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封后的马千龄回乡居住 ,他看到马占鳌父子通过依附官府而成为河州显赫的家族,实现人生逆袭,对马千龄产生了巨大影响。马千龄不再让自己的儿子们走传统的人生道路,而是读书习武,以期能够通过科举仕进,跻身官府。
马福禄生性勇武,臂力过人。十二岁的时候,他就敢单人独骑追逐狼群,并成功地绑着一只狼拖了回来。父亲马千龄实施为他规划好的科举致仕的人生道路,送马福禄送到靖远大芦塘公门下,专心学习武术。
光绪元年,马福禄考中武举人。
光绪六年(1880年),又考中武进士,留京充当皇宫侍卫。因为他在乡村中长大,对宫中的繁荣礼节知之甚少,在光绪皇帝召见时,因为不懂礼仪而冲撞皇威,被贬,只好回乡赋闲。在乡间的马福禄,因经常能够公道地调解乡民间的纠纷,在民间逐渐具备了较高的威信。
1890年,陕甘总督杨昌浚在河州阅兵,马福禄因为此时已经进身武进士,受邀参加这场阅兵典礼。年仅十四岁的马福祥跟随二哥观看了这场阅兵仪式。他看着台下千军万马,而杨昌浚身着铠甲,雄姿英发,立于高台之上,万人仰望,禁不住心潮澎湃,对旁边的二哥马福禄说:“丈夫生当如此。”
马福禄对他说:“今国家羸弱,非有武备,何以图强。”年长的马福禄思虑更为深沉,饱含忧国之情。那一刻,马福祥萌动了投笔从戎的想法。
光绪二十一年(1895 年),甘肃又爆发了“河湟事变”,循化以及河州、湟水地区农民武装暴动,围攻河州城和西宁城。一时间甘肃、凉州又遍地烽火。清廷为了迅速平息事态,允许士绅“练士勇以滋自卫”,可以招兵买马自行组织团练。
马福禄认为这是难得的机遇,带着马福祥向父亲马千龄请命:“我们俩是朝廷的武进士和武举人,而今河湟大乱,我们实在不忍作壁上观。”
在父亲的默许之下,马福禄带着马福祥,在亲族中招募亲友青年子弟二百多人,又买来二百多匹马,组成义勇队,投到河州镇总兵汤彦和部下,协助官军镇压农民武装暴动。
当时汤彦和先是率部前往循化弹压当地农民起事。河州事变爆发,又回兵,准备解河州之围。民军首领马永琳、周世祥派人向汤彦和佯称投降,并许诺献给汤彦和三升沙金和一对金马。汤彦和抵抗不住诱惑,同意他们投降。马福禄认为马永琳和周世祥投降有诈,建议汤彦和驻军在北山高地上,一旦有意外情况,也便于撤退。汤彦和不听他的话,将部队驻扎在双城堡,夜里,果然遭到周世祥部的突袭,被打得落花流水。马福禄救出了汤彦和,二人经藏区跑回兰州。
起义民军因为马福禄、马福祥兄弟帮助官军杀戮同胞,非常愤怒,便火烧他们在阳洼山的家。马家及其亲族的房子被烧得荡然无存,家中财物被焚掠一空。当时马鸿逵年仅四岁,正在家中,被送往几里地以外的大姑妈家躲避,藏身在一个小阁楼中,居高凭窗能看到家中烟火冲天,不禁失声痛哭,吓得大姑妈急忙过来捂住他的嘴,说:“现在到处捉拿马进士(指马福禄)家的人,你还敢哭?”
马福禄跟着汤彦和回到兰州后,汤彦和被参失职,却力保马福禄忠勇可用。陕甘总督杨昌浚委任马福禄为团练,收编马福禄的义勇队为地方武装,并命他增募士卒,编成步兵和骑兵各一营,命名为“安宁军”。马福禄自任督带兼步兵总管,让四弟马福祥任骑兵管带。这样,马福禄的义勇队成为正式官军。
甘肃反清烽火四处燃起,而陕甘总督杨昌浚束手无策,其他高级将领昏庸无能,清廷只好不远千里,火速调任新疆喀什噶尔提督董福祥到甘肃督办军务,武力平息农民武装暴动。九月,董福祥从新疆入关,到达临洮。
马福禄当时率安宁军由北路援河州,驻扎在莲花渡(今刘家峡水库),听到董福祥前来,便单人独骑到河州白塔寺迎接董福祥,向董福祥介绍了战乱的前后始末和战斗情况,并陈述了剿灭起事民军的策略。
马福禄的表现让董福祥感到惊奇。
董福祥初来乍到,对此地平民暴动的内情还不清楚,马福禄及时进见陈述,让他了解了情况,并迅速作出了镇压起义军的策略。他利用马福禄去诱降河州起义首领马永琳、马永瑞兄弟,化解了河州守城清军的压力,自己则率主力避开民军正面设置的坚固防御工事,绕道其后,迅速解除了河州之围,继而会同陕西巡抚魏光焘和新疆巡抚陶模的军队,乘胜向西进攻,解了西宁之围,甘肃民间起义队伍因此全部瓦解。
在战斗过程中,董福祥率队平定米拉三沟民军的时候,被首领马采哥率部围困在马营一带,马福禄和马福祥率队驰援,深夜奇袭马采哥大营,混乱中马采哥仓皇应战,被马福禄一刀劈下首级,击溃了马采哥的部队,解了董福祥的困境。董福祥夸赞马氏兄弟“真良将也”,从此倚之为左右手。
然后,董福祥命马福禄专办河州善后事宜。所谓“善后”,就是对起事义军及其家属进行安置处理。董福祥采取“先抚后惩”的策略,要求办理善后事宜要严惩起事的首要人物。马福禄严格执行董福祥的命令,首先杀了反清首领马永琳、周世祥全家,然后屠杀四乡起事平民。他先是扬言“既往不咎,凡自动来降者给予种子、耕牛,安家立业”,把曾参与起事的群众骗诱到米拉三沟,然后进行集体屠杀。马福禄每天要杀一百多人,因上交人头不便,改交耳朵,称之为“验耳”。
河州平定后,马福禄因功被编入正式部队,并增募五营兵力,与“安宁军”合并共七营兵力,改编为“简练军”,马福禄为统领,马福祥为帮统。然后董福祥所率甘军调京驻防。马福禄便跟着董福祥率部开赴北京,保卫慈禧太后和皇帝。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夏天,英国海军中将西摩尔率八国联军在天津登录,在八里台一战中直隶提督聂士成战死,八国联军随即西向进攻北京,清廷命董福祥率甘军开赴廊坊,抗击八国联军。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夏天,英国海军中将西摩尔率八国联军在天津登录,在八里台一战中直隶提督聂士成战死,随即西向进攻北京,清廷命董福祥率甘军开赴廊坊,抗击八国联军。
马福禄统领所部马步七营,奉命调守天津紫竹林法租界以及杨村一带阻击。聂士成阵亡后,大沽炮台失守,八国联军乘火车进攻杨村,与马福禄所部接触。
在这里马福禄打了一场精彩的阻击战。他命令骑兵部队隐蔽于工事之内,步兵两翼迂回埋伏,等敌人接近时才开枪射击,使侵略军“倒者如仆墙”,死伤惨重。随即敌人枪弹如雨倾泻而来,马福禄命令起兵迅速散开,减少伤亡,步兵从两面包抄到后面,与敌人短兵相接。骑兵也乘势反攻,正面冲击。马福禄亲自冒着弹雨闯入敌阵,与敌人喋血肉搏。一贯骄横的侵略军没想到遇上这样的硬手,支撑不住,仓皇乘火车逃逸。
这一战打破了西方侵略者“只要一小队的外国军队,就可以在整个中国从这一端到那一端长驱直入”的神话,史称此役为“庚子之役第一恶战”。西方列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欧洲人在亚洲人面前的丢脸”。
之后,马福禄奉调随董福祥进入北京城,防守正阳门。不久董福祥的甘军奉命攻打东交民巷使馆区。围攻使馆区的还有义和团和荣禄的武卫中军。武卫中军驻扎在东交民巷以东地区,董福祥的甘军驻扎在东交民巷以西和以北地区。
但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透着奇怪的战斗。
董福祥的甘军尽全力进攻使馆区,首先攻破奥国使馆,又攻克了比利时、荷兰、意大利使馆和俄国道胜银行。但荣禄的武卫中军只是虚张声势,打的炮虽然隆隆作响,其实全是空炮,并不肯真正攻打。而且荣禄还处处阻挠甘军的战斗。董福祥和荣禄发生了矛盾。
一天,董福祥为了攻打外国使馆去向荣禄要大炮,荣禄却极尽嘲弄,哂笑着让他找老佛爷要去。董福祥急于要炮,大中午赶过去找慈禧太后,慈禧正在悠闲地画竹子花。董福祥奏请说荣禄是汉奸,应将荣禄革职。慈禧生气了,训斥了董福祥,说他不过是甘肃的一个土匪,被迫投诚效力,小有功劳,现在的举动简直就如同贼寇,让他立即退出,再不许随便入内。就这样把董福祥赶了出来。
其实,攻打使馆区,就是慈禧导演的一场闹剧,目的是把义和团所代表的广大群众反帝斗争的情绪发泄掉。她一方面派军队与义和团共同攻打使馆区,做做样子,另一方面暗中又派人给使馆送去粮食瓜果。
董福祥的甘军只能孤军作战。
马福禄奉命率队进攻英使馆。战前,马福禄对马福祥说:“我辈惟有恪遵朝命,以身报国”。
英军在使馆前设置十道栅垒,直逼正阳门。马福祥率队先攻破二道栅垒,马福禄率领所部又连夺七栅,只剩最后一栅。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夜间,英军组织精锐部队乘大雨反攻,马福禄亲率敢死队冲锋,当他大呼杀敌飞跃前进的时候,一颗流弹从他口中射入。马福禄阵亡。马福禄的堂弟马福贵、马福全,侄子马耀图、马兆图以及将士百余人也在这一战中同时捐躯。事后清廷封马福禄为“振威将军”。
正阳门一战,马福祥亲眼目睹兄长和亲族战死,受到巨大的震动。后写诗纪念此役:
城阙高九重,炎热石欲裂。入夜暴风雨,沛如江河决。敌忽跳踯来,锋刃相劘切。仲兄躬督战,当者皆摧折。天黑地如绠,淫霖无休歇。凭凭雷鼓嗔,烨烨电复掣。胜负猝难辨,两军各流血。仲兄践尸登,猱升破扃鐍。飞弹突入唇,一朝成永诀。齿嚼龈为穿,身殒名不灭。可怜骨肉间,五人同战殁。戚族繁有徒,捐躯更惨绝。振臂励将士,吞声泣幽咽。击退虎狼群,好收忠义骨。
战后马福祥去见董福祥,痛哭流涕,请求解甲归田。董福祥严厉训斥了他,又以报国复仇之大义相劝解,马福祥才打消辞官回家的念头。于是董福祥命他接替统领马福禄的位置,统帅简练军。
当时马福祥只有二十五岁,开始独立走上政治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