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林冲放虎归山杨志戴罪立功
话分两头说。先说宋江把智深带去翠屏那里,和翠屏说完最后几句话后就失落地快步离开了此处。
宋江来到金沙滩上,远处柳树在风中扭摆着柔柔的枝叶,似乎是一群娉婷的女子在优美地起舞,引诱宋江走近。沙岸上,满地的沙子,在夕阳的金晖中,看上去像一块块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金光灿烂的金子。风掀起水面每一个波涛,都像是一张微微张开的嘴,把天空含在嘴里。宋江从小就喜欢水,看着眼前灵动的、茫茫的水面,和虚空渺远的天穹,远处,水天看似相接,其实,永远平行。宋江不禁在心中感叹:“我与我爱过的无缘的姑娘,也似水天。心里总以为,有情有意就可以相拥在一起,而结果呢?一个天高,一个地远。怎么可能?……”
宋江弯腰捡起几颗脚边的石子,用力地在水面上打着水漂。小石头在水面上滚不了几步远,就要石沉水底。“石头,总是石头,不是鱼。难道这是天注定的,终究只能沉沦?我不是石头,我不能落。我绝不会让自己因为某一次感情的失落而绝望。每一次我付出的爱都是真的。但谁又能理解我的真情呢?我需要放松,对了,游泳可以放松。我游泳!”宋江想着,便脱下衣服挂在柳枝上,只穿条裤衩,扑入水中。他怀抱着夕阳,大腿用力,双脚像平地走路一样,轻轻地蹬着,两手微摆。遥远的天上,夕阳浮在云朵上,云朵迎着霞光,美艳如花。
游累了,宋江上岸穿好衣服,把藏在衣袖里的那幅画像拿出来,丢到水里。他对着落到水里、随着水流渐渐漂远的画像,叹道:“翠屏,我心里很舍不得你。我也已经努力过了。可是你不喜欢我,我们之间没有缘份……不过,不管你怎样对我,我都可以理解你原谅你。我会一辈子都喜欢你,你永远在我的心里。”
结束了这段单恋,宋江心里空空的好像突然少了什么,心严重受了伤,很痛,他感到心在滴血。江面上,晚霞的影子一片通红,把碧波也染红了。通红的湖水仿佛也受了伤,流了血似的。一排排水波,互相地推拥着,惊涛拍岸,涌起千层浪。那朵朵浪花开放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清新、悦耳,那么美!宋江从小就喜欢听水流的声音。流水仿佛渐渐流进他的心田,在洗刷着他心头的伤痕……
柳枝,在宋江的头顶,温柔地摆动。金色的夕阳映出一线线柳影如绳,每一棵柳树的影子,似乎都要拴住宋江。宋江呆呆地立在水边,一动也不动。放眼望远,蓝天一半浮在茫茫的水面上,另一半浸在水里。“天是那么轻那么大,但天是虚空的。虚空才可以包容一切。我的心就要像天空一样包容一切。”想通了,宋江再看那夕阳时,夕阳已经不知钻入哪片霞云中。只看见夕阳留下的残缺不齐的脚印——几缕霞彩。蛐蛐开始在树边草丛里唱歌。所有飞出树林的鸟儿,都陆续拍着翅膀飞回来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此时,夫人定在挂念我,盼我早日回家。也只有夫人会这样每天念着我、想着我。也只有从她那里,我受伤的心灵,才能得到一点抚慰。”宋江小声自语着,拾起脚步,朝家中走去。
他的脚步踏在软软的沙岸上,沙子本来是坚硬的,但因为它的细碎,也能让人感觉出柔软。宋江脚踩过的地方,细沙都为他的脚镂刻出一个和他的脚一样大的小坑。他感到自己似乎是踩在宋夫人的心上。虽然在他的心中,宋夫人很小,如沙,但是她对自己是那么好,一心爱他,守候他,陪伴他,不离不弃。
“你回来了?”宋江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走入了宋夫人的房间。“哦!”精神上又一次出轨,宋江低着头有几分尴尬。宋夫人道:“是不是柳翠屏姑娘和她的情郎鲁智深重聚了?你也不必难过。要不是我真心爱你,念你过去对我也大部分时间好过。我也实在是无法原谅你。我是爱你的,我们是夫妻,还是好好地过日子相亲相爱吧!你认为呢?如果你要是不再爱我了,我可以随时随地离开你,我独立生存能力很强的。”宋江听到这里,心里感动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又让你受委屈了。我不是故意的。不对比,真不知道你对我的爱之深切。原来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才是真正值得我深爱、坚守的人,其他人只不过是匆匆过客。”宋夫人感动地拿着宋江的手道:“最近你又瘦了。到我们这个年纪,生命的顶峰已过,过一年老一年。你还是收心吧!老夫老妻相伴,儿孙们在膝边团聚,一家人其乐融融,才是最大的幸福。三心二意最终什么也得不到。而且,内心还会感到痛苦。”你几次三番想要偷腥,如果你再喜欢别的姑娘,我们就再不能好了……。”宋江道:“夫人请放心!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移情别恋了。”宋夫人道:“好。我有言在先,说到做到,如果你移情别恋,到时候别怪我无情。”
再说智深、李逵等正在林冲家高兴地饮宴,这时,侍者匆匆进来敲门,告诉林冲有人在外面等候,说是有急事找林冲。林冲就与客人们赔礼道:“我离开一下,去去就回。”说罢,林冲转身离席而去。
侍者打开门,浓烈的一股汗馊味袭鼻而来,直让林冲反胃。林冲睁眼一看,是公孙胜,他满身的汗如水浸透了衣襟,口里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林冲皱了皱眉,心里思量着:“公孙胜?!他怎么会找我?平日里,公孙胜和我没什么交情,走往得不多,定是他有事情需要我帮忙。”果然,一见到林冲公孙胜便像见到了救星,紧紧拉住林冲不放,捧着笑脸企求道:“林教头,贫道迫于无奈,有件事情,想请您帮个忙。深夜造访,打搅之处,还请海涵!”林冲点头,微微笑了笑,道:“公孙先生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林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倘若公孙先生不嫌弃舍下简陋、狭小,恭请您进屋一坐。正好我屋内有一帮朋友,都在吃酒说话,李逵将军也在。您可以与我们一起把盏言欢……”公孙胜高兴地跟着林冲进屋,侍者及时把门锁上。门外,狂风发了疯似地推门,并不时地“呜呜”乱吼叫着。一轮孤零零的月亮,狼狈地逃窜在一朵又一朵密布的阴云里;望不见边的星星像黑夜潜藏在树林里的狼群的眼,紧紧地窥视着黑暗的每一个角落……。
门关好后,公孙胜心里暗自庆幸地自语道:“我没有找错人,林冲果真是众人所说的那样,有求必应,有着一副菩萨心肠!” 林冲引着公孙胜进了大门后,穿过正厅,来到后厅。后厅里,风荷正在招呼客人相互来回敬酒,并畅快地话着家常。众人见林冲带来个人回来了,都转过脸来。翠屏好奇地仔细上下打量着公孙胜:他身高八尺,相貌堂堂,长着八字眉、杏子眼,四方口,络腮胡。头绾两枚胡松双丫髻,身穿一件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背着一把松文古铜七星剑。白肉鞋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翠屏心里道:“这人难道就是江湖传闻中的道号叫‘一清先生’的公孙胜么?听说此人自幼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大家都呼他为‘入云龙’。他还到二仙山拜罗真人为师,学得许多道术,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深藏不露……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智深哥本身就是一条好汉,因此,跟着智深哥,可以遇见更多的能人志士,英雄好汉。相貌和人对号入座后,翠屏眼里便对公孙胜投来仰慕之光。
厅里在坐的只有鲁智深和公孙胜不认识。林冲便向智深介绍道:“智深兄,这位是公孙先生。”然后,又对公孙胜微笑着道:“公孙先生,这位就是我新结识的兄弟鲁智深。”鲁智深和公孙胜虽然刚刚碰面,但在见面之前,彼此都早已对对方的名字和英雄事迹有耳闻。因此,二人一见如故,并不感到陌生。
李逵知道公孙胜素日与林冲往来不多,这次居然深夜来访,于是开口问道:“公孙先生如何舍得到这儿一游?有什么要紧事吗?”公孙胜微笑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的确有事要请大家帮忙。”“何事?”李逵问。公孙胜便将他来此的缘由娓娓道来。
当天下午,公孙胜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隐隐杀声。公孙胜好奇地闻声走过去,伏在一丛高且浓密的茅草里观看:一支车队被一群土匪包围,双方正斗得激烈。两边的人,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公孙胜心里道:“土匪拦路抢劫不对,马车上的金银财宝是不是正当得来的我还表示怀疑。在我没有把事实真相弄清之前,不知道谁是有理的,我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以免帮错了人……”于是,他一动不动地继续安静地躲在树林里观斗。
天上茫茫的云,每一瞬间都在变换自己的招式。云朵与云朵在战斗着。虽然,每一片云朵本身是那么轻盈,动作是那么柔缓。但是,每一片云朵又都是那么脆弱。云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身边其它的云受着伤,甚至死亡。杀,夕阳也疯疯癫癫地杀过来了,和众云一起厮杀。最后,势单力薄的夕阳,终于不能再持续战斗了,满身疲倦、满身伤痕地倒在云泊里,鲜红的血流成一条锦缎般的霞光的河。
“人世间,总是难以太平。即使是在太平年间,也常有不平的事发生。唉!宝物是珍贵,可是,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上天赠送给人的生命更珍贵的呢?没有了生命就没有了一切。”看的人——公孙胜都累了,打斗的人却还没有累。杀声依然震天!一个个完好的生命,在打杀中,受伤、残废甚至毁灭。公孙胜突然感慨着。
打着,杀着,渐渐地,耳边吵闹的杀声越来越小……经过一场残酷的厮杀后,原来溢满草木清香的林中,掺杂进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高大的树群脚下,像落叶一样狼藉地堆着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公孙胜俯首看着这幅悲壮、凄凉的画面,幸而尸体堆里没有一个他的亲朋戚友,因此,没有触动他十分悲痛的情感。他只是感到,人类这样自恃聪明地互相争斗、残杀,有点可笑、愚蠢。如果不是还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在,他更喜欢远离尘嚣,潜入深山老林,过着神仙似的安静、恬淡的隐居生活。
虽然公孙胜与这些人非亲非故,但是,他还是带着一种沉重而严肃的心情,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可以帮助他们疗伤。公孙胜抱着这样的想法,走近尸堆,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每一具尸体的鼻子下试探,看看还有无活的气息。
可是,所有的尸体都仔细检查过了,无一幸存者。公孙胜摇头叹息,对着所有的死者道:“安息吧!死亡是一种自然现象。对不起,我不是神仙,我不能让你们起死回生。”说完这话,公孙胜就转身欲离开这里。突然,树林上空闪现一道神奇的七彩之光。好像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十分美丽。公孙胜心中惊讶:“通常彩虹只在雨后刚转晴时出现。这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公孙胜掐指算出,这附近暗藏罕世宝物,且这宝物与自己有缘。于是,公孙胜开始寻找宝物。“宝物会不会藏在马车上呢?藏在其中哪辆马车上呢?每辆马车看起来可都是一样的呵!但是,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一样的才对。我这个局外人只能走弯路,摸索前进了。……”公孙胜嘀咕着,迅速地走到离他最近的一辆马车前,跳上马车,在里面翻箱倒柜地找。找完了,他只在这辆马车上发现一些普通的金银珠宝。他相继找了三辆马车,依然只有普通的金银珠宝,并不见任何奇珍异宝。天色如快没油的灯盏,渐渐暗沉下去。此刻,公孙胜觉得自己头昏眼花,有些累了。他转脸看看前前后后还有这么多辆马车,着急地自语:“我的天,这么蠢找下去,天黑前肯定找不完。天黑了,又不方便继续找。我该如何是好呢?放弃吧?畏难不是我公孙胜的性格。找,继续找!天黑之后的事,等天黑再说!”直找到第七辆马车时,天已经黑到视力再好的人也只能像盲人一样地瞎摸了。公孙胜无奈,下车去拾了一些枯叶、柴草,燃起一堆篝火,准备再燃起一支火把到马车上去找时,他感到自己已经饿了,浑身精疲力尽。“我该去找点食物来充饥。恰好这里这么多刚死的尸体,禽兽吃也是吃,不如让我吃进肚里……”如此想着,公孙胜便把背上背着的松文古铜七星剑拿下来,拔剑取尸肉。
剑刃劈下去,还没挨到尸体,公孙胜就收住了手,心想:“慢!畜生都不吃同类,我总不能连禽兽都不如吧!”公孙胜犹豫着,但又想:“禽兽也有吃同类的。道德准则都是人定的,我也可以定。我现在实在饿了累了,难得折腾,这次就吃一次算了吧!”于是,公孙胜再次紧握剑柄。“不!不!我不能吃人。我是人,吃人好像在吃自己。白天,我不是发现林中有可以食用的野果吗?那些野果色泽鲜亮,味道一定也很不错。我现在正好去采些充饥。等我吃饱了回来,有力气了,再来安葬这些尸体。暴尸荒野多不好……”如此来回地思想斗争了半天,公孙胜最后决定,吃野果,心安理得。
待公孙胜吃饱了野果回来继续找时,突然地上一道白光一闪,公孙胜低头一看:一面椭圆形的镜子。他猫腰拾起镜子,这面镜子看似很普通,并无什么奇特之处,正要扔掉,发现镜子已经沾在他手里了。这真是一块奇特的镜子,或许它通灵,正是我掐算出来的那件与我有缘的宝物了。公孙胜想着,便对镜子道:“镜子,如果你如我刚才心里所想的那样,就自动飞进我的口袋吧!”话音刚落,镜子就已经化作一道白光飞进了公孙胜的口袋。公孙胜喜不自禁。宝物找到,他正打算埋葬好尸体就离开时,公孙胜惊讶地发现他没有找过的第九辆马车,也是最后一辆马车内有动静。他警惕地抽出剑,小心翼翼地拎着步子轻轻靠近……只见一个人倒在车里,白缎子征衫上血渍像红梅一样一朵朵沿着刀痕处绽放……公孙胜躲在一旁,静观了半天,发现此人想爬起来,可是,他只能有气无力地弹动指头。公孙胜这才放心地慢慢靠近此人。
“快来救我!”那人可怜巴巴地呻吟着,声音很小,像蚊子叫。公孙胜当时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先救眼前这个生命垂危的人。他迅速扶那人坐起来,帮他运功疗伤。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那人冰冷的四肢总算有了暖气,苍白的脸上漾起了红润。伤者已经脱险了,公孙胜的功力则大大耗损,他继续打坐调息,缓慢地敛气收功。
“恩人在上,请受何箫一拜!”那人不想随便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便道。公孙胜扶他起来,微笑道:“不必多礼!”那人又道:“请问恩人尊姓大名?救民之恩我何箫结草衔环,一定会报答。”公孙胜顿时觉得有几分感动。那人马上又问公孙胜真实姓名及住址等信息,说是有机会一定上门谢恩。公孙胜起初只是淡淡地笑着推诿道:“不用了。不必谢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人继续道:“救命之恩有如再生父母,恩人难道怕我知道您的真实名字陷害您不成?”公孙胜见他一副坦诚的样子,便将自己的基本信息告诉了他。那人才心中满意地一笑。
二人随意地聊了几句后,那人摸摸自己的口袋突然发现如意镜不见了,着急地向四处张望寻找,依然没有找到。他开口问公孙胜:“恩人,你有没有看见一面椭圆形的镜子掉在地上?”公孙胜不想让出如意镜,支支吾吾着。那人便开始怀疑公孙胜了,他本来觉得不便启齿,但是,一想到回去无法交差,难保不会人头落地,就大胆地笑一笑,问公孙胜道:“恩人,您的口袋里怎么发着白光?是什么东西,可否借我一看?”公孙胜想:“糟了,我再不走恐怕就有麻烦来了。帮何箫疗伤时,我就摸透了他的内力深厚,不在我之下。如今,我分了这么多内力给他,本来也许我和他可以打个平手,现在却难以和他抗衡了。”于是,公孙胜一边赔笑着对那人道:“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了。”一边拔腿就走。
公孙胜要走,那人更加怀疑了。他追上前去,拦住公孙胜。公孙胜吓了一身冷汗。那人道:“恩人请留步!可否与你一起同行?”公孙胜犹豫地转动着眼珠随口撒谎道:“我的娘子就在不远处等我,不太方便。”说着,公孙胜身子一跃,一个筋斗云,瞬间不见了身影。那人怒啸一声:“夺我如意镜者就是要我死,你不是我的恩人!哪里逃!”说着,他也使出轻功,朝着公孙胜消失的方向,一阵风迅速地追出去……
公孙胜一径逃到水浒寨,考虑到如意镜的安全保管,他把如意镜交给了宋江。从宋江家出来后,公孙胜心中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所救的那个人,叫什么何箫的,竟然阴魂不散地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且距离并不远。他站在月光底下,黯淡的月光把大地万物都照得像一道道黯淡的影。他像影子一样,让人甩不掉。
“快快交出如意镜。否则,别怪我对你无情!”何箫道。公孙胜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一场噩梦。公孙胜抵赖道:“别开玩笑了!我真的没有拿你的什么破镜子,我也没那么无聊。不信,你看!”如意镜不在身上了,公孙胜一边主动地打开自己的每一个口袋给何箫看,一边心中盘算着:“不行,我为了救他,把我自己的内力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现在我只有找援手赶走他了。这个时候万万不可以惊动大哥,也为了不暴露如意镜的目标,我还是另找高手助自己一臂之力吧!水浒寨英雄好汉多,但真正厉害的角色凤毛麟角。李逵素来与我关系很要好,先去找李逵吧!如果李逵不在,我就去找林冲,他也是个热心、直爽的人。相信他会义不容辞地帮这个忙……”主意已定,公孙胜就将计就计。何箫见如意镜果真不在公孙胜的口袋里,他想:“看来我来晚了一步,他一定是将镜子藏起来了。要不然为什么开始时我要看他口袋里的东西他紧张地拒绝,如今,一脸轻松的模样……他对我不坦诚,我对他也无须客气。”想着,何箫凭着自己的逻辑推断,断定地道:“你无需隐瞒我了,我刚刚看到你把如意镜交给宋江了。”“这……”公孙胜本来还想矢口否认,但是何箫已经出招,咄咄逼人地劈掌打过来……公孙胜只好慌忙应战。
公孙胜故意打着打着把何箫引到李逵家门口。得知李逵不在家后,公孙胜忙跑向林冲家……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公孙胜讲到这里,又禁不住倒吸一口气。好险!
众人听完公孙胜的复述,心里也跟着紧绷着根弦。李逵激动地站起来,双拳紧握,在空中一阵乱舞,大声嚷嚷道:“何箫算个啥鸟?!告诉我他人在哪,今天黑旋风爷爷要将他大卸八块!”正说着,又有侍者进来速报林冲:“主人,不好了,门外站着一个人,他说他是青面兽杨志,要您马上交出公孙胜。他还说,如不马上还他如意镜,他要血洗我们水浒寨。”林冲听了,对众宾客道:“不好意思,扫诸位的雅兴了,就让我林冲去会会他,你们且继续安心在这里吃酒说话。”李逵也道:“林兄,顺便带上我吧!我们一齐痛痛快快地杀将过去,杀他个碎尸万段。”林冲摇头道:“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还是我与他单挑吧!”站在一旁的公孙胜道:“铁牛,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们喝酒吧!我出门外游,多日不见,十分想念。来,我敬你几碗。不醉不归!”鲁智深也规劝李逵道:“走!别做什么跟屁虫,打架有什么好玩的,咱兄弟几个凑在一起喝酒这才叫痛快!喝酒去!”又有凤啸用依恋的眼神看着李逵,希望他能坐在屋里,陪大家一起吃喝。李逵便咽下一口唾沫,喃喃着道:“好吧!这次铁牛不去了。不过先说好,下次碰到有杀人的好事,切记别忘了让给我呵!”众人都哈哈大笑。
大门敞开着,林冲来到大门外,杨志用目光上下打量着林冲,轻蔑地一笑道:“哈哈!小子你看起来像是还没有断奶的。我爷爷是五侯杨令公杨业,你是何来历?敢一个人冒出来,就不怕丢了小命吗?聪明的识相的就马上交出公孙胜和如意镜,不然休怪我将水浒寨夷为平地!”林冲道:“你的要求我办不到。打架我倒是可以奉陪!我敬你是客,又受了伤未痊愈,就照顾一下弱者,让你先出招吧!”杨志看林冲丝毫不畏惧自己的样子,心想:“这人或许是孤陋寡闻、年轻气盛,他该不会是从未听说过威名显赫的杨门武将吧!?故而显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吹牛扬言让我先出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可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真有过硬的本领,能和我一决胜负。在不知道他功夫深浅之前,我还是小心谨慎,做两手打算的为妙。”想到这里,杨志对林冲道:“普天之下,能与我杨志匹敌的寥寥无几。我杨志与你无怨无仇,不想伤害无辜。傻小子,如意镜不是你盗走的,这件事情本不关你的事。如果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我,我劝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插手此事,以免断送了自己的性命,造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让你的家人伤心难过。你现在收手退出还来得及!”林冲冷笑一声道:“你不用操心他人。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废话少讲,请快快亮招!”听林冲这么一说,杨志道:“好吧!既然你不领我的情,那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让你死得难看!”说完,杨志激动不已,毫不客气地使出浑身解数,手执一口朴刀,朝林冲如电迅速扑过来。林冲见他快要冲到离自己半米远的地方时,不慌不忙地使出漩涡功。漩涡功让人如陷入漩涡,不能呼吸,最后疲惫不堪四肢无力地倒在地上。杨志立即产生了幻象,仿佛自己被急流冲着,身陷一片汪洋大海中,水流湍急。他像一片树叶在漩涡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感到自己像要死了一样难受。林冲考虑到:“如果我再不收手,杨志可能没命了。人生有时候是无奈的。就像杨志,辛辛苦苦一路追公孙胜来这里,想要取回如意镜,与我们拼杀。这或许不是他的本意。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拿国家俸禄,替朝廷上级官员办事,如果他不服从上级使命,把如意镜带回去,他的官位和人头将不保。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还是放他一条生路吧!”想着,林冲住手,收功敛气,对再次受伤的杨志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吧!这次暂且饶了你,如果下次再来相扰公孙胜,休怪我无情!”杨志心里侥幸万分地自语:“谢谢上天不杀我杨志!趁着林冲还没把这事传开,我赶紧逃命,不然,今晚就难以逃出他们的五指山了。”想着,杨志拖着伤,忍痛,竭力地逃走……
待林冲回到正厅,公孙胜问他:“你还好吧?”林冲道:“毫发无损。”公孙胜道:“何箫呢?”林冲愣了愣道:“什么何箫?刚追你的那个人是杨志。我已放他走了。”公孙胜心里自语道:“怪不得武功这么厉害,功力深厚,原来是大有来头的。我被蒙在鼓里了。”想着,公孙胜叹息一声,皱眉担忧地对林冲道:“怎么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以要他的命,你却错过了?!你就是心肠太好了一点!不错,人是需要有一颗慈善的心,但是,古人说‘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这次放了他,不见得下次他会放过你。你犯了兵家大忌啊!”林冲道:“我现在就去把他追回来?不过我进门之前,他就已经开始逃了。”公孙胜道:“算了。为时已晚。只怕是追不上了。”林冲道:“我之所以放过他,是觉得他也是个可怜的无辜者。”公孙胜道:“很多人都无辜、可怜。但总不能因为可怜他人,而让我们自己变得可怜吧!?我真担心你这次是放虎归山。听说梁中书很赏识、器重他。他下山后,说不定下次很可能会带千军万马来讨伐我们,到时候,我们不容易对付了。还不知将要损失多少位梁山兄弟呢?”听公孙胜分析得有理,林冲幡然醒悟,感叹一声道:“都怪我,太单纯了一点。是我给大家引来了麻烦。”公孙胜跟着叹息道:“我也有责任。你和他相斗时,我应该在场提醒你的。”智深道:“你们都不要自责了。困难越大,越能考验出我们兄弟之间情同手足,有难同当的真情。即使发生天大的灾难,我们都在一起。” 李逵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明日一早,我们赶紧将这事告知大哥。叫他要吴军师想个破敌的妙计。这么多次大大小小的战事,吴军师还从未输过。从来都是我们坐上风占便宜。有吴军师在,我们又何必这么忧心。走吧!好好睡一觉。再不睡就没机会了,天要亮了。”说睡就睡,李逵倒在凳上,半分钟不到就鼾声四起。林冲想让李逵睡屋里去,拍拍他,怎么也弄不醒。凤啸道:“你们去屋里睡吧!我陪铁牛哥在这里睡。”林冲便不再说什么了,安排公孙胜等的寝房。
话说当夜杨志带着伤,十分狼狈地回去了。翌日晨,杨志怀着复杂的心情,颤颤兢兢来到梁中书府上。还不等他开口汇报这次护送宝物进京失利的情形,梁中书看到他的神情,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主动问杨志道:“怎么只见你一人回来?其他人上哪里去了?”杨志跪倒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不敢抬头看梁中书,勾着头,吞吞吐吐小声地道:“属……属下罪……罪该万死!请……请恩相恕罪!属下没……没有尽职好好保护好他们,我带去的所有兵将全军覆没。如意镜本来可以顺利送到皇宫,只怪走漏了风声,遭一伙强盗拦劫,两败俱伤。可恶的公孙胜,趁虚而入,盗走了如意镜,回到水浒寨……”“果然我没有猜错,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平日里我白养活他们了。但是,杨志是我当初看好的,现在弄成这样能怪谁呢?俗话说,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社会上到底有多少高手,谁也说不清楚。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我也只能认栽。”梁中书生气地心里怒道,并长叹一声。“恩相请息怒!属下已经追查到了如意镜的下落,正在水浒寨公孙胜的手里。只怪属下无能,当时因为有林冲阻拦,所以没能顺利地把如意镜带回来。如果相公还信得过属下的话,请您再借给属下两百精兵,属下一定取回如意镜……”梁中书听着听着,心里这才安定许多。“是啊,死者不能复活,责任也不能全部追究在他一人身上。不如让他将功补过。”如此想着,梁中书舒口气,应允道:“好吧!希望你不负众望,早日取回如意镜。这次准许你戴罪立功!”杨志忙感激地连连叩首道:“谢恩相不杀之恩。”梁中书正要把任务交给杨志,这时索超进来了,他听到了方才的对话,极不满地建议道:“相公,您上次命杨志一人领兵押送如意镜。如意镜现在都已落入梁山贼寇之手,可见杨志办事不牢。不如这次由在下代劳!?”梁中书本想斥责索超,但心想:“索超也是立功心切,既然索超闲不住,就让他陪同杨志一道去拿回如意镜。多个人,多分力量,也多分把握。”于是,梁中书微笑着点头道:“索超,过来,你和杨志才能相当,这次你们可否愿意一同前往水浒寨,夺回如意镜?”这话正合索超之意,他立刻响亮地回答道:“下官非常愿意听从相公调遣。”梁中书又高兴地转面向杨志道:“杨志,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那就这么定了。限你们三天之内寻回如意镜。三天时间,虽然有点短。但是,夺我如意镜的人已经知晓,出动的人马这么多,相信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题。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杨志心里不想索超与自己同去,但看梁中书好不容易没有生气了,既然梁中书这么想自己和索超一同去,他又不好再惹梁中书不高兴。加上他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不让索超同去的理由,就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梁中书走后,索超故意问杨志:“相公让我助你臂之力,并不代表要我全部代替你做完所有的事情。夺回如意镜迫在眉睫,你有何破敌良策?”杨志一方面还没想好具体行动计划,另一方面也不太想回答索超的这个问题,便道:“军机不可泄露。”索超用鄙视的眼神道:“如意镜是你弄丢的,你只有本事把它弄丢,根本无办法再把它弄回!”杨志听了心中顿感很窝火,气得甩袖而去。索超在背后继续自言自语道:“真不知相公为何会看中你这个有勇无谋的笨蛋,而且还处处偏袒着你?你来我们这里之前,我们一切好好的。自从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来了后,我们这里就被你搞得一塌糟。”
杨志直回到自己房内,依然余怒未消,不服气地自语着:“我各方面都不亚于他索超,凭什么总是奚落我,小瞧我?胜败乃兵家常事。难道他索超这辈子就没吃过一场败仗吗?我才不信!我一定要尽快想出破敌的良策,让索超对我心服口服。”说完,他就关紧门窗,安静地闭门深思。他分析:水浒寨地势险恶,易守难攻,我们不可以与他们正面进攻、交锋。不如设个圈套,先将他们引出来,这样会比较好……正想着,“咚咚……”外面有人来敲门,打断了杨志的思路。杨志有些不高兴地走过去打开门一看,见是梁中书,马上陪起了笑脸,又是热情、恭敬地搬家中最好的椅子给他坐,又是为他端茶倒水,十分殷勤。梁中书坐下,手捧着温热的玲珑雅致的青花瓷茶杯,道:“你这次再不能让我失望了呵!”杨志含笑道:“一定尽力!”梁中书道:“你有多少胜算?”杨志道:“不说十分,也有八九分吧!”梁中书听了,十分满意,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没有看走眼,好好干,将来绝不会亏待你!”“谢谢恩相抬举!属下一定尽力!”杨志高兴地道。
启程那天,梁中书置办酒席,为二人饯行。杨志、索超带了两百精兵,来到水泊梁山脚下安营扎寨。
安顿下来后,索超又当着众兵将的面,和杨志道:“马上就要发兵了。大名府管军提辖使杨志,你作战的计策到底想好了没有呢?如果再没有想好,我建议你最好听我的指挥!还是不要像无头苍蝇似地到处乱撞,以免你再次丢人现眼,连累战士们丢掉宝贵的性命。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士兵们听了都积极响应,只有杨志气得难受。他本还想阻拦一下索超,与他说:“水浒寨的猛士,个个皆不是等闲之辈,不能这么贸然冲动行事。”但转念又想:“在这个时候,我即使磨破嘴皮劝他们也不会听。既然索超这么自信,众兵士又这么一片热心愿意跟着他前去扫荡水浒寨,不如顺其自然,让他们前去水浒寨碰碰钉子,等他们吃了苦头回来再作定夺。”如此想着,杨志沉默不语地一个人走开了。众兵士中有人要喊杨志回来,索超喝住道:“让他去!没有他,我们照样打胜战!”
杨志走后,索超对众兵士道:“杨志休要小看我索超。谁不晓得水浒寨易守难攻?小子们,水浒寨难攻,我们就来个引蛇出洞。先把宋江引下山来,让他落入我们的手中。到时候,他一个人陷入重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好乖乖交出如意镜。”“索将军,我们该怎样把宋江引下山来呢?宋江这么狡猾,会轻易来吗?”另一名士兵疑虑道。索超笑着道:“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引他上钩。”
话说,杨志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出了军营,走过一片荒郊野外,来到人流密集的闹市,此时,他已经又累又饿又困。太阳,用它的金箭,刺穿着白云。白云流着血……白云太多,杀也杀不完。当太阳的金箭全部用完,天就黑了。杨志边走边想着:“我今晚是留在这条繁华的街上,享受太平的歌舞、酒肉,还是回军营,看看他们到底准备得怎样了?不可一世的索超,我虽不喜欢他,但是,我总要顾及恩相的颜面吧!……哼!想着索超,我就生气!我不想回去!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不然,像我这种战场上征战的人,哪天战事失利,我就归西了。算了,我还是不回去了,我就在这里享受一下人生又何妨?先找家客栈吃饱喝足,再找家妓院,听琴赏舞。”如此想着,杨志正好听到前面不远有家彩云间客栈,小二在店门前热情地呼唤着“客官里边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本店是百年老店……”小二发现杨志正看着自己,更加殷勤地快步过来,点头哈腰迎接杨志进门。杨志便阔步进了这家客栈。
“放开我!放开我!”杨志才踏进客栈的门槛,就听到身后有年轻姑娘呼救的声音,杨志马上没了吃饭的心思,掉转头出去一望:原来是他们军营里的士兵在强抢民女,两人死死地拽住女子的胳膊,使她无法逃脱。杨志气愤地冲过去,喝住那两名士兵,士兵面面相觑。他们本不想听杨志的,可是都自知他们两人联手也不是杨志的对手,就乖乖地马上放了那名女子。杨志觉得蹊跷,审问他们:“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去攻打水浒寨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捣乱,还有没有军法?”二人害怕,也不顾不上回杨志的话,撒腿就跑……人群熙攘。等杨志认真把话说完,他们已经销声匿迹在一片人海茫茫之中。
杨志再仔细望望这名女子,貌若天仙,身姿窈窕,身着白衣,足登金丝绣花鞋……杨志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用水汪汪含情的眸子愁着杨志,杨志心头一动,不由地看呆了。被杨志所救的那位姑娘,连忙感激不尽地给杨志施礼道:“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金玉兰一拜!您的大恩大德,玉兰不知如何回报,就请恩人到我家吃顿饭吧!我爹是皇宫有名的御厨,多少人想尝尝他的手艺,都没这个机会……”“玉兰这么漂亮,又这么超雅脱俗、惹人喜爱,如果我这辈子能娶到这么神仙似的妻子,无憾于到人世间走一遭。就算她爹不是御厨,为了多与她相处一下,看看有无这个缘份,我也要去呵!”杨志想着这些,心头就兴奋不已。但是他为了客气,还是含蓄地一笑,委婉地轻言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玉兰姑娘客气了!请不必多礼!”玉兰听着杨志对方才两个抓自己的士兵如此凶,而对自己却温柔得可爱,表情、言语亲切,而且他的脸还有些羞红。玉兰感觉出杨志对自己有意,忍不住低头抿嘴而笑。
“女儿啊,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和你爹都急死了,到处找你都不见人影……” 玉兰带着杨志,还没进家门,就远远地听到屋内,她娘焦急地粗声大气嚷道。玉兰她爹回应道:“夫人你不要急嘛!女儿这么大了,也应该有一点自己的空间。你像她那么大的时候,玉兰都在你肚子里快要成形了哩!搞不好,我们的女儿这次是出去会她的情郎去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久呢?从一清早,到现在,家家户户午饭都吃完了,要吃下午茶了。”玉兰的娘吼道:“你们男人总是粗心得很!天真得要命!你就不会用你的笨脑瓜子想想,万一女儿被坏人掳去,……”说到这里,玉兰的娘开始焦躁不安地抹眼泪,玉兰的爹慌忙安劝道:“夫人,你别哭!大不了我再陪你上街去找女儿呗!”
玉兰的爹娘刚打开门,跨出门槛,迎头见玉兰就立在他们的眼前,身后还跟着一位护花使者,都惊喜万分!玉兰的娘泪眼未干,看到女儿,又高兴又生气,刚刚呈现的笑脸,马上又露出责备之色道:“你这个死丫头,害我和你爹担忧操心,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金夫人就扬起巴掌过去打玉兰。杨志忙护住玉兰,并且简要地自我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家世、出生、职位道:“晚辈杨志见过金夫人。我乃北宋名将杨业之孙,现为大名府管军提辖使……”玉兰的爹娘见杨志高大威猛,一表人才,一身正气,都十分喜爱。玉兰的娘见这次有杨志如此护着她,就收手张开嘴笑着道:“好吧!死丫头,这次看在你带了朋友回来,暂不与你计较。下次如再不听话,四处乱跑,看我旧账新账与你一起算!”玉兰听娘亲口说不打自己了,才怯怯地站出来。
杨志在玉兰家,玉兰对爹娘讲杨志如何替自己解了围,玉兰一家如何热情款待,餐后又送给杨志金银等,杨志推辞不收,但在玉兰一家的诚意下,不得不收等细节就不再再此赘述。只说,杨志虽然“满载而归”,但他心里还是似乎空空:他不想就这么从玉兰家走出来,但是,又没有合适的借口在玉兰家留下。……提亲的话一句都还没有说,苦于自己害羞……他恨自己,为何不鼓起勇气……现在只能随便找一家客栈住下了。“就住在白天与玉兰相会的那家客栈吧!说不定,她也会因为思念我,而到此处故地重游。……杨志,你别天真妄想了!怎么可能!?玉兰的娘管她管得这么严。”杨志胡乱想着,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彩云间客栈。
晚上,杨志在彩云间客栈用膳后,走到白天他与金玉兰相会的地方,夜晚的街头,虽不似白天热闹,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也还如山泉不断涌现。点点灯火,繁似天上的星子。杨志站着不动,仰头,对着满天的星子,感叹着:“我真像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一场空!现在,我又回到了遇见玉兰姑娘的地方。可惜,玉兰姑娘已不在我面前。”星星,亮晶晶,每一颗星星,都像是玉兰闪闪发光的眼。杨志的脑海里,到处印满了白天玉兰含情闪亮迷人的眼睛。“玉兰,你在哪?你出来呀!星星们和月亮都在我的周围,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身边,就是要我摘天上的星星月亮给你我都干!玉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杨志在心里大喊大叫着,像他那样害羞的人,也只敢在心里喊叫。夜风阵阵,风虽然可以吹得很远,但是,吹不进人密封的心。因此,杨志的心声,并没有任何人听得见。
“曹操《短歌行》里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能浇愁。喝酒去!”没有人说话,杨志便对着月光下自己朦胧的影子道。于是,他又回到客栈,叫来几坛酒独饮。
闷闷地伴着思念,喝着酒,在杨志醉意十足的时候,客栈里突然走进来一群人,围住他。两个为首的其中一个大声叫道:“有个十分美丽的姑娘就是杨志放走的。他不但不和我们一起对付梁山贼寇,还反过来帮倒忙,想破坏索将军的计策。我暗地里盯着他很久了,现在趁着他大醉,正好有下手的机会。弟兄们,你们平时没少受他的气,现在是出气的时候了!给我打!”说着,他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先用绳子迅速地将杨志捆起,再一起对他拳打脚踢,疯狂地施以暴力。杨志醉得浑身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们处置。眼看着结实的杨志,被这群人打得满身是伤是血,快奄奄一息,还无人来救助。杨志轻声地呻吟着,心里暗自叫苦:“都怪我平时对这些手下要求太严格了,曾经对他们动过鞭子、拳脚,现在他们寻到报复我的机会了。可是,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军队本身就需要纪律严明……如今我要死了,并没什么惋惜。只是……老天啊,我没能再见玉兰姑娘最后一面。我将带着一丝遗憾踏上漫长的黄泉路……”
“杨大哥!……求求你们,别打了。再打他,就没命了。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放开他!我跟你们走就是!否则,你们害死了他,我马上死给你们看!”正当杨志绝望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玉兰!”杨志一下子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心里对自己说:“为了玉兰姑娘,我还不想死。我要活着!我要坚强地忍耐!”两颗清泪从杨志的双眸中迸涌而出……“玉兰,你怎么会到这儿来?这里可不是你呆的地方。快回去吧!你爹娘会担心你的。”杨志道。玉兰猛摇头道:“不!我不走。自从你从我家出来,我就担心你的安危,悄悄溜出家门,一直暗地里跟着你。是我连累了你……”杨志道:“傻瓜,不关你的事。你出来他们不会放过你!”杨志攥动双拳,龇牙咧嘴地说着。
“哈哈!我们回去好交差了!姑娘,话是你说的!今后可别反悔!你害我们到处找你找得好苦,现在好了,你自己出现了。杨志,今天我们看在这位姑娘的份上,就暂且饶你一命吧!”为首的一个士兵道。“不要!玉兰……”杨志道。但他又能怎样呢?他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带走了玉兰,自己却只能无奈地在背后撕心裂肺地惨烈地嚎叫。
马上,茫茫夜色吞没了这群渐渐远行的人影,杨志倒在地上,眼中流着悔恨的泪,自责着:“喝酒误事!我怎么能随便喝酒呢?假如我不喝酒,他们那群小人物怎么可以如此对我不恭,如此放肆地收拾我?玉兰,我虽然看到了你,但是,是我害了你!对不起!你怎么那么傻?你就让我死嘛!再怎么样,我是男子汉,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毫毛……”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但是杨志还是在心里叨念着。
“索将军!这位就是上次我在您面前提起过的金玉兰姑娘,怎么样?绝世佳人吧?”士兵们领着金玉兰来到索超的帐下。索超正在军营里看兵书,本来有点瞌睡了,一看见灯光下,立一佳人,心中顿时一阵清爽。他拍着手大笑着道:“好!果然如你所描述,天仙下凡!来,玉兰姑娘,让本帅好好地看看你!”玉兰对索超皱眉道:“有什么好看的?既然我已经来了,就已经抛开了生死。”“放心吧!我不会要你死,我们会待你好好的!”索超诡秘地笑着道。说完,他自己走过来,围着玉兰转一圈,仔细地看了一遍,真是千古难遇的佳人。他再次啧啧称赞,并笑着自语道:“太标致了!我都不舍得送人了。怎么办?”但是他马上又理性地告诉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还是将她送给宋江,宋江肯定喜欢,愿意用如意镜和我交换。”
“寨主,这儿有您的一封信函。”翌日清早,轻雾笼罩,淡淡的花香怡人,宋江正在后院里边赏花边练剑,这时,一个小喽啰奔过来,禀报道。宋江接过信,拆开一看,原来是索超写给他的信。信上说有一绝世佳人相赠。还写明了相会的时间、地点。另外,还有一张女子肖像图。是那样美丽、迷人!宋江心中万分犹豫:“我是告诉吴军师他们呢?还是自己擅自行动?如果告诉吴军师他们的话,处理这件事情将会万无一失。但是,如此一来,这位佳人的芳容,我将不能亲眼目睹,更不能拥有。唉!如果我自己擅自行动,我才答应了夫人,不能娶小妾。我只能和这位绝世佳人偷偷做情人,这是不是太委屈她了?难道我为了这位佳人舍弃夫人?……”看到宋江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小喽啰多嘴道:“寨主,这信上写的什么内容呀?寨主文武双全,如此英明,怎么会令您如此为难呢?”宋江皱眉,严肃着摆摆手对小喽啰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是!”小喽啰马上告退。
作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后,宋江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棘手的事情暂时搁下,静观其变。午膳时,宋夫人看到宋江吃饭有些心不在焉,菜也夹不稳,猜到他的心里准有事,便脸上带着笑询问:“官人,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宋江马上摇头,含糊地小声道:“没。”宋夫人脸上的笑容沉下去了,认真地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事的。我们是多年的夫妻,彼此应该相互信赖,不妨你把事情告诉我。我只会帮助你,不会害你。”宋江继续摇头,有点不耐烦道:“夫人,真的没什么事。你要我怎么说才可以相信呢?”宋夫人放下碗筷,道:“好吧!我不管你了!你要你的空间,你要你的自由,你出去另觅新欢,寻刺激,一切都是你的自由,我没有资格管你。从现在起,我回我的娘家,你找你的小美人。这世间,年轻、漂亮的姑娘如春天野外的鲜花多的是,你要找,何时是个头?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风流人物,我悔当初不该嫁给你……” 宋夫人越说越来气,最后,干脆赌气,冲到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宋江考虑到自己是一寨之主,群雄之首。假如自己就这么让夫人从此回了娘家,传出去,说自己是这样没有家庭责任心的人,自己在社会上将名誉扫地,如何在群雄面前起表率作用?……想着这些,宋江忙拖住夫人道:“亲爱的夫人,你别生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真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我对其他姑娘有所好感,都不是爱情,而只是当做普通朋友……”“真的吗?”宋夫人并不想回娘家,看到宋江来哄自己了,又停止了发怒,“那如果我再发现你在外面惹风流,不用写休书,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宋江道:“当然。我的好夫人,来,回来坐下,我们继续用膳!”“菜都有点凉了,我拿去厨房加热一下!”宋夫人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感到冰凉的,便又放下筷子道。宋江忙一把拉住夫人道:“这个叫丫鬟去就行了,你是我的夫人,应该不做事全享受。”宋夫人道:“享受不是不做事情,而是,心情的愉悦!你对我好,永远都像初恋,就是给我最大的享受了!”宋江心里道:“怎么可能。大部分人都有点喜新厌旧的毛病。我又不是圣人、伟人,更不是神仙。夫妻是亲情,我对你,爱得太久,都爱得麻木了,没有激情的浪涛涌起了。你的容貌已经枯萎了,我和你,只是一个相守的伴。”
“寨主,您的信!”早上送信来的那个小喽啰又跑来了。宋江心头紧张了一阵:“不会是那索超看到我没有给他回信,又差人送信来给我吧?哎呀!夫人在这里,等下要是被她看到这信上的内容,岂不是……”宋江正担忧着,果然宋夫人移步上前,对小喽啰道:“把信给我!”小喽啰就老老实实把信交给了宋夫人。宋江心里惊出了一身汗,慌忙道:“是军中机密,夫人还是不要过问吧!”宋夫人想想宋江说得也有道理,“既然是公事,那我就不过问了。即使是夫妻,过问得太多也没有意思。”宋夫人如此想着,就把手里的信交还给宋江。宋江总算可以轻松地喘息一口气了。
等宋夫人不在旁边,宋江赶紧扯出信函来一看:果然又是索超的来信。信上写道,索超有一绝世佳人,如宋江归还如意镜,就将佳人赠予之。……如果宋江不来赴会,明天,这位佳人将成为尸骸,运送到水浒寨门口。宋江看完信,心里道:“这索超真是心狠没人性!女人嘛,天生是用来给男人爱的,不是害的。那佳人,虽然与我非亲非故,亦从未谋面,但是,我的良心告诉我,还是要下山一趟,怜香惜玉。在索超想要得到的如意镜未到手前,料他也不敢伤害我要我的命,那么,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想着,宋江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独自一人悄悄下山去了。
“汪汪……”军犬吠起来了,一会儿,站在高处放哨的士兵此刻也远远地看到了,小山下面,竹林边,过来了一个人影。哨兵急步汇报索超。索超便马上将预先安排好的陷阱吩咐人布好,心中得意地暗笑:“哈哈!宋江,你果然是英雄之首敢单刀赴会!哈哈!这次你完了!你不要怨我,要怪怪你自己,好色如命!……”
山林处处都是一般美丽迷人、充满芳香!宋江迈着步子走在狭窄曲折铺满茵茵野花野草的山路上。酥软的泥壤、鲜嫩的野草、野花,就在脚下,任他践踏。每一个脚步,都是那么惬意,而每一个脚步,都充满着对娇柔野花、野草的蹂躏、伤害。宋江没有多想,随着他的到来,那位画上的佳人,将会怎样?鸟群在他的头顶喳喳唱歌,声音清脆。山泉随着小溪,在山间“叮咚”欢快地流。白云蹑手蹑脚从竹叶间无声地悄悄溜走。这里,密密的竹林出奇地安静!风吻着每片竹叶的声音,牵连着竹枝,甚至竹竿都在颤抖……
按照书信中所指的路线,到了约会的地点,宋江狐疑地看看四周,除了花花草草外,并不见半个人影。“有人吗?”宋江走至大门口,边敲门,边扯开嗓门喊了一声,无人应答。“难道我走错地方了?不会呀!……说好了在这里见的,怎么……”宋江小声自语着,正打算要离开时,突然,屋后一阵玫瑰的清香袭鼻而来,他跟着这香气,转到屋后,只见屋后有一个小院。篱笆院墙内,一片花海:桂花、月季、万寿菊、秋海棠……争妍竞放!“我明明闻见的是玫瑰的香气,怎么走近来一看,百花盛开,唯独不见玫瑰?哦!记起来了,玫瑰不在这个季节开花,而是在夏季4-5月间开花。看我糊涂的。”宋江自言自语着。
“隔墙看花,不如走近观赏。”宋江心想着,围着篱笆绕了半圈,发现有一扇荆门,小心地用手推了一把,门开了。“原来园子的门是虚掩着的,没有上锁。我是来赏花的,而不是盗花。就进去看看,应该没事。”宋江说着,就自己推开荆门而入。
宋江进入花园后,看到门内又有门。那扇门没有关严实,一股水雾,像一条白龙,蜿蜒钻出,腾空舞蹈。宋江顿时没有多想,好奇地朝那门走去。不料,这门也没锁的。宋江前脚才迈进门槛,后脚还没跟上,眼睛的余光已经扫到一幅美人洗浴图:鲜红的玫瑰花瓣洒满浴池,在随着水波微微荡漾……一个玉女正低头在专心致志地泡着花瓣澡。“啊!色狼!快出去!”随着女子的一声惊叫,宋江这次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对……对……对不起!我就出去!”宋江把脑袋别过去,扬起袖子,遮掩住自己的目光,尴尬地拖着步子退回花园去……“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不该看的全都给看光了。呜……”宋江退了几步,听到那女子的抱怨声、哭声,他不知所措地问:“那你叫我该怎么办?对你负责?”那女子道:“你怎样对我负责?你有妻小吗?敢对我说这样的话。”宋江心里惭愧道:“我有妻小,我不能对任何人负责了。”宋江心里难过地跑出屋去。
出了荆门,在拐角处,宋江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望:一个人身高七尺,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手拿一把金蘸斧,神情勇猛……宋江正留神仔细打量着这个人,只听这人已经先开口了,声如洪钟地道:“我乃大名府留守司正牌军索超,阁下可是鼎鼎有名的水浒寨一寨之主宋江?抱歉,刚刚有点事,我来迟了一步,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宋江点头道:“正是小可。这是你给我的信函。”说着,把信亮出来给索超看。索超微笑着接过信函,打开那张女子肖像对宋江道:“宋寨主,见你神情紧张,步调慌乱,是否刚才看见屋中一女子沐浴更衣?”宋江不知所措,低头不语。索超又道:“没关系,这名女子是我千辛万苦差人寻来的,只要你喜欢,就赠给你。而且,另外,我还有许多金珠宝贝可以送给你。听说你们水浒寨最近经济紧张……不过,我有个不很过分的前提条件,那就是把如意镜物归原主,如意镜是我家相公的。这次,宋寨主既然能及时来赴约,我很高兴!人们对你的评价都很高,相信像宋寨主这么慷慨为怀的人,不会出尔反尔,讨价还价,而会爽爽快快地交出如意镜!”宋江道:“谢谢大家都这么看得起我。我要说明两点。第一,的确,如意镜不是我的东西。但是,做人要讲义气,公孙胜把它交给我暂时保管,我答应了就有义务替他保管好。你想要回如意镜,可以!请你先去找公孙胜吧!他同意后,我一定毫不犹豫将如意镜交还给你!第二,我请求你立刻将这名女子释放!她的确是难得的绝色佳人,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们每个人都有父母妻子儿女,你们把她抓来,她的家人现在肯定心急如焚……”听宋江说到这里,索超气愤地打断他的话:“大胆宋江!我这里可不是你随意的地方!更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说着,索超用力击三下掌,马上,暗藏在四面八方的士兵如汹涌澎湃的恶浪滚滚袭来,一起紧紧团团包围了宋江。宋江看看人头攥动,利器逼人,他镇静地笑着道:“兄弟,凡事好商量,冷静!冷静!当今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如意镜的下落,如果你一时激动,杀了我,岂不是你永远无法向你梁相公交代?”宋江的话,也提醒了索超要理智。索超生气地嚎道:“不用你来教!拿我如意镜就是贼!我可以不杀你,但是可以先割断你的舌头,免得你在这里放肆、胡言乱语!再挖掉你的眼珠,免得你目中无人!然后,砍断你的四肢,免得你贸然闯入我的领地!”说着,索超命令士兵们道:“小子们,把他绑起,按我刚才的话做!”几个士兵马上走近宋江,宋江看他们不像是在说笑,心里担心道:“这下麻烦来了!我不该逞口舌之快!”但是他转念又想,这索超无非就是想要回如意镜,我哄他两句不就好了。于是,宋江嘻嘻赔着笑脸道:“索超,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这次下山来的目的其实是……你自己知道的:用如意镜换美人。”索超听了,果然心中怒气大消,道;“此言当真?如果有食言,我让你死得比谁都好看!”宋江在衣兜里摸摸后,惭愧地道:“不过因为我下山太匆促,如意镜好像忘带在身上了……”索超又生气了,心里道:“你最好老老实实,不要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否则……”但他还是强力按捺住了即将要爆发的火气,耐烦地道:“口说无凭,要么请你先立个字据!”宋江心想:“无论如何我不可以立字据。”于是,宋江转移话题道:“不行,现在我美人还没到手,况且,那美人对我好似并无那种要跟着我的意思……如意镜也不能白送呀!”“他这是有意拖延!索将军,不要与他周旋了,不如严刑逼问他!就不信他不怕死!”索超身边的一员小将提醒索超道。这次,索超没有心软,亲手拨动墙壁上的机关,立刻,宋江还没反应过来,双脚踩着的那块地板猛地往下一陷,宋江的身体便即刻跟着陷入一个深深的土坑里。索超再一按按钮,“砰——”地一声巨响,一块大铁板立刻将坑口封住。宋江被关在坑里,不见天日。
“我们走!”索超号令士兵们撤散道。宋江一听到外面的人都走了,不管他了,他在陷阱里哀叹道:“看来我太天真了,不该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多君子。为什么世界上的君子总是被小人算计,为什么?现在谁来救我?!我总不可以在这里等死吧!”陷阱是个人工挖制的又大又深的泥坑,人落下去,沉到陷阱底部,有半截身子都被淹没在水里。这水里浮着些腐烂的落叶、死虫子,脏兮兮的,还散发出一股令人难闻要作呕的气味。幸好水温不凉,不然,在下面呆不久,不饿死臭死也先冻死了。宋江伸着四肢,运着轻功,像只青蛙,一次次想着法子想跳出陷阱去,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根本就是连头顶那块封住陷阱口的铁板的边都摸不到。……后来,他发现,他越是想早点逃脱这口陷阱,他就越是被这口陷阱困住。渐渐地,他的气力也快用完了,呼救,嗓门也喊破了,外面还是无人来救他。最后,他声嘶力竭、疲惫地双目一闭,只有带着绝望和伤心,睡在又脏又臭又湿根本不是人睡的这口陷阱里。
“疼!”宋江突然感到浑身不舒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已经不在陷阱,而被铁链牢牢锁住,绑在地牢里。他的衣服不见了,裤衩也已经被人重新换过一条。宋江心里高兴道:“幸亏我早有准备,把如意镜另外藏好了。否则,如果我傻乎乎一直携带在身上,岂不这会儿如意镜轻易地被索超搜去了!?”
“哈哈!堂堂一寨之主,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被困在这里,要是传出去,让世人知道了,真是令人贻笑大方!”一听到这得意的笑声,宋江便知道是索超来了。“有什么好笑的?无情才应该被人笑哩!”宋江不屑地望了一眼索超,辩驳道。索超道:“好!那我今天晚上就要先让你看到你心爱的那名丫头被我整死……”宋江道:“你敢!?你真是个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索超大笑道:“论杀人,细数宋寨主绝不在我索某人之下,我不是早告诉你,只要你马上交出如意镜,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放那小丫头一条生路吗?若悲剧实在要诞生,只怪你罪魁祸首!”“不可理喻!强词夺理!”宋江吐了口唾沫道。索超气愤地叫牢卒道:“给我用力掌嘴十下!看他还敢不敢在这里撒野!”“噼里啪啦!……”马上,一连串掌嘴的声音,就像燃放鞭炮的声音。耳刮子打在宋江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宋江心里骂道:“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上,总有一天,我也让你尝尝落入陷阱,被铁链绑起,掌嘴的滋味……”
索超说到做到。果真,他让宋江用过糟糕的牢饭后,就让人把金玉兰押送进来,和宋江关押在同一间牢房里。
“色狼!我打死你!”金玉兰看到宋江后,如此称呼,便激动地上前用手揍他。宋江并不回避,相反还温情脉脉地望望金玉兰,道:“姑娘,小生姓宋名江,字公明。老家在山东郓城宋家村,现住水浒寨,位居寨主。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上水浒寨来找我……”金玉兰小声嘟囔着道:“这人真傻,我和他都快活不过今晚了,还说这些做什么?”索超看宋江对金玉兰情意绵绵,冷笑一声道:“我让你再从地牢转到地狱里风流去吧!”说着,转身即走了,丢下一句话:“明年的今晚就是你们俩的祭日。还有什么屁快放!有什么废话,抓紧说!宋江,再让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意镜交是不交!?”
金玉兰知道,这面如意镜害得自己,也害得杨志好苦。如今,她必须得想办法让宋江说出如意镜的下落。只有找到了如意镜,索超或许才会放过自己和她的杨志大哥。她心里道:“宋江,你别怪我,要怪就怪索超吧!这些话,可不是我自己本来想说的,而是以死威逼的。”想完,玉兰便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壮起胆子演戏,先是假装怒道:“索超真不是个人!简直是禽兽不如的畜生!”宋江安慰玉兰道:“玉兰姑娘,请息怒!犯不着为这种小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玉兰道:“骂他脏了我的嘴,那面什么如意镜真有那么好吗?”宋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没有用过。”玉兰道:“索超说如意镜在你的手上。可是,你我都快要活不成了,这如意镜死者总用不上,公明哥哥说,到那时候,世上无人知道如意镜的下落,如意镜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呢?”宋江敏感地猜到像玉兰这么冰清玉洁、单纯可爱的女子,是不会说这些话,于是他避开话题,转而用安慰玉兰的语气道:“玉兰姑娘别担心,如意镜一天不见,索超一天不会杀了我们。”玉兰道:“可是,他从来说到做到,我刚刚很清楚地听到他说什么今晚就是我们的死期了……”说到“死期”两个字,玉兰伤心地落下两行泪,道:“我还这么年纪轻轻,美好的人生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过,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送了命,我不想……”宋江一边听着玉兰断肠般的哭声,一边继续耐心地安慰她:“真的,玉兰姑娘,越到这个时候,你越不要害怕,要坚强!千万别中了索超的计!”一句话提醒了玉兰。玉兰想到索超叫人绑架自己,又对杨志……往事一幕幕,不堪回首,相比之下,宋江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想着,玉兰擦干眼泪,对宋江道:“好吧!我的直觉很灵。直觉告诉我,还是听你的,你比我有主意。”“唉!说到‘有主意’,我的军师吴用是个‘赛诸葛’,可惜现在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远水救不了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