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寨杨家大门口,一个身穿棉长袍,背有点驼的老人在徘徊着,他不时地望着门外大弯曲的山路,可是,路上并没有什么影子,他又失望坐到红漆板凳上,顺手拎起烟枪,“吧嗒吧嗒”的吸吮起来,这个满怀心事的人是谁呢?他就是杨家的大当家杨二爷,那么,他为何总是朝屋外的路上望呢?
原来,他在等消息,他心头有着绵长的牵挂,这种牵挂就像一颗石头压得他透不过起来,仿佛身上挑了千斤万担似的。原来,杨二爷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得知杨协秋和女儿杨桃花的消息了,如今,适逢乱世,到处弥漫战争的硝烟,日本人杀人不眨眼,而他的儿女却在鬼子间谍的眼皮底下过日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如何是好呢?所以,他便命令管家江洪去县域打听消息,可是,江洪已经去了三天了,却还不见他的影子,是不是儿子女儿遇到了不测,是不是江管家他们遭受到了鬼子间谍拦截?或者已经被鬼子间谍杀害了?想到这些,他越来越害怕,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而正在这时,对面的山路响起哒哒的马蹄声,杨二爷听到了,然后就站了起来,眼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山路,他看清楚了,来人正是江洪。他的情绪一下子就激昂了,竟然情不自禁地朝门边跑去。
快马在乌云寨杨家大院门口停下了,江宏敏捷地跳下来了。他来不及拴马,就径直奔向了杨家大院正堂方向。
江宏看到了奔向自己的杨二爷,他就伸手去搀扶起他。
杨二爷就心急地问道:“江宏,桃源城情况咋样?日本人占领县域了吗?”
江宏阴郁着脸道:“老爷,大事不好!日本人在桃源城投了鼠疫,少爷和小姐都在桃源,我担心他们会染上病毒!?”
杨二爷的脸就拉长了,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及其生气地说道:“你这臭嘴怎么说话的?你希望他们染上病毒是不是?”
江宏连忙自个儿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装得很悲怜地说道:“老爷,我说错了话!少爷和小姐都是有本事的人,不会有事的!”
杨二爷的心里不担心儿子,因为儿子是国军团长,官儿还算可以,身边有兵保护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杨二爷想到女儿杨桃花时,心里就起了一个结,女儿现在是越来越野了,居然和男人一样参加抗日,日本人是禽畜啊!你一个小妞子斗得过禽畜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呀?杨二爷满肚子都是后悔药,他真的后悔当初不该送桃花去桃源读书,这就去惨了,桃花变成一个野姑娘了,还不知道遇到什么麻烦没有?
杨二爷想到这里,竟然就嘤嘤地哭了起来,竟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他像个娘们般的哼道:“我的乖女儿呢?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要是你不在了,爹爹也就不活了!”
江宏见杨二爷如此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就递过去一块手帕。
杨二爷霍地就站了起来。然后,他就在大厅着急的徘徊着,一边踱步一边叨念道:“这可如何是好呢?”
杨二爷想了很久,就想到了赖英得,那赖英得不是要赖着娶桃花吗?如今,女儿有难,赖英得肯定不会袖手旁边的,救人如救火,此刻,杨二爷就只得倚靠赖英得了。
杨二爷就叫管家江宏马上找赖英得,江宏就跨上了马背,用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就发疯般朝乌云界石膏洞的方向奔去。
莽莽的乌云界山脉上,弥漫着沉沉的雾气,乌云界石膏祠堂内,气氛有些浑浊,烟雾缭绕、胡子门都在疯狂地叫嚣着,他们在叫什么呢?
原来,他们在玩比骰子大小游戏,谁的骰子大,谁就是赢家,桌面的钱都被赢家给全收了。
这刻,坐庄的是黑牛屎,只见他双手捧着骰子盒举到头顶不停地摇晃,身子也随着左右摇晃着。旁边的胡子手里拽着一把钱,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前身后的胡子都在怂恿着那几个拽钱的胡子押大小,有的在喊:“押大!”有的在喊:“押小!”吆喝不断,声音刺耳,个个蠢蠢欲动。
江宏很快找到了赖英得,对他说说杨二爷找他商量重要事情。
赖英得听了,心里就热乎乎的,心想只要你杨二爷欠下了我的赖英得恩情,就不怕你杨二爷不把杨桃花嫁给我了。
赖英得带着黑牛屎、董天浩、疤子三人,坐上了一辆马车,跟着江宏快速的来到了杨家大院。
赖英得跳下马车后,就对黑牛屎等人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吧,我进去和杨二爷谈谈!”
黑牛屎等人就毕恭毕敬答道:“是!”
赖英得从小就在杨家大院长大,非常熟悉杨家大院的房屋布置情况,他不等江管家吩咐,就径直朝正堂走去。
杨二爷正在正堂的太师椅上抽大烟,发黑的嘴唇吐出一圈圈烟雾,正屋的空间顿时烟雾缭绕,赖英得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杨二爷,杨二爷就抬起头朝脚步声的方向望去,就望见了赖英得英武的身姿和方正的脸庞。
赖英得略略倾斜前身,恭敬地喊道:“老爷,英得来看您了!”
杨二爷就急忙站了起来,脸上立刻就绽开了笑纹,十分亲切地说道:“英得呀!你终于来啦!我这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你呀!”
赖英得知道杨二爷的嘴巴功夫不错,不想和他讲那些没用的客套话,就开门见山地说道:“老爷,英得是个粗人,您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呀!”
赖英得就极其虔诚地指了指旁边的红木板凳,很客气地说道:“你先坐吧!咱们坐下再谈!”
赖英得就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这时,仆人及时给赖英得上了一杯上好的桃源野王茶,杨二爷友善地说道:“英得,喝茶吧!”
赖英得就揭开杯盖,抿了一口茶到嘴里,热茶入肚,身心感到异常清爽。
杨二爷的脸上布满一丝忧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英得,以前的事,你不要太计较,如今桃花像吃了迷魂药一般,跟着红桃小队和日本人干,这日本人能惹吗?据说日本人在桃源县域投了瘟疫,常德桃源一带死了好多人,杨桃花和她的同学们不知咋样了?是否也中了瘟疫,我很担心呀!”
赖英得一听,整个人就僵住了,然后愤懑地站了起来,惊诧地说道:“您是说桃花中了日本人投的瘟疫!”
杨二爷抬起手,稍微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低沉地说道:“桃花到底有没有中瘟疫,这还说不定,但是,这瘟疫就是一阵风,桃花在县域,哪有不被感染的可能呢?所以呀,我就赖着这张老脸求求你,你带几个兄弟去一趟桃源县域,一定要找到桃花,把她绑回来,只要她回来了,你们的事好说!”
赖英得听后,心里像挂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他真担心桃花会被感染上瘟疫,如果桃花不在了,他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无能如何他都要找到杨桃花。
于是,他就信誓旦旦地说道:“老爷,你放心,我马上带着兄弟们去桃源县域,我一定把她绑回来!”
杨二爷的浑浊的眼神顿时就放发了光彩,带着感激地语气说道:“英得,谢谢你啦!”
赖英得立刻说道:“老爷,您不要这样说,我救桃花是有条件的,如果我把她带回来了,你一定要给我们办一个隆重的婚礼!希望您说话算数!”
杨二爷连忙说道:“一定,一定,我决不食言!”
赖英得此刻心急如焚,根本不想和杨二爷啰嗦,就道:“老爷,救人要紧,那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他就大踏步地离开了杨家大院。
燕子山祠庙里,井冈二男满肚子的气无处发,也不能发,但是身为帝国的军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帝国的,敢怒不敢言,不过心里憋气是别人无法干涉的。
井冈二男从樱花特别队精选9人参加此次刺杀行动,9位勇士毕恭毕敬地并排站在了井冈二男地跟前。
井冈二男提高粗嗓门,像发情的公鸡干嚎道:“你们是樱花特别队的精英,大家知道,我们的许多勇士都死在了支那国的土地上,他们死得伟大,但是他们死得不甘心,因为他们还没有看到圣战的胜利,前二天,皇军在桃源县域投下鼠菌病疫,但支那红十字会派来了四位细菌专家来破解皇军的细菌战,我们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否则,我们的圣战胜利的日期又要推迟了,今晚,中佐命令我们樱花特别队在坳子坡建立伏击点,消灭四位专家!大家有没有信心!”
樱花特别队9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有信心!”
井冈二男无奈的脸上露出了一份狞笑,咬着牙说道:“下面我就宣布一下作战计划!三人为一小组,罗野丁福为第一小队队长,孝慈三郎为第二小队队长,相原小岛为第三小队队长!第一小队打先锋,主要任务侦查敌情,伺机消灭鬼子间谍,第二小队为工兵组,主要埋藏地雷、炸药,在坳子坡要道埋上地雷炸药,第三小队为伏击队,主要埋伏在坳子坡的山道的两旁,架好机枪和迫击炮,随时射杀逃窜的目标!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9位勇士齐声说道。
井冈二男又道:“这次出征地点在沅江对岸,我们要坐游轮过沅江,过江之后就步行!三位队长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三位队长齐声答道。
接着,9人就回到宿舍准备去了,三更时分,井冈二男吹响了出征口哨,鬼子间谍士兵们就全副武装地奔赴了沅江边,跳上了游轮,游轮冲破了夜雾,嘟嘟嘟地向对岸冲去。
井冈二男此刻当然不知道,孟晓宇带领的红桃小队的七名女生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就渡过了沅江,她们是坐老宋的小筏子过远江的,而江老伯早就准备了马车在沅江地对岸边,站在岸边的江老伯听到了沅江里泛响的水声,就知道是红桃小队过江了,江老伯喊了一声:“晓乔,是你们吗?”
卢晓乔就答道:“江老伯!是我们!”
江老伯热情地把他们迎进了他的木屋子里,孟晓宇感激地握着江老伯的手说道:“江老伯,谢谢您给我们的帮助!”
谁知江老伯不近情理地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果你要谢的话,马车就不给你们用了!”
孟晓宇就笑着说道:“江老伯,大恩不言谢,您的马车还得给我们用一用!”
旁边的姑娘们银铃般地笑了起来,整个木屋里就飘荡了一缕清爽的气氛。
孟晓宇若有所思地回望着沅江江面,夜很黑,也很静,雾沉沉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杨桃花迷惑地问道:“孟老师,你为何一直呆呆地看着江面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晓宇就笑着问道:“你猜我在想什么呢?”
杨桃花娇媚地说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马兰云就嘻嘻地笑了一下,自以为是地说道:“孟老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孟晓宇笑着问道:“那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呢?”
马兰云就道:“你是在想鬼子间谍是不是也闻到了氙气,你看在江面有没有鬼子间谍的影子!对不对?”
孟晓宇就呵呵地笑了,欣慰地说道:“马兰云,你真是鬼精灵,你竟然能猜到我的心思!”
卢晓乔撅了撅嘴巴,不服气地说道:“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
江老伯就欣慰地说道:“你们啦,一个个长得美若天仙,但性格是鬼灵精怪,孟老师,谈一谈今晚的计划吧?”
孟晓宇闭上了眼睛,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望着江老伯说道:“江老伯,我估计鬼子间谍一定会来赶这趟浑水,我们必须事先做好歼敌准备!”
江老伯就沉着地说道:“怎么一个歼敌法,我全听你的!”
孟晓宇老师对马兰云说道:“兰云,你先去放哨,仔细观察江面的动静,有情况就告诉我!”
“是!”马兰云就快捷地闪了出去。
孟晓宇就提着灯笼走到的桌子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石子,放在了桌上,江老伯和几个女生都围到了桌子边。
孟晓宇手指间捏着一个小木炭,在桌子上画了一下,说道:“这是木塘垸通往桃源沅江的路!”
接着,他又将三粒石子放在了三个不同的位置,然后依次指着石子说道:“这里是罗家冲、这里是坳子坡、这里是莲花庵,坳子坡的山高路陡,也是必经之路,如果鬼子间谍要劫走细菌学专家,就一定会在坳子坡打伏击,坳子坡的窄路边才是我们防患的关键!所以,我们必须在这里先设埋伏,打反伏击,如果在这里打伏击,专家们就不能走这里啦,必须得走另外一条路,可是,这另外一条路又怎么走呢?”孟晓宇征询性地望着江老伯。
江老伯略微想了一下,脸上就露出了喜色,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朱家河方向有一条山路直接通往沅江,走这条路话,就可以不经过坳子坡了,那么坳子坡就可以成为伏击战场了!”
孟晓宇就喜出望外地说道:“江老伯,您说出的这条路太好了,这将是我们致胜关键所在!”
姑娘们的嘴里发出了唏嘘声,对江老伯的感激之情。
接着,孟晓宇对姑娘们说道:“姑娘们,为了专家们的安全,我现在安排一下作战方案!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是埋地雷和炸药,我们必须在一个小之内完成,完成埋雷工作后,我们就分为两组,一组是伏击组,伏击组组长是卢晓乔,成员有杨曼丽、赵冬艳、杨桃花、蒋美琳,主要埋伏在坳子坡山道的两侧,架好机枪,选好伏击点,等到雷阵爆响后,就疯狂射击,不给鬼子间谍逃跑的余地!另外一组是接应组,由我任组长,成员有马兰云、马璐璐、江老伯,我们负责掩护专家们走朱家河山道奔入朱家河,再到沅江边坐船,大家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大家响亮地回答道。
接着,有的背着雷管炸药和地雷,有的背着机枪和迫击炮,一一抬上了马车,一切准备好后,江老伯就用鞭子抽了一下马鞭,马儿借着手电筒光奔往坳子坡的方向,山道上就传响了哒哒的马蹄声。
夜色阴凉,寒风轻拂,撩起了姑娘们飘逸的秀发,个个心情异常舒畅,心海里豪情万丈。
二十分钟后,江老伯驾驭的马车就到了坳子坡,其路道如蛇形蜿蜒,路两边阴风嗖嗖,不时传来一两声凄凉的鸟叫。
江老伯就宽松地舒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姑娘们,已经到了坳子坡!”
“这么快就到了?”马兰云惊诧地问道。
“你还嫌路程不够远吗?”杨曼丽白了她一眼,不满地说道。
马兰云毫不示弱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夜风凉凉的,整个身心爽极了!”
孟晓宇用电筒照了一下路道的下面,大家就不自觉地朝路旁望去,不时有凸起的巉岩,巉岩下是望不到底的悬崖。
卢晓乔就惊讶地叫道:“这个坳子坡果然山势陡峭,要是鬼子间谍躲在这里设伏,恐怕连鸟儿也飞不过去!”
孟晓宇信心十足地说道:“有一句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只可惜鬼子间谍比我们来得晚!姑娘们,赶快下马车,由马兰云站岗警戒,其他的迅速埋藏地雷和炸药!注意选择的埋藏的地方要隐蔽,一定要系好拉线!两人一组,自由搭配!争取半个小时完成任务!”
“是!”大家群情激昂地说道。
姑娘们一手拎起锄头、铲子,另一手抬着地雷和炸药框,分头行动起来。
姑娘们搭档合作得异常默契,一人抡起锄头卖力的弄坑,另一个就小心翼翼地将地雷放到了土坑里,然后将拉线拉出来,前一个人就谨慎地开始埋土,就这样,她们弓着身子,手脚麻利地埋好了一个又一个地雷和炸药,她们偶尔说出一两句玩笑话,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半个钟头后,也就是11点半整,她们完成了埋藏地雷和炸药的任务。
大家就纷纷跑过来向孟晓宇老师汇报道:“老师,我们已经埋好了地雷!”“老师,我们已经埋好了炸药!”
孟晓宇就对卢晓乔说道:“注意,大家要小心走路,不要碰到引线!还有,要小心的把引线接到远一点的地方,方便引爆!你们伏击组的要在离200米的地方架好机枪,选好伏击点,安静地等待鬼子间谍,你们可以轮流休息,但是一定要有放哨的,等到了鬼子间谍进入埋伏圈,先引爆地雷和炸药,然后堵住两头出路,进行疯狂射击,不给他们逃跑的余地,我和马兰云、马璐璐、江老伯到朱家河地带去等待四位专家的到来,如果四位专家安全转移了,我会发绿色信号弹通知你们!记住没有!”
“记住了!”大家不约而同地答道。
接着,孟晓宇、江老伯、马兰云、马璐璐就跳上了马车,江老伯扬了一下马鞭,马儿便卖力的朝前奔去。
等马车走远了,卢晓乔就向剩下的姐妹们发话了:“姐妹们,我们还是分头来做吧!杨曼丽、杨桃花、你们两个处理地雷拉线,其他的人跟我选择最佳地点驾好武器,弄完后,大家就靠在树边打盹,暂时由我放哨!”
“是!”女生们爽朗地说道。
大家就忙活起来,这些事情,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做,已经是熟门熟路了,二十分钟后,一切布置妥当,姑娘们就靠在树边打起盹来。
卢晓乔地走到了路道的南边,提起十足精神,小心翼翼地逡巡,眼睛瞪得像铜铃,环视着周围的动静。
夜深了,也更冷了,偶尔一阵冷风吹来,姑娘情不自禁地打一个寒战,然后又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