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玉麒麟死里逃生 为救妃燕青惹祸
先说,卢俊义进了死牢,如被扒光了羽毛的凤凰,没精打采。这是死牢,这里也是通向死亡的地狱。这间巴掌大的牢房,阴暗潮湿,墙壁长着厚厚的毛茸茸丑陋的霉,里面飘溢着一股难闻的异味,地上杂乱地铺着一些黄色的稻草,墙角,两只腌臜的吃得有些肥胖的老鼠,大胆地在牢房内走来走去……牢房外,寒冷包围了世界,风在疯狂地撞击着门窗。狼嚎似的风声,让人毛骨悚然。满天尘埃舞起来,已经死亡的黄叶和凋零的花瓣,又重新从地上舞起来。一段段残缺的往事,也在随着回忆的潮水涌上心头……卢俊义回想着一幕幕已经发生的往事,不禁心中愤慨万分:“没想到我卢俊义光明磊落一生,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李固,你真是个阴险小人。我对你不薄,你却掳走了我的妻子,侵占了我所有的家产。你真够狠!”
卢俊义伤痕累累,饥寒交迫,享惯了福的他,也顾不上这里恶劣的环境,倒头伏在稻草堆里睡着了……在死牢里,分不清白天、黑夜。白天和黑夜是一样的,叫人觉得昏昏沉沉。卢俊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只觉得有一只硬邦邦的脚,在他的肚皮上蹭,蹭着他破了皮的伤口,一阵镇痛……他恼怒地睁眼一看:是狱卒提着个饭桶给他送饭来了。
“喂!醒醒,醒醒!”狱卒对着他粗声大气地喊叫。卢俊义脑海里想象着许多美食,坐起身来。狱卒板着脸,凶巴巴地道:“赶快吃完,我好把饭桶拎走!”卢俊义答应着,过去揭开饭桶盖,只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缺碗里盛着些颜色暗沉的饭菜,端起来一嗅,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袭鼻而来,不知道是剩了几天的残羹剩饭。“我家豢养的畜生都不会吃这么差劲的饭菜呵!这是人吃的吗?”卢俊义心里道。但因为饥饿,他还是勉强扒了一口,饭刚入口他就反胃,味道极怪,实在是难以下咽。他忙把口中的这口饭放炮似地吐出来。“这饭菜坏了,吃不得。请问有没有新鲜的?”卢俊义轻声问道。狱卒斜着眼瞅着卢俊义道:“有。你想得美呀!死囚还想吃好饭菜?!下辈子来吧!或者,等你做鬼了,去凭自己本事和阴间那些饿鬼抢食吧!”狱卒的话是那么无情,卢俊义心里嘀咕:“一个无名小卒,好没礼貌!真是个势利小人!”狱卒提走了饭桶,走之前又将牢门锁好。他边走边嘀嘀咕咕着道:“囚犯们都吃得就你吃不得?你一个死囚犯,还挑三拣四,不吃饿死你!”“是啊,只有最后三天逗留在人间了。死本身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死是一种自然现象。世上谁人不死?但是,人都喜欢生。生有很多种滋味。死了,就什么不知道了。也许,死了后还有魂;也许,什么都没有了……宇宙那么大,人类那么渺小,死就像一片树叶被风从枝头吹走一样,瞬间就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了。只是遗憾没有保家卫国,贡献力量……”
到了下一顿饭时间,狱卒又提着篮子来给卢俊义送饭,发现上次他送来的饭菜卢俊义还没有动过,便牢门也不进去就掉头走了。卢俊义连续挨饿两顿,饿得发慌,顾不上又臭又冷的饭菜,还是忍着,屏住呼吸,两手抓着饭菜狼吞虎咽吃了。吃完这顿饭,他觉得好委屈,好想哭。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监狱里还关着许多别的囚犯,被他们看见了,很没面子,于是,他强忍住了。
到第二天,卢俊义正睡在稻草上练功恢复元气,听到有人在开启他的牢门,马上坐起来。只见一个狱卒领着贾氏进来了。卢俊义心里怒道:“这贱货害我戴绿帽子,这会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来为我送饭。才不要理睬她!”想着,他继续躺下装睡。
“官人,官人……”无奈贾氏一遍遍地大声呼唤着卢俊义,直到他睁开双目。贾氏很小心地面上带着笑道:“我来看您了。这牢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特地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小菜,还带了您最爱喝的杏花村酒。官人就将就着用吧!”“吃里扒外的贱人!她干吗来给我送饭菜?有什么不良企图吗?我得防备着她点。”卢俊义心里道。他又把眼睛闭上了,吼道:“你走!永远别再叫我看到你,否则,我会亲手宰了你!”贾氏知道卢俊义最看不得人掉眼泪,便掏出帕来,边擦眼泪边带着哭腔道:“我知道您恨我,不愿意再见到我。是我害了您,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放屁!休要再提!在公堂上你怎么不站出来替我说句公道话?事实摆在眼前,你要害死我,解释有用吗?我要休掉你!”贾氏知道自己再多说半个字,也只会令卢俊义感到厌恶,于是,她撂下饭菜转身就走了。
卢俊义一直像一尊雕塑般立在那里,直等到贾氏的脚步再也听不见了,才转身坐下,打开别致的篮子一看:好丰盛!好漂亮!好香!卢俊义正拿起筷子想吃,又矛盾地缩了手,心里道:“说什么我也不吃这贱货送来的臭饭!吃她送的饭,表示原谅她了,我永远无法原谅她!我不能吃。”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怀念这送上门的香喷喷的饭菜,又安慰自己道:“这贱货欠我的实在太多,就当她补偿我的吧!”想着,他伸手抓起篮中一只油津津的烤鸡。鸡还没沾到嘴唇,卢俊义又开始犹豫:“我不吃,只是看看、嗅嗅。说不定,她会在饭菜里下毒。她不是想害死我吗?”……如此来回地犹犹豫豫着,眼看着清香、美味无比的烤鸡身上的热气,渐渐地都散光了。“我知道她做的鸡很好吃。这么好吃的一只鸡,没有趁热吃好可惜!待会儿,被蜈蚣捡了便宜,碰过了之后,我再想吃都没门了。反正都快死的人了,还顾虑这么多干什么呢?要死也不要做个饿死鬼。”想到这里,卢俊义冲动地毫不客气地将贾氏提来的饭菜一扫而光。
吃饱了,喝足了。卢俊义想到再过两天就要被杀头的情景,心里悲哀地道:“这头断会不会很疼?……疼也就只那么一瞬间,不要怕!人固有一死,是呀,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冤死。冤死啥也不值。我想为国为民牺牲,死得有意义点。临死之前,我还有什么遗愿呢?还想见燕青一面,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平时,他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着我,这会儿,我落难了,他却不见人影了。”正想着,牢门口,晃过来一个人影。
“又是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带着你的饭菜赶紧滚,滚得远远的!”卢俊义大喊大叫道。贾氏揭开上次提来的篮盖一看:碗碟都空了。只剩下一些骨头渣,心中暗自高兴道:“饭菜都吃光了嘢!看来官人心里也不是那么恨我。”于是她忙跪下赔不是。卢俊义冷笑着道:“拿走!不要以为你来送饭菜我就会原谅你,你完全想错了。虽然我还没有把你休掉,但是那是迟早的事!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贾氏把饭菜丢下,赶紧退出去。
卢俊义不知是气还是高兴?生气的是,妻子背叛了他,竟然又厚着脸皮跑来了。看着她就想起他二人所做的勾当,不得不气。高兴的是,又有美味可口的饭菜可以吃了。等她走后,卢俊义揭开盖子一看:比上次的更丰盛。有一只碗下面压着一条手帕。卢俊义摊开手帕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官人:
对不起!我知道我已没有资格再来看你,和你说对不起。但是,如果我不说,我心里更加难过。说出来,好受一点。
有件事情很重要,我必须要和你说。我知道你不会再听我多说一句话,因此我打算把这事写在这张帕上,希望你能够从头到尾将它看完。
直到今天,我才看清管家李固的真面目。他并不真的喜欢我,只是纯粹地把我当一粒棋子,任意摆布我利用我。
他一直觊觎卢家丰厚的财产,趁着我俩之间的感情有缝隙,多次引诱我,让我进了他的圈套,再拉我下水合谋陷害你。现在,他的目的达成,他再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每日都带着卢家的钱,去妓院找烟花女子寻欢作乐。我真是悔恨万分!
但是,事情既已发生,想挽回是何其难?!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内幕。官人,我是真心爱你的呵!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选择嫁给你。只怪你习武第一,其他次之,才让他人有机可乘呵!我想帮你出狱,将李固赶出家门。要您完全原谅我,不敢奢求。给您送饭,告诉您情况,只是真心实意改过,亡羊补牢。
以下这首诗赠你:
《你是我的方向》
很多人在我的心里
已经变作星星,
在回忆的夜空
遥远得渺小。
很多往事
会随着时间的流逝,
渐渐淡忘……
在我心中褪色,
一团模糊。
唯有你,
是我心中的太阳,
点亮我所有眼前的光明。
我心甘情愿追随你,
你是我的方向。
就像水
东方是它奔流不倦的方向。
看完,卢俊义趁热吃饭,边吃边嘀咕着:“是啊,这事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娶妻却不管她,难免她会对其他男子温暖的怀抱动芳心……”吃饱了,卢俊义睡下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做梦:
刑场上,围观的百姓不少。天空上,一轮冬日的太阳,照射着。杀!每一道太阳的光,都像一支带有羽毛的箭,从天空杀向大地。
“午时已到,开始行刑!”监斩官把行刑牌迅速扔到地上。侩子手猛喝两口烈酒以壮胆,提起寒光凛凛的刀来,刀起头落,鲜血溅了一地。
“我死了!”卢俊义梦里这么叫唤着,猛然惊醒了。这时,狱卒过来了,押着一个穿着囚服的人进来,道:“梁相公有令,带卢俊义出狱。免除卢俊义身上所有的罪行。杀人犯、强奸犯李固押入狱中,明日问斩。”那人披头散发,低着头,一副丧家犬的样子。卢俊义从身段和走路的姿势,认出来这人是李固,用力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轻蔑地道:“李固,我卢某对你不薄,你为何还要加害于我?”李固似笑非笑道:“谁叫上天偏心,对你太好?你生得英俊,有才气,祖上基业甚厚,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而我呢?我哪里不如你?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每天替你卖命,还要看你的脸色行事,我受够了!我要改变命运,我要反!”卢俊义道:“当初我是看你可怜,好心收留你,见你能干,又提携你,没想到你却是个小人!你我主仆多年,我对你感情甚深。当初,打死我也不敢相信,要害我的竟然会是你。因果循环,天道轮回,现在你自食其果,倘若你后悔,知错改过,我还可以求官府饶你一命。”李固苦笑道:“后悔?!我李固从不为自己所做过的任何事后悔。这次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梁山贼寇帮你,你也不会这么侥幸地存活下去。你的家产、妻子就都归我了。”卢俊义听了,叹道:“这李固,我本来心想念在他多年为我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想宽恕他。但是,他执意不肯反省,我若饶恕他,但他在人间会继续危害其他人……我还是不要管他,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想到这里,卢俊义叹一口气,对李固道:“李管家,你好自为之吧!黄泉路上走好!”
出了牢门,天光无限,刺目而来。一轮红日,自由自在地浮游在阔大的天海。纯白、美丽的云团,像泡泡,娇柔脆弱,轻轻地飞了满空,带着美丽的梦幻……风,还没有走出冬季,带着冻人的冷,”呼呼呼……“还在吹着一支老曲。等冷冬走了,就是暖春。苦难过后,就是幸福的甘甜。阳光如金锦扑在前方的路上,卢俊义踏着阳光,一路触着阳光充满暖意的轻吻,心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
卢俊义没走几步,檐下,靠墙,两个人影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一个是他的妻子贾氏,另一个是仆人燕青。二人皆知卢俊义现在出狱,前来此处迎接。贾氏一见卢俊义,便热情地带笑,扑向卢俊义怀中,要扶他。卢俊义眉头一皱,道:“不要你扶!拿开你的脏手!燕青你来!”贾氏只好松手站到一边,鼻子里酸酸的。燕青应邀过去扶卢俊义内疚地道:“员外!对不起,燕青来迟了,委屈您在衙门受苦了!”卢俊义道:“最近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李固说是梁山的强人救我出来的,真有这事吗?”燕青道:“员外,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不好说话,不如我们回去,慢慢再聊?”卢俊义点头同意。
且说卢俊义三人回到府上,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位看上去约三十四五年纪,生得龙眉凤眼,三牙掩口髭须,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件紫色绣花袍,腰系一条嵌宝玉环绦,脚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另一位年纪更轻些,约三十岁。生得七尺五六身材,脸上一块显眼的青色印记,腮边微露些遒劲的胡须,身穿雪白色短袄,下面是一条青色宽松羊绒裤子,带毛牛膀靴;胯口腰刀,提把朴刀。燕青向卢俊义介绍道:“主人,这就是小的给您说的二位恩公:柴大官人和杨制使。”卢俊义纳头便拜,叩谢道:“在下卢俊义,承蒙二位搭救,得以消除牢狱之灾。”二人一听说拜他们的是卢俊义,连忙争着恭恭敬敬跪下行礼,并各自报了真实姓名。卢俊义忙起来扶住他俩边道:“尔等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真是折煞在下也!二位英雄的救命之恩,卢某铭感五内!外面凉,请二位快快进屋。”柴进和杨志便一起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去。贾氏抬脚正要进屋去,卢俊义大喝一声道:“贱货,你背着我干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有脸皮进我的家门?!这个时候,怎么又不滚去见你的野男人?!”贾氏吓住了,退回来,愣愣地站在门口,不敢说话。燕青安劝道:“主人,既然夫人都跟到这里来了,就算是个陌生人,也可以进来,不如就让她进来吧!”前面柴进和杨志也一起回过头来笑着劝卢俊义让贾氏进来。卢俊义仍然言辞甚厉,道:“看在众人替你求情的份上,就让你进最后一次家门。虽然不曾写休书休你,但你我夫妻情分早已在你偷人之时断裂。你进去后,尽快收拾你的全部家当,迅速离开,不得逗留!”贾氏怯怯地小声道:“官人,我知道我错了,你很恨我。但是,我是爱你的,我们之间难道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吗?”卢俊义骂道:“我说的话难道你听不明白吗?叫你赶快收拾东西走人,哪里来的回到哪去!”贾氏看看燕青,燕青帮忙说和道:“主人,您别再为此事生气伤了夫妻和气了。一切都是李固害的。夫人很单纯,李固城府太深,先拖夫人下水,再利用她,……我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如果我们四分五裂,感情不和,那正是李固的本意。”卢俊义道:“下人别管主子的事!”燕青不好再往下说了,只好叹一口气。柴进劝卢俊义道:“你们夫妻,我不管你对夫人是否还有一丝感情,但看得出来,夫人对你还是饱含爱意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夫妻一场,难得她有心悔过,你就给她次机会吧!”杨志也一同附和,卢俊义伤得太深,这些话,如鸭背上泼水,他怎么也听不进去,只倔强地对贾氏怒吼道:“贱人!我的脸、我祖宗的脸,全被你丢光了,你还有脸跟着我?!我一直都很想杀了你,但好男不和女斗。如果你再不快点滚回娘家去,永远在我的面前消失,我马上自杀。”说着,卢俊义悲愤地抽出朴刀来,对着自己的脖子要割。贾氏只好哭着,抹着悔恨的眼泪,痛苦地一扭头,跑出屋去……
进了府,卢俊义怎样殷勤款待柴进、杨志就不再多说。只说,他们坐在厅内,边品茶吃果,边叙话。卢俊义再次谢过柴进、杨志。柴进谦虚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与杨兄,只是受人所托前来相助。”杨志道:“是啊。员外您要谢就谢我们寨主宋江和军师吴用吧!是他们安排我们这样做的。一方面,李固暗中做手脚,花钱请衙门里的公差提早害死你。他万万没想到,我们也会用钱买通那个公差,且花的钱更多。谁花的钱多,公差就听谁的。另一方面,军师知道我曾是梁相公的手下,与这次判案的梁相公交情很深,要我利用这层私人关系,找到梁相公帮忙。因此,他这么果断地无罪释放了你。”燕青道:“柴大哥和杨大哥都是出身名门的。特别是柴大哥,沧州横海郡人,精通武艺,人称柴大官人,江湖上又唤做‘小旋风’。后周世宗皇帝柴荣的嫡派子孙,因陈桥让位有德,宋太祖敕赐丹书铁券在家中。若不是其祖把皇位拱手让给赵匡胤,说不定柴进就是当朝天子了!论出身、家世、社会地位,水浒寨寨主宋江都远远比不上柴进柴大官人。而杨志来头也不小,是北宋名将杨业的孙子。”柴进笑着道:“享祖宗的福,自己没什么作为,不足为提。”杨志不作声,他官位混来混去混没了,落为草寇,心里有些惆怅。
卢俊义听后,皱眉道:“原来你们是水浒寨的人。”杨志含笑道:“不瞒员外,我们确实都是水浒寨的人。水浒寨的旗号是‘替天行道’,大哥和军师都很仰慕您,这次专门差我们二人为员外解难,并顺便迎接您上山……”卢俊义打断杨志的话道:“好的,我会考虑。这事情相信你们也不会勉强吧!”柴进笑着道:“一般的人,包括公明哥哥,一开始都不想加入本寨,直到走投无路才走上这条路。现在正逢乱世,奸臣当道,多少忠良被惨遭陷害。官有贪官污吏,匪也有良匪。像我们水浒寨的人,专门抢贪官污吏、恶人的不义之财,俗话说‘成为王败为匪’,如果哪天我们为捍卫太平而战成功了,在朝中重新加官进爵是完全有可能的。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水浒寨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着!”燕青笑着道:“我家主人已经吩咐厨子,去备置酒菜了,二位饭后再走吧!”卢俊义也挽留道:“饭后再走吗?”柴进拱手道:“我们也想留下来和卢员外一起共餐饮酒,只是手头还有急事,就不麻烦卢员外了。下次再聚。后会有期!”杨志也跟着道了声“后会有期”,二人匆匆出门去。
出了大门,走远了,杨志问柴进:“我们当真有急事吗?怎么不留在他府上做客?”柴进撇嘴笑道:“没有什么事。卢俊义家里的钱财已被管家掏空,仆人都几乎走光,只剩下一副空架子。还是我们自己吃的自在!走,你想吃什么?我请你!”杨志答应着,二人往旁边一家客栈走去……
话说,柴进、杨志走后,卢俊义问燕青道:“你怎么知道我遇害?”燕青道:“小的原来也不知。是巧合吧!”卢俊义道:“看你神色有些慌张,你是不是心里有事?你若心里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燕青摇摇头,欲言又止,一脸无奈。卢俊义继续道:“你我主仆之间从来都是一条心,说出来吧!或许我可以帮到你。”燕青道:“不,我不能说,我担心说出来会连累主人。”卢俊义道:“你我之间还见外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把我当主人的话,就别犹豫了,快说来听听!”燕青马上跪下,道:“小乙先请主人赐罪!”卢俊义道:“天冷,地上凉,跪着难受,起来说话吧!”燕青谢过卢俊义,站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您离开不久,李管家他们回来了。他告诉我,您已经答应留在水浒寨,坐第二把交椅了。这个家已全托付给他管了。他设局,把我灌醉,偷偷地把我背到夫人床上。此时夫人正穿着睡袍躺在床上,配合他演戏。李固喊来府上所有人,贾氏对着所有家丁厉声斥责我道,‘燕青,你色胆包天。前几次趁官人不在轻薄我,现在居然又趁酒醉跑来我的房间爬到我床上来,幸亏管家路过及时发现……’我虽然醉了,但是还有理智。李固等联合污蔑我勾引夫人,我百口莫辩,被赶出家门。他们要我走得越远越好。我万般无奈,出了家门,想去水浒寨寻您,被一些小喽啰拦住,他们不让我上山。我和他们解释说我是你的仆人,他们不相信。我一直都向往京城东京的繁华,因此,去不成山寨,我就改去了京城。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救下了一名美丽的女子,没料那女子竟然是当今名妓、当朝皇帝宋徽宗新纳的妃子李明妃。李明妃见我年轻帅气,武功还可以,看上我了。我开始不知,问她姓名。她怕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远离她,便只说自己是醉杏楼的一名小小歌姬,叫她师师。当时,天色已晚,我送她到醉杏楼。到了楼前,我问她,年纪轻轻,为何做这行?她告诉我她的身世,说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我对她的身世感到同情。她问我家住何方?我无言以对。她猜到我无家可归,便留我道,如果不嫌弃就在醉杏楼过一晚。我犹豫了一下后答应了。到了房里,李明妃弹一首绝妙的曲子。我当时也吹箫一段。她不住地喝彩。突然,她见我身上有纹绣,觉得好奇,要看。我当时害羞说怎敢在娘子面前赤身裸体。她央求了几次,我不好总是拒绝,就脱衣露出胳膊给她看。她看后大喜,将芊芊玉指摸在我身上。我忙穿好衣裳。她一把搂住我的腰。我要推开她,她搂得更紧了。我浑身发抖,硬拽又怕伤着她,只好用言语来调教她。她全然不理睬,只嘴里念着:‘我美吗?我好喜欢你,你呢?’我无话可说。当晚,我只好留下来,睡地上,她睡床上。我们同住一间房。我没有动她……”卢俊义听到这里,脸色大变,道:“哎呀!听说李明妃色艺双绝,皇上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许多人都迷恋她,但是自从她受过皇宠后,喜欢她的人不是被皇上赶跑了就是杀了。你说你和她没有男女关系,天下几个人信?你这次惹下的祸可不小呵!”燕青道:“主人,小的后来两次被皇后抓住。头一次是皇后想置我于死地,将我送进天牢。是李师师想办法救我出狱。第二次是皇后拿我当人质,要挟李师师,要她和皇上之间保持距离,不能独宠一身。李师师被迫答应。这样一来,惹怒了龙颜,使得一方面皇上背着李师师,辑捕我。而另一方面皇后仍暗中继续抓捕我。幸亏我早料到事情会有这么糟糕,在皇后第二次放走我,还没改变主意再来抓我前,我就快马加鞭一口气逃回来了。出了京城,世界就大了,皇上、皇后一时也没有办法捉到我。回来后,我在街上遇到一个邻居老叟,他告诉我,夫人和李固最近翻脸了,为的是,李固在外面又有新欢。刚搭完话,我又遇到夫人,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完全没了当日赶我走的威风。我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她,与她擦肩而过,没想到,她却叫住了我。我只好下了马,她拉我到一家茶楼谈话,谈到了你,她说,她对不起你,但她是爱你的,希望你能原谅她,也希望我能够帮帮她和你感情复原,她会痛改前非。我开始不肯答应,告诉她,覆水难收,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永远地错过了。但是她一面给我跪下磕头,一面灰心绝望得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好歹她曾经是我的女主子,于是,我的心软下来,答应帮她这次。我给她出的主意是,给您送饭。主人您不会怪小的吧?!”卢俊义摇头道:“好不容易我们主仆见了面,不要说这些,说点别的吧!”燕青道:“小的得罪了皇上、皇后,一下子成了朝廷的钦犯……主人,您看应该怎么办?”卢俊义沉思片刻道:“世上只有两条道可以走——黑白两道。如今,白道已堵死了行不通,只有上黑道了。……不如你我二人皆投奔水浒寨。”燕青忙摇头道:“主人出生名门正派,清白一生,小的不想累及主人去做山贼。不如就让小的一个人去?”卢俊义道:“你我二人从来都是不分开的。我这条命是水浒寨的人要回来的,如今再去回报他们也在情理之中。”燕青心里本来也想和卢俊义一起上水浒寨,现他主动提出,他更是求之不得。当下,二人即收拾行李。贾氏要过来帮忙。卢俊义冷冷地道:“不用你操心我的事!”贾氏只道是卢俊义心里的气话,想着她给卢俊义送的饭菜都吃光了,就继续帮忙收拾。卢俊义依然冷冷地道:“你这又何必呢?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现在都是李固孩子他妈了,不要相信破镜重圆的神话,我只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贾氏道:“不做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呀,今日一别,不知何时重见。等你们去了梁山,有机会我会去梁山看你们的!”卢俊义装作没听到,不说话,只燕青笑着道:“我们随时欢迎你!”卢俊义抛下贾氏,和燕青连夜赶往水浒寨……
二人到水浒寨时已天明。小喽啰们认识卢俊义,听卢俊义说是赶着来投奔水浒寨的,连忙上聚义厅去报信。一会儿,宋江和吴用亲自迎了下来。宋江笑口大开道:“卢员外,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卢俊义见到宋江,马上拜道:“感谢公明哥哥、吴军师的救命之恩。小可不知如何报答!”吴用扶卢俊义起身道:“我只想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其余,我别无他求。”卢俊义道:“什么请求。别说一个请求,再多几个也是应该的。小可让军师费心了!”吴用道:“暂时还没想出来,想出来了再告诉你。”卢俊义点头。宋江问卢俊义:“您想好了加入到我们这里来吗?如果卢员外真的能加入进来,真是所有梁山弟兄的福气呵!您身边这位小帅哥是谁?真是貌若潘安啊!”“正是来投奔公明兄的。这位是我的家仆燕青,人称浪子燕青,或小乙。会吹箫唱曲,还会射一手好箭,有百步穿杨之功。他也有心投奔梁山,不知二位可愿收下?”宋江心想:“燕青是朝廷钦犯,全国各地都在缉捕他。但是,卢俊义和燕青主仆一条心,是绑定在一起的,这真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啊!”但宋江回头又想:“官匪不容。因水浒寨的名声在外,引来不少舆论,说如果由梁山好汉统一天下,天下必定不是这个样子。这舆论有如惊天海涛,沸沸扬扬越传越广,等传到朝中皇上和大臣们的耳朵里时,恐怕就是他们担心我们水浒寨果真势力盖过他们,想篡改朝政,取而代之。据我所知,官方已经计划采取措施,抑制我们继续招兵买马,扩大势力……反正早晚是要一战的,我宋江是个说一不二的,前面既然想着卢俊义上山,就不要嫌麻烦。”想到这里,宋江捋须,含笑道:“卢员外的手下怎敢不收?水浒寨热烈欢迎你们来!”正说着,这时,李逵进来了,一看到卢俊义,就跳到他跟前,道:“玉麒麟,我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我说话不像你们读书人,文绉绉的什么之乎者也,听也听不懂。你说,这说话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听懂,而不是炫耀自己的知识有多渊博吧!肚里知识再多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怕俺铁牛的一对板斧?”说到这里,众人都笑。宋江道:“你知道些什么?保持沉默!”李逵道:“我还没说完呢?”宋江对众人道:“你们休听这厮胡说。就当他开个玩笑。”李逵拉着卢俊义,认真地道:“实话告诉你吧!公明哥哥要拱手让出山寨主的位置给您,我也想让出我的位置给您——水浒寨第三把交椅。在我铁牛的心里,也在水浒寨众弟兄们的心里,大家都只想,也习惯了公明哥哥当寨主。要么这样,您委屈一点,我让位,您接了我的位?”“铁牛!你这厮不得无礼!谁叫你一大早跑下来瞎搀和?你什么都不会,就会搅局!”吴用心想:“铁牛说得对。寨主之位岂是说让就让的。要让可以,要让给一位更适宜做寨主的人。可是玉麒麟虽然身高九尺,威风凛凛,仪表如天神;性情和蔼,慷慨仗义,武艺不凡,一条棍棒使得出神入化,天下无双;出身富豪,江湖名声远扬,他是世间罕见的将才,我梁山得此人真乃如猛虎添翼!但是,他不太适宜坐寨主之位,性格单纯了些。座次只是那些面子上的功夫,我吴用只重实干,不在乎排在第几,不如我让出位置,说服他接纳。”想着,吴用上前对卢俊义道:“我的请求想出来了。即是您既不接替大哥的位,也不接替铁牛的位,而接小生的位,坐第二把交椅。”卢俊义惊讶地道:“做军师?虽然我攻读了不少兵法,但是我还是不太会运用计策。只是擅长舞刀弄枪,马马虎虎使得一手棍棒。”吴用笑着解释道:“我吴某还继续做军师,而卢员外就当水浒寨的头号将军。没有人敢不服。您的武艺,在江湖上数一数二。您在外的名声,可是谁人也比不上的。对不住,委屈您了,请您坐第二把交椅!”李逵拍手叫道:“这样甚好!军师坐了第三把交椅,我靠后坐。”宋江和李逵都催着卢俊义答应,卢俊义不好再推辞着道:“那好吧!多谢三位抬举!卢某日后定为水浒寨尽绵薄之力。”
当日,宋江忙着召集梁山群雄开会,公布水浒寨头领座次的调整。接下来,又大设筵宴,热烈庆贺一番等等后话不再多说。
再说,自从李明妃进皇宫当上贵妃后,身份地位大大提高了,众人都羡慕她。然而,再好的地方也有不好之处。李明妃过了一段皇宫生活后,深有感触:皇宫里制度森严,人物等级明显,规矩格外多,因此,要谨言慎行,处处小心翼翼,让人觉得沉闷、压抑得很。一直都盼望着能出宫门去玩玩,进了宫,出宫是件很难的事情。不比她在醉杏楼时当红歌妓,众星捧月,可以自由自在,随意得多。在皇宫,后宫上有郑皇后,处处受制于皇后。嫔妃间相互争风吃醋。她是皇上的新宠,免不了有很多风言风语。大多是为各自的利益相互排挤。虽然锦衣玉食,风光无限,但她渐渐地有些厌倦皇宫的生活。她的言行都在皇后的视线之内。一次,趁宋徽宗陪同郑皇后到她的故乡省亲了,李婆惜陪着李明妃偷偷出宫去玩。没想到,虽然郑皇后人不在宫中,但是她安插的眼线到处都是。
天气正好,阳光无限。李婆惜并两名贴身侍女陪着李明妃出宫去玩。出了宫,走到一条街上,人山人海,车马塞途。两边房屋如起伏的群山,一直延绵到白云间,看不到边。店里、摊上陈列的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自从进宫以来,一直没有出宫来逛逛了。以前,走在这样的街上,李明妃只觉得热闹得喧嚣、嘈杂,久而久之令人生厌。如今,她重回闹市,却有一种自由、轻松的感觉。就像天上的一朵圣洁美丽的白云,随意地想飘向哪就飘向哪,没有阻拦,海阔天空。李明妃突然有一种想作诗的冲动,她在心里默默地道:
“《无题》
太阳赐我一枚影子,
我将它践踏于脚下。
影子像一条忠实的狗仆人,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服服贴贴伴随我左右。
上苍赐我皇宠。
我从皇上那里得到丰厚的财物,
皇上企图从我这里换回我对他的爱。
爱不是简单的物品,
可以用或多或少的金钱能买到。
爱如影,
是美丽的也是虚幻的。
爱的另一端,有灿烂的阳光,璀璨的霞彩,绮丽的虹……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皇上,
我只知道,
我的心里充满着无限的爱,
我的爱如阳光
千丝万缕皆属于大地万物……
《我的心如风儿》
我的心如风儿,
没有翅膀,
却可以任意地飞翔,
去追逐天边自在的游云,
大笑、飞跑、嬉戏……
四个人走倦了,就进了一家粉馆,每人叫了碗麻辣牛肉粉,坐下边补充能量边休息。她们还没吃两口,粉馆门外,冲进来一伙蒙面黑衣人,团团将李明妃等包围住,并大喝道:“将她带走!”即刻,两个蒙面黑衣人便以闪电式的速度绑了李明妃,抬了即走。李婆惜和两个侍女看到了都傻眼了。李婆惜哭天喊地地捶打着桌子,道:“哎呀,究竟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伙浑蛋?说带走就带走。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咱们怎么向皇上交差!这……回去了可是要杀头的……”“既然明妃娘娘已被掳走,您哭也没有用了。不如咱们赶紧报官,去把明妃娘娘给寻回来?”一个侍女安慰李婆惜道。李婆惜想想也是。事情都发生了,光哭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李婆惜一挥袖,对两个侍女道:“走!咱们报官去。”才走了两步,李婆惜又停了下来,继续愁眉苦脸地带着哭腔道:“不行呵!咱们偷偷出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否则是要杀头的。左右是要杀头,怎么办啊?”那名侍女道:“事到如今,咱们只能静观其变,顺其自然了。”李婆惜道:“早知如此,皇宫里呆得好好的,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答应明妃出什么宫呀。”
李明妃口中被塞了棉布,手脚被严实地绑紧了,四肢动弹不得,只能像一条小蛇,扭来扭去。蒙面黑衣人们将她抬到一个小树林里后,才将她口中的棉布拔出。李明妃气愤地对众蒙面黑衣人大声道:“大胆!你们还不快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蒙面黑衣人头头哈哈大笑着道:“你是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的汴京名伎李师师,如今成为了当今圣上的妃子。怎么不知道?我们要绑的人就是你。”李明妃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是皇上的人,绑我就不怕皇上降罪吗?”蒙面黑衣人头头歪嘴笑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我们今天将你宰了,恐怕皇上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被我们所杀。……”李明妃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杀我就不怕遭报应,来生变作扁毛畜生吗?”蒙面黑衣人头头道:“不要和我讲报应。我看当今朝中奸臣当道,耀武扬威,好生快活,而善良的官和百姓都受欺压。来生?谁知道是不是那些无聊文人编出来吓人的荒谬可笑的说法?你有亲眼见过鬼魂投胎吗?即使人有来生,也不是自己,与我无关!”李明妃振振有词道:“不是明君,即使侥幸得天下,终究也会是短暂的!奸臣灵魂渺小、丑陋,虽然可以蒙蔽昏君的眼,贪得一时的富贵享受;但是蒙蔽不了天下众多百姓的眼睛。人生短暂,死才是更加永恒的。等他们死后,世代人类都将唾弃、辱骂他,这值得吗?只有圣贤才能像神一样,永世享受后人香火,顶礼膜拜。孔夫子说,‘未知生焉知死。’我也不知道人到底有无来生。但我想,这不是最重要的。人除却灵魂,就只剩下一副躯壳。人不能轻视自己的灵魂。灵魂好比世间罕宝。肉身躯壳只是装这宝贝的匣子。失去宝贵的灵魂,人生失去价值!当今世道混乱。一个国家如果开始腐败,内部摇摇欲坠,外敌就会虎视眈眈,进来肆意残杀百姓,甚至灭种灭族,瓜分领土。一个人,活着要顾自己,也要顾家,更要爱国。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流离失所,自己也没法过。或许,有的人会说,我有钱,战乱,我可以逃离到外国去,重新建立一个家,照样过着好日子。但是,那不一样了。在外国,外国人不会把自己当本国人看。在异族人的眼里,自己永远是异类。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心,不能为了一点私利,相互厮杀。活着是为了什么?有人说,是为了快乐;有人说是为了健康长寿;有人说是为了名利、地位……;也有人是盲目地活着。我活着,什么也不为,看淡世间恩仇、利益,只求要活得光明磊落、洒脱,心灵自由,不亏欠任何人,问心无愧!”李明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个蒙面黑衣人忍不住站出来替她说话道:“想不到一个弱女子如此深明大义,刚正不阿,实在也不像一个会谋害人的小人。要么,咱们放了她?加上,她年轻美貌,就当怜香惜玉,也可以放过她吧!?”蒙面黑衣人头头道:“不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个黑衣人继续帮忙求情道:“她是妃子,钱,她也有。”李明妃却道:“有也不给。我李明妃没罪,凭什么绑我,还得钱?”黑衣人头头道:“你知道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有钱,但她的权还不够大……话不多说,上面交代了也不能说,总之,你们谁敢帮她求情,我先让谁人头落地!”一句话说得众人鸦雀无声。蒙面黑衣人头头说毕此话,举刀砍向李明妃。“住手!燕青在此,刀下留人!”身后一个声音大声道。这时,一支箭“嗖——”地飞过来,射在蒙面黑衣人头头左肩上,疼得他赶紧缩手。燕青一旋脚,用刀勒住蒙面黑衣人头头,对众蒙面黑衣人道:“你们还不快给她松绑!否则我立刻杀了你们的头领!”说时,刀刃已经割近了蒙面黑衣人头头的咽喉。此时,只要稍微扭动一下脖子,他就会一命呜呼。蒙面黑衣人头头僵直着脖子,两眼死死地盯住雪亮、寒冷的锋利的刀锋,害怕地叫众蒙面黑衣人道:“松绑!”众蒙面黑衣人只好赶紧将李明妃松绑。燕青又继续命令黑衣人头头道:“叫他们放下所有兵器,走得远远的!”性命在燕青手上,蒙面黑衣人头头没有办法,只好依从吩咐他们。等众蒙面黑衣人走远了,燕青点了蒙面黑衣人头头的穴道,令他立于原地动弹不得。燕青才放心地提醒李明妃道:“姑娘,你脱险了,可以走了!”李明妃赶紧给燕青行跪拜大礼,不住地叩谢救命之恩。燕青抬头看看,天色深沉,彩霞如落花飞了满天。残月如刀,割断一朵朵昏暗的晚云。荒郊野外,野树如云,让人辨不清方向。他心想:“这会儿天色已晚,恐还有歹人欺负这位姑娘,不如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送她回家吧!”正想着,于是他道:“姑娘快别谢了。看您穿戴华贵,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李明妃瞅着燕青,年轻英俊,又是个侠肝义胆,见义勇为的侠义之士,一时为之倾倒,心中暗暗盘算着:“我要与他拜堂成亲!……”想完,她妩媚地嫣然一笑道:“小女子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是醉杏楼一名小小娼妓。恩人莫不会因为我的身份看不起我,而不送我回去了吧?不过我卖艺不卖身。……”李明妃说着,销魂地一笑,燕青看得不由地有几分动心,但是他十分严肃地提醒自己:“我燕青可不是好色之徒!不要胡思乱想!送完她回去后,今后再也不相见了。专心干自己的事业!人生在世,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李明妃见燕青脸都红了,不禁拂袖掩面而笑,再问燕青道:“恩人如觉得孤男寡女在这片林子里单独行走有所不便的话,小女子也不勉强。”燕青道:“哦,不不不!还是一起走,由我来送你吧!”李明妃满心高兴,笑得合不拢嘴,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恩人时间了!回头一定要好好谢你!”燕青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江湖中人义不容辞之事。姑娘大可不必记挂在心。”李明妃道:“你别这样老姑娘姑娘地叫人家。我是有名字的。从今往后,你就叫我师师吧!……不过,你看起来比我小,你是哪年生的?”燕青便将自己的出生年月道来。李明妃笑着道:“我今年二十有七,你比我小两岁,如不嫌弃,以后我俩以姐弟相称吧!”燕青答应了,道:“承蒙师师姐错爱,小弟求之不得。”说着,李明妃就引燕青到醉杏楼前,燕青要离开,李明妃道:“都到家门口了,上楼吃过晚饭再走吧!”燕青推辞着,道:“不用了。”李明妃道:“小弟答应与师师以姐弟相称,还没有拜过堂呢!”燕青只好随李明妃进了楼。
李明妃差人备好一桌三牲祭品,即猪肉、鱼、蛋,又焚好了香,和燕青每人拿一炷香,开始拜把子。两个人口里一同念的是:“我李师师愿与燕青于今日结为姐弟,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黄天厚土为证,如有违背,天地不容!”但念完后,李明妃心中暗自道:“天地在上,虽然我李师师已经是皇妃,但燕青才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男子。我有心想嫁给燕青,只可惜今生无缘,相见太晚,只能求来世成全。”拜完把子,燕青要走了。李明妃又再三要留燕青吃饭,燕青依然推辞。李明妃就另找借口留燕青。她道:“今我姐弟一场,姐姐愿为小弟奏琴一曲,送别小弟,曲子弹得不好,但是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愿你喜欢。”燕青道:“久闻师师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闻名遐迩。今有幸听琴,十分荣幸。”李明妃听了,十分高兴地搬出琴来,边抚琴,边吟唱。琴声、歌声清脆甜美,如三月里的泉,欢快悦耳……燕青听完,赞声许许,然后从胸膛里取出一支洞箫,兀自吹起来。清冷、空灵的箫声,带着些许幽怨与悲凉。李明妃听得呆了,夸赞燕青道:“想不到小弟多才多艺。”说着,李明妃眼光游移在燕青的花胳膊上,转移话题,惊讶地道:“咦!小弟身上这条花纹好生精美,可以让姐姐看看完整的图案吗?”燕青见李明妃含情脉脉的眼神,害羞地道:“怎敢在姐姐面前赤身裸体?”李明妃执意要看,不高兴地道:“只看一眼,又不是看你敏感部位,有何关系呢?怎么男子汉搞得像个姑娘家似的腼腆?”燕青只好慢吞吞解了腰带,脱下衣衫,给李明妃看。李明妃将芊芊玉指摸在燕青白嫩如雪的肌肤上。燕青猛地浑身一颤,慌忙穿好衣裳。李明妃一把搂住燕青的腰,燕青要推开她,她却搂得更紧了。燕青浑身发抖,舍不得硬拽她,怕伤着她,只好对李明妃很严肃地道:“师师姐,使不得呀使不得!快放开我!”李明妃哪里肯听,依然紧紧地抱住不放,闭了眼睛,嘴里喃喃着:“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你知道吗?我不止是想你做我的弟弟。我更想你陪伴我一生。名利地位我全都可以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燕青欲言又止,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眼前的这位师师姑娘,才貌双全,性格温柔,又爱慕自己,自己也不讨厌她,可以说也有点喜欢吧!因此,当晚,李明妃挽留燕青在她这里住上一宿,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他道:“我留下来可以,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李明妃很高兴。两个人睡到半夜,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原来,宋徽宗虽然人陪同郑皇后去省亲,心却还停在李明妃身边。天快黑时,宋徽宗抬头看寂寥的天空里,点点亮闪闪的星子,心中自语:想起我心爱的美人儿明妃呀,我就激动无比!恨不得马上变成一只世上飞行速度最快的鸟——尖尾雨燕,迅速飞到明妃身边。不知道这个时候,李明妃是否也在想我?我不在她身边,她是多么地孤单。不如,趁着我此行不远,找个借口返回宫中去。皇后也太娇气了,朕都和她说了,省亲自己去就是了,可她,老是拿太后来压我。要太后劝我陪着去。人不能太老实,不然就要吃亏。如此想着,宋徽宗就装起病来,呻吟着,和郑皇后撒谎道:“皇后,朕腹痛难忍。”宋徽宗装病的经历也太多了,虽然宋徽宗骗过他多次,但每次只要是宋徽宗说他不舒服,郑皇后不管他是真病还是假病,都十分着急、很是关心。这次也依然奏效。郑皇后只好安排侍卫和随从保护宋徽宗回宫,自己继续带着多少有些失落的情绪去省亲。
一离开郑皇后,宋徽宗就精神了,没病了。他先是带着一队侍卫和随从回京城。入宫,已是深夜。他先不回自己殿上,急匆匆直奔李明妃寝宫。宋徽宗见李明妃床上是空的,紧张起来,狐疑着:“李明妃该不会见寡人陪皇后出宫,也趁机溜出去玩了吗?醉杏楼是她的老家,先去那里瞧瞧。如果找不到,明天再另外看。”于是,宋徽宗带着人马,从地道里走捷径,一会儿就抵达醉杏楼。只为着想给李明妃一个惊喜,宋徽宗叫醉杏楼其他的人都别告诉李明妃,一个人兀自上楼来,去敲门。听到熟悉的敲门声,李明妃心中明白是宋徽宗来了,万分紧张地拍打燕青的胳膊,叫醒他。见燕青睁开双眼,李明妃悄声告诉他:“外面有人进来,委屈你先钻到床底回避一下,待会儿,我叫你出来时你再出来好吗?”燕青应允着,爬到床下。李明妃忙把毛毯扯好,方才去开门。
门外,宋徽宗打着一只灯笼站在明妃面前,瞪大眼睛,拉下脸道:“明妃,你的心真狠!你难道不想见朕吗?磨蹭了这么久才来开门。你不知道朕心里好想见到你吗?”李明妃迅速扑入宋徽宗怀中,娇滴滴地道:“皇上,臣妾怎么会不想您呢?只是臣妾自入宫以来,成日在宫中思恋醉杏楼中的姐妹,好想回醉杏楼去看看。平时不能打破宫中规矩出宫玩玩,好不容易您和皇后出宫了,臣妾正好可以悄悄出宫来这里了……请皇上恕罪!”宋徽宗故意一副严厉的样子,怒道:“知道宫中规矩,怎么还可以明知故犯?要罚!”明妃心里有些紧张。宋徽宗马上又双眉舒展开来,微微笑道:“罚你亲朕一口!”明妃虚惊一场,施礼道:“谢皇上!”宋徽宗携明妃的手,起驾回宫了。他们走后,燕青简直惊呆了。“闹了半天,原来师师姐是皇妃。她为何隐瞒自己的身份?难道她真的爱上我了吗?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呢?”燕青从床底钻出来,浑身是灰,他边拍打着衣衫上的灰,边自语着。突然,“砰——”地一声,门被踹开了。两个穿着朝服的侍卫粗鲁地破门而入,二话不说,就往燕青手上戴镣铐。燕青正要挣扎反抗,后面,鱼贯涌进来许多侍卫,片刻,挤满了屋子。燕青只好乖乖束手就擒。“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抓我?”燕青大喊大叫着,这时,从门外,一双玲珑纤巧的玉足,缓缓走进来……
几天后,郑皇后回宫了。一回来,郑皇后直奔宋徽宗寝宫,探问病情,宋徽宗告诉郑皇后他的病已好。虽然已近中午,宋徽宗并没有留郑皇后一起共进午餐。郑皇后回到后宫,一个太监回来汇报最近监视跟踪李明妃的情况。郑皇后心中明白后,重重地打赏了那个太监,又叫宫女请李明妃过来一起吃午饭,饭后下棋,品茗。刚好宋徽宗也约了李明妃,李明妃比较为难。“如果去皇上那,不去皇后那,皇后必定生气。不如三个人一起用餐吧!”想着,李明妃就同意了,宫女便回去回郑皇后话。郑皇后生气地心里道:“自从李明妃认识皇上,她总是抢了本宫的风头。本宫要从各方面压制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抢了皇后的宝座。”
知道郑皇后也要和他及李明妃一起吃饭,宋徽宗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三个人正气氛不太好地吃着饭,这时,有四个大内高手进来,叩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明妃千岁千岁千千岁!刚刚抓到一个贼,鬼鬼祟祟溜进宫来。”宋徽宗道:“抓到一个贼,这么小的事情也要惊动朕吗?没看到朕在用膳吗?都给我退下。”郑皇后挥手道:“慢着!皇上,这年头,有的贼进来可不是为着偷宝物,而是偷人!”宋徽宗听出郑皇后的话来,怒道:“贼呢?在哪?”四个大内高手中为首的一个道:“回皇上、皇后、明妃娘娘,贼正在明妃娘娘殿里,被我们绑起来了。”宋徽宗道:“带朕去看看!”宋徽宗转身后,郑皇后暗暗得意地笑道:“这下有好戏看了。无风不起浪。李明妃,谁叫你放着好好的妓女不做,非要皇上娶你为妻。你虽然美梦成真,但我要让你好梦不长。”李明妃心下一沉:“打从进宫之前,皇后就对我一直大力排斥,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早日拔去。不知她这次又使什么名堂害我?”郑皇后、李明妃都跟在宋徽宗身后,随着四个大内高手,一起去李明妃殿里。
才走到殿前,远远地听有人喊:“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李明妃听了,心里更加怀疑是郑皇后在搞自己,太后平时都不来自己殿上的,除非是皇后把她请来有所目的的。待众人行完礼后,太后一见到宋徽宗等人,便主动地道:“佶儿,你们走这么急,还带着大内高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宋徽宗摇摇头。太后笑了笑,又道:“自从明妃进宫以来,因为事情多,一直抽不出空来看看,难得今天好天气,正好来串门。我正好有事情想找佶儿,没想到你们都在这里,真的是太好了!”宋徽宗道:“请母后先行!”太后便先进了殿门。
“这小子好一副俊俏模样。他是宫里的吗?他做错什么事了,为何被绑在这里?”宋徽宗道:“儿臣不知。”郑皇后道:“母后,这四个大内高手看见明妃和此人勾勾搭搭,而且晚上还同睡在一间房内。”太后怒道:“真的有这事吗?赵佶,你作为一国之君,都怪哀家溺爱你、纵容你,你说你娶妓女为妃也就算了,如今,妓女把我皇宫当什么地方了,还另外养小白脸……”宋徽宗帮李明妃求情道:“母后,明妃不至于这样砸了自己的台面。”太后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你存心要气死母后啊?”皇后道:“皇上可以不相信本宫,但本宫也是有真凭实据的。如果不信,一试便知。”宋徽宗问:“皇后怎么试?”郑皇后道:“立刻要李明妃亲手杀了这个小子,或是判他死罪,看她舍不舍得?”宋徽宗激动地摇着李明妃道:“我要你选!”李明妃连连摇头,喊道:“不要啊!冤枉啊!”宋徽宗咬牙切齿松手道:“你太令我失望了!好吧!既然你舍不得亲手杀死你的小情人,那寡人代你杀。来人,将此人押下去,带到天牢,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郑皇后道:“皇上为何心慈手软?对付这种人应该马上处以死刑。”太后明白皇后的为人,插话道:“皇后,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年纪轻轻,让他多活几个时辰又何妨?”郑皇后只好不再多言了。
“眼睁睁看着小情人被关入牢内等死,心里一定不好受吧!?”等太后、郑皇后走后,宋徽宗冷笑着和李明妃道。李明妃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爱臣妾的美色、才艺、性格,臣妾也是凡人,对燕青有爱慕之情是难免的。只是,臣妾敢对天发誓,与燕青并无男女之事。”宋徽宗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风流本性什么时候能改改?朕爱你,可以原谅你,但那个臭小子不能。”李明妃道:“皇上真的不相信臣妾了吗?如果皇上明天要斩燕青,燕青魂断之时,就是皇上永远看不见臣妾之日。”宋徽宗道:“看来你心里真的有他。难道你眼中就不能有朕?朕对你付出这么多,而他呢?只是拖累你。这值得吗?”李明妃道:“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人活着,开心最重要。皇上在臣妾身上花这么多财,费这么多心,不也就是为付出开心所以开心付出吗?”宋徽宗拿李明妃没办法了,看看周围没人,和她悄语道:“朕既想帮你,也要应付太后、皇后。你拿着这块令牌,可以在宫中任何地方畅行无阻,今夜四更去救那个小子吧!不过,他想从朕的身边夺走明妃美人儿,朕和他势不两立!”李明妃谢过宋徽宗,急匆匆来到天牢。一见到燕青,燕青惊讶地道:“师师姐,你是怎么进来的?能为你这么美丽的姐姐送命,我燕青死而无悔。”李明妃道:“小弟,皇上答应放你。但我担心他还会派人抓你。你速逃往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日有缘我们再会。”燕青道:“谢谢师师姐!我知道了!”燕青转身要走,李明妃又恋恋不舍地叫了一声:“小弟!”燕青停下来,望了一眼李明妃,李明妃正深情地望着他。燕青道:“还有话要和我说吗?”李明妃道:“有机会我会来找你的,哪怕你在天涯海角。因为,我的心已经交给你了!”燕青道:“那我等你到白头。”说过这一番话,燕青掉头就跑了。
燕青走了,如关在笼子里的鸟飞了,重新获得自由了。李明妃很舍不得燕青就这么走了,她望着越走越远的燕青,心中不禁叹息:“‘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为何总是相聚短分离长?燕青,我真想和你一辈子永不分离,就像一座山与另一座毗连的山。”李明妃和燕青初次见面就彼此相爱,就像热锅里的面条一样一煮就熟。他们总共在一起呆的时间细算起来还不到一天,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达难舍难分的地步。谁说感情要好好培养?感情就像是两块石头,互相摩擦,瞬间就可以产生出亮丽的火花。
李明妃呆呆地站在空牢房里,回首着刚刚见面的那一些美好的镜头。这时,宋徽宗从牢门口走过来。李明妃心里一阵紧张,生怕刚才她与燕青难舍难分的场景,被皇上全部都看在眼里了……
“明妃。”宋徽宗叫一声李明妃。李明妃浑身抖了一下,把泛着黄色光芒的令牌从袖子里拿出来还给宋徽宗。宋徽宗接过令牌收好,拉着李明妃的手道:“陪朕出去散散步去!”李明妃道:“外面好冷。天明前的夜空是最冷的。黑灯瞎火的,咱们去哪?”宋徽宗道:“先回去咱们还睡个暖暖的回笼觉,等早膳后,带你去个好地方。”李明妃点头,跟着宋徽宗回宫就寝了。
一觉醒来,宫殿外阳光四射,二人用完丰盛、营养的早餐后,来到一座规模宏大、十分华丽的花园前。宋徽宗高兴地给李明妃介绍道:“这座御花园美丽吧?!朕建它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所以命名为‘艮岳’御花园,是因为此花园位于皇宫的艮位。花园占地方圆15里,西起天波门,东至封丘门,北达外城墙,南至闹市边。花园内,最高的假山高达90米,栽有1000多种奇花异草。另外,沿着假山、小河,还设有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每年春天,这里总有许多的王孙贵族、志士雅人前来赏花饮酒作诗。”李明妃道:“皇上可真行!”聊着聊着,两个人走到一座亭子里,并肩坐下来。宋徽宗看看那轮暖日,深情地对师师道:“你是朕心中唯一的太阳。朕不能失去你。因此,朕不能让任何人把你从朕身边夺走。刚刚朕警告了那臭小子,除了朕之外的男人,凡是喜欢李明妃的,统统都不会有好下场。不是被贬,就是短命。叫他好自为之。”李明妃不语。宋徽宗得意地笑了笑道:“你应该感到高兴呵!朕这么爱你。”李明妃撅着嘴道:“什么爱不爱的?再爱,我也不是皇后。虽然地位不是代表一切,但是也能看出我在您心中的分量,永远都是次于皇后的。”宋徽宗笑着道:“原来你想当皇后啊!?你没发现朕现在一切都得听太后的吗?朕的皇位是太后帮忙争取来的。太后要想谁当皇后就只能让谁当。除非等太后不在人世了,朕一定立你为后。”李明妃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呵!到时候可别反悔。我本来对皇后的位子并不在意。只是这个皇后,看我不顺眼,处处与我作对。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又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也太厉害了点吧!?”宋徽宗摇头道:“这个没有办法。何止是你,朕还不是一样,行动几乎被她掌控着。就是因为不自由,心里觉得压抑得很,所以朕才喜欢你李明妃。喜欢你美丽动人,诗情画意,为人善良,性格单纯柔婉。”李明妃忍不住笑了,道:“听皇上这么说,李明妃还要谢谢皇后了。不是她有这些缺点,皇上的心就不会跑到李明妃这里来。”宋徽宗道:“只要你心里明白,皇后和你之间,朕更爱你就好了。”李明妃想到,就这么放燕青走了,皇后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问宋徽宗:“明天皇后来观看斩燕青,犯人突然没有了怎么交代?”宋徽宗道:“朕乃一国之君,自有办法。”李明妃又问:“什么办法?”宋徽宗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其实,宋徽宗心中并无办法,只是不想让李明妃担忧罢!
再说,郑皇后眼看着燕青被捕入狱,皇上没有马上杀他,心里担心有人会救燕青出狱,便暗中叫人跟踪。到了四更,探子回到郑皇后身边,汇报说,皇上和师师刚刚放走了燕青。郑皇后大怒:“早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手!本宫看她怎么交代?”次日天明,郑皇后请来几位有名的宫廷画师,她先说出燕青的特点,由他们画几张燕青的画像,命令士兵传她旨意,城门官封锁东京所有的城门。凡是与此画像上的人相貌相似的,都不得放出城外。其他的士兵则挨家挨户仔细搜查。郑皇后把事情布置妥后,找到宋徽宗,问他:“皇上为何放走燕青?放走燕青,后果不堪设想!”宋徽宗道:“朕觉得没那么严重。”郑皇后道:“事实证明他们之间已有奸情。”宋徽宗想想李明妃为了燕青不吃不喝,心里不由地一声重重的叹息。郑皇后道:“俗话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早劝您当初不要找妓女,让她进宫为妃,您就是听不进去。”宋徽宗虽然对李明妃有意见,但听郑皇后这么说,眉头一皱,不高兴地道:“这是朕的爱好,与你无关。”郑皇后只好缓和了语气,装作理解宋徽宗的心情,道:“皇上喜欢明妃,就不怕放走燕青放走明妃的心吗?”宋徽宗道:“朕知道。如果明妃实在要离开朕,也没有办法。毕竟相爱一场,不想她受伤,更不希望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说到这里,郑皇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闷闷不乐地回宫去了。
郑皇后刚回来,就有一名士兵来报,燕青被捕获了。郑皇后听了,心情又稍微好过些了,本想背着皇上,偷偷地把燕青解决了。但是又想,先缓一缓,反正他走不掉,留着他说不定还可以有点用处。于是,郑皇后命宫女去李明妃殿上传话,说燕青在皇后宫里。李明妃得知情报后,想到郑皇后平日和自己关系不怎样,担心燕青落到她手上会有事,一着急六神无主,想着宋徽宗喜欢书画,在宫中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睿思殿,就急急忙忙乘着轿子去找他。宋徽宗正在写毛笔字。见李明妃来了,忙搁下笔,笑着迎过来道:“朕正想着明妃哩!你就来了。真是太好了!来,朕最近心里有些烦闷,想听你弹奏一曲给朕解解闷。”李明妃道:“皇上,臣妾是来找您帮忙的。弹曲改天吧!”宋徽宗不高兴地道:“该不会是为着那野男人燕青吧!你自己去搞定!”李明妃撒娇地唤了一声道:“皇上!”宋徽宗道:“好吧,朕再给你令牌帮助你去救你的情郎最后一次。”李明妃道:“臣妾谢过皇上!”说着,李明妃拿过令牌,速赶往郑皇后殿上。
“明妃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李明妃见到郑皇后后,行三跪九叩大礼问安。郑皇后道:“平身吧!明妃真是风流啊!不愧是当过妓女的。”李明妃想着燕青在郑皇后手上,也不去计较这些言语上的攻击,只微微笑道:“明妃羡慕皇后出生名门,没有饱受贫寒虐待之苦。皇后母仪天下,貌压群芳,文才出众,是皇上的里外好帮手。明妃出生低贱,见识尚浅,还请皇后娘娘多多赐教!如有过失之处,还请多海涵!”郑皇后冷笑道:“谢谢你夸本宫。你明白皇上少不了本宫,靠着本宫帮忙就好。”李明妃道:“明妃知道。还有一事想请皇后帮忙。希望皇后放了燕青。”郑皇后道:“他正被本宫关押在监牢里。他色胆包天,竟然敢和皇上的妃子……”李明妃担心自己说不过郑皇后,忙亮出令牌来。见令牌如见皇上。郑皇后及屋里的宫女忙都一起跪下,口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明妃道:“皇后娘娘千岁听令!马上无罪释放燕青。”郑皇后没办法,只得听从,答道:“遵命!”李明妃又收起令牌。郑皇后当即叫人放了燕青。李明妃担心郑皇后还会继续抓燕青回来,或对他不利,便很认真地对郑皇后道:“让我们开诚布公,不要绕圈子了。请皇后以后不再为难燕青加罪于他。”郑皇后道:“本宫是皇后,凭什么听你的?”李明妃道:“明妃还从来没有求过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