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人像疯了一般狂叫狂喊,擂台四周的人踮起脚尖望着擂台。
那秦高凡咬着牙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卢晓乔一番,大声问道:“姑娘,你是要比拳脚还是比兵器?”
“悉听尊便!”卢晓乔淡淡回答。
“你还是选一个你最拿手的吧,否则让台下这么多看客说我欺负一个女孩!”秦高凡高傲地说道。
卢晓乔负手站着,唇边似有讥诮之意,“你用兵器,我徒手就可。”
“姑娘,你太狂妄!”秦高凡骂了一句,心想这女孩生得如此瘦小,竟敢如此小瞧自己,先教训她一下再说,也没有去拿兵器,两手捏成爪状,一个矮身就纵了过来。
卢晓乔单手轻轻撩起褶边的绣袍,露出里头洁白的秋裤和白色的缎靴来,见那秦高凡猛虎一般扑了过来,她扛起一脚,只听“砰”地一声,那秦高凡已经飞了出去,比扑上来的速度更快。
这一脚如风如电,明明可以看见秦高凡出脚回踢,但他就是舒展不开,痛呼一声落在台上,赶紧爬了起来,往旁边踉跄了几步,勉强才立稳脚跟。
马兰云看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晓乔姐,你太棒了!你简直帅呆了!”
秦高凡知道失策,借着跌出去的方向,随手就操起一把刀来,迅疾地揉身砍了过去。
杨桃花和马兰云心里同时一紧,只见卢晓乔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在秦高凡砍到身前的那一瞬间,骤然飞起一脚,踢在秦高凡的手腕处,那柄刀就飞上了半天。卢晓乔身形已凌空而起,连环几脚踢在秦高凡额头、胸口、膝盖,这才潇洒地落到地上,信手一招,接住了那柄刀。
“九龙追魂脚啊!”马兰云忘形地鼓掌欢呼起来。
秦高凡“啪”一声跪倒在台上。
双方实力太悬殊了,台下所有的人都看出来,具有高端身手的竟然是瘦小娇媚的妹仔,观众地叫好呐喊声连绵不绝于耳。
杨桃花看见那秦高凡面孔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了下来,心中正担心他会偷袭,见他却扶着自己的手臂向卢晓乔跪直了身子,大声道:“姑娘,我服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如此高超的功夫的美姑娘保卫寨会,确属桃花源沃土的荣幸。”
卢晓乔走了过去,单手将他扶起,在他的身上指点了几下,那秦高凡活动了一下手腕,竟然已经无碍。
这擂台赛出现了新鲜事,以往是都是男人打擂台,可今天呢?却让一个妹仔占了擂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人群里不禁发出了一阵唏嘘。
王汉山小声地问杨二爷:“杨二爷,万一没有后生伢胜得了这位妹仔,寨会是否授这个女娃子为‘甲魁’呢?你们预先准备奖品发不发给她呢?”
杨二爷尴尬地说道:“这……以前可没有遇到这事?我做不了主,等下还得请各位寨首们表态!”
“哦!这样呀!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摒弃男尊女卑的观念,只要有本事保住寨会的财物就行!妹仔也可以呀!”显然,这王汉山是在帮卢晓乔说话。
美女出招,非同凡响,场下人人发出唏嘘,个个精神振奋。
之后,有几个青皮后生跳上台来与卢晓乔对打了几招,最终被卢晓乔踢下了擂台,之后,就没有人再敢向卢晓乔挑战了。
观礼台正中,三把虎刀扎红带彩,用绸带悬在半空中,这便是擂台赛获胜者的奖品了,能赢得这三把虎刀的,便是桃花源寨会这一届“三魁”了,若这胜者还是未成亲的后生伢崽,就成为拜过中年道士的妹仔们追逐地对象,成百的绣荷包包他接不赢了。
卢晓乔平静地满脸笑容的站在擂台上,扫视一下台下,看看还有没有向她挑战的;但是,她足足等了五分钟,却还是没有人登台向她挑战,按照事先规定,挑战者必须在五分钟内登台,否则,就算在抬者赢了。
“挑战者,还有最后十秒钟!”戴二狗站在台上大声喊道,开始竖着秒数,“十……九……八……七……三……二……一!”
接着,场内就出现了一片欢呼声。
戴二狗扬起手,大声喊道:“乡亲们,停一停,对于本次打擂台的比赛结果,需要各寨首商议后再公布,请各位寨首到内台议事!”
然后,各位寨首就纷纷走进了内台。
杨二爷就对寨首说道:“按照比赛成绩,这次擂台赛甲魁应该是九龙寨的卢晓乔,亚魁是秦人寨的秦高凡!季魁是乌云寨的杨晓军,有一个问题没有料到的是甲魁竟然是一个妹仔,大家现在议论一下‘妹仔’到底能不能参加擂台比赛,如果算数的话,就得按照实际比赛结果颁奖!”
郑家驿的田寨首第一个站了起来,头头是道地说道:“从我们擂台称号来讲,历来都是选‘郎’,郎者,应该是男人,妹仔怎么是郎呢?所以,妹仔就不能参加这样的擂台比赛!”
龙虎寨的周寨首道:“我不赞成周寨首的提法,寨会最初打擂台赛的目的就是选拔人才,一个妹仔凭着实力打败所有的后生伢,这本来就是不简单,古时有木兰替父充军,今日为何不能选妹仔为甲魁呢?”
接着,一些寨主就纷纷发表自己地看法,有的赞同,有的反对,莫衷一是。
最后,杨二爷就摆了摆手,很威严地说道:“大家首先要明白,选甲魁的目的就是保护寨会的财物,只要武艺高强,男女都可以!现在请各位举手表决!赞成妹仔可参加甲魁竞赛的举手!”
十一个寨首中,有八个举起了手,只有三个未举手。
杨二爷看了举手人数,然后就郑重的宣布道:“大部分寨首表决赞同妹仔可以参加甲魁擂台竞赛,那么本次擂台赛‘甲魁’是九龙寨的卢晓乔,‘亚魁’是秦人寨的秦高凡!季魁是乌云寨的杨晓军。由戴二狗马上宣布比赛结果!”
戴二狗缓缓走上擂台,大声呼叫道:“根据寨首评议,擂台比赛揭晓本次擂台赛‘甲魁’是九龙寨的卢晓乔,‘亚魁’是秦人寨的秦高凡!季魁是乌云寨的杨晓军。请三位俊男靓妹到擂台上来,胜者披红,锣鼓助兴——”
戴二狗扯腔扯调地喊话刚落,雷台两边两挂子万响长鞭就乒乓乓炸响起来!
鞭炮声中,鼓乐声中,卢晓乔、秦高凡、杨晓军被推举到万众瞩目的擂台上。
秦大扛把子笑得浑身打颤,发出了胜利的狂傲的吼声,是那般的得意洋洋!
桃川万寿宫的四面八方,欢呼声也同时爆发,这时节早无人去管赢的是什么人,桃花源人只在乎哪个是真英雄,真好汉,特别是看到一个妹仔赢得如此漂亮,人人便压不住地为她鼓掌!
马兰云举着帽子在下面狂飞,一边飞舞着帽子一边喊道:“表姐,你太棒了,我简直爱死你啦!”
杨桃花长长透了一口气,不晓得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手已经捏紧了脖子上的红绳,直捏得手心都是汗。仿佛直到这一刻,杨桃花心乱乱的,也跳得厉害,不时的瞄一下那个狂呼乱吼的后生伢……
秦高凡腾身跃上了擂台:“阿爹!”
“好伢崽!给老子我长脸了!”秦大扛把子拍起桌子喊得山响,好像生怕一台的人没长耳朵听不清。
他抓起桌案上的红绸带,他就塞到了杨二爷鼻子底下:“杨二爷,有劳您老人家的大驾哟——”
杨二爷硬僵僵还挤起了一脸笑,接过红绸带客客气气:“恭喜大扛把子旗开得胜,秦人寨的后生出手不凡呀。”
“我养的伢崽,当然不差!”秦大扛把子一点不客气。
杨二爷将三段红绸带分别披上卢晓乔、秦高凡、杨晓军的身上,分别递给他们一把小巧玲珑的虎刀。
卢晓乔自豪的举起虎刀,脸上笑得像一朵桃花。而秦高凡和杨晓军抓过虎刀后,向着满场观众将刀高高一举。
四四周周,欢呼如潮!
按照以往的习惯,上届的甲魁应该站到台上来将桃花源寨会的三把金钥匙交给下届的“三魁”,可是,这个时候却不见上届甲魁孟福春的影子,那孟福春跑到哪里去了呢?
孟福春头戴毛帽,上下身都裹着灰色粗布棉袄,用一根草绳缠着腰,肩上扛着一把猎枪,猎枪上挂着一个褡裢袋,他的这个袋子里就装着三把金钥匙,孟福春虽然年过五十,但他还算是乌云寨的第一条好汉,这个汉子平时默默无闻,从不显山露水,却有一身本事,他到底有哪些本事呢?具体点讲,年轻的时候,他曾经也到桃川万寿宫打过擂台,获得过“甲魁”的称号,他有三大本事,一是会打一套出神入化的杨幺拳术,二是枪法极好,具有百米穿杨的本事,是十里八寨的第一神枪手,三是擅长射箭,射箭是百发百中。
孟福春从第一排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走上台去,他要现场桃花源寨会的金钥匙交给“三魁”,让他们肩负起保护以后岁月的桃花源宝库的责任。
“阿爹!”孟晓宇喊住了爹地,快速地向他跑去。
“宇伢!”孟福春望着儿子笑了,也快步奔向了孟晓宇。
父子俩好久没见面了,在这种场合里见面,非常的高兴,父子久别相逢,父子俩就拥抱在一起。
“阿爹,你还好吗?”
“阿爹当然好,身体硬朗着呢?”
“宇伢,有空回乌云寨看看,看看杨老爷,那里是你永远的家,阿爹天天都盼望你回来!”
“阿爹,我懂,现在有些事脱不了身,有空我一定回家看您和娘!对了,阿爹,我在闹场发现几个可疑的人?”
孟福春松开了拥抱的手,端详着儿子,紧张地说道:“宇伢,真的吗,在哪里啊?”
孟晓宇就向爹地递了个颜色,朝擂台方向右边的看去。孟晓宇也就跟着阿爹目光看去,果然在擂台边看到了三个清瘦的小伙子在一起咬舌头。
孟晓宇小声地说道:“爹地,他们三个眉毛细而长,我就怀疑她们三个人是女人,有可能就是日本女间谍,她们是为金钥匙而来的,她们抢夺了金钥匙后,就会打开桃花源寨会的仓库,再掠夺寨会的物质,所以,金钥匙现在不能发给“三魁!”
三把金钥匙却没有悬在半空,杨二爷早把三把钥匙装在了一个铁盒子中,负责护管这个盒子的是乌云寨的神枪手孟福春(孟晓宇的爹地),孟福春将这个铁盒子放在自己的褡裢袋里,走向观众台,准备将这东西交给杨二爷。
经儿子孟晓宇提醒,孟福春抬头看见了擂台下边来了一些不明身份的陌生面孔的黑衣人,东张西望打量着自己的袋子,心里就叫唤了一句:“不好,一定有人想打这三把钥匙的主意!等移交金钥匙伺机抢劫,我该怎么办呢?”
孟福春就想到了乌云寨把子兵报告敌情的暗号,然后就学起了猫头鹰地叫了两声:“哈---哈---呶---呶---”
大家听到了猫头鹰地叫声,就知道现场隐藏了敌人,有人就回叫了几声。
孟福春感到事情有些紧迫,急忙回过头来,几步跨到杨二爷的跟前,小声地说道:“有日本奸细前来抢夺金钥匙,我们暂时不把金钥匙发给三魁,择日再发,可以吗?”
杨二爷听了孟福春的话,神情异常凝重,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本次不发金钥匙!”
而擂台之上,戴二狗已经宣布了下一道仪式:“下面有请前一届“甲魁”给本届‘三魁’转交金钥匙!”
接着,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杨二爷此刻站了起来,走上擂台,双手作揖,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朋友,因为前届甲魁孟福春没有把金钥匙带到现场,转交金钥匙的仪式择日再举行!本届擂台选拔赛非常成功,选出了甲魁卢晓乔,亚魁秦高凡、季魁杨晓军,你们是新一届青年的杰出代表,愿你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施展武术才华,为保护寨会的财物和民众的生命安全做出贡献,大家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祝福他们!”
于是,台下又再一次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接着,杨二爷又提高嗓门,大声喊道:“今年的桃花节擂台赛就此结束!祝大家万事如意!下面有兴致的可以看看桃花源风光,没兴致的就可以回家,最后希望大家注意安全!”
台下又涌现了阵阵热烈的欢呼声,得意的口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