属罕见并预示着这个春天不一般。雪花纷乱地飘舞着,两岸的崇山峻岭在雪华的覆盖下,显得异常突兀。大好河山之美,荡然无存。

“秃鹫”有足够的机会溜掉,这次更是一个好机会,那种潜伏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多少年了,他想回到战场上与日军面对面的刺杀,可是党国交给他的任务是潜伏,无休无止的潜伏。他多么想回到军队,回到战场,可是如此一来,他多年付出的心血就白费了。越想,就越发归心似箭,正在另有打算中,却收到了战区下达了获取日军进攻遂早的绝密计划。

船上共有四个人,除了船老大,两男一女,都是在码头上跟他一样,跟拉货的船老大好说歹说,才临时上船的。女的大约二十多岁,自称叫春花,完全一身逃难的打扮,不过严樗从她的眼睛里,倒是看出几分不寻常人的阴气,此女绝对不是什么逃难之人,他在心里说,于是又木然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的确,此人不是什么寻常人。此人是一直游走在重庆大本营中的日本女间谍“纵”字号,真名叫酒井美黛,中尉军衔。这次奉命前往武汉,是要协助日军驻武汉某集团军,查出潜伏在军司令部的“鸩鸟”,任务与严樗一样,可见“鸩鸟”已经成为日军的心腹之患。

另外一名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一个梨形脑袋,前额生得极其窄,头顶上挤出一个妙不可言的尖儿。一上船,就数他的心情最好,话也最多。此人自己介绍说是做皮货生意的,倒真是一身的生意人打扮和一身生意人的铜臭味道。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做皮货生意的,而是日本特课的一名间谍,主要负责收集国军在华中战区的情报。此次华中之行,他得知国民政府派出的最高级别的特派员即将视察防区,目标是刺杀他,进而挫败国军的信心。

船在波浪中的颠簸着,三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当皮货老板看到“秃鹫”严樗一直愁眉不展的样子,主动提议说,到汉口还有七八个小时,我们不如找点什么来消遣消遣吧!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严樗问道。才过宜昌,离汉口还远着呢!船老大在船头插话道。于是那男人笑着从棉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副纸牌,向严樗问道“这个会吧?”。严樗一看是两指宽的“上大仁”纸牌。严樗本是无心,却也只能应道:“我们俩?”他是故意看着那女孩问。那女孩连忙摇摇头后,又立刻点点说:“会一点,不过我没钱。”“打发时间,打发时间?不来钱。”

谁知,正当他们仨刚围坐一起,头顶上就突然“哒哒”传来一声划破长空的枪响,严樗下意识一惊,瞬间下意识地做出掏枪的动作并发现那男人和那名叫春花的女孩都警觉地看着他。于是他只好掩饰着说,“这是哪儿来的枪声。”那男人也回避说“听得出这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的枪声。”对此,他便又看了春花一眼,发现她一脸平静。

枪击又响了两声。那男人丢下手中的牌,也并不回避他们腰带一解,脱下了长棉袍,便露出腰间挂在腰带上的两枚手榴弹。严樗因此故意惊讶呀,“老板腰带的这是?”他爽快地取下一枚手榴弹给那春花并教她怎么使用。春花倒是也不拒绝,任他示范着。“还是老板想得真周到。”那男人于是不一为然地看着严樗说“我们这些生意人,在举国混乱中,不留一手怎么行?”

“看,”春花突然指着前方说,“那边有条小船。”严樗一回头,右岸边突然出现一只很小的小船,不过,那船的乌篷盖得实实的,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就像长江中习以为常的一只抛锚的船,随波逐流,毫无令人怀疑的迹象。

“喂,你看到破绽没有?弓篷中央露出一根黑管,好象是机枪管。看!还正在渐渐移动呢!。”这一下皮货老板才大吃一惊,轻声叫道:“船老大,赶紧送我们上岸,我在后面掩护!”说着他已经匍匐到船尾上并准备随时射击。

“绝对不能上岸!”严樗经验丰富地说,“上岸去一梭子弹便把我们全搁在堤边了。”皮货老板看着他不语。“都把上衣脱掉!必要时准备跳江。”大家这才行动起来,严樗将长棉袍往脚下一丢,也伏到船尾上来并轻轻叫一声。:看我的!他不得不掏出六轮枪,对着那可疑的枪管开始瞄准。

那只小船还在向他们靠近。“砰!“准确极了,子弹击中对面船上的可疑枪管,惊得水花四溅,还发出铛铛响声!严樗发出这一枪有两个目的,一是试探虚实,二是向周边的日军发出信号。情况果然出现了,那船的前面乌篷船本是用一张芦席密盖着,随着他的枪声响起,突然掀开,立即就现出一挺汉阳造的机关枪,枪口开始移动着,正对着他们。硬拼,肯定是死路一条。见此,严樗给春花和船老大两个人使了一下眼色,举手乖乖地站了起来。

“你们是哪一路朋友?”对方这才慢慢从船舱里露出一个人头,回答:“我们不是朋友!只要你们把你们钱财全部交出来我们就是朋友。”严樗有此判断是可能是国军的逃兵了。“没有问题!”严樗一面答,一边开始掏大家的荷包。“钱财可以照给不误,我们的安全有什么保障?否则,我们宁愿与你们同归于尽!”

“你们丢过来后就可上岸去!”“不行!你们想把我们全都搁在堤边上吧?。”“你丢下东西,我们的船便立刻掉头!”“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我们要的是钱财,不要你们的狗命!”这时,皮货老板以小声嘀咕:“兄弟,你让他们来跟前取。”严樗并不明白其用意撇了队眼。“少啰嗦!不然我要开枪了。”对方声色俱厉地催促。

严樗迟疑一下,用力向对方船尾用力一丢,“给你们,你的船应该掉头!”接着就听到“轰隆”一声,是皮货老板来了一个滚锅煎鱼,一个急翻过身中,扔去的手榴弹爆炸了。

对方那只船瞬间变成了碎片。皮货老板站起来冷笑中,重重啐了一口:“你他妈的明知翻不过佛爷的手心,就不应该在佛爷的指手上撒猴尿。”对此,春花轻喟一声,娉婷地转身,说了句“真好玩!”脸上露出不为人知的一笑。因为她发现面前两个男人都不是一般的人。

“鸩鸟”正被秋田出卖关在刑室里正接受严刑拷打之中。这是一道如天降般的抓捕令,“鸩鸟”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太大意了,因为在一次次试探中被秋田意识到此人有问题,便向上司板垣大佐举报了他这人一定有问题。板垣大佐一听,立即决定抓捕了“鸩鸟”。

“萧翻译这是要出去?” 抓捕前,“鸩鸟”听到敲门,打开门一看,发现一个女少佐一脸杀气地带着四个宪兵杵在面前。“你们是?”他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你是?”这是女少佐开口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板垣大佐请你走一趟。”

“鸩鸟”一看情形,知道不妙了便下意识地做了掏枪的准备,结果,当他准备作出反击时,看到女少佐早已经将口袋里的枪口对准了他。“鸩鸟”于是佯装掏烟真的掏出一支烟并认真地打量她一眼,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非常漂亮。瓜子脸,凤眉眼,纤腰肥臀。

“鸩鸟”做了一个埋怨很不理解的表情。而此时,“鸩鸟”正准备化妆出去送情报。是从秋田那得到的情报分析。谁知还没来得及,就被女少佐堵在门口。

来得实在突然了,“鸩鸟”在侧身中将情报塞进袖管里,这是他精心准备的一个隐藏情报的地方,只要给一点机会,便可销毁。

“她是谁,她是谁?” “鸩鸟”在心里发问着自己。她是日军四大美女间谍之一的“横”字号,真名为山口芳子。她的任务是长期隐藏在日军驻武汉某集团军部里。这四大美女间谍分别以“纵横捭阖”四个字来划分他们的工作任务。”

“纵”字号便是这四名女间谍的负责人,酒井美黛,主要负责管理这几个女间谍,机动灵活于各个地区之间,同时担任着搜集国军高层的情报。因此他长期游走在中国各地;“横”字号间谍山口芳子的任务是专门对付潜伏在自己军内的隐藏的间谍。“捭”字号间谍名为小池百合,是专门负责策反工作,平时在歌厅、饭店表演。“阖”字号间谍铃木千夏,主要任务是协助几个女间谍开展工作。

在这四个字号的间谍人员中,除了“纵”字和”横”字号字的间谍有时因工作需要,可以发生交叉关系外,“捭”字号间谍,非经组长“纵”字号下令,是不许不允许她们之间发生横向联系的。这是日军间谍组织的最高机密,她们间谁也不知道对方的任务,更别说相互认识了。

不得不提的是,代号为”横”字号的间谍山口芳子,那又是秘密中之秘密,就连冈村这样的高官也不知道她是大本营安插在本部的间谍。这一次,山口芳子之所以出面来抓“鸩鸟”,是主动请缨的结果。因为,她已经接到指令,协助日军驻武汉某集团军铲除“鸩鸟”,确保遂早之战,万无一失。

行刑室就设在日军驻武汉某集团军司令冈村办公室下面的地下室里。那里的情形“鸩鸟”只见过一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关进这里面。里面如他之前看到过的一样,阴暗潮湿,充斥着死人流过血的血腥腐臭气味。加上地下室里灯光的灰暗,景象如人间地狱。

“鸩鸟”被五花大绑地吊在行刑室里的一个粗壮的悬梁柱上,他有些垂头绝望地看着窗外斑驳的月光。日军特高课来的先兵政策是――打。不问青红皂白地打,往死里打。“鸩鸟”知道这是敌人计谋,知道他们并不一定知道自己身份,否则一定会是先兵政策。

想到自己还没有暴露,“鸩鸟”决定明知故问――大喊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虐待我,我是在为大东亚共荣服务……然而,没有人理他,反而加剧了打手挥汗如雨的皮鞭声。

那是沾了盐水的皮鞭声伴着打手大口喘气,而异常响亮。“鸩鸟”的身体随着每一次的皮鞭落下,便会随着皮鞭的落下抽搐一下。不一会儿,“鸩鸟”就被打得遍体鳞伤。但是“鸩鸟”并没有屈服,而是大喊秋田,说副官秋田能证明他是忠于大日本帝国的。

然而,“鸩鸟”的声音越大,仿佛打手力量也在不断加重。皮鞭像抽打在树干上,“啪啪”作响。“鸩鸟”的衣服像树皮被打烂一样,撕开碎下,坚持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昏死了过去。

这时,冈村和板垣大佐还有秋田一行人出现了。打手在冈村的手势下,止举扬起的皮鞭。“放下,” 冈村指挥着身边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给他注射你的新成果!”

白大褂立即“嗨”一声走上前来。他是日军某集团军的军医咎山,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化学系,他来华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他专门研制的药物迷幻抓捕的人员。这种药可以让人回忆往事,可以顺着对话人的问话回答问题。无论是谁,只要药物一经注射,没有人能不吐出实情。更没有人能够用所谓的意志顶得住不说实话。

奄奄一息中的“鸩鸟”当然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可是他已经无力挣扎了,活着比死还难受着。因为,随着药物的注入,“鸩鸟”感觉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着,他的意识迷迷糊糊起来,开始想起妈妈,想起了以前的战友,想说的话像巨流一次次涌上喉咙。但嘴里发出来的是人们听不懂的声音。

冈村看了一下手中的挂表,认为时机已到并露出了狡诈笑脸。秋田便以诱引的口吻问他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鸩鸟”在恍惚中,挣扎着摇摇头说,我是……我是的后面之话还没出口,冈村眼里便露出狰狞的杀光。那目光几乎可以凶人。

“鸩鸟”像站在悬疑之上,是那种稍的闪失就能掉下去粉身碎骨的感觉,因此他竭力地提醒着自己,以强烈的意志力,努力让自己清醒并阻止着自己。因为他模糊的眼前横立着数十把锋利的日本军刀,看到了自己被敌人一刀两断的惨烈。

他并不惨烈的场面而胆寒,只想一心阻止着中暴露出自己。为此,当冈村一行人磨刀霍霍觉得大功告成时,“鸩鸟”拼尽全力说――我是……秋田的翻译官。是一字一字像是数出来的。冈村这才彻底失望了。

为此,冈村咆哮起来,是对着咎山。“你的什么新成果!”一连三遍。咎山吓得低下了头。在咆哮之后,冈村的目光又黯淡下来看着秋田。这下,始作俑者的秋田不好交代了。只见他吓得畏畏缩缩地退到人群后面。

“他的是不是奸细?” 冈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我……我不知道。”秋田畏畏缩缩答。“给我加大剂量!” 冈村焦躁地说完在地上打着转来。于是,军医咎山又给“鸩鸟”补了一针。“鸩鸟”瞬间就感到头晕止眩非常痛苦地挣扎起来。那是火与油中的煎熬,那是生不如死的杀戮。

“你的是不是共产党?” “鸩鸟”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的是不是国民党?” “鸩鸟”又摇摇头点点头。“鸩鸟”让他们一时给弄糊涂了。不过,在药物的作用下,“鸩鸟”有好多话想说,心里的话像一股股激流样,拼命往外涌,每到牙关,他努力控制自己并咬紧牙槽,涌到嗓子口上又被他死命地咽了回去。在几次问话中,将我是自己人……改口成我是大日本的好朋友,才化险为夷。

如此反反复复的折磨中,冈村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结果。见大家都下不了台了,始作俑者之一的板垣大佐开始替副官秋田下台阶了。只见他踌躇地来到到冈村面前:“将军他的应该不是奸细。”“八格,”冈村生气看着秋田,“你的不是说他是奸细?”秋田吓得战战兢兢说“我的只是……猜疑。”

冈村为此脖子一梗,一个不相信的挥手后,凶相毕露地看着他,那样子像要把他一把撕碎,于是秋田把他与“鸩鸟”一起时的对话重复起来……“啪”一个巴掌打在秋田的脸上。“大战之际你的居然敢去偷偷喝酒,死啦死亡啦的”便听到军刀出鞘的“刺啦”一声。

秋田连忙喊将军饶命。为此,冈村脸一变,嘿嘿一笑说,“他的是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你的混蛋。”

“鸩鸟”在迷糊中知道自己脱险了。

冈村虽然就此罢休了,但他从此对“鸩鸟”开始关注起来。他是中国通,知道中国人的意志力有多么坚强,从事过间谍的他当然知道间谍不是那么容易就暴露出来的,他要放长线钓大鱼。于是这个重担又落到了秋田的身上。又是一个变脸,就主动附地秋田耳边说了一番话后并大声说,“萧翻译官是大大的好朋友,你们要好好向他道歉。”

秋田为此连忙答“保证完成任务。”

“你醒来了萧强君,” 秋田在“鸩鸟”一睁开眼时说,“你的受委屈了。” “鸩鸟”因此慢慢睨开眼睛,然后故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语。对此,秋田连忙解释说是他们有些人误会他了,不是他的出卖了他。但“鸩鸟”心里很清楚,冈村不会无缘无顾地突然对他进行严刑拷打。虽然在日军中习以为常,但此事太不寻常了。

“鸩鸟”依然装作不肯原谅他。本已经睁开的眼睛又黯然闭下。于是秋田讨好地说晚上一起请他喝酒,为他压惊等等。这时,“鸩鸟”在寻找机会中,又慢慢睁开眼睛并盯了秋田好一会问:“你是不又要将我们喝酒时的话再拿去领功?”秋田立即难为情低下头说“这次是真的,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鸩鸟”不知道这位一脸真诚的日本人要干什么,但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去喝酒或许是唯一一个机会了,因为他的情报还没有送出去。他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苦难的中华人民不能再遭受日本侵略者的摧残了。

在突如其来的惊魂中,严樗决定上岸了。他不想与他们再纠缠下去,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们来路不明。严樗上岸的理由是,水上既不安全又慢,上岸正好上岸后可以去多联系几个生意伙伴。

结果,当他的话一出口,皮货老板就和春花说也要上岸,尤其那春花说刚才一幕太可怕了,魂都快要吓掉了,还不如边讨饭边往汉口走。于是,他们仨异曲同工下了船。

谁知,一下船,天空仿佛因他们而突然刮起了大风,他们仨捂衣服艰难地在堤岸上行走着。天空也渐渐暗了下来,有几次严樗想甩掉他们可他们总是如影随形,于是他心里有些不快来。一路上他们找他说话他也不接话。直到走了好几公里后,才隐约看到远处有灯火的样子在闪烁。为此,他们加快了步伐,等待走近一看是家客栈,竹篱茅舍,很是破败,惟有客栈屋檐下挂着的鱼干,才显出这里有过生命的迹象。

大概因为刮着大风的原因吧,客栈的大门以冷漠的姿态紧闭着。对此,严樗与皮货老板对视一眼后,想到一块儿地将客栈屋檐下挂着的鱼干、兔肉取了下来。然后,自做主张地搬来柴禾,开始在客栈的一个角落里烤鱼,解决一下饥饿来。

熊熊的木柴火在风的作用下,映红了他们的脸孔。鱼肉在烧烤中发出了诱人的香味。皮货老板也不知道从客栈哪个角落找出一瓶布满 灰尘的酒,一打开便香溢四射。如此就着烤鱼就喝起酒来。客栈里面的人仿佛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先生尊姓?”严樗喝了一口酒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皮货老板则是嘿嘿一笑,用我说你信的表情说,“本人免贵姓牛。”说着还做出牛在地里耕地样子。不过,他的比划动作一下就暴露了自己,他不是中国人。

严樗说了声牛先生好,又说咱们真神面前不烧假香,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当然是生意人了。”说着从身边的一个大布袋取出个小口袋,其中的银元挤得叮叮直响,他把小口袋往地下一丢,一脚踏着,冷眼细察严樗的表情。

“看来真是大老板,”严樗以明人不做暗事的表情说,“放心本人绝对不干打家劫舍的事。”于是他们扑哧一笑碰杯。正在这时,在里面一直观察他们的詹寡妇猛地一下打开门,走了出来。

“夜半三更,吵吵闹闹,把老娘好梦都打碎了?” 只见一个女人半披着对襟短棉袄,笑盈盈地出现在客栈门前。严樗站起来耸肩一笑,说:“不好意思,是我们打扰了老板娘的好梦,回头结账多给你些钱了。”“什么好梦,” 牛老板笑着接腔,“分明是骚梦吧。”

刹那间,女人随手地上的一盆水泼去。牛老板头一偏,水就从左边呼地过去。对此,牛老板脸色立即一变,心里起了火。还从没有人这样对待他的。

见牛老板恼怒要发作了,女人变得极快地用她迷人的秋波向他一瞟,接着扑哧一笑,说“酒你们也喝了,还偷吃了老娘晒外在面的鱼干,得拿钱来吧。”严樗连忙打着圆场说,“钱能办成的事都不是事,你就把你的好酒全拿出来吧。”

“咯!咯!咯!”女人用痒痒笑声算作回应,但并没动身。这时他们开始打量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什么看,本人姓詹,是这个客栈的老板娘。”女人三十多岁,乡下打扮,有八九分姿色。她的丈夫在一次日军的扫荡中,被日军打死了。为此,詹寡妇就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对国事倒是不闻不问,只是在私生活方面有些乱来。而且,乱来的对象多半都是有势或者有钱的男人们。象严樗和牛老板这两样二流角色,她也是不会放过的。

“快去拿酒呀!” 牛老板不耐烦道。 “你们两个究竟是人是鬼?”严樗和牛老板不知道詹寡妇问话的意思,直瞪着眼睛望着她。詹寡妇说着向火堆这边走过来。严樗连忙将没隐藏好的手枪往大腿间一塞。“他们不是鬼是人。”春花突然从茅厕走出说道。“哟,还有个女的呢,你是?”“我叫春花。”

詹寡妇打量一眼,惊叹:“好漂亮的妹子啊。”春花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牛老板立即站起来做一个要拥抱她的动作,詹寡妇则一个转身说,“都进屋吧外面冷。” 牛老板又顿生几分好感来。

詹寡妇客栈位于长江边的一个山脚下。客栈离南边一里多的地方有一个村藏十多户人家,平时多数以打漁为生。别看这个破落的客栈,却是个是非窝。日夜都有南来北往的人进进出出,因此詹寡妇客栈的生意极好。

可是他们仨并不动身。詹寡妇在喊了一声紫鹃有客人来了后,又返回来向他们嫣然一笑,问:“你们不会也是情报贩子吧?”严樗看牛老板和春花脸上一凛。还是牛老板反应极快,嘿嘿一笑问,“你这里经常有情报贩子来?”“少跟老娘装!”于是严樗连忙说,“我们都是生意人,你看这牛老板肚大腰肥的不是老板是什么。” 詹寡妇于是又一个骚气一笑,喊道:“紫鹃起来做菜!”

立刻,里面好像有所等待地应了一声。声音异常甜美,引来他们几个人几分好奇地往里看了看。詹寡妇对这个年轻的女孩非常宠爱,取名紫鹃是用的《红楼梦》里人物的名字。她把自己比着《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只是红楼梦中的紫鹃是林黛玉从家里带来的,而她的紫鹃却是前两年讨饭过来收留的。

酒过三巡后,牛老板开始熟练地与詹寡妇打情骂俏起来,詹寡妇也不示弱,喝了一口酒后说,别看你肚大腰肥像个有钱的老板,老娘不稀罕,也还真骚不到你的头上。对此,牛老板有些愠怒地反讥:“我知道你只喜欢有钱有势的”。“对呀!不是老娘吹牛,连刘旅长那样的杀人王,不顺意老娘还要给他几巴掌呢!你不相信去外边问问。”

严樗立即真的被詹寡妇这句话慑服了,因为他知道国军的那个刘旅长的坏名声。于是他在撇了一眼牛老板中,发现他眼里有股暗流在涌动着。为此他又看了一眼春花,发现她虽然低着头,那睫毛的抖动可以得出她在快速思考问题。对此,严樗判断这两人一定是日本间谍。于是他决定把牛老板灌醉,然后各个击破。

何家祠堂前的空地上,火把的烟雾伴随着死伤者的哀嚎与血腥味道,构成了另一种战场上的惨烈。何家祠堂是一个神圣之地。这里是何姓家族每逢大事时议事和祭祖重要地点。这里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本,是延续和统一着何姓家族人永远抵抗外族人的大本营。

多少年来,何姓家族从没有遭到如此重大的人员伤亡。二十多名何家的男丁就这样被柳家人给打死了。看着地横躺一地的尸体。大老爷何原谦一一上前一一给这些为何家而的勇士鞠了一躬并每鞠躬一次他那几乎枯萎的泪腺在复活中,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尤其醒目并令人肃穆。

“为何家的勇士报仇,为何家的勇士报仇,打到柳家寨去!”合着大家的义愤,大老爷何原谦迈着蹒跚的步履来到祠堂的大殿里,从管理歪三手中接过三支香点燃,然后高高举起,向列祖列宗们分别鞠了躬后,用哭泣加老泪纵横的声调大喊:“列祖列宗们啊,后生何原谦对不起你们啊,没有保护好何家的后生,我在这里给你们磕头,请求你们惩罚我吧……”

如此从未有过的老泪纵横,真是且真且悲凉。人们第一次见到大老爷如此真诚感人至深。令何姓家族人无不为之动容。于是祠堂外的人们再一次喊到打到柳家寨去!为何家的勇士报仇……群情激昂,杀气腾腾的声音随着寂静的夜晚回声到四周的山川河流间。

在如此悲伤的氛围感染中,何姓家族的老的少的,男人、女人人们已经失去是理智。他们誓言将柳家人全部灭亡。他们誓言不将柳家人灭了誓不为人。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笼罩着何家冲上空。何原谦和家族里的几位族长杵在一边默默地抽着烟,黏稠的烟雾笼罩了一张张生硬的脸庞,气氛沉闷得可以憋死那些圈里的牛。

而坐在何家冲对面长坡上的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像是在看戏,欣赏着何姓家族人如丧考妣的痛苦。“约西,约西,丰田君,今天咱们的表现实在太好了,让中国人自己去斗吧”。这是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结果,可以说顺风顺水。

原本在前往何家冲之前,他们俩还没想好怎么挑起何、柳两家的战争,没想到在侦察中,发现一行黑衣人正向何家冲方向前进。而且从行动上看,这几个人行为十分诡异,专门选择丛林中诡异行进,不像是正常的夜行的路人。于是他们便尾随着,一路便带到何家冲大本营,何原谦大老爷的大宅围墙前。

而此时,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知道柳家人是来报仇的,却不知道他们怎么来报仇。原以为这几个人只是借何家的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来抢劫或偷一些东西。但等来等去,那几个夜行人只是潜伏着不动。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有些按耐不住了,象青蛙捕食一样,闪身到何原谦的院后细细观察着寻找时机下手。

谁曾想,还没等他们仔细观察好,丰田秀吉在窗前的一个闪身,那模糊的影子却被屋内的新四军游击队的侦察员雷群发现了。他们急速地躲藏起来。接着,就听到何家人训练的素地集合起队伍来。

正当他们惊恐未定之时,便听到何家人像是遭到袭击,发出“唉呀”一声,然后就听到人们惊慌地说不好了,死人了,一定是柳家人来复仇了……

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觉得时机已经到来,两个人对视点头,准备加入战斗,结果还没等他们掏出枪来,黑暗中的枪声如惊雷般响起。何家队伍的阵势就此乱了起来,有的单枪匹马的往前冲,有的踯躅的往后退。

作为中国通的间谍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顿时就明白了一切,觉得时机来得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对此,他们决定来个借力打力,掏出手枪就向何姓家族人开枪了……

随着枪声一连串的响起,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随即就看到何家的大老爷在男丁们前呼后拥中匆忙而出。“要不要不干掉他?” 织田信义一扭头,阻止丰田秀吉道:“混蛋,死啦的不要!”

杀死何家的族长,就必然会群龙无首,那不是坏了我们的大事?”于是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对着何姓家族人连放几枪后,迅速撤离了。“你们都给我住口!”人们在叫喊与愤怒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原谦已经擦干眼泪涔涔的眼泪杵在祠堂大殿前的制高点了。

祠堂前的嘈杂瞬间安静了,大家伸着长长的脖子看着大老爷何原谦,希望这位家族最有威望的人给个安慰的话。尤其那些死了儿子、丈夫的家庭,等待他能够立即拿出报仇雪恨的举动来。

然而何原谦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来做,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对着天空大喊一声“管家,将那个奸细给我押上来。”“奸细”没人听懂,大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直到四个家丁将一个五花大绑戴墨镜的男人推到祠堂前,人们才大致明白的了什么。

大老爷口中的”奸细”是雷群,五花大绑他也不挣扎,因为他不知道何原谦想要干什么。“你们都看到了吧,今天何家遭此灾难就是这个人引狼入室。”大老爷说到这,费力地咽了一口气说,“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人来者不善,今天要用他的血祭奠死去的勇士们……”

大老爷的话还没落音,何姓家族的人就群情激昂地喊出“杀了他,杀了他……”为此管家歪三还特别提高嗓门叫嚷拿刀来,拿刀来……于是下面的人举动大刀、长矛就蜂拥而至!

“大老爷你们要干吗?”这是雷群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结果。他知道,此时的何家人已经在族人的死亡中,急红了眼。杀死他只是分分秒秒的事。

“要干吗,要你死!”情况万分紧急,雷群在情急中,开始自救起来。便又大声喊道:“大老爷,请听我说,我不是什么奸细,就是一介占卦的先生。”大老爷何原谦因此一挥手,大家止住步。

“占卦的先生?”何原谦走到他的跟前,用刀指着雷群的脑门,“你以为我能信吗?” 雷群知道他不会信,但他现在还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只能他坚持说自己就是占卦的先生,只是占卦出了何、柳两家有灾难,才出于良知来化缘。

“你们听听,多么好的说辞啊,你们信吗?”何原谦拖着长长鼻音又说又问。“杀死奸细,杀死奸细!”“大老爷,本人行江湖几十年,一直以来以占卦为生,吃百家饭,为百家人消灾祈福,绝对不是什么”奸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哼!要让我相信,你就好限说实话,兴奋我还能留你个全身,否则把你碎尸万段!”何原谦愤怒地说着,一挥刀已经在雷群的胸口划开一条口子。瞬间,殷红鲜血就顺流而下。

“大老爷,我真的不是什么奸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还不说实话。”何原谦恶狠狠地用尖刀在雷群胸口上划了一个十字架。“怎么办?怎么办?” 雷群在心里问着自己――绝对不能说实话。“大老爷,”雷群挣扎着,“我真的不是什么奸细!”

何原谦因此摇了摇脑袋地问,“那你说说你什么人?”口气明显有所改变,于是雷群再次更用力地挣扎着说“大老爷,我就是一占卦的,不信你可以到汉正街去打听打听。”这下,何原谦失去耐心地狂躁起来,“给我拖出去丢进百垱河喂鱼。”

家丁立即如虎如狼般扑了上来。“慢!”二老爷何德三上前阻止道。家丁们看看大老爷,又看看二老爷。于是二老爷来到雷群面前,用审视的目光问,“既然你只是占卦的先生,怎么能听出枪声不一样了?”众一惊中,雷群心里也顿时一个惊愕。想起当时听到枪声时他是急不摘言说过不是猎枪的。同时,这也提醒了何原谦。

“说呀,”何原谦又上前盯着他问,“我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正当雷群瞪眼咋舌,无话可答的迟疑中,何原谦再次露出举起手中的尖刀。情急之中,雷群说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知道枪枪声那是正常的啊,否则怎么能在汉正街号称半仙呢。

“哈哈哈。”何原谦放浪形骸地仰天大笑后,又问:“我怎么就没听说汉正街有个半仙呢?”情急之中,雷群说他在汉正街混迹多年,虽然号称半仙只有少部分知道,但大老爷你想想,汉正街是谁的天下,以前是国民党,现在是日本人,他们欺压百姓,杀人放火,我当然对枪声了然于胸了……

这样的解释还算说得过去。雷群也发现何原谦的脸色上不再是那种杀气腾腾了。不过,何原谦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心想,既然你在汉正街混迹很多年,就算你不是”奸细”,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他在猜想雷群到底是共产党还是日本人。

为此,何原谦计上心来,便用诱导的口气说,“你不会是哪个党派的说客吧。” 瞬间,雷群心里一梗,不过久经考验他,立即随机应变道:“大老爷,请你相信我,本人以占卦为生,绝对没有害人之心,更没有让何家蒙受灾难之意……本是同根生,怎乃共残杀?”

此话倒是正中了何原谦的要害。他在怔忡中,看了一眼身边的二老爷何德三,二老爷立即明白他的意图,便开门见山地说,本人曾经在国民党从过军,如果你是国军那么我们还曾经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那么只要你承认你是国军,今天就可放你一条生路……雷群脸一变,想回答又没有回答。他在判断他的话是不是真话。

这何德三说的的确是实话,他被抓壮丁去当过国军。因为战场的惨烈令他害怕,加上在一次战斗中,受了重伤后,便从死人堆里逃了回来。准确说,他是一名逃兵。

作为曾经的一名军人,他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上什么占卦的先生。至于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他不能确认,但要说他是日本人,肯定不是,因为此人话中带着浑厚的南方人口音。

没等待雷群开口,他灵机一动上前摸了一把雷群的右手。然后在心里咯噔一下,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笑。大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立即说出真相。

此人是当兵的没错!手上握枪的老茧虽然很单薄,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此人有操过枪的经历。不过,二老爷之所以不动声色地没有说出来,一来出于当过兵的友情,二来他知道现在是全国共同的抗日时期,对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也许将来用得着。对此,在思量中,他给大老爷使了一个眼色。

大老爷何原谦心领神会地就跟他来到祠堂里,然后二老爷给他耳语了一番。大老爷在惊异中点点头又莫名地摇摇头。接着,便听到老爷大吼一声,“将他拉下去看好,听候处理!”

围观的人立即叹了一气里,是发出失望的声音。雷群知道自己脱险了,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当然,他也知道二老爷何德三识破了他的身份。至于二老爷为什么不说破,他真的猜测不出来。不过,此时此刻,雷群已经横下一条心――识破就识破吧,既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就说明他们对他另有打算了。

正如雷群所想,这也是二老爷和大老爷放过他的唯一理由。他们不想得罪当下的兵家,否则就不止是死几个人的问题。

夜深了,门外西北风在呼啸,“秃鹫”严樗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知道那位牛老板是真醉还是在假醉中。虽然在酒桌看到他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是否真醉,他无法判断。至于那位所谓的逃难的女孩春花,严樗的怀疑就更大了,怎么劝她都不肯喝酒。而且那位牛老板似乎有些怜香惜玉,几次劝说他不要与春花喝酒。

“难道他们是伙的?”随即严樗又否认了,春花是在他们上船后才上来的。“那他为什么要对他好?出于男人的本能?”思来想去无头绪,整个人很累,却就是睡不着,总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这是一个间谍所必备的敏感。

心事浩渺连广宇。严樗在预感不妙中悄悄下床不,轻轻将窗帘撩起一个角,发现离天亮还有一会,于是他轻轻打开房门后,蹑手蹑脚来到牛老板的门口,侧耳一听,倒是鼾声大作。为此他又悄悄来到那春花的房门前,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正当他失望地一回头,惊呆了。发现客栈里那个叫紫鹃的女孩杵在他面前。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把他吓得一跳,“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紫鹃一把尖刀已经挥了过来。严樗一个激灵闪身,尖刀从耳边划过。紫娟步步紧逼,严樗连连后退。于是严樗在退让中把紫鹃引到走廊的夹角,瞬间掏出匕首开始反击。

然而那个叫紫鹃的女孩,显然是训练有素,她在还击中避让,在避让中攻击。较量虽然是无声无息,但是他们的脚步还是惊动了客栈的詹寡妇。不过,她是没有目标的叫喊,“你们床上轻点不行,吵醒老娘了。”为此,在紫鹃一分神中,严樗一刀刺进紫鹃的胸腔,只听她哼哼挣扎了下倒在地上。

正在这时,不知哪间的房门吱呀一声。严樗情急之中溜进了一个空置的房间,然后用力一推窗户,跳了出去。不过,随即他又一惊,发现远处的夜色之中,有个人正向客栈走来。那身材很像是一起的牛老板。严樗在惊慌中,立即绕回到自己的窗下,然后爬了进去。

“紫鹃是什么人?” 严樗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突然向我行杀?”“秃鹫”觉得这一路上怎么到处都险境。“不好了,死人了。” 詹寡妇在叫喊之中又大喊,“谁杀死了我的紫鹃。”

严樗从外面的窗户回到房间,装作睡死样没听见。不过,随即就听到詹寡妇哭喊的四处敲门声。“怎么啦?”严樗揉着眼睛打开门问,“你大喊什么呀?”詹寡妇则上前推了他一把,哭喊着说,你们这些挨千刀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紫鹃。

“紫娟怎么了,别冤枉好人!”说着,严樗也推了詹寡妇一把。这时他发现牛老板穿着单薄的衣服走了过来。于是詹寡妇又对着牛老板哭喊,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紫鹃。牛老板脸一板,像是吓着样说,我在睡觉,怎么可能杀人。

这时,春花,不,酒井美黛出现了。她没有与詹寡妇说话,只见她默不作声地来到紫鹃的尸体前,习惯性将手伸到紫鹃鼻子下,又快速收了回来。虽然速度很快,但还是被严樗看出,多么训练有素。

“就是你们杀了我的紫娟!”詹寡妇哭喊着要他们两个男人负责,说这里今晚就住着他们仨,不可能有外人进来。为此他们仨面面相觑,都放出怀疑对方的目光。见詹寡妇哭喊着不停,还是牛老板出来解了围,只见他说了句你等着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詹寡妇哭莫名地停止了哭喊。不一会,牛老板接着就拎出个小布袋,往詹寡妇眼前一丢说,人死不能活,这些都给你了。詹寡妇一听,反而不干了,哭喊着说这哪能行,便把目标集中牛老板身上,上前撕扯他说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紫鹃。

牛老板是想息事宁人,心想乱世之中死个人算不了什么,没想到她却不知好歹。为此生气中一推詹寡妇说,我没有杀她。于是严樗连忙附和说,我们都在睡觉,不可能杀你的紫鹃,一定是她之前结下什么仇人。

谁知,这样的解释却让牛老板露出诡异一笑,便向自己房间走去。因为他看到严樗眼神不对。“他为什么要杀了紫鹃?”牛老板想不出为什么。而酒井美黛也在心中不断揣测,紫娟之死,不是牛老板就一定是严樗。

思来想去后,酒井美黛把目标集中在牛老板的身上。否则他怎么那么爽快地要给钱?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发现紫娟的秘密。她要为紫鹃报仇,这是她培养多年的下线。

酒井美黛把紫鹃作为日军精心选择一个棋子,潜伏在华中地区,这也是经到最高长官许可的。之所以放在华中地区,就是为了哪一天能够派上用场。没有想两年之后在詹寡妇的客栈遇见。

才好不容易对上暗号让她监视那两个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给杀死了。只是春花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紫鹃到底发现了什么。这是她最想知道的秘密。

更令詹寡妇没想到的是紫鹃其实是个乖巧的间谍,只是经验太缺乏,一不小心就丢失了性命。听到詹寡妇伤心欲绝的哭喊,酒井美黛也默然流下了泪水。

听了山鹰结结巴巴的汇报,柳山虎在哈哈大笑的高兴之余,心里那叫一个疑窦丛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话来。“何姓家族的人怎么会内讧呢?还打死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在自问中何原谦转身盯着山鹰:“你真的看到他们自家人向自己人开枪了?” “是……好像……是。” 模棱两可令柳山虎一把揪住山鹰的衣领问:“到底是还是不是?”“千真万确大老爷……是内讧。”

山鹰在言之凿凿中,又自己疑惑说,不过,是听到枪声后就看何姓家族倒下,但没有看到是谁向何家人开的枪……柳山虎情急中,恨恨踢了山鹰一脚结果就倒在地上,柳山虎按住他撅起的屁股,踢着骂着,那缺了口儿的门牙发出嘶嘶气息,山鹰丢尽面子,很是惶然委屈落下了眼泪。

对此,管家大龙见机上前讨好说,大老爷您息怒,管他是谁开的枪呢,只要我们胜利了就值得庆贺不是。“你懂个屁!” 柳山虎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你去给我查清楚。”这下,管家大龙傻眼了。多了一句嘴,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别说去查,就是想想何姓家族人们的愤怒,他也不敢啊。去了人家不把撕碎才怪。但是,大老爷的话他又不得不听,只好打起精神分析说,此时,何姓家族那边一定全民皆兵,去了可能就有去无回,因此,只有稍等几日,等他们放松警惕后,再作打算。

柳山虎知道大龙怕死,便气鼓鼓地说,“不行,你跟山鹰、狐狸现在就去,就现在!” 山鹰一听还要让他去,便故意伸伸受伤的胳膊说,“大老爷,我这伤还没好,是不是……” 柳山虎一瞪眼,接下的话没敢说出来。

正当他们转身时,柳山虎却来了一个急转弯,用安抚的口吻说,那好,改日再去,今天先举办一个庆宴,要好好犒劳一下你们。如此一变,众人连称我皇万岁似的,说还是大老爷英明。柳山虎知道,既要马上儿跑,还要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今天他们柳家占了上风。不管哪阵风帮了他的忙,总是好事。

对此,管家大龙又生龙活虎地张罗起来了。

月朦胧,山风吹,树叶沙沙响。空旷的山野里此时无一不显出了一种凄凉的鬼魅。织田信义看了看天空,大致判断出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了。“走吧,等我们回到青城县城又该天亮了。” 丰田秀吉连忙伸了一下身体说,大佐真是英明,今天我们真是太幸运了。织田信义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丰田秀吉借着月光看到他眼中露出的阴险。

虽然他知道织田信义手中既没刀子,也没手枪,手上甚至连根绳子也没有,但他身上总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张狂着。对此,丰田秀吉也怕他三分。

尤其是平时,他总是以面若冰霜而存在,更没有什么手势动作,似乎上帝分配给他的言语和手势都极为有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行动起来,他的手段是变化无穷的。尤其在杀人上,与日军有着共同的残忍。

一路嗖嗖疾走颠簸中,彼此累得腰酸背痛。当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回到青城城时,天色已经快要大亮了。对此,他们特意避开大路,越过城市的围墙,连续几个纵身一跃,就回到居住地,南关张家巷的东升旅馆里。

一打开房门,丰田秀吉说了句累死了就扑上床就要睡觉了,但是织田信义没有,狠狠地瞪了丰田秀吉一眼后,脱下夜行的行装,换了一身青城县城男人常穿的长衫,完全一副当地人进城赶集的样子出门了。不过,在出门前,他又给丰田秀吉下了道命令:让醒来之后去何家冲那边继续侦察一下情况,如有可能抓住对方一个人回来最好。丰田秀吉有气无力地“嗨”了一声,睡了过去。

日军占领武汉后,冈村有过狂欢,但是非常短暂。因为这个狂热的侵略者并不满足武汉的占领。同时,他也隐隐感觉到自己脖子被束缚的不舒服。而令他不舒服的是两个手持绳索的人。一个是正在与他正面作战的国军最高长官李司令,再一个人就是神出鬼沿的新四军游击队的李威。这两个他认为才是他的真正对手,值得跟他们较量。

因为他喜欢与高手过招。

不过,武汉会战的惨烈还是令他记忆犹新。中国军队在长江南北广阔的国土上奋勇抗击,给了他以无比沉重的打击。中国军队当然也损失惨重,15000多将士血洒疆场,但是在这四个多月的战斗中,也令其损失惨重并破灭了他三个月,就可以灭亡中国的梦呓。

作为冈村手下的得力干将,作为同为浪子野心的织田信义当然知道长官的心痛之处。因此,抱着誓死效忠天皇,誓死效忠冈村的他,虽然很累很累,但一想到冈村不久将要占领整个中国,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着。

在青城县城街上转了一大圈后,天空渐渐亮了起来,街道上的人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这让织田信义想起今天是青城县城逢五的赶集日。赶集的人们之所以这么早来到街市,是因为打算在春播之前来赶集采购一下农忙之用物。一到过忙活了,就没有工夫上街了。

青城是农业大县,8000多年前,中华农业始祖炎帝神龙就诞生在这里。炎帝神龙植五谷、尝百草,开创了原始农业文明。对此,自那时起,历经三千年的摸索,五千多年的发展,这个辐员广阔、水土肥美的之地,一直盛产棉花、稻麦,是鄂西有名的粮仓。这个粮仓也给侵略者提供了有力的保障。侵占,那便势在必然。

织田信义像一个普通的赶集人一样,边走边东张西望着。不一会儿,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看到街上一片和谐、安详的景象。他那被战争所变态心理,反而不平静了,他的心在不断狰狞着狂笑――你们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就要到来了。

他设想着古老青城城即将变成一片废墟的情景,设想着青城尸横遍野的情景,想着想着,织田信义又有些良心发现地觉得,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于是,织田信义随着“过早”即当地人吃早餐的人流,来到街角一家面摊要了一碗热干面吃了起来。热干面的香甜令他狼吞虎咽。因此,像许多日本军掠夺的心思一样,更加坚定了占领这片土地的信心。

在柳家举办的庆功宴上,山鹰跟花猫作为英雄也、勇士,特意被柳山虎安排在两侧以示高规格的待遇。面对这种从未有过的安排,山鹰跟他的同伴们受宠若惊得以至不顾身上的伤痛,大碗喝起酒来。在欢乐中,不时还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不负大老爷的恩赏,一定将何姓家族人,斩草除根。

心之有多毒,嘴便有多顺溜。此话令柳山虎非常开心,这帮猪油蒙心的家伙真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他太想独占一方了,心里高兴得像什么东西碾碎的快意。于是他大声宣布分别给山鹰跟他的同伴们记大功一次,各奖大洋五块。对此,山鹰跟狐狸彻底忘记了伤口的痛苦,丢下碗就要出发。然而,柳山虎却摆出一副欲擒故纵,宠爱有加的态度,说今天也辛苦了,好好喝酒,明天一早你山鹰、狐狸由管家大龙带队出发。

大龙一听要让他带队,心里立即就叫苦不迭来。但是,他嘴上却是附和说一定保证完成任务。大龙不知道柳山虎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点他名,觉得这不应该是他这个大内主管干的事。当然,只有柳山虎知道,他是不相信山鹰所谓的大获全胜。更觉得外人帮他铲除何家人有点蹊跷。

大老爷的命令不得不行。大龙开始抱着此去凶多吉少,必有一死的痛苦,借酒消愁起来,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柳家大院里碰杯声,猜拳声更进一步此起彼伏来。看着场面如此热烈,柳山虎悄悄地退了出去。

织田信义吃完早餐后,立即感到精气神更足了。因此,他决定在这个古老的城市好好转一转。这里他没有好好看一遍,必须在摧毁之前将这个城市面貌牢记在心,这是一个侵略者必须要做的记录。织田信义在走街串巷好一番后,便兴致勃勃地登上了青城最高的塔楼。一上塔楼,顿时整个县城尽收眼底。“约西约西好地方啊。” 织田信义不由自主在心里念叨。

宽阔的白云湖,它像一条蜿蜒的玉带从城北到城南穿城而过,那清澈河水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将青城尽收其中。河边的杨柳在清风里像婀娜多姿的少女,令人向往。

“太美了,青城!”在心旷神怡的赞叹中,织田信义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开始用一名军人,尤其作为一名间谍的身份开始观察、测量这座城市起来……这也是冈村派他执行任务的其一,为即将打响的侵略战作准备。

奖赏之下有勇夫。山鹰跟狐狸在管家大龙的带领下出发了。这次他们没有打算利用天黑作掩护,而是乔装成上山打猎为生的猎人们。这是当地人生存的方式这一,他们长年行走在山林之中,为的是通过打到的猎物,换取一些生活用品。

山高路险,丛林密布。这正好也给山鹰跟狐狸们的一种最好掩护。当他们通过小木船穿过百垱河后,立即就到达了何家冲的地盘。这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于是管家大龙停止脚步,在观察一番后,自做主张地决定分散行动。说,这样便于掩护。

一开始,狐狸很不愿意,说他一个人对这片土地不大熟悉,万一大家迷路了怎么办?对此,山鹰很不以为然地取笑他还号称狐狸呢。说狐狸多狡猾,怕什么?激将下,狐狸只好作罢。

而大龙的这一决定对于山鹰来说,实在太好了。因为之前的战果和功劳他不想因为此次侦察后,而被推翻,他知道大老爷柳山虎对他的话不太相信,这次他要通过单独行动把自己的功劳做实,进一步巩固他在柳山虎面前地位。

而管家大龙之所以要分散行动,也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是要让他们俩冲在前面,以防不测。他不仅仅怕死,而是学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抢功劳。当然若有可能,一刀宰了他就更好了。因为此次何、柳两家一斗,感觉山鹰已经盖过他的风头,还被大老爷奉为座上宾。这怎么能行?

再说了,即使没有机会宰了山鹰他们,反正侦察出的结果也都是他的功劳。毕竟他是领导,领导的好处总是不劳而获。再说,要是他们万一被何姓家族人捉住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阴险之人必有阴险之道理。为此,当山鹰跟狐狸分头出发后,大龙就悄悄地尾随在山鹰的后面。他已经想好自己的决定,等山鹰摸清情况后,寻找机会宰了他。想到这里,大龙那疤痕的脸上露出了阴险一笑。

五月的鄂西山区,山林葱郁,不知名的花儿竞相开放着。山鹰为了早日做实自己的功劳,他不顾荆棘的缠绕和伤口的刺痛,或匍匐前进,或直立行走,完全忘记了面临的危险,以至让尾随在后的管家大龙很快就被找不到他人的踪影了。

大龙在心里诅咒起来,诅咒山鹰跑得太快。然而,正在这时,大龙的后面也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并一步步向他接近而来。也许大龙在阴森森的丛林中感觉了什么,当他惊异一回头时,丛林中一个人一个饿狼扑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他按倒在地并迅速堵上他的嘴巴。

大龙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噜噜地发不出声音。他被陌生人熟练地用绳子捆了起来,挣扎彻底无效了。看着陌生人一脸的阴笑,他开始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又挣扎着。陌生人看着他,拿起身上水壶喝着水。

挣扎一番未果后,大龙猜想自己被何姓家族人绑架了,预感凶多吉少因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布谷鸟在同涧鸣叫,那声音仿佛哀婉得令窒息。

当山鹰抵近到何家冲,何姓家族真正的领地时,发现那里一片安详与繁忙。农田里人们或耕着地,或播着种。完全没有他想象的全民皆兵,做什么准备跟柳家进行殊死械斗的态势。

如此情景令他疑惑了。于是他打算绑一个人问问情况,可是当他在山林中穿梭好一会儿,依然没有等到下手机会。因为农田里都是三三两两的人。直到等到傍晚,何姓家族人都收工了,他才怏怏地决定返回。

返回倒是容易,可是怎么向大老爷柳山虎交代呢?这令山鹰好不为难起来。于是,他一脸心事地顺着原路往回走,他要去寻找狐狸跟管家大龙,得一起商量出一个对策应付大老爷才行,否则回去了等于自己找痛苦。

然而,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山鹰连他们人影也没有发现。那绵延的山丘与茂密的丛林,令他既不能喊,又不能叫,完全无助了。于是他加快步伐来到下船地方。发现只有小船藏在水草之中,隐隐约约着。正当他失望地掀开水草登船时,便听到“沙沙”几声,惊愕中,发现狐狸从丛林中跑了出来。

“管家大龙呢?”山鹰压低声音,“你跑哪去了?” 狐狸说他去何姓家族那边侦察了,什么也没有发现。山鹰有些不相信又问,那你去看到什么?狐狸一愣,说不出来了。他知道这家伙又在耍滑头了,便“哼”了一声,也不去点破他。必须一起类型大老爷!

正如他想象的一样,狐狸在他们分开后才走了一会儿,就在山里迷了方向,于是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后,便回到下船的地方,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睡觉。“管家大龙呢?”山鹰又问。狐狸皱皱眉,两手一摊,说他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一问三不知,这下山鹰生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真是进退两难了,回去吧,万一管家大龙回来立了大功怎么办?不回吧,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山里阴风瑟瑟,狼嚎鬼叫似的,令他多少有点不寒而栗。

对此,山鹰恨恨地瞪了狐狸一眼,将身上的衣服一裹,重重地往草丛一倒,陷于绝望的无助之中。他希望大龙带回来好消息,又不希望有什么好消息。都怪自己立功心切,否则就没有今天的一切了。后悔,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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