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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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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3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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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里的宁夏》连载

第八章 革命者到来:三马归冯

1924年,宁夏镇守使马鸿宾联合甘州、凉州、西宁的镇守使致电冯玉祥,表示欢迎冯玉祥的西北军进入甘肃。

马鸿宾能够归顺冯玉祥,还要从马福祥主政绥远说起。绥远幅员广阔,马福祥从宁夏带去的军队人数不多,难以镇服,于是先改编地方武装郑金声部为绥远混成旅,又向北洋政府陈述,另编一个第五混成旅,武器由北洋政府发给,兵源自筹,并保荐马鸿逵为第五混成旅旅长。马鸿逵到老家河州招募了部分农民子弟当兵,马麟派其子马步青带一团骑兵前来,甘州、凉州也各派来步兵一营,这样在三马的帮助下,第五混成旅凑成三千多人。然后马福祥又多次从北京采购枪支弹药,其中一次通过买办,由天津意大利洋行购得步枪两千支,子弹数百万发。他还派马鸿逵到沈阳,通过和张学良的私人关系,张学良赠送了两千支步枪。

不久,张作霖兼任蒙疆经略使,绥远的马福祥归张节制。于是马福祥使出善用圆转手段,积极和奉系军阀拉拢关系,倒也彼此相安无事。很快,直奉战争爆发,马福祥不肯撕破情面反对奉系的张作霖,又怕开罪于直系军阀曹锟和吴佩孚,陷入两难境地,只好徘徊观望。曹锟不满马福祥两面派手法,为了表示不满,把直系军阀驻包头的冯旅长任命为察绥两区总司令,给马福祥以难堪和打击。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马福祥勉强发出拥直的通电,报纸却讽刺他说“态度暧昧”。直奉战争的最终结果是奉系军阀被直系军阀击败。看到这种情况,马福祥急忙向曹锟和吴佩孚送去犒军巨款,在曹锟贿选总统时,又拼凑十万元送去做贿选经费。曹锟就任总统后,马福祥又亲往北京致贺并述职,还请吴佩孚部派教官来训练第五混成旅下级教官,以示友善。

1924年10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这一次,马福祥总结上次的经验,立即发出通电,痛骂张作霖为胡匪出身,声罪致讨。并首先请缨,令马鸿逵挑选精锐两千多人,从平地泉开赴热河边境,归直系将领讨逆军第三军总司令冯玉祥指挥,讨伐张作霖。马鸿逵的队伍行至赤峰时,却遇到突然变故,冯玉祥率部由古北口回师,10月23日进入北京,发动北京政变,囚禁了贿选总统曹锟。形势逆转之下,北洋直系军阀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垮台。马鸿逵只好率部退回绥远。

冯玉祥在此次政变中实力大增,从原来仅掌握一个师的兵力扩充为六个师八万余人,控制了北京政府,以“首都革命”倡导者自居,在北苑召开军事政治会议,议决电请孙中山北上,共商大计,并将所属部队改称国民军。

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获胜的奉系军阀张作霖也实力猛增,由关外进入关内,再次插手北京政权,电邀冯玉祥赴天津共同会晤段祺瑞,召开了“天津会议”,拥护段祺瑞为“中华民国临时总执政”,到北京主持政务。

段祺瑞上台以后,反对国民党和共产党号召的反帝国主义的革命主张,发表与孙中山《北上宣言》相背离的“外崇国信”的卖国声明,筹备召开军阀分赃的“善后会议”。这些让冯玉祥大失所望,但对扭转政局无能为力,一时消极悲观,躲避到京西天台山暂住。

这是冯玉祥最失落的时刻之一。

他在《我的生活》一书中回忆当时的感受:“官僚买办、二花脸、三花脸全都来了,成天抢官、抢权、分赃打吵,闹得昏天黑地。”“我看着前途一团漆黑,没半点光明的气象,遂决定避入天台山,以示消极。”

呆在天台山的一座庙里,冯玉祥每天读《书经》《诗经》一类的古书,带着士兵开垦庙里和尚废弃的田地。

1925年1月,段祺瑞派人来告诉冯玉祥,任命他为西北边防督办。本来冯玉祥担任陆军检阅使,就兼有西北边防督办的职守。这样任命实际上是取消了陆军检阅使的职务。冯玉祥认为这是对自己的排挤,想要搞垮自己的诡计,坚辞不就,消极抗争。

这个时候,孙中山派代表徐谦来到天台山,对冯玉祥说:“我来之前和以国民党中央委员身份的李大钊先生,一起同苏联驻华大使加拉罕谈过你部的处境,苏方愿意给你部提供无偿援助。我和李大钊先生商议过,如果冯将军出任西北边防督办,取得察哈尔、绥远这些地盘,可通过外蒙就近取得苏方援助。”

冯玉祥认识李大钊。

去年,李大钊从苏俄回到北京,负责中共北方区委员会的工作。当时冯玉祥驻军南苑,李大钊亲自到南苑拜访冯玉祥,介绍了自己亲历苏俄了解到的革命情况,让寻找革命方向的冯玉祥有了访问苏联的向往。冯玉祥提出让李大钊来军中负责政治工作。李大钊公务繁忙,但安排其他同志到国民军中开展政治工作。其后,李大钊介绍加拉罕大使与冯玉祥会谈

这次,在关键时刻,李大钊又让徐谦送来了好消息。

冯玉祥听完豁然开朗,听从了这个建议,决定下天台山赴张家口就任西北边防督办。强兵图治,经营西北,以西北为后方,再图逐鹿中原。

张家口是连接河北省与内蒙古的交通要冲,出入长城内外的重要关口。到了张家口,冯玉祥将部队改称西北军,各部驻扎于张家口、丰镇、包头一线,伺机进军西北。

此时西北军虽然控制了直隶地区和河南,但面临着吴佩孚和张作霖的双重威胁。为了便于向西北扩张势力,冯玉祥在接任西北边防督办的同时,特意推荐委任马福祥为西北边防会办,而任命其部将李鸣钟为绥远都统。冯玉祥这样安排是有考虑的,这样既占据了马氏父子的地盘,又举荐升迁徒有虚名的官衔,实质上是为了利用地方势力。当时甘肃省八个镇守使,其中西北五马占据四个镇守使,从宁夏到甘肃兰州,都是他们镇守的地带。冯玉祥的军队与他们素无交往,相互不熟,必须事先疏通,以利于后来经由宁夏进入甘肃行军方便。马福祥系西北马氏军阀首望,且宁夏地方军队都由马福祥子侄率领。因此,任用马福祥,可以联络甘肃将士,稳定局势,实现其大西北计划。

段祺瑞政府任命冯玉祥的部下张之江为察哈尔都统,李鸣钟为绥远都统,顶替了马福祥的位置。面对这场变故,马福祥没有表达愤怒。在随后出席由段祺瑞召集,各省军阀代表参加的“善后会议”期间,马福祥低调谦逊,一再表示“竭诚拥护执政”“决尽全力,率同西北人民惟执政之命是听”。

对于冯玉祥的明升暗降,马福祥和马鸿逵父子是非常清楚的。马鸿逵气得大骂:“抢了我的羊羔子肉,扔给一块骨头就算完了,没那么便宜。绥远这块地盘是马家用银子换来的,姓马的没那么好欺侮,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他想抵制冯玉祥的部队进入绥远。

马福祥自度无法和冯玉祥抗衡,便劝说马鸿逵委曲求全,在冯玉祥的荫护下求取生存。于是父子二人强忍不满,向冯玉祥表示欢迎国民军进入绥远,并请求冯玉祥收编马鸿逵的第五混成旅。冯玉祥即顺水推舟,将马鸿逵的部队改编为国民西北陆军第七师, 所部包括两个旅,两个直属团,三个直属营,以马鸿逵为师长,授陆军中将衔。

马鸿宾见马福祥和马鸿逵都已投靠冯玉祥,也只好依附冯玉祥。马福祥失去了绥远的地盘,也向冯玉祥要求扩充马鸿宾的实力。

然后,马鸿宾迭次向冯玉祥呈请增加兵力,马福祥在冯玉祥面前也极力替马鸿宾说情。冯玉祥允许了,让他先尽力扩兵,够一师就编师,够一个军就编军。当时拔兵的方法是:委派当地的绅士、头目等人在自己的地方上拔壮丁,够一营时委营长,够一连时委连长,够一排时委排长。所以当时的营长都是地方上有势力的人。马鸿宾原计划先成立三个团共编九个步兵营。后来因用人不当,拔兵困难,只成立了补充团三个团共计七个营,加上原有兵力,马鸿宾的部队骑、步、炮兵有二十个营,共计四千多人,实力有所增强。

可是过了不久,马鸿逵和马鸿宾却又发生了冲突。

李鸣钟就任绥远都统后,即令马鸿逵第五混成旅由原驻地包头移驻五原以西,等马鸿逵部队来到五原,又令他移驻甘肃边境,到达磴口三盛公一带。这一带是一片不毛之地,风大沙多,气候恶劣,居民稀少。马鸿逵部下官兵到达磴口,露宿野外,粮食难筹,缺衣少穿,挨冻受饿,没办法,便几次派人找马鸿宾,要求进入宁夏。

但甘肃督军陆洪涛却命令马鸿宾不得顾及情面,拒绝任何客兵入境,还派来一团士兵到宁夏协防。陆洪涛给马鸿宾的电报中明确表示,如顾虑兵力单薄,驻宁安堡(今中宁县)的韩有禄团和驻靖远的包玉祥团都由马鸿宾指挥使用。可见陆洪涛坚决抵制马鸿逵进入宁夏。

马鸿宾也不想让马鸿逵进入宁夏,他害怕马鸿逵一旦率大军进入宁夏,恃强“逼宫”反客为主抢夺宁夏地盘,自己不好处理。于是他摆出陆洪涛的命令,拒绝了马鸿逵的要求。

马鸿逵扬言要踏平宁夏,双方几乎兵戎相见。

无奈之下,马鸿宾联系马鸿逵,双方在黄渠桥公义。见面后马鸿宾出示了陆洪涛严命堵防的电报,劝告马鸿逵暂时先不要前进,但马鸿逵说:“你那几个人,我一来就踏平了”。两个人没有协商成功,马鸿逵当晚就召集营以上骨干到师部开会,准备武力夺取宁夏。

马福祥闻讯赶到,责骂马鸿逵不懂事理搞窝里斗。后经马福祥与甘肃督军陆洪涛斡旋,又请冯玉祥出面解决此事,冯玉祥把混编第五旅扩编为第七师,仍以马鸿逵为师长,驻扎在金积、灵武一带,军饷向冯玉祥的督办公署支领,军粮由兵站供应。马鸿宾与也和道尹陈必淮商量,并向陆洪涛请准,马鸿宾由烟亩罚款中协饷十万元给马鸿逵。到此问题才算解决,暂时稳定下来。

金积、灵武一带为宁夏最富庶的地区之一,入驻后,马鸿逵委官收税,积极扩充部队。他派人到老家河州、青海和宁夏的豫旺、吴忠一带招兵买马,按照招来兵马的多少给予官职待遇。一些没有做过官和因兵荒马乱而无法经商的巨商大贾,如灵武巨商李凤藻、湟源巨商李增荫、固原大地主董子敬等人纷纷响应。李凤藻是因兄长被土匪劫杀,一气之下用两千多银元买了四十多匹马,招了一连骑兵投入马鸿逵门下,被委以骑兵连长。马鸿逵还委任自招人马、自备枪支的马腾蛟、马义忠、杜金章为骑兵营长,并将三个骑兵营编为一个补充团,后委任李凤藻为团长。最终马鸿逵组建起两个骑兵团,增强了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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