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蒯陟文的头像

蒯陟文

网站用户

报告文学
202307/04
分享
《民国里的宁夏》连载

第五章 宁马军阀是如何炼成的:会发光的皇帝

1917年3月,马福祥看宁夏周围的局势暂时安定,便向甘肃都督请了丧假,准备送母亲遗体回乡。马福祥的母亲韩太夫人已于两年前去世,临终前一再叮嘱马福祥将自己送回老家甘肃河州安葬,由于当时无暇脱身,马福祥便将母亲的遗体暂时安葬在新满城附近双渠口,打算等时局安稳了再亲自送母亲遗体回老家。现在感觉条件便利,便决定送母归葬。

马鸿宾受马福祥委托,代行宁夏护军使职权。

马鸿宾一向谨慎,在宁夏府城部署了暗探,居然很快发现了一起惊天密谋。

泄密者是一个醉汉,在宁夏府城(今银川)明德巷内开醋铺,喝醉酒后他公然扬言:“我哥过几天就要率兵占领府城,上任当宁夏将军。”

接到报告后,马鸿宾很快查明,此人说的虽然是醉话,却是真话。他是高世秀的弟弟,高世秀是“会发光的皇帝”达尔六吉的御林将军。

据说,达尔六吉这个“皇帝”夜间行走时,身上闪烁着荧光。有时在他躺过的地方,会显现龙的图形。蒙古许多王公贵族们都认为达尔六吉是真命天子,极力地追捧和支持。

马鸿宾一面急电马福祥回署,同时派兵到石嘴山分道迎击。

他还探知高士秀向宁夏府城派遣了不少间谍,打算里应外合,制造混乱,为攻占府城创造机会。城内的一些人也准备武器,打算里应外合,迎接高士秀进城。马鸿宾立即安排部署在府城内迅速擒拿并斩杀了高士秀所派的间谍。

马福祥刚走到宁安堡(今宁夏中宁县境内),就接到马鸿宾的报急信件,说在陕北、陇东一带活动的高士秀,在“皇帝”达尔六吉的带领下,自称御林将军,率数千人自绥远渡河进犯宁夏府城。紧急之下,马福祥只好让三哥马福寿送母亲灵枢回乡,自己带领卫兵先奔至灵州布置河东防务。

然后马福祥又急忙回到宁夏府城,派马鸿宾率骑兵、炮兵前往石嘴山督战,又派遣马福全率一队骑兵前往定远营阿拉善旗王府防守,马腾蛟率步兵作为后继部队进行支援。

高士秀本来是打探清楚了,打算乘着马福祥离开宁夏之机,率队进犯宁夏府城,并一举攻占了防守薄弱的磴口。听说马福祥已经火速返宁,高士秀便改变进攻策略,决定分兵两路,一路由“皇帝”达尔六吉和自己亲自率领,直扑宁北重地石嘴山;一路由军师于凌云率领,攻打阿拉善旗定远营,绕道贺兰山后进攻宁夏府城。

马鸿宾到石嘴山后,分兵三路迎击统兵攻击宁夏的高士秀。高士秀率众渡过黄河,猛攻石嘴子,马鸿宾属下马彦龙、李德有率部正面迎击。战斗正在进行,适逢河套骑兵分统马雄图回援磴口,便从后方夹击高士秀。高士秀突然腹背受敌,伤亡了不少士兵,只好突围退往磴口。马彦龙、李德有率部跟踪追击,马进忠率步兵回守石嘴山要塞。

高士秀突击到八拉庙又被包围,然后丢弃八拉庙进入乌拉兔沟。马雄图绕道从沟尾堵截,高士秀被围困,部下死伤过半,统领石作琳也被击毙,只得丢下辎重,收拾剩余兵勇,翻过贺兰山向西逃走。

第二天早晨,高士秀拥着达尔六吉前往北寺,同时另派五百人携枪纵马顺着贺兰山麓奔袭石嘴山。偷袭部队快到石嘴山的时候,两边忽然涌出许多马部士兵,偷袭部队的阵势被冲乱。李德有又带着骑兵从山上冲了下来。偷袭的五百人全部被歼灭。原来高士秀安排部队偷袭的消息被回防石嘴山的李德有侦知,安排骑兵登上山脊埋伏,令步兵分两翼埋伏在山下,早早地设下了埋伏圈。

高士秀率军向贺兰山西线转移,想和军师于凌云会合,共同围攻定远营。达尔六吉先以玺书送至阿拉善旗王府,要求借道。王府印房(王府行政组织)踌躇不决,但奉命前来驻守的马福全则主张力拒,并积极部署备战。高士秀乘夜来攻,冲锋几次,都没能攻下,只好连夜撤走。

马福全随后追击。到了早晨,马腾蛟的步兵也赶到了,双方便合兵一处,攻下离定远营不远的高士秀部设立的梁家庙营垒,又追到北寺。

马鸿宾的大队人马也赶到了,分九路包抄,前后攻击,高士秀无法抵挡,自烧辎重,退入贺兰山中。马鸿宾派部队分道进山搜捕,捕获高士秀部主要统领、残众和眷属二百多人。但“会发光的皇帝”达尔六吉和高士秀没有抓到。

高士秀见大势已去,率几个死党冲出重围,绕道磴口,渡过黄河,投奔陕北镇守使井岳秀去了。

“皇帝” 达尔六吉却不见踪影。

马鸿宾在周边设下埋伏,静静等待。

到了夜里,忽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趁着月色,偷偷地摸下山,找到一户放羊人家,进去偷了一袋干粮。

埋伏在附近的马鸿宾的士兵,便悄悄地在后面跟踪。看此人钻进了一个山洞,士兵们便将山洞团团包围。里面大概听到了声音,一个脑袋探出来向外观看,被一枪打掉了天灵盖。

山洞里面有人大声喊道:“不要开枪,我是达尔六吉,我投降! ”

捕获达尔六吉后,马鸿宾对他进行了审问。

达尔六吉真名叫吴生彦,是甘肃静宁县人,早年家境贫苦,给人放羊。他平时喜欢装神弄鬼,借巫术骗人钱财,逐渐成为环县一带有名的神棍,受到众多愚民的吹捧。有个四川省的余道人,劝说他有真命天子之相,如果起来造反,一定会成就大业,登上皇帝宝座。

环县哥老会头目张九才为了扩张势力,觉得吴生彦有较高的利用价值,就把吴生彦请来,对外宣称吴生彦是清朝皇室后裔,名叫达尔六吉,理应继位称帝。在清朝皇室后裔的幌子下,一些对清朝仍眷恋不已的遗老遗少便纷纷捐银助粮。

后来在马福祥派重兵前来围剿的情况下,张九才便带着达尔六吉逃往陕北、内蒙古后套一带。

陕北的独立队首领高士秀、卢占奎等人,见张九才实力较强,便和他联合,共同推举达尔六吉为“皇帝”。

由于清朝实行满蒙联姻政策,对蒙古王公贵族一向待遇极高,后套一带历来是蒙古各旗王爷的辖地,所以清朝皇帝这块招牌在这里还比较吃香。高士秀 、张九才等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大胆地进行了一次“豪赌”,推举达尔六吉为“皇帝”,以期能得到蒙古王公的支持和顺从。

被拥立为“皇帝”以后,达尔六吉每每出巡,都乘坐黄缎大轿,左右侍从云集,高士秀、张九才等人前呼后拥,跪拜相迎,持礼甚恭。这样一来,搞得当地的蒙古王公们搞不明白达尔六吉是真皇帝还是假皇帝。

为了让蒙古王公相信自己是真命天子,达尔六吉把看家本事使了出来,让人把白磷粉涂抹在自己的衣帽上,夜间行走时,便会发出磷光。他又叫人在他平常坐卧的地上画上龙的形状,以显示自己是真龙天子。

这些假象迷惑了蒙古王公贵族们,许多人都以为达尔六吉真的是真龙下凡,纷纷向他提供枪械马匹,促使高士秀、张九才和达尔六吉的势力迅速坐大。

了解了真实情况以后,马鸿宾带着达尔六吉及其他战俘回到宁夏府城,全部交军法审判。

之后报经甘肃省府批准,马福祥将达尔六吉等十八名首犯判处死刑,次犯三十名判处徒刑,眷属妇女孩子二十多口人发放生活费用遣送回籍,其余的一百多人劳役百日后释放。

因为马福祥平定了宁夏及周边地区的独立队,北洋政府以“积功在边陲,息楼兰之火”之功,授马福祥“勋四位”,并特派西北授勋特使赴宁夏为马福祥授勋。

授勋特使到达宁夏府城的那一天,宁夏护军使马福祥率全家老小,还有宁夏的文武官吏,走出宁夏府城,十分隆重地在城门口迎接授勋特使。

授勋特使来到跟前,大家一看,认识,前来授勋的人,竟然是马福祥的大儿子马鸿逵。

看到全家人出城门列队迎接自己,作为儿子的马鸿逵没有诚惶诚恐,竟然志得意满,十分高兴,一副梦想成真的样子。

原来,当初马家武装昭武军成立的时候,马福祥因二哥马福禄正阳门为国牺牲,自己继承二哥余荫而一步步发展壮大,便安排二哥长子马鸿宾担任中营骑兵管带,而安排自己的亲儿子马鸿逵为帮带。即马鸿逵是副营长,而马鸿宾是营长,位在马鸿逵之上。作为亲儿子的马鸿逵,感觉自己不像是亲生的,十分不高兴,不断闹别扭,甚至几次忿而离家出走。

后来马福祥为了解决矛盾,也为了全家的发展布局,安排马鸿逵到北京给袁世凯当侍卫,当时马鸿逵就扬言:“他日不全家出城迎接,誓不回宁夏”。袁世凯死后,马鸿逵仍然在京侍卫大总统,授命西北授勋特使,赴宁夏为马福祥授“勋四位”。马鸿逵到宁夏府城时,马福祥率全家人员及文武官吏出城迎接。此时话语成真,马鸿逵日益骄狂。

1917年冬,逃走的卢占奎再次由草地攻至榆林,并攻陷安边、靖边和定边,威胁宁夏。马福祥派遣三哥马福寿督率分统蒋文焕、马忠仓各带昭武军、甘肃新军精锐前往救援,收复了丢失的城镇,并一路追击卢占奎于油坊涧、宁条梁、席芨滩、辛家井等地,逼迫卢占奎逃入陇东。然后马福祥又派马鸿宾分兵自庆阳堵击,直追过富县。卢占奎部队粮食给养困难,陷入相互猜忌、自相残杀的境地,最终分裂而消亡。

北洋政府总统冯国璋嘉奖马福祥“勋高金城”,特“晋授以勋三位”,加上将衔。并称他是“猛士守方,贵有安边之略”。马鸿逵奉命再次赴宁夏府城为父亲马福祥授勋。

从此之后,威胁马福祥统治宁夏的各类武装基本被肃清,宁夏境内鲜有匪乱。北至河套,南到陇东,东到宁陕边界,西到定远营,都在马福祥统治之下。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