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英雄比武争高下 有情人儿分不开
翠屏正要把自己如何被抓上梁山的事情一一道来,这时,拥有深厚内力的智深听到附近有脚步声,忙机警地走出屋外一探究竟:只见,那边一行碧树下,一个人影提着一壶酒,往这边行来……“李逵!”智深走近一看,发现那人影是李逵,忙高声叫道。李逵缓缓走了过来,他本无心跑来这里,只因失败的滋味是那么令人难受。他心中烦闷,只有借这壶酒消消愁了。他边一口又一口地喝着刺鼻的酒液,边自语着在山寨里一阵乱转,不料无意间却转到这里来了。
智深看李逵这副样子,便心中明白,他准是因为当众输给了自己,感到面上无光。这一时半刻心情都好不了。智深回头想想自己,从前,他每当技不如人时,惨败的情景和心情,也是无比失落和自责的。世上谁人不想争当强者?弱者,常常被人欺负、凌辱,虽然偶尔也有热心人觉得其可怜,施以援手,但弱者的日子终究是不好过,令人抬不起头的。只有强者,才可以光大门楣,可以真正快乐地活着,……正是因为智深打从那时候起,立志强大自己,便四处访名师,日夜习武,方学得一身过硬的好功夫。
“输赢只是一时的,何必那么在意。只要你心里不服输,就永远都还没输。你的酒闻起来好香呵!可否借我尝尝?”智深微笑着上前拍拍李逵的肩道。李逵叹息一声道:“你别安慰我了,败了就是败了。这酒你拿去……”说着,李逵将酒壶递过去给智深。智深却不接,一仰头,对着纯净澄明的蓝天道:“功名利禄不过如天空袅袅的云烟。你看它时,似乎它为自己所拥有。转眼间,它却已随风散去……”李逵听了,觉得心头的结一下子被解开,惭愧地笑着,心里道:“嘿嘿,我错了。我不该患得患失。鲁智深真是世外高人呵!不仅功夫了得,做人也有智者的开阔、旷达。”智深见李逵愁眉已展,便拉他一起到屋里坐,给他介绍自己的未婚妻柳翠屏认识。翠屏见李逵生得真如世人所描述的:“皮肤黝黑,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加上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她感到有几分害怕,往后退两步,躲到智深旁边。李逵忙露出憨憨的笑脸,给翠屏作揖,自我介绍道:“哥哥嫂嫂在上,请受李逵一拜!小人虽然不才,但日后哥哥嫂嫂有什么事情能够用得上李逵的,尽管吩咐,我愿施孝犬马之劳!”智深边过去扶李逵起来,边感动地道:“李将军行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也。快快请起!谢谢你看得起我,对我的这番情意,日后,我们二人便以兄弟相称。”李逵从被智深打败那一刻起,心里就很想拜智深为师,但总觉得心里紧张、害羞,便一直忍着了。包括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敢启齿。“鲁智深愿意和我称兄道弟,真是好极了!以后,在功夫上,我有什么疑团,便可以向他请教了……”如此想着,李逵又再次行礼道:“多谢哥哥不嫌弃李逵,请再受小弟一拜!”“还真看不出来,这个粗人李逵拜来拜去,对智深哥倒还蛮有礼貌的。他给人行礼的样儿是挺可爱的,可是,在他杀人的时候,就不那么可爱了。听说李逵小名:铁牛,天生神力,性格勇猛,杀人不留步,常常‘照排砍去’,人见人怕,因此得此绰号:黑旋风。”翠屏在一旁忍不住掩面一笑,心里自语着。想到,来梁山数日,也无办法见到张风荷,翠屏开口问李逵道:“铁牛,你可知林冲夫妇现居水浒寨何处?”李逵张口露出两排发光的牙齿大笑道:“我现在就领你们去。哈哈!哥哥嫂嫂男才女貌,林冲那小子也挺有艳福,娶了一位神仙似的娘子。早些时候,我大哥宋江这个老色鬼还一时色迷心窍,想棒打鸳鸯,暗自骗走张风荷哩!……”说到这里,李逵猛然想起自己答应过宋江这件事情不管什么时候,对任何人都要严守秘密,绝口不提,如今,他竟然一时疏忽,不经意地把这事说漏了嘴。于是,他急忙补救道:“哎呀,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这事不能声张出去。可是,我不小心讲出来了。哥哥嫂嫂,你们一定答应我守口如瓶,不再把刚才这件事情说出去好吗?”智深和翠屏忙点头。
智深和翠屏跟着李逵,三个人有说有笑,沿着曲径,穿过一片芳香的树林,来到林冲夫妇住所前,只见:几株浓绿的芭蕉,迎着风扇着几片肥大的叶子,笨拙地起舞……夕阳淡淡的斜影,温和地扫在地上,把泥土的脸抹得金黄灿烂。
“水浒寨的天空,似乎比开封城里的更蓝、更明净呵!这里没有马路上行人、车马的热闹、嘈杂,胆怯的白云,没有被惊着,飞得离人们更近,似乎伸手可触……”翠屏欣赏着这儿周围的风景,情不自禁地心里道,“张姐姐能够与自己相亲相爱的人一起,栖宿在这仙境一般美丽的地方,共度一生,真是让人无比羡慕呵!”
李逵一边用他铁锤般的手掌急速拍门,一边粗声大气地嚷着:“林冲在家吗?我是李逵,快开门!”一会儿,门开了,一股淡雅的幽香飘过来,走出来一位身材窈窕、面若桃花,容貌艳丽的年轻姑娘。她望着门口的三人,迷人地微微一笑,道:“对不起,我家主人不在家,只有夫人在里边缝衣服。”翠屏也含笑道:“我是你家夫人的结义姐妹,今天特来看她。”“客人请进!”那姑娘热情地招呼着,领着翠屏仨进屋。李逵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直视前方。“李将军,请!”智深发现李逵的神情不对劲,悄悄地拉了他一把,提醒道。李逵这才一惊,回过神来,尴尬地心里笑着道:“我这是在人间还是天上?世上竟有这等漂亮的姑娘,不知道她嫁人了没有?若是没嫁,是不是可以考虑嫁给我?”
门里,院内是另外一番天地。只见,高墙大院内,视野开阔,建筑雅致,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花柳成荫,引来外面的鸟儿进来筑巢作窝,偶尔悠闲无虑地鸣唱。翠屏仨跟在领路的凤萧姑娘的身后,过了一重又一重门,翠屏心中感慨:“真是好住处,赏心悦目又舒适呵!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这么一座宅院就好了。”
“姐姐。”
“妹妹。”
很久没有见面,好姐妹突然见了面,彼此心中都别提有多高兴、兴奋了!二人寒暄了一番后,张风荷便呼唤翠屏三人坐下,又吩咐丫鬟凤萧沏茶。
“林夫人,不必沏茶,令夫不在家,我改时候再来造访。”智深屁股还没沾凳,就喊走。李逵见智深要走,也随声附和道:“智深兄等我。要走,我们一道走。别扔下我!”张风荷想起林冲曾经在自己耳边提起过想和李逵比武,但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正好了却他的这桩心愿,于是她微笑着对智深和李逵道:“我家官人就在后山上习武。久仰二位大哥武艺卓绝,可有兴趣随我上山去指点一二?我们夫妇期盼久矣。”“好!指点不敢,互相学习。”智深爽快地笑着答应道。李逵跟屁虫似地道:“我也去。”说着,张风荷领着智深、翠屏、李逵即刻前往后山。
转过几条鹅肠小道,钻过片片遮天蔽日浓密的树林,只听瀑布的水流石上清脆悦耳的声音及水声之外,就是声响如雷鸣的兵器挥舞的声音……
几双脚步,一起踏在松软的落叶上,隔着树丛,只见刀光剑影,剑气纵横,把附近的枯叶吹起,像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围绕着林冲翩翩起舞……林冲专心致志地练着功夫,并没有在意世界上其他东西存在似的,以致这些并不轻盈的步履朝他走近,他也毫不知觉……直练到收尾,从林冲的脚底冒上来一股如白云一样薄薄的蒸汽……林冲这才轻轻地蹬着步子,凌空跃到了半空,“沙沙沙”几声响,几节翠绿的竹枝便折断在地,林冲再猴跳回地上……
“棒!棒!”翠屏像个小孩子,欢呼雀跃着,并用力鼓掌。林冲这才注意到,周围四双眼睛都在一齐看着他。“李逵、鲁智深怎么来了?一定是娘子带他们来的。我一直想与李逵比武,如今,李逵已成了鲁智深的手下败将,如果我今天能赢鲁智深,那么,就代表我已经赢了李逵。原来,水浒寨第三把交椅的主人不过如此……””林冲心里道。
“娘子!你怎么来了?”林冲明知顾问道。张风荷笑微微地小声告诉林冲:“官人,你赶紧与他们比武吧!让他们瞧瞧你的真功夫。”林冲点点头,也小声地与张风荷道:“放心吧!娘子。你的夫君到目前为止都还没遇到过对手,我想今天也会不例外。”张风荷为林冲鼓劲道:“官人小心!加油!”
“智深兄,请受林冲一拜!上次拙荆多亏有您出手搭救,才平安回来,林冲感激不尽,结草衔环,一定会报答你的。以后,智深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平日里,你有什么需要林冲的地方尽管开口。”林冲彬彬有礼地一边说着,一边向智深行着大礼。智深忙扶起林冲道:“林教头千万不要如此,论起恩情,你对我的恩情并不少于我对你的恩情呀!林教头真是知恩图报。这次就是多亏有你托人及时报信,才得以找到我失踪的未婚妻。因此,你谢恩就不必了,如果看得起我的话,那就改日咱们结为兄弟,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不好?”林冲欣然笑道:“那是我应该做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承蒙智深兄看得起我,结拜兄弟之事,我求之不得。任何时候都可以结拜。”“哦!光你们俩结拜,就不把我李逵放在眼里了。哼!”突然李逵在一旁闷闷不乐地发表意见。智深和林冲这才注意到李逵也在这里。智深拉着李逵的手道:“李将军是一个好汉,我们怎么又会忘记你呢?只要你想和我们称兄道弟,我们都很高兴。是吧?林教头。”说到这里,智深把目光转向林冲,认真地看着他。林冲点点头,对李逵道:“李将军为人正派,武艺高强,这个兄弟,我林冲早就想交了。”李逵听了,展开愁眉,高兴、激动地大声道:“那好,你们俩都马上和我结拜为弟兄。”盛情难却,智深和林冲也都跟着高兴地笑着,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一起道:“好吧!我们现在就结拜兄弟。”决意已定,三个人即开始拜天地。张风荷、翠屏则作为鉴证人,站在一边观礼。三个人一起向天地跪下,语气庄重地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鲁智深、林冲、李逵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地人鬼神共弃之,沦入六道地狱,永无转世!”
翠屏又在一边鼓掌,兴奋地道:“好极了,以后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有你们三个联手,谁也不敢欺负我们了。”张风荷看到翠屏天真可爱的模样,也禁不住掩面轻轻地笑了。想到这次是专门带李逵上山和林冲比武,张风荷赶紧走过去笑眯眯地提醒他们道:“好了,可喜可贺,你们三个已结为兄弟,时候不早了,现在是不是要开始切磋功夫了呢?”李逵想:“前面我已和智深单打独斗过了,技不如他。如今,我从未和林冲交过手,也不知他武功的深浅。不如,我先静观他二人比试,如果林冲打不过智深,我再与林冲一比高下……”想到这里,李逵不待他们发话要和自己比试,就赶紧主动道:“小弟李逵尿急,先去那边树林小解一下,二位大哥不妨先在此比划,小弟马上就回。”林冲摆摆手,道:“你去吧!李兄。”张风荷在后面催促道:“要快点来呵!我家官人还等着与你一较高下呢?”李逵转过脸去,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挤眉弄眼,心里嘀咕着小声自语:“嘿嘿!谁要和你家官人一较高下?失陪了,你们慢慢打。”智深听李逵说要小解,心里暗笑道:“这个缩头乌龟李逵,好精明!想必是他认为输给我这个外来人也就算了,若是输给了林冲,传出去,他这个坐梁山第三把交椅的将军,恐怕颜面尽失。世人要耻笑他,怎么连一名水浒寨普通的教头都打不过,一定是单凭关系爬上这个位置的。所以,他借故暂时避开一下。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思,算了,他不上,我就先上吧!兄弟之间,随意地切磋一下武艺,又有什么关系呢?”想罢,智深站出来,拍拍胸脯和林冲道:“李逵这家伙屎尿多,咱们先不管他。久闻林兄技冠群雄、震古铄今,今日想来大开眼界,希望林兄不吝赐教!请亮招!”林冲高兴地拱手道:“好吧!那林某恭敬不如从命!”
翠屏见智深要和林冲相斗,突然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心中不安。她担忧地叮嘱智深道:“智深哥。林大哥功夫不凡,你要小心呵!别受了伤。”智深笑着安慰翠屏道:“翠屏,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不过,你请放心,你的智深哥我打从娘肚子里出来那刻起,就从未吃过败战。你不必替我担心。”翠屏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那边,张风荷也在为林冲担心,叮嘱他万一不行,不要硬拼,都是自家兄弟,谁赢都是一个样。林冲道:“知道了,娘子。”林冲在心里提醒着自己:“智深有恩于我家娘子,不可伤了他。”
比试伊始,林冲问智深做好准备没有,智深点点头。林冲客气地让智深先出招,智深想:“听说林冲曾经中过武举,想来他不是泛泛之辈,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不管怎么样,我尽力试试看能否赢他。”想着,智深使出浑身解数,发功出招。智深驱功运气,掌还没打出,只见周围地动山摇,狂风突起,附近几里内的树枝树叶都在他的内功所散发出来的蒸气下,互相击撞着,沙沙作响,令人毛发悚然……“智深哥所用的这招式像是少林寺金刚手。这种武功硬中带软,手上的杀伤力、穿透力惊人。可令对方骨断肉裂,且击人焚内,伤人内腑。在具体操习中,金刚手以‘站、走、推、磨、击、洗’六字诀为根本,整个手掌,方方均练到,从而练成超常的力度、硬度、速度,功后不仅无其他铁砂掌手掌茧花重重、肌肉僵硬之流弊,其手掌还如同棉花一般,并且威力还明显优于其他掌功。”翠屏看智深运掌,想起这套掌智深曾在她面前演练过,威力无穷,忙激动地给张风荷介绍道。张风荷很紧张地道:“妹妹,这么可怕的武功用在我家官人身上,岂不让他毙命?请你快快叫智深哥手下留情!”翠屏点头道:“是。”说着,不等智深出手,就一把拦了过去,大声对智深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兄弟之间,比划武功,还是不要太当真,智深哥,你能不能答应我换一种杀伤力弱些的武功和姐夫比试?”智深还没说话,林冲就在一边笑着对翠屏道:“翠屏,快站开!我俩比武,你这样突然站过来是很危险的。”然后又和智深道:“智深兄,不要听信她们所言,尽管放马过来。怕死就不是林冲。况且,比武谁要是手下留情,就不能比出真正的结果。”张风荷听林冲如此说,心里便知林冲有稳操胜券的把握,也不再为他担心。
智深很爱翠屏,很在乎她的感受,一向对她言听计从,于是,他半路收功,改用少林寺大慈大悲千叶手。这套掌法变化繁杂,常常从人绝想不到的地方克敌制胜,如千手观音一般。故此得名“千叶手”。眼看着智深变幻出无数个自己的重影,一起抡着水磨禅杖向林冲击来。智深在林冲的眼里,好像泛着涟漪的水里的倒影,无法让人辨别哪个才是真正的智深,他只好索性退后十来步,不慌不忙地盘腿坐下,双目微闭,双手合十,聚集全身所有气力到掌心,双掌并拢齐推向智深……只见一股熊熊大火从林冲的掌心逼出,眼前,众多个“智深”,一齐都被火光包围……重影一下子就不见了,智深迅速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翠屏着急地从旁边一株翠竹上折下来一把枝条,欲扑灭智深身上的火苗。张风荷也过去一起帮忙……不料,这火势汹涌,蔓延到了翠屏和张风荷的身上,一下子,三个人都成了“火人”。“都别动,这是三昧真火,可不是普通的火呵!你们仨切忌不要再乱动,越动,火苗将在你们身上燃烧得更急更旺。”林冲忙大声地叮嘱他们道。火苗上身,皮肤被火烧得疼痛无比,想要三个人不顾及疼痛而停止挣扎,也非易事,只能各自用意志力,强行克制自己尽量少挣扎些。林冲则马上撤回三昧真火,重新运气施掌。只见阵阵凉风马上袭来,三个人都觉得此时浑身都要好受些。这次,林冲从掌心变幻出一条水龙来,腾跃在半空,张开口,将三个人身上的火一口气吸走了,于是,三个人一下子都化险为夷了。
“神,简直是神!人的潜力简直是无限的!”还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智深,用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摸摸黑黑的、有些烤焦的受伤的皮肤,情不自禁地夸赞道。此刻,他的声音不似平常的浑厚响亮而变得微弱,因为再结实的身体,也经受不起这三昧真火的烧烤。他走过这么多路,从来就没有见识过这么厉害的功夫,这只有在人们编出来的神话里才出现过。“智深哥!”翠屏虽然自己也受着伤,浑身还疼痛未散,但是,她更心疼她的智深哥。她奋力地忍着痛,爬到智深身边来,用力抱起他光如卵石的笨重的脑袋,轻轻搂在怀里,眼睛里流着泪,关切地问他道;“你没事吧?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智深努力地微笑着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说完,眼睛一闭,嘴角流血,不省人事。翠屏摸摸智深的鼻息,好像停止了呼吸。又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心跳,心跳也停止了。“这不是真的,老天爷,你要还我一个智深哥。不然我和你们拼了……”翠屏一下子,变得情绪激动,精神失常,大哭着,摇晃着智深的脑袋道,“我就知道你有事。快醒醒,你答应了这辈子娶我为妻,不能说话不算数……”
张风荷看得也傻眼了,忙上前安慰翠屏道:“妹妹别伤心,智深哥他不会有事的。”翠屏此刻正沉浸在悲恸情绪中,已经失去理智,不再清醒。她生气地指着张风荷,边哭边道:“不要假惺惺叫我妹妹了。你根本从没把我当妹妹过。你一点不在乎我的终生幸福。我叫智深哥手下留情,你却不叫林冲让步。现在好了,一场比试下来,智深哥死于林冲的刀下,你满意了?!”张风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见翠屏哭得伤心,她也跟着在一旁无语地流泪。林冲心里道:“鲁智深不可能这么不经一击。难道他在与我比试之前就受了伤或是……”救人如救火。想罢,林冲几步上前,对翠屏道;“让我看看?”翠屏只好暂时避开。林冲赶紧扶起智深,给他运功疗伤。不一会儿,智深又重新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立即红润起来。翠屏这才心情渐渐恢复平静,依旧哭音责备道:“你吓死我了。”林冲尴尬地道:“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呵!我就说,智深兄武功卓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我的三昧真火烧成如此摸样,原来他在和李逵比试的时候,就已经耗费不少内功。在与李逵交手之前,又受了内伤未痊愈……但是,他怎么不早和我说,还这样硬挺着与我比武……他真是太傻了!”
张风荷站出来,替林冲解释道:“妹妹,千错万错都错在我。是我出的主意,想看看我家官人的武功进展如何,又想得到智深哥的赐教,所以才导致这个局面。”张风荷没有说出自己的初衷:只想看看李逵是不是林冲的对手,没有想到要让林冲与智深比试。但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李逵中途借故退出,……她不想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化,因为这样的话,说不定又要多得罪一个李逵。翠屏想想方才惊险的场面,心有余悸,余怒未消,依然不饶人地道:“哼!我只看结果不管过程。如果智深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们!”智深元气大伤,身体还有些虚脱,轻声地道:“都不要说了。翠屏,我不是平时教你做人应该胸怀要像山谷一样深广吗?只有这样,人才能活得开心、洒脱。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你还是抛之脑外吧!”翠屏不想让智深生气,嘟着嘴道:“智深哥,你一定要答应我,今后任何时候都要好好地活着,我不要你做什么大英雄,你不要再杀人,也不要被人杀。我们一起长命百岁,白头到老,平平静静共度一生,好不好?”智深用深情的目光看着翠屏纯净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半晌才道:“好的。我可以答应你不杀人。”
这时,李逵才从树林里慢慢吞吞回来了。“李将军。”张风荷一见到他,心里就有几分生气,但是,她还是客客气气地呼唤了一声。“哎哟,一个小解怎么弄了将近一个时辰?难道小解也便秘吗?即算是便秘,也用不着这么长时间吧!”翠屏则是快人快语,想说什么说什么,顾不上其他。李逵害羞地低头不语。智深虽然怀疑李逵,但他从大局着想,还是站在李逵这边帮他说话道:“翠屏,你怎么说话的。李兄也是中途有事嘛。”“哼!”翠屏不再说话,只在心里讨厌李逵不老实。
其实,李逵早已小解回来。他一直悄悄地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土丘的一丛竹子后,观看比武的整个过程。当他看到智深等尝三昧真火的滋味,一个个受伤的摸样,心里暗自庆幸地道:“哎呀,多亏我有先见之明,才躲过了这场可怕的比试。鲁智深武功这么了得,都被林冲伤得七零八落。这要是换成我,大概小命不保。想不到林冲深藏不露,不知他还有多少不被世人知道的神奇功夫没有使出来?”
“李将军,智深哥已经与我家官人切磋武功完了,是不是现在该轮到你了呢?”张风荷微笑着道。林冲见李逵站在那里,便开口道:“李将军可愿意与在下一同切磋武艺?”李逵心里打退堂鼓道:“如今林冲已打败鲁智深,我再没有这个必要与林冲交手了。哎,想我在一般的兵将面前,还算条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我李逵不再牛屎……这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呵!我要加油呵!从明天起,少喝酒浪费时间,多练功。像林冲那样勤奋。据说,林冲拒绝一切不必要的交际,十年如一日地潜心练功。像他那样发了狂,一门心思地沉入武学,武艺怎么不出神入化?”想着,李逵当着众人的面对林冲道:“我想这场比试就不用了。我自甘认输!林兄果然名不虚传!我是智深兄的手下败将。智深兄又是你的手下败将。因此,我同样也是你的手下大败将。我本想把水浒寨第三把交椅让给智深兄,现在看来是非林兄莫属了。”林冲谦虚地笑着道:“谢谢李兄的厚爱。林某愧不敢当,也从未想过。虽然我手头有一些功夫,但对于当官,我一窍不通,也是不适合的。我从来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只想这一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快快乐乐地度过此生。不怕李兄生气,我奉劝你不要再这样轻易地将这水浒寨第三把交椅拱手让人。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天底下,好汉多如星斗,如果李兄一直这么让贤下去,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啊!?”李逵听了这一番肺腑之言,十分感动地道:“林兄,我佩服智深兄,但更佩服你!你真是我心中的榜样!好的,以后我再也不到处将水浒寨第三把交椅拱手让人了。”林冲冲李逵笑一笑,拍拍他的肩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然后,林冲看看躺在地上微弱的智深,正躬身要扛智深回家去好好休息下,调养伤体。这时,李逵忙抢过来背智深道:“林兄,就让我来代劳吧!”林冲便让李逵来。
太阳走了一天,拖着疲乏的脚步,缓慢行在云端。已近黄昏时分,蓝天如海,夕阳踩出来的美丽脚步——晚霞,印在金沙滩上,像紫金贝壳,闪闪发光……在夕阳朦胧的光辉中,林冲他们走了,身后,竹林里,顿时空了,只偶尔有几只归巢的野鸟,匆匆挥着翅膀,路过此处;一群傻傻的虫子,在咿呀学唱……不等夕阳完全退落,淡淡的月光已如窈窕的舞女,迈着轻盈的步子,挥弄着云袖星辉,跃入天幕……夜色渐浓。
几个人回到林冲的舍下,走至一间厢房门口时,林冲叫娘子带翠屏去屋里坐,张风荷笑着答应了。她对翠屏道:“正好我和妹妹多日不见,这回好好聊聊。妹妹请随我来!”翠屏看看智深,脸上有些犹豫的样子。林冲安慰翠屏道:“翠屏,不要担心。智深已无大碍。我已经用内力驱除了他身体里的毒气。只要静养一下,就能基本康复。”翠屏这才安心地跟着张风荷走了。林冲则带李逵来到练功房,吩咐他将智深放到自己练功的床上。安排好了智深休息静养,林冲就和李逵走出练功房,关上门。林冲又叮嘱下人,守在门口,智深没有醒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李逵正要告辞回去,林冲留饭道:“天色不早,李兄如不嫌弃,干脆在舍下用了晚膳再走如何?我不轻易留客,望李兄给我一点薄面。”李逵见林冲诚意相邀,便爽快地答应了。离用餐还有一段时间,李逵便问李逵饭前想做点什么?李逵不假思索地道:“喝酒吧!”林冲心里笑道:“我怎么忘了,李逵任何时候都少不了酒,就像我不能少了娘子的陪伴。”于是,林冲陪李逵先去餐厅饮酒叙话。
那边,张风荷、翠屏已聊得火热。聊到感情问题,张风荷问翠屏:“妹妹打算什么时候和智深哥拜堂成亲?到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来喝杯喜酒祝贺祝贺呵!”翠屏高兴地笑着道:“那是自然。”说完,她又若有所思,突然眉头一皱,继续低声地道:“只是……我还不知道和智深哥是否一定能拜成堂结成亲。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些若即若离,有时候我感到我们很相爱,就像今天;有时候我又感到我们之间有点生疏……姐姐,你和姐夫之间这么幸福,有些私人感情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冒昧向你请教吗?”张风荷依然温和地微笑道:“妹妹,我和你的感情天衣无缝,相互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坦诚相告。”翠屏便道:“姐姐你相信缘份吗?”张风荷道:“相信。我和我家官人就是因为有缘份才走到一起的。”翠屏自问道:“不知道我和智深哥有无缘份?”张风荷含笑着道:“应该有的。……既然妹妹心存疑惑,不如把你和智深哥之间交往的过程讲述给我听,然后,我才好根据实际情况,给你分析推理。”翠屏一直以来都认为张风荷比自己强——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夫妻感情也经营得很好。这次她正好向张风荷取经。于是翠屏便将自己和智深之间的感情经历娓娓道来:“最开始的那次邂逅,是在集市上,那天姐姐也在场,我就不多说了。”张风荷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嗯。我还记得。当时,智深哥替我们解围后,你依依不舍地追上去。”翠屏笑着道:“我当时,还不想这么快与他分离,总觉得心中有一种力量让我多接近他,于是,我就傻乎乎地追上去……他见我跟来了,停止了步伐。我不好和他说什么话,就胡乱地夸赞他几句功夫好之类的,之后,又鼓起勇气,傻不拉叽地向他提出来想要拜他为师。你猜我怎么说?”张风荷摇头问道:“他怎么说?”翠屏含笑道:“他说不行,和尚不收女徒。当时,我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跟随着他飞快的脚步一阵风离去。我心中爽然若失。不过,我当时从他微妙的眼神里读出了他对我的好感与爱慕。于是,我自信地猜测,他并非不喜欢我,而是心中有所顾忌。是爱的执着,让我选择了永不放弃。自这一次分别后,我又忍不住一人出来四处苦苦地找寻他的影子。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在一家客栈里发现了他。我当众对他哭闹道:‘官人,你还在生娘子的气吗?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件小事而抛弃我和孩子,去当了和尚不再回家……’”张风荷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笑了,道:“妹妹你真顽皮。敢如此逗弄智深哥这个老实人。”翠屏撇撇嘴,继续道:“他才不老实哩!经我这么一哭闹,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无一不指责智深哥鸡皮肚肠,是个不负责任的丈夫。还有热心肠的人,一方面安慰我一定要开心、乐观;另一方面做智深哥的工作,叫他还俗,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来……他都快被这些围观的人的七嘴八舌吵得快要烦死了。我搅局的目的达成,赶紧走人。他气汹汹地追出人群,抱着我来到一片无人的树林里,把我放到一棵很高大的树上。我下不来,又急又怕,苦苦地大声央求着,解释刚才出此下策的目的;同时,还告诉他,我已为他准备好了美味可口的午餐。他这才饶我,帮我下树。我引他来到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个山洞里,把我精心准备好的酒肉拿出来,他吃得很香。我问他是否真心喜欢我,他不回答。我顿时很伤心,心想:这辈子,我的心上人不喜欢我,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我胡思乱想着,把现实想象得很糟糕,一下子断了活下去的念头,冲动地跑要去跳崖,了结生命。谁知,他不让我死,赶忙跑来救我,并大骂我是个傻瓜,生命是无价之宝,怎可视如草芥?!我再次重申:‘假如你最爱的人很讨厌你,你还有心情继续活下去吗?’他明白我的意思了,认真地看着我道:‘你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傻瓜。这个世界,人人都是独立、自由的,缺了谁,谁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过,你要是死了,或许,我也会活不成。我这样说出我的心里话,你大概应该满足了吧?’听他向我表明心迹,我心中有了希望,爱的火苗使我又燃起了对生的欲望。我高兴地点头笑了,趁热打铁道:‘你只是随便哄我玩的吗?我可是认真的。如果你真的打从心里爱我,你可敢对天地说愿意一辈子和我生活在一起,做一对恩爱夫妻吗?’他便傻乎乎地马上认真地大声道:‘我鲁智深非常愿意这辈子娶柳翠屏为妻。’我听了,忍不住激动地亲了他的脸蛋一口。他调皮地再把脸凑近来,道:‘再来一口!’我没有理他。想不到他看上去十分正经、严肃,似乎对异性毫无兴趣,其实内心深处也有情。甜蜜了一会儿,我们要分开了,他告诉我,眼下,还有些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处理好了那些事情,我们就可以拜堂成亲。你一定要等我。我答应了。
那晚回到家里,我瞒住了我娘约会的事情,却瞒不住思念智深哥的事情。无意间发现自己害上了相思病,整晚,无法入睡,第二天天没亮,我就偷偷上五台山文殊院去了。我到了文殊院,以烧香为名,其实想看看智深哥。我找院内智深哥的同门师兄弟们打听,并告诉他们,我是智深哥前不久刚救下的一名女子,现在想来看望他一下,不知道他在不在院内?人群里有个小和尚热心地告诉我,‘女施主,我师弟他昨晚彻夜未归。有句话,我也是为了你好,不知该讲不该讲?’我说,但说无妨。他便眉头一皱,接着道:‘虽然机缘巧合,我师弟救过你,但贫僧劝诫你要和他保持距离呵!先不说他个性怪异,萍踪浪影,行为放荡。表面上看是一名和尚,骨子里却比那些凡夫俗子更不守清规。平日里,我们都遵守最起码的佛门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而他呢?什么规矩都打破了,你说他是不是个不称职的和尚?不是我有意要在这里说他的过错,损他名誉,很多事实都证明他如此。就近发生的一件事来说吧!他又耐不住寂寞了,背着师傅和我们,一个人偷偷下山去妓院。后来,他没钱付账,想赖账,但因喝醉了酒,没有逃脱,反被老鸨叫了几个妓院打手绑了带到县衙吃了一顿板子,我想至今,棒伤都没有痊愈吧!’另一个和尚也在搭茬道:‘师兄,你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姑娘,请你一定帮忙做到两点:第一,不要再把鲁智深的这件丑事宣扬出去,不然对我院影响不好。第二,千万不要当面问他这事,因为他不但会矢口否认,还会找我们算账。我们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又一个和尚道:‘是啊。我师弟不仅人品有问题,对于感情,也朝三暮四。姑娘,我们见你人很单纯又老实,才给你忠告。你没有喜欢上他吧?如果万一爱上他的话,趁早回头还来得及,否则,你这辈子就糟了……’其他近十个和尚也都随声附和。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是啊,众口一词,积非成是;流言可畏,能颠倒是非。我听了这些中伤智深哥的话后,马上对智深哥的印象大打折扣,认定他就是众人所说的那种品质卑劣的人。我开始后悔自己竟然还为这样的人失过眠,更后悔怎么会这么冲动、这么傻地冲上山来找他……
也许是天注定,我正想着这些,决定不再见智深哥。这时,在山脚下,我和智深哥狭路相逢。他远远地看到我,就朝我微笑着挥手打招呼,我却正眼也不瞧他一下。他依旧满面笑脸,亲切地问我:‘翠屏,你怎么了?板着个脸。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我定不饶他。’‘走开!你这个骗子,以后再不要见你!还有,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我认识过你!’我又记起智深哥同门师兄弟们的话,就对他冷冷地笑一声,毫无礼貌,粗鲁地吼他道。智深一头雾水,疑惑不解地问:‘翠屏,你是翠屏吗?你中邪了?’我继续毫不客气地对他大喊大叫道:‘问你自己吧!你是一个怎样恶心的人,曾经做过一些什么龌龊的事?’智深哥急了,他百口莫辩,涨红了脸,道:‘我冤枉啊!请听我解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鲁智深虽然不是个完美的人,但是,我真的不是你通过片面之词所了解到的那样。了解一个人,需要很长的时间,并不是某些人用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得清的。傻瓜!’‘是的。我是个傻瓜。因为我会傻傻地爱上一个犯五戒的大坏蛋。我傻,但是我不坏!’我依然固执己见。……智深哥发现无论他怎样努力洗刷在我脑海里的坏印象,也是徒劳无功的,只好不再说什么,摇头无奈地苦笑。他大概已明白,一定我是听人背后无中生有,恶语中伤他了。对待流言蜚语,想不到这么强壮的他也没有办法。我则因为心情不好,哪儿也没去,走进一家客栈,放纵地喝酒,醉得不成人样后,被人背回了家。我娘见到我一副很落魄的样子十分生气。她知道我长这么大,虽然有调皮的时候,但从没这样酗酒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过。她猜想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待我酒醒,她严辞厉色地询问我:‘上哪鬼混去了?是不是失身了?背你回来的那个面阔耳大、鼻直口方、身材魁梧健壮的和尚是谁?怎么是他背你回来的?’我当时被我娘一连串的问题愣住了。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我问她。我娘摇了摇头,道:‘问过了,他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做好事不图回报,不应该留名。他送我到家后,就马上匆匆告辞走了,因此我没和他多说两句话。’听我娘形容这个和尚的相貌,我十有八九猜到此人一定是智深哥。他肯定是见我脸色不对,就一路跟踪我,暗中保护我,在我重醉的时候,送我平安回家。想着,我心里觉得有一丝感动,但他同门师兄弟说的那番话还言犹在耳,我矛盾地眉头紧皱,心里痛苦地自问:‘鲁智深,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众人都说你坏,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想着,我淡淡地苦笑了下,和我娘道:‘没去哪,心情不好,随便到外面转转,喝了点酒解闷。’我娘不相信,极不高兴地道:‘撒谎!娘是过来人,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怎么看不出来你有心事?!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你今天要是不实话实说,你一定会后悔的。听娘的话,可以让你少吃一些亏,少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娘是我最亲的人,但是我又认为此事没有必要急于告诉任何一个人,就胡乱地对娘道:‘娘,我真的没事。只是看到外面,一对对情侣男欢女爱的,突然伤感自己这么大了还孤单一人,没有遇到如意郎君,心中不免生出些烦恼来……’我娘信以为真,哈哈大笑着:‘原来如此,真是俗话说得不错,女大不中留啊!呵呵!你是该嫁了。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呀,你都快两岁能走路喊爹娘了。好啊,你想嫁人,容易!娘就托媒人给你说门好亲事,让你嫁个好儿郎。’提到爹,我娘又不免陷入往事,惹两圈泪花。伤心人安慰伤心人。我心情还未彻底平静,又来安慰我娘了。
人言可畏,我和智深哥仅仅因为几句旁人瞎编乱造的话,心与心之间就一下子拉开了距离。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娘说干就干,不过两天,就真的把她的好消息告诉我:介绍了同一条街上不远的张员外的独子给我,并吹说他如何如何好,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那种。说完,我娘又问我觉得怎样,迫切地等着我答复。我犹豫不决,突然发现自己不能接受智深哥以外的人。是呵!短短两日来,我时刻脑子里都布满了智深哥的影子。自从第一次见他以来,我就不知不觉爱上他,把心交给了他。原来爱一个人,不管别人说他多好还是多坏,爱还是如金子不会褪色的。相思的日子,是痛苦的,也是漫长的。我越是想忘记智深哥,可我发现自己越是不能没有他。我从心里还是想和他和好,不要失去他。所以,我又拒绝了这门在外人看来是很圆满的亲事。我娘感到有些生气、遗憾,同时也断定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她郑重其事地道:‘翠屏,如果你还把娘当娘的话,请你不要再戏弄娘了好吗?没有心上人,你为何嘴里说想嫁人,娘给你介绍了又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是有意要相瞒,见娘动气了,我也有些难过,不过我依然没有和我娘提起智深哥的事,因为,我还没有把握。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我不明确的东西太多!我怕太早说出,到时候会收不了场。
按照往常惯例,我一旦心情不好,就不想呆在家里,要四处走走。这次,也不例外。我娘见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出去,便关心地问我去哪。我道:‘随便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我娘道:‘天快黑了。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是不要出去了,怕不安全。’我一心想出去,谁拦得住我?
出了家门,我并不知道我具体要去哪。我无魂似地在街上乱窜着。夕阳的残晖倒在墙角里。白天街上熙攘的人群和车马也渐渐变得稀疏。随着淡去的天光,树群的影子在变黑,像烧焦了的番薯。我有些害怕地吹着微凉的晚风,茫然地望着四处东京城里星星点点从窗户里飘出来的灯火,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孤单、寂寞……月亮悄悄地跟着我很久了,它躲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我多么希望,此时,跟在我的身后的,不是月光而是智深哥。如此想着,我多次回头去看,企图从一片昏暗的光影中,意外地发现智深哥的身影。可惜没有。
我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面‘咚!——咚!’,‘咚!——咚!’,‘咚!——咚!’更夫边一慢一快,连续三次有节奏地敲梆,边拉长嗓音大声喊道:‘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我心里叹着,这么快就晚上七点了!更夫认识我,他见我一个人在街角逗留,便好言相劝:‘翠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外面不安全!’我心中伤感地自语:‘有谁知道我的心?有谁可以帮我?我想娘帮我,可是,我更害怕她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一个和尚后,不但不会帮我,反而会百般阻挠我们。因为,一直在她的眼里,我都应该嫁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她常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嫁就嫁有钱郎。’‘翠屏,我在到处找你,家中饭菜都凉了,赶快回来吃饭吧!夜了,你这样一个人在街上到处乱走,万一出了什么事,爹不在了,娘一个人怎么办……’想起娘,我想她此刻,大概在家中这样念叨。我就往家走……
回家,果然如我所预料的,我娘一个人呆坐在桌边,在耐心地等着我回来一起用餐。可是我见不到智深哥吃不下饭,也睡不安寝。不几日,我就瘦了很多,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找了郎中来瞧,郎中说没病。我娘猜到我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她怕我这样下去将活不久了。情急之下,她什么都抛下,和我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翠屏,娘知道你有心上人了,你喜欢谁,哪怕是乞丐,娘都答应。’有了我娘的这句话,加上我也害怕自己这病好不了活不久,就实话告诉娘,我喜欢的人是智深哥。并把智深哥的基本情况讲给她听。我娘当时虽然很生气,但为了挽救我的小命,还是强迫自己暂时将就我。当即我娘和我说,她去趟文殊院烧香拜佛。不料,她背地里带了好些礼品,去主持那给我提亲。因智深哥在文殊院的人缘不好,他的同门师兄弟们众多都不想他在文殊院里了。在主持聚集院内所有僧人召开了会议,几番斟酌后,主持同意我娘的请求,将智深哥许配给我。没想到,智深哥知道这件事情后,并不高兴。
他为此事登门我家,本想冲我大发雷火,看到我可怜的样子后,又压低了嗓音,激动地摇着我的身子,质问我道:‘一切都是你的所为吗?——逼我娶亲。告诉你吧!你休想!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娶不到老婆,也不会被人强迫娶亲!’我纳闷道:‘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明白。’‘你撒谎!你敢对天发誓整件事情不是你所为?’智深哥激动地咆哮着,冲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使我不能呼吸。我频频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即使你杀了我,也还是这个结果。反正,我的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任何时候,任你处置。’正好这时候我娘闻声进来,她道:‘这件事情你们主持难道没有与你说清吗?是我担心女儿的生死,才上山去提亲的。你以为我甘心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你这样一个其貌不扬,要钱没钱,又没有出息的人吗?你现在不识好歹,想杀我女儿可以,不过得先杀了我!’智深哥这才发觉他误会了我,松手放开我。他语气变得和缓,对我道:‘对不起,我错怪了你。’我娘怕我出意外,紧紧地将我搂在她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道:‘做娘的都是这样,只希望自己的子女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并无它求。女儿,如今你已经死心塌地爱着这个穷和尚,为娘的也知道,后半辈子,我也不奢求你会让我安享荣华富贵了。算了,只要你开心、平安、健康、长寿,我就心满意足了。’智深哥听了我娘的那番话,感受到了母爱的伟大和无私,他低头向我娘道歉:‘谢谢你!大娘。对不起,是我没有弄清事实真相,错怪了你们。’我娘见智深情绪稳定了,便松一口气道:‘我现在把女儿交给你,你要是伤害了她一根毫发,我定不饶你。’说完,我娘就走了,把门带拢。给我和智深哥一片自由的空间。
娘出去后,智深哥走到我娘的位置,抱住我,亲着我的额头道:‘翠屏,你是我这辈子最深爱的姑娘。我啥也没有,你也不嫌弃,还愿意跟着我,真的十分感激!对了,你告诉我,你怎么脸色这么差,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郎中来。’我害羞地道:‘还不是你给害的。那天在山崖边,你亲口承诺愿意一辈子和我生活在一起,做一对恩爱夫妻。只是眼下,还有些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处理好了那些事情,我们就可以拜堂成亲。我本来不想活了,听到你这句真心话,心中又有了希望……’‘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你怎么那么傻?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怎么可以信?’我道:‘初次见面,倘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不觉得我这样做傻。’智深哥感动了,道:‘傻瓜,我也是爱你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再做傻事,也不许不吃不喝不好好睡觉,满脑子胡思乱想!’我回想起来,简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爱上一个人,理智慢慢全无,会变成一个‘大傻瓜’。爱的力量真大啊!
智深哥还告诉我:‘你不理睬我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我以为你再不理我了,我几乎要绝望了。你让我爱上你,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当时,我死的心都有,苦不堪言地一个人喝了很多闷酒。……别人怎么对我,我可以一点不在乎,因为,我压根儿也没把那些人放在心里过。你就不同。你是我的至爱。你的一言一行,对我的看法,我都非常在乎。’我忙解释道:‘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我该死。不过,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智深哥听着,笑了:‘好在你出乎我意外,没有一直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想得十恶不赦那么坏。难道后来又有谁在你耳边说我的好话吗?’我笑了,他真聪明,事实就是如此。有人说他坏,我以为他很坏。有人说他好,我就觉得他好。只怪我,只用了耳朵去听,而没有用心去感觉、用脑子去过滤。
当天,智深哥和我定下亲来。他说,打算过些日子,准备好了,再抬轿子来,接我过门。
接下来的日子,是很甜蜜的。我们双宿双栖。
一日,智深说出门有点事情,暂不能陪我。我也不以为然,答应了他去。等了半天,中午,不见他回来。下午依然不见。到了黄昏时分,我去街头柳荫下散步,这时,经过一个卖吉祥物的小摊,有一位穿霞红色衣群,身姿绰约,形状别致、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支金光闪闪的珠钗的年轻女子的背影,在那里和摊主问询:‘老板,你帮我选一块实惠的好玉吧!我要送给上次救过我的恩人鲁智深。’我一听她说救过她的人是智深哥,便好奇地走近,站在她旁边的另一卖鞋的小摊上,假装看鞋,耳朵则竖起,仔细继续倾听她说话。只听小摊老板道:‘鲁智深天生一副菩萨心肠,曾扬言要管尽天下不平事。因此,他走到哪里,就锄强扶弱。可怜人都喜欢他,恶人都恨他又怕他……’听到这里,我心里顿时如有一束阳光降临,让我心花怒放!我感叹:‘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不要去在意他人的话,当众说纷纭,我该听谁的呢?我还是自己好好感觉,听自己的吧!’我接着听下去,听小摊老板道:‘鲁智深为人正派,武艺高强,腹中有些文墨,长得又高大威猛……听说他还没有娶亲,如果他喜欢你,我建议你不妨答应他,嫁给他肯定幸福!’我顿时十分生气,情绪激动不已,心中愤愤不平地道:‘哼!这小摊老板真讨厌,孤陋寡闻,难道你不知我和智深哥已经定亲了吗?还在这里瞎撮合人。’红衣女子忙害羞地低下头来,道:‘老板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卖唱的,又不是什么绝色佳人。鲁智深大英雄,怎么会看得上我呢?’小摊老板笑着道:‘话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看你虽然和天仙比不得,但比大街上那些普通的姑娘都强上百倍千倍……’我耐烦地等红衣女子买好玉,他们闲聊完了,我悄悄地跟着她一直来到一家客栈。
令我惊讶的是,智深哥就坐在这家客栈里。和他同坐一张桌子的还有一位老人家。这位姑娘来到智深哥他们这一桌,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道:‘恩人,让你们久等了,我方才在客栈门口亲自选了一块玉佩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智深哥还没看到那块破玉,就笑嘻嘻地道:‘喜欢。翠莲妹妹送什么礼物给我都喜欢。’翠莲的父亲笑着道:‘老夫就这么个女儿,她娘走得早,全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些年来,他跟着我出门在外,走江湖卖艺,风风雨雨的,吃了不少苦头。我十分了解她的个性,虽然看起来外向、活泼,和谁都说话,但她有什么心事,总爱埋在心里,不与任何人说,包括我这个做爹的。近日来,她似乎对恩人格外有好感,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说你的好话。我想,她应该是喜欢上你了。恩人若喜欢她,不嫌弃小女不才、貌丑的话,就告诉老夫一声,老夫必双手奉上。’‘爹,你胡说什么……’翠莲害羞地用袖子遮住半边脸。智深哥听了父女俩的对话,不好说什么,只道:‘翠莲是个好姑娘,生得美丽我喜欢。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翠莲的父亲便道:‘恩人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考虑小女了?’道:‘伯父休要误会,是我配不上翠莲妹妹。我啥都没有,不想误了她的终身。’智深哥还不把我和他定亲的事情说出来,可把我给急死了。难道他真的同时也喜欢那翠莲姑娘?怪不得他还不想这么快娶我,说什么有事情没有解决,还要做准备。准是这摊子事。他这种脚踏两条船的人,我又何必一定要嫁给他呢?……’想着,我就来气。一气之下,我跑到附近一片古树林里,在那里狂吼大叫。大发脾气地踢打着树林里的野花野草。有的植物带刺,我被弄得浑身是伤,我还是不解恨,在树林里,对着所有的树,大骂智深哥:‘鲁智深你不是人!你是乌龟王八蛋!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不料,我的声音竟然引来了一群山贼。他们把我绑了装入麻布袋,送到水浒寨……之后的事情,姐姐都知道了。”
张风荷听完翠屏讲述她和智深之间的感情故事,不禁感慨道:“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被任何东西分开的!”正说着,这时凤萧过来了,告诉张风荷开餐了。张风荷便携着翠屏的手道:“妹妹,走!咱们吃了饭继续聊。”“还聊啊?讲了这么久的话,我的嗓子都快不行了。再聊的话,这回我可要听听姐姐、姐夫的故事了!”翠屏道。张风荷笑嘻嘻地道:“好啊。只怪我们太久没有在一起了,想和你说的话攒在心里越攒越多,一时间说也说不完。”凤萧在一旁插嘴道:“是呀,翠屏姐你不知道,我们夫人常常和我提起你,说很喜欢你,还夸你美丽、可爱、聪慧过人哩!”“真的吗?姐姐,我好想好想像从前一样,我们还是邻居,隔得近,交往也方便。”翠屏由衷地道。张风荷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你劝智深哥留在水浒寨?我相信,只要你想他留下来,他定会留下的。”翠屏兴奋地道:“好啊好啊!”说完,她又若有所思地道:“不过我没有十分的把握,要么你和姐夫也帮忙劝劝吧!”张风荷欣然应允。
张风荷、翠屏、凤萧来到餐厅里,“翠屏”只听一声呼唤,翠屏抬眼一看,心中高兴地道:“智深哥!你出来了?看你气色不错,双目炯炯有神,伤势应该痊愈。还是林冲哥有办法。”欣喜之余,她竟喜极而泣,双目噙满激动的泪花。泪花凝成珠,在灯光下,无价的宝珠似地闪烁着丽辉,使翠屏显得更加迷人了。智深起身去拉翠屏过来和他一起就坐。林冲身边预留着一张空席位,张风荷不用林冲喊,就姗姗走到林冲身边,安静地坐下……灯光赶跑了屋子里的黑夜,而情意则冲淡了屋里人们心灵与心灵之间的界限。在这里,每个人的身影都像是一片形状不一的云,浸透在灯火的明亮里,安静地聚在一起,又将随着时光的流逝,安静地各自散了……
餐厅里,除了李逵和凤萧外,都是成双成对的。恰好李逵又心仪凤萧,便心里兀自嘀咕着:“凡事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才能得来。喜欢一个人也不例外。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就看我怎样把握住了。……不如,我有意地笑着,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在众人面前开口我想娶凤萧?林冲是我的手下又是我的兄弟,他知道我喜欢凤萧的心思后,只要凤萧不排斥,他们夫妇应该不会舍不得……”想着,李逵就张嘴笑道:“哈哈!今天两位哥哥都怀抱娇妻,唯独有我李逵和凤萧都孤孤单单的。二位哥哥、嫂嫂,你们就可怜可怜,撮合我和凤萧吧!……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智深早已观察到了李逵和凤萧眉目传情,郎情妻意的,因此,他首先站出来发话道:“李兄,我看你不见得是在开玩笑吧!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坏事,干吗不好意思呢?我要是你呀!喜欢凤萧姑娘,就直接当众承认,再主动提亲!”李逵只好笑着承认了,继续道:“是啊,我是喜欢凤萧,我深爱着她。但是,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我还没有问过凤萧姑娘同不同意呢?”说到这,凤萧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李逵将面转向林冲道:“林兄,你和嫂夫人比我更有面子、更了解凤萧,要么,你们帮忙问问看?”林冲不好推辞,只好点头。于是他对凤萧道:“凤萧,你看看,这个伯乐真是眼光极好,一相就相中了你这个绝色佳人。李将军在水浒寨的地位你是看得到的,至于他的为人、才华等我可以为你担保是个优秀的人……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只要你喜欢,就放心地嫁吧!”林冲向来说话做事都挺有分寸,凤萧很佩服林冲的才干,因此,平日里对他说的话,也是言听计从。自从李逵第一次踏入林宅,凤萧就感觉到了李逵对自己有意。因此,在林冲和智深撮合李逵和自己好时,她并未拒绝,且满脸带笑。本来,自己对李逵就没有反感,加上林冲这么一说,凤萧微微笑道:“李将军一表人才,我没意见。就看夫人舍不舍得将我拱手让人了。”风荷道:“李将军难得看上一位姑娘。我虽然很喜欢你,舍不得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掳走,但这事关系你俩的终身幸福,我怎可自私呢?”李逵马上接茬道:“呵呵!多谢林兄、嫂夫人。你们的这份恩情,我会永不忘记。”风荷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智深哥、翠屏重聚,李将军意外喜得未来的娘子。”桌上,大家都积极响应着,高兴地举杯庆贺。
“主人,外面有人找您。”正在这时,一个侍者匆忙跑来,与林冲道。预知门外何人找林冲,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