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英得和黑牛屎用马车驮着已经脱离危险的杨桃花和杨曼丽,快速地奔往乌云寨方向。
黑牛屎是赶马车马车的好手,马儿在他的重鞭下奋蹄疾飞,杨桃花和杨曼丽并排躺在马车的木箱垛子里,赖英得就坐在她们的身边。
杨桃花睁开了眼睛,感激对赖英得说道:“英得,谢谢你们救了我和曼丽!”
赖英得就翁里瓮气地说道:“你我之间,还要谈谢呢?再来,我是受你阿爹的嘱托来接你回乌云寨的!要谢的话就谢谢你阿爹吧!幸亏你爹要我去接你!”
杨桃花就说道:“救我们的人是你,我们当然要谢你!”
杨曼丽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们,她了解他们之间故事,心里觉得这两个人说话有些别扭,就笑着说道:“哎呀,你们不要相互客套了,我和桃花难逃一劫!上帝的安排赖大当家救了我们!这也许就是一种机缘吧!”
赖英得就结结巴巴地说道:“对,曼丽姑娘说得好,这就是一种机缘!”
车窗外凉风习习,树影闪烁,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勾起了杨桃花阵阵心事,杨桃花半年多没回家了,离开家时是一个叛逆的懵懂无知的女孩,回来时却是一个有内涵知识女性了,要不是这次身体受伤,她还不愿意回来呢?
杨桃花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田荡漾着波涛,而眼睛里挤出了激动地泪水。
赖英得发现了杨桃花眼角的泪花,顿时有些紧张,连忙问道:“桃花,你怎么啦?”
杨桃花摆了摆头,细声地说道:“没什么?要回家了!我太高兴了!”
杨曼丽感概地说道:“桃花,在这个战乱年代,能回家多好呀!”
杨桃花道:“是的,能回家多好!”
她们身上有伤,说了一会儿后就没再聊了,二人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赖英得像一个守护神,一声不响地守护在她们的身边,人真是古怪的动物,赖英得这样一个鲁莽、杀人不眨眼的胡子老大,在杨桃花的面前竟然乖巧得像猫一般,难以名状呀!
马车就这样马不停蹄地奔腾,半个小时后,马车就到了乌云寨。
刚上乌云寨山坳的时候,黑牛屎就勒住了马绳,马车就停下来了,黑牛屎转过头问道:“大哥,马车是往杨家赶,还是往石膏洞赶呀?”
赖英得的头脑里就在打转,心想:“如果将桃花送到了杨家,杨二爷一旦翻脸不认帐,不答应自己和杨桃花的婚事,那事情就被动了,相反,将她们拉倒石膏洞去,最起码也扣押了人质!杨二爷不答应的婚事的话,自己就来一个先斩后奏!生米做成熟饭,看你杨二爷咋办?!”
计策已定,他立刻对黑牛屎说道:“先拉到石膏洞去吧!这样的话,我们就把握了整个事情的主动性!”
“好的!”黑牛屎高兴地答道。
说罢,黑牛屎就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背,顷刻,山道上尘土飞扬,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响个不停,马儿就拉着马车快奔往石膏洞的方向。
杨桃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杆老式雕花床上,她以为自己回家了呢!就高兴地喊道:“阿爹,姆妈!”
她一连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应她。而这喊声,也惊动了躺在她身边的杨曼丽,杨曼丽用手搓了搓眼睛,就对杨桃花说道:“这里不是你家,我们好像到了一个山洞里!”
“什么?山洞?”杨桃花迷惑地问道。
“对,山洞!我们应该到了胡子们的山洞里!”杨曼丽低沉地说道。
杨桃花环顾了这个陌生的山洞,三面都是土墙,一面是用石头码着的墙壁,墙壁上有一扇小窗,一缕光亮透过窗户斑驳的撒在床上。她忽然想起是赖英得将自己和杨曼丽用马车驮到乌云界的,但是这个家伙却没有把自己送到杨家大院,而是弄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山洞里,她恨死了赖英得,想不到赖英得竟然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此刻,她两眼圆瞪,咬紧牙关,两腮都涨红了,歇斯底里地喊道:“赖英得,你给我滚出来!”
她的喊话刚落,就走进来一个人,这人正是黑牛屎,黑牛屎惊慌失措地问道:“嫂子,你找大哥吗?”
杨桃花就义正言辞地说道:“黑牛屎,你马上叫赖英得滚过来!就说老娘找他有急事!”
黑牛屎就扑哧地笑了一下,打趣地说道:“嫂子,大哥又不是轮子,怎么滚过来呀?”
杨桃花竖起眉毛说道:“黑牛屎,有两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其一,我不是你大嫂,望你后不要这样叫我,其二,你马上要赖英得过来见我,否则,我就要大闹天空了!”
黑牛屎看到杨桃花真的生气了,就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桃花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我以后不叫你大嫂就是了,另外,大哥没在山上,他办事去了!如果他回来了,我就要他立刻见你!”
杨桃花的气没处发,就凶巴巴地对黑牛屎说道:“赖英得不在更好,本小姐要回家,你赶快送我们回家去!”
黑牛屎可不敢做这个主,就可怜巴巴地说道:“桃花姑娘,你就饶了我吧,大哥交代我好好看护你们,如果你们有一点有差错,他决不饶我呀!”说罢,就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般快速地跳到了门外,哐啷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杨桃花气急败坏地喊道:“黑牛屎,你不得好死!”她努力支撑着站起来,但扭动了肩胛处受伤的肌肉,抽心一般疼痛起来,叫了一声:“呀哟!”
杨曼丽扭过头来,关切地说道:“桃花,胡子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忍忍吧!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啥?”
杨桃花撅着嘴巴说道:“奶奶的,等我的伤好了,我一定炸了这个山洞!”
黑牛屎也没有理她们,得意地唱着跟牛叫一般山歌:“妹妹你莫气呢!只怪你勾了哥哥的魂呢!哥哥就是喜欢你呢!你何必摆出一副怪模样呢!……”
洞里洞外,胡子们都在肆无忌惮吆喝着蹦跳着,荡曳着团团野蛮粗俗的气味。
杨桃花和杨曼丽一直在土匪的石洞里养伤,赖英得一方面要给她们请医生疗伤,另一方面还得像供菩萨一样的供着二人。
赖英得要想得到杨桃花的身体其实很容易,如今杨桃花就被他关在石屋里,来一个霸王硬上弓就可以得到,但是,赖英得很爱杨桃花,他要杨桃花心甘情愿的嫁给他,绝不干桃花不情愿的事情。
黑牛屎受大哥的差遣去桃花去镇上给杨桃花买药,黑牛屎买药回来走出乌云寨时,发现后面一直有一个人跟着他。他回头瞄了一下,见是一个红袄绿裤的女人。他猛然想起,这女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马癞子继续往前走,他快那女人也快,他慢那女人也慢。
黑牛屎终于立住脚回过身道:“你跟我干啥?我可是胡子。”
女人说:“我知道你是胡子,我要找赖英得。”
黑牛屎就想起来了,这女人叫杨素琴,乌云界杨三爷的女儿。他很快想起杨三爷求他们到马癞子的营地救杨辉那次,杨素琴是和赖英得睡过觉的。
想到这黑牛屎就笑了一下:“想不到你还这么有情哩,一次你就忘不了我大哥呢?”
杨素琴不说话,望着远方铺满白雪的魁伟的山峰和婆娑的树木。
黑牛屎又说:“你找我大哥干啥?”
杨素琴说:“不用你管。”
黑牛屎又说:“你不知道我大哥是胡子?”
杨素琴说:“我知道是胡子。”
黑牛屎得意地笑了一下,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他不再说话,快速地向乌云界走去,杨素琴一直跟着。
杨桃花一直在乌云界的山洞里昏天黑地的叫骂着赖英得,但是赖英得还得亲自给杨桃花送药,亲自给杨桃花送饭,尽量讨她开心。
赖英得从石洞里出来时就看见了杨素琴。
赖英得迷惑地说:“你找我干啥?”
杨素琴爽快地说道:“我要嫁给你。”
赖英得的眼睛就直直地望着杨素琴,杨素琴义无反顾看着他。
赖英得生气地说道:“你放屁,我现在没心思搞女人。”
杨素琴很真诚地说道:“我没放屁,我要嫁给你。”
赖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他用手去摸身边的东西,什么也没摸到,他就喊:“马癞子,我要喝酒。” 黑牛屎就给他端过来一碗酒,赖英得一口气把酒喝了,又把碗摔在石头上,碗碎了,声音很响。
赖英得红着眼睛望着杨素琴说道:“你放屁,你再说一遍。”
杨素琴继续坚定地说:“我要嫁给你。”
赖英得立刻说:“疯了,你疯了。”
赖英得立刻指着黑牛屎说:“她疯了,你从哪里领来的,立刻给我送到哪里去。”他回过来又冲杨素琴说,“你这个疯女人,给我滚。”
黑牛屎立刻说:“大哥,送上门来干啥不要?你不搞,让给弟兄们呗。”
“混蛋。”赖英得挥手打了马癞子一个耳光。
黑牛屎立刻撇着嘴巴说:“算我放屁了还不行?”
黑牛屎看着立在那儿的杨素琴说道:“走吧,还赖着干啥,我大哥才不稀罕你哩。”黑牛屎一边说一边往外推搡着杨素琴。
杨素琴突然大骂:“赖英得,混蛋,你不是个男人,你杀了我吧。”
黑牛屎一伸手把杨素琴挟在腋下,像挟了个口袋似地把杨素琴挟了出去。
杨素琴继续在骂:“混蛋,赖英得,你杀了我吧。”
黑牛屎就将杨素琴推搡出去,赖英得直到听不见杨素琴地叫骂声了,才叹了口气说:“这女人疯咧——”
赖英得又看了眼呆怔地看着的胡子们,生气地说:“都看我干啥,该干啥干啥去!”说完他就走进火坑边,刚坐下又站起来骂:“都死了,火坑这么凉,咋还不烧柴?”黑牛屎立刻让胡子到洞外抱来柴禾,架在火坑下,火熊熊地烧起来。
杨三爷发现杨素琴变了一个人,杨三爷发现杨素琴的变化,是杨协秋走后。杨素琴先是躲在自己的草棚哭,哭得黑天昏地,上气不接下气。杨三爷以为杨素琴继续在伤心让她和胡子睡觉的事,杨素琴知道自己不是杨三爷亲生的后,对杨家便冷了。
杨三爷弓着腰敲着杨素琴的门说:“你咋了,哭啥?”杨素琴不理睬他,继续哭。
杨三爷便推门进来,瞅着趴在火坑边哭得死去活来的杨素琴,杨素琴见他进来立刻说:“你出去,我没咋地。”
杨三爷看着杨素琴伤心透顶的样子立刻说:“和胡子那天,是你爹对不住你。等过几日,我托人给你寻个好主,嫁出去好好去过日子。”
杨素琴哭得愈加伤心,不可收拾的样子。
杨三爷心里没底,立刻在屋里驴样地转了几圈,终于也伤心起来,搜肠刮肚地安慰杨素琴:“都怪不争气的杨辉,可话说回来了,女人早晚还得经历过那回事,你不说我不说,外人咋会知道你和胡子的事。”
杨素琴不哭了,红着眼睛把一个枕头扔向杨三爷说:“你不是我爹,滚。”
杨三爷一把接过摔过来的枕头,琢磨一下,又放在了火坑角,拉开门出去,一边走一边说:“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杨三爷一边走,一边想起了那个要死不活的杨辉。
杨辉就知道管杨三爷要钱抽大烟逛窑子,他一想到杨辉,泪立刻流下来。杨辉自从捡了半只命从戴二狗营地回来,似乎也害怕了几天。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流眼泪,但是一旦犯了大烟瘾,撕心裂肺地折腾着,他立刻喊:“爹呀,妈呀,我不活了。”
杨三爷看着儿子那副难受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气恨恨地说:“抽哇,咋不抽死你!”
杨辉立刻叫:“亲爹亲娘哟,救救我吧。”
杨三爷的老婆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要洪管家偷偷地给他买回够抽一次两次的鸦片。杨辉见了鸦片立马立刻不哭了,猴急了似的,掰巴掰巴立刻扔到嘴里嚼了。
杨三爷见儿子这副样子,捶胸顿足地哭了,一边哭一边喊说:“老天爷呀,这可咋好哇,老杨家要败了。”杨辉不管败不败家,吃完鸦片似换了个人,不哭不闹了,洗了脸,梳了头,冲她妈说:“妈,我饿咧。”
杨辉被大烟瘾和女人折磨得再也不能安分守己地在家住下去了。她知道这时候向杨三爷要钱是要不来的,便趁杨三爷不注意,偷偷地牵了自家一只骡子,到桃花源卖了,跑到烟馆吸足了烟,又逛了回窑子。
杨三爷知道了,气得背过一次气去,他唤来家仆,用绳子把杨辉捆了,杨辉烟瘾一犯立刻喊:“亲爹,你杀了我吧,我不活了。”
杨三爷立刻哆嗦着手指着儿子骂:“你这个败家子,我哪辈子缺了阴德,养你这么个害人精哟。”
杨辉就爹一声妈一声地叫着,像叫春的猫,凄厉尖锐。叫得李氏心里难受了,李氏便掰点鸦片往杨辉嘴里填,杨辉便不叫了,再叫再填。但她却不给杨辉松绑。
杨三爷想,只要杨辉不离开这个院门,他爱咋就咋吧。
杨三爷被败家子杨辉搅扰得忽视了杨素琴的变化。
那些日子,杨素琴不哭不闹了,坐在火坑边,望着窗外痴痴呆呆地想心事,不叫她吃饭,她就不吃,就那么一直想下去。杨三爷见了杨素琴一天天瘦下去的样子,心里难过,一遍遍地说:“是我对不住女儿哩。”
有一天,杨辉吃完鸦片睡了一觉,精神显得挺好,他立刻冲杨三爷说:“爹,你给我松开绳子吧,我在院里溜达溜达,老这么捆着,我都要死了。”
“你保证你不出去?”杨三爷见杨辉搞天躺在火坑边的样子怪可怜的。“我保证,我向亲爹保证”杨辉说。
杨三爷立刻给杨辉松开了捆绑着的绳子。杨三爷继续不放心,让家仆看牢院门。
傍晚的时候,杨素琴的屋里立刻传出杨素琴的哭骂声:“畜生呀,畜生。”杨三爷不知发生了什么,忙向杨素琴的房里跑去。推开门的时候,立刻看见杨辉把杨素琴按到了身下,撕撕扯扯地粗鲁地扒杨素琴的衣服,杨素琴伸出两只手抓挠着,杨辉的脸上已有了几只血印子。
杨辉一边扯衣服一边说:“干一次怕啥,就干一次。”
杨三爷一见就大叫:“杨辉呀,你个该死的。”便在火坑边抓了一把扫火坑用的扫帚疙瘩,往杨辉的头上打。
杨辉放开手说:“爹你别管,她又不是我亲妹,胡子能干,我咋立刻不能干!”
杨三爷气得满脸通红,飞舞着扫把朝杨辉身上打去。,
杨辉见状,便抬起身往外逃跑,一边跑一边说:“不干就不干。”
杨素琴不哭,披头散发僵了似地坐在那儿。
杨三爷立刻跪下来了,然后很响地刮自己耳光,一边刮一边说:“素琴,爹对不住你啊,要没有那个败家子,咋能有这事,你哥是畜生哩,你就当没他,爹给你跪下咧。”
杨三爷直到把自己的脸刮得火热,最后又刮出了眼泪,才站起身说:“明天,我立刻托人给你找个主。”
杨家的人不知道杨素琴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待到杨三爷发现杨素琴人去屋空的时候,他没想到,杨素琴会一去不复返。杨三爷一连等了三天,继续不见杨素琴的影子,他这才觉得大事不好。想起自从杨素琴裹着襁褓抱到杨家,他真心真意地待她同亲生闺女一样。杨素琴一天天长大了,见杨辉抽大烟逛窑子,他知道,这个家这样下去早晚得败在杨辉手里,他立刻一门心思想给杨素琴寻个好主,以后自己老了,有杨素琴也是个照应。可他没料到杨辉会让桃花源矿物侦缉队绑票,又没有料到杨素琴让胡子赖英得给睡了。
杨三爷的日子黑了,有些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