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丁香花
日子如水一般静静流淌,进入春天,天渐渐暖和。可是,对于林子义来说,仍然感到寒气袭人,是因为没有找到工作,心如冷灰。
他曾在一个同乡的介绍下,来到一家建筑公司工作。上班那天,他的心情很激动,以为自己是做管理工作,谁知被分配到工地干苦力,工资按天算,一天100元。当天,同事小李开着一辆破旧的昌河车,带他前往工地,要干的活是搬砖头。他见小李干活轻轻松松,不费什么劲,心想,小李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长得人高马大,自己无法和他相提并论,很想立马撂挑子辞职,可又想想,已经在家里闲了多天,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为了生活,咬牙坚持吧。
谁知这一天,他正在工地干活,多日不联系的张军涛突然打来电话,满腔热情地说:“子义,老同学好,这段时间很想念你,下周回项目部吧,仍然担任副经理,你不在,工作转不动啊!”
有句话说“风水轮流转”,任何事物都具有戏剧性。林子义的姐夫康军调到省纪委当处长,和梅县县长康超是亲戚。这层关系,他并不知道,老实巴交的他觉得官场变化于己无关;张军涛则不同,像是长有顺风耳,很快得知消息,他是个有心人,曾特意整理出省内外梅县籍县处级以上领导的名录,包括电话、年龄、籍贯等,总能在第一时间内知道领导的升迁情况,并迅速理清可以打通的关节。
林子义很惊喜,忙不迭地答应道:“好的、好的,谢谢张总!”随后,他辞去建筑工地的搬运活,领取一个月2000元的工钱,毫无留恋地离去了。
林子义回到项目部,王大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提前让心虹把房间收拾干净。项目部的办公室是临街的楼房,比较醒目和喧闹;而宿舍在湖边,一栋两层楼的独院,优雅清净。
他走进宿舍院子,眼前大亮,丁香花香气袭人,色彩艳丽,微风吹来,花儿携着轻软的春风,飘动紫红色的裙子,好像捧着明媚的春天,向他款款走来。那一刻,他感到春天真的来了,有些许感动,走到丁香树前,吮吸着花香,想起往日的一幕:
去年的一个周末,张军涛邀请他、丁丝雨、柳蕊、谷金海等人去丁香山踏春赏花。
驱车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 ,只见山道两边,绽放着一簇簇美丽的丁香花,夜间一场雨,使得每片花瓣上凝聚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像是一个个楚楚动人的美少女。
柳蕊走上前,凝望丁香花,轻声吟道:“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然后深情地望了望谷金海,她是用未展开的芭蕉和丁香结来表达对他的爱意和暗结同心的希望。接下来,她又看到一高一低两座山峰,恰是一对热恋的男女于青山翠谷中,紧紧偎依,互诉衷肠,很难得的场景,便用手机拍照,镜头里,刚好有一簇娇艳的丁香花紧贴低一些的山峰,不由胡思乱想起来,脑海里出现这样的一幕:谷金海手拿一簇丁香花,轻轻地插在她的发髻上,说,想送你的礼物是人间奇珍,可最终给予的是芳香的丁香花,叶脉里浅唱低吟爱的歌谣。
一对恋人走过来,比照情侣峰的样子,来一个亲密的合影,彼此的眼神里发出璀璨的爱的光芒。柳蕊见此,也让丁丝雨给自己拍照了几张,可惜是她一个人和情侣峰合影,有些怅然和孤单,恨不能拉着谷金海拍一张亲昵的合影。想归想,她最终无可奈何地扑灭心中的欲火,和大家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看出破绽,由于心事重重,走路慢慢腾腾。
张军涛、谷金海、林子义的心思不在看风景,一路不停地谈论房地产开发事宜。
丁丝雨走在后面,忙着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丁香花。风吹花颤,一朵朵花儿绽放出美丽的笑靥,齐刷刷向情侣峰靠拢,花瓣上的露珠,映出千万个小小的五彩缤纷的太阳,天上人间其光辉,将情侣峰衬托得多多姿炫丽。返回的路上,她特意采摘一棵丁香树,让林子义带回公司,赏心悦目。
“哈哈,你真有福气,刚一回公司,丁香花就开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柳蕊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林子义的回忆。自从他走后,多亏柳蕊打理丁香花,才没有枯萎死亡。刚开始,她没怎么管理,后来明白丁香花的花语是纯洁的爱情,动情了,上心了,花开季节,拍下一束花的照片,发给谷金海,或者摘下一束直接快递,以表心意。
林子义并不知道柳蕊的别有用心,感激地说:“谢谢你,不然,这棵丁香树恐怕早死掉了。”
柳蕊颔首不语,微微一笑,默认了这份功劳。
心虹听到说话声,急忙从屋里走出来,接过林子义手中的行李,把他引到屋里。作为办公室主任的她,八面玲珑,能说会道,里里外外把事情处理得很好,也很会见风使舵,见风向转了,笑脸也立马转过来。
王大明走进屋,带回鸡鱼青菜和酒,对心虹说:“快去厨房做饭,欢迎子义回到我们的团队!”
“好嘞!”心虹爽快地答应道,又转过身对林子义说,“王经理经常说,你不在,工作陷入忙乱,上上下下真的离不开你啊!”
心虹说的是实情,林子义走后,王大明就后悔了,由于不擅长人际关系,办什么事都感到费劲吃力。最近几天,王大明正为去土地局盖章的事苦恼,土地股股长说缺少手续就是不盖,气得王大明暗暗骂了一句“小鬼难伺候”,恰好被人家听到了,记恨在心,以致请客不到、送礼不要,想找土地局局长及主管的副县长疏通关系,又没有门路联系。而林子义和土地股长关系很好,回到项目部,像是及时雨,王大明心里轻松许多。
林子义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昨日的恩恩怨怨早已消散,只剩下风轻云淡了,仍把王大明当领导及好哥们儿,真诚地说:“王经理,有什么工作尽管安排,我一定尽心尽力!”
“快到屋里歇一歇,先不说工作,今天的任务是喝酒。”王大明满脸笑容,一改往日的傲慢。
林子义走进屋,看到写字台,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轻轻抚摸,爱不释手。他从小就爱写毛笔字,多次参展获奖,有一定的功底,之前,每当忙完工作,总要练上个把小时,自从失业后,每天为生计奔波,这一雅兴随之消失,如今又可以练字了,喜不自禁。
项目部又回到原来的格局,王大明是经理,林子义、潘峰、柳蕊是副经理,心虹是办公室主任。王大明、林子义是张军涛派来的人,潘峰、柳蕊是谷金海派的人,虽然代表不同的公司,但目标一致,每个人都憋足劲,挣钱,分红,大干一场。
32、跑贷款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爱情滋润的日子,像是泡在蜜罐里的,甜的很。
柳蕊起了一个大早,坐在梳妆台前,认真地化完妆,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金边红花长旗袍,穿上,在穿衣镜前照了又照,露出满意的笑容,今天要参加一个商业活动,自己是重要嘉宾,必须格外重视,精致打扮。她在谷金海的力荐下,已是中原市梅县商会副会长,经常参加一些活动,乐此不疲。
她常常想起谷金海的好,思忖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男人值得爱?思来想去,认为是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的男人。她暗自庆幸,遇到爱自己的男人,谷金海给了她大好的灿烂的前景,买车、手机、手表,包括穿在身上的这件价值5000元的旗袍,等等。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差异和悬殊,自己那个没有本事的诗人丈夫,除了结婚下了500元的彩礼,再没有给自己买过衣服,口口声声说爱她,爱的方式也就是写一些廉价的文字,没有什么出息,不提了,想想就生气。她突然想给谷金海打个电话,问他出差回来没有?他去珠海出差,快半个月了。
说曹操曹操到,心里想啥有啥,她刚拿出手机,谷金海就把电话打来了,张口就说:“你到银行贷款30万元,我急需要,具体办理事宜,和潘峰联系。”
她一听,心猛然下坠,急忙问:“怎么了?账面没钱吗?”
他急切地说:“储户闹事,得尽快给,不然会被告上法庭。”
他不到非常之急不会张这个口,她表示理解,急忙和潘峰联系。潘峰说自己在老家,让她和一个名叫王妮的女子联系。她又给王妮打电话,王妮让到办公室面谈。
她立马打的来到王妮的办公室,中原市花都广场1512房。这是一个写字楼,门前的路面正在铺垫,只留一条狭窄的人行通道。她一看这种情况,心里就凉了,这不是银行,肯定是私人贷款公司,更值得怀疑的是,到了指定的办公室,铁将军把门,没有一个人,王妮不在办公室,看来是个不守信用的人。
20多分钟后,一个30多岁的男子接待了她,自称杨经理,公司负责人。
她说:“我这里急用钱,今天能贷出吗?”
杨经理看了她打印的公积金资料,没有犹豫地答应道:“可以,但贷不了那么多,最多20万元。”
她忙不迭地说:“行,需要什么手续,利息多少?”
杨经理说:“7厘,20万元,另外支付5万的手续费。”
她吃惊道:“那么高?不是说2.51厘吗?”来之前,王妮在电话里说是2.51厘。
杨经理解释道:“你要的是加急贷款。”
随后,她跟着杨经理下楼去银行,有一辆车停在门口等待,司机是一个20多岁的粗壮青年男子。她拉开车门,见后座是一捆百元钞票,犹豫一下。司机见她有些迟疑,把钱装到袋子里,收拾干净后座,说:“有点乱,不好意思,坐吧!”
她心里打鼓,这个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的,可靠吗?
30分钟的车程后,他们来到郊区一家银行的营业厅。她像个木偶一样被杨经理指挥着干这干那,先办理白金卡,然后回到车上,要了她的银行卡、身份证、手机,在她的手机银行上操作。
杨经理一边不停地捣鼓,一边烦躁地说:“怎么了?老是不对!”
她看看天色已晚,万一有对自己不利的地方,身边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心里开始紧张,对杨经理说:“明天办,行不?”
杨经理冷冷地说:“不行,明天,谁还来陪你办,你用钱急,多亏找到我们,如果换做别的公司,可能就是一角多的利息。”
她听了这话,暗暗祈祷,但愿如其所说,遇到了好人,任凭他在手机上操作。
最终结果显示:“抱歉,由于您不符合惠民贷审批要求,无法获得贷款,感谢您的关注!”
杨经理沮丧地把手机还给她,对司机说:“我们去银行打印征,看是怎么回事?”
征信单显示“止付”。司机一改和善的面孔,恼怒地对她说:“真耽误事!我下午本来安排别的事,好吧、好吧,你走吧,晦气! ”随后,把她丢在半路上,驾车绝尘而去。
返回的路上,她给谷金海打电话说:“没有通过审核,真恨自己无力,如果有30万现金该多好,可卡上只有1万元,先转给你,下一步,你该怎么办啊?”她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哽咽了。
“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他失望地挂了电话。
柳蕊刚刚到家,杨经理发来信息问:“你名下有房吗?如果有,把房产证发过来,可以先放款再走抵押流程。”
“名下有房,是小产权,没有房产证。”她实话实说。
没有路可走了,她心里充满担忧,随后连续几天,情绪低落,没有一点精神,像霜打的茄子,恹恹的。
连续几天,她一直闷在屋里,感到窒息,走出门,到附近的河边走走。这里曾是郊区,随着城市的发展,昔日荒草野坡栽上各种鲜花和景观树,变成绿荫公园,一年四季,花香不断。桃花放弃矜持,疯狂地开放,向每个游人谄媚邀宠。一向爱花的她视而不见,只关注凋落在地的花瓣,觉得自己的心和这花瓣命运相同,七零八落。
她又走到一棵石榴树下,想到谷金海,他拼尽全力想让自己像石榴籽儿一样饱满甘甜,迎来人生的灿烂或收成,却事与愿违,结出的是秕谷。他掉到水里,自己明明不会游泳,还去救,是不是找死?这种疑问堆积在脑海里,感到身边的空气在凝固,变成大大的冰雹,铺天盖地砸下来,冷,疼,无处可逃。
惊吓、茫然、担忧交织在一起,她承受不了这种煎熬,向王大明请假,一个人去了云南洱海散心。她到达目的地后,来到曾和谷金海住过的好梦来客栈。他们曾泛舟水面,领略“船在碧波漂,人在画中游”诗画般的意境。他对她说,苍山洱海作证,今生今世永远相亲相爱。她当时的心情像孔雀开屏,美丽极了。如今,这里仍然遍地鲜花,芳香袭人,游人如织,往日的温馨却不在了。对别人来说,游玩,应该是开心的、轻松的,对她来说,当所有的期待和梦想肥皂泡般破灭后,心空下着阴郁的雨,变得格外沉重。孤身一人的她,如身处寒地,冷飕飕的,物是人非,望着一汪碧水,忍不住低低哭泣。
她以为逃避能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恰恰相反,更是备受煎熬,一分一秒像是一个世纪。仅仅5天后,她便乘飞机返回中原市,并暗暗对自己说,不管前面的路多么难走,还得硬着头皮往前走,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应对。
33、一场空梦
担心有鬼,鬼就会出现。谷金海果然出事了。
柳蕊刚刚回到中原市,他就急急地打来电话,让她火速回公司总部处理有关事宜,说公司出了一点问题,自己要出差外地,去要回600万元的资金,企业的困难很快会迎刃而解。
她像一枚干枯的树叶,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个人在河边溜达。他的话如及时雨,这么一浸润,立马活了过来,感到每一寸紧皱的肌肉放松了、透气了,立马高兴地答应回公司。
谁知,她走到公司大门口,只见聚集着30多人,群情激昂,场面几乎失控。
一个60岁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喊道:“谷金海不要做缩头乌龟,当初是如何承诺的,说的比唱的好听,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啊!”她就是当初在饭桌上侃侃而谈说自己存2万每月利息400元的女人。
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把门擂得山响,大声央求道:“利息不要了,给本就行!”
她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大家面前,苦口婆心地安抚说:“请不要着急,公司正在积极想办法,肯定兑付,目前只是资金不足,公司在新疆种植的上千亩大枣将要收成,还有房地产项目即将动工,请相信公司的实力!”
说完话,她又领大家到办公室看照片和录像,果真如其所言,大片的红枣林已经挂果,形势喜人,丰收在望;单县的房地产奠基仪式很隆重,当地领导高调出席并讲话。她用一双伶牙俐齿的嘴,终于把储户一一劝走。
她回到办公室,出了一身热汗,急忙用凉水洗了洗脸,希望拂去身上的热气和热燥,然而无济于事,内心仍然火烧火燎,当初许多朋友在自己的煽动下,把钱投过来,如果没有交代,以后怎么做人?记得那天,请丁丝雨和常丽敏做客,丁丝雨幸亏冷静,不为所动,也因为没有钱,不然岂不被推向水深火热之中。常丽敏怎么办?离婚时,前夫给了100万元,60万元按揭买了一套房,37万元存到金海集团,每月有7000多元的利息,不用工作,也够开销,悠哉游哉地过生活,在屋里写诗或外出旅游,如今本息都没有了,以后该如何过日子?
除了常丽敏,柳蕊感到对不起的人还有方媛媛。有所不同的是,方媛媛把200万元的灰色收入投进金海集团,打了水漂,不敢吭声。前些年,杜鑫仕途一帆风顺,炙手可热,想提拔或者拉工程的人,把糖衣炮弹砸向方媛媛,方媛媛来者不拒,一概笑纳,手头渐渐有了钱。记得有一天,方媛媛拿着几张银行卡不知该往哪里搁,同时也产生后怕心理,再三考虑后,存到金海集团,指望钱生钱,而今一无所有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官司去要,只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认栽。
柳蕊心里隐隐发疼,后悔当初不该把要好的姐妹拉进来,正想着,突然打了个寒颤,自己也存了50万元,怎么办?
金海集团不仅对外面的人揽储,也面对本公司员工,条件自然很诱惑人,除了利息,还可以分红,大家都心动了。
有一次,林子义回到家,对丁丝雨说,在金海集团存钱,利息高,不如把房子抵押到银行,贷40万元存,每月可挣8000元,缓解家里的窘迫,也不用担心,他随时了解企业动向,一旦发现问题,及早把钱提出来。丁丝雨不为所动,坚决不同意,他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蕊则把自己在县城的一套房卖了,再加上自己多年的积蓄,甚至取出老母亲的养老金,总共凑了50万元。不了解的人,可能会认为她仅仅是为了利息,其实不全面,还为了对谷金海的爱情,为了公司更好的发展。
如今变天了,金海集团从阳光明媚、鲜花盛开的春天,直接进入寒气逼人的严冬。怎么办?她急忙拨打谷金海的电话,通了。
她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我已经把前来挤兑的人打发走了,你千万保重身体!”
谷金海有气无力地说:“我心脏病发作了,正在医院输液,需要做搭桥手术,公司的事全权拜托你,辛苦了,如果没别的事,先挂电话了。”
他说的是实情,半年前,身体就已经走下坡路了,几个项目投资失利,融资7个亿,只能还4个亿,还有3个亿的窟窿。压力大,使得他精神焦虑,每天在屋里转来转去,夜间大喊大叫,严重失眠。夏青吓坏了,以为他中了邪,请马大智前来算卦镇邪。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胸口难受,被120救护车送到医院,经检查,才知患上严重的心脏病。
柳蕊本来想问自己50万元的存款能否取出?可是听到他的口气弱弱的,不忍心,咽下了话。茫然之际,她突然想到了管财务的潘峰,从项目部把钱提出来也行啊,于是急忙给潘峰打电话:“潘经理您好!在项目部吗?我今天下午回去,见见您,有事商量。”
她张口闭口一个“您”字,让潘峰受宠若惊,什么时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自从见到柳蕊,像丢了魂一样,苍蝇一样围着打转。可惜她不是一个有缝隙的蛋,看不上的男人,把篱笆扎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算什么货色?只是谷金海手下的一枚卒子,其貌不扬,五官长得也不协调,小眼睛眯缝起来成了一条线,两颗大门牙往外扇得很难看,有什么资格打她的主意?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潘峰激动得语无伦次地说:“好啊,多天没见,还真想念!”
为了避免潘峰想入非非,柳蕊干脆有话直说:“我想把存的50万元提出来,老母亲病了,急需要钱!”
“哎呀呀,你怎么不早说?项目部被储户江明占了,我们被赶出来了!”潘峰沮丧地说。江明是大储户,存了3000万元,这钱是从很多人那里揽储的,有官员、老板,也有农民、下岗工人,多则几万元,少则几百元,无论多少,来者不拒,一一吸纳,才汇集了这么一笔巨款。
“你管财务,多少应该还有钱吧!”她急切地追问。
“公司的章被另一个储户楚风拿走了,银行账号被法院封了,我的20万元幸亏取走了,不然,也泡汤了。”脑袋瓜子灵活的潘峰,发现风向不对时,及早从泥潭里拔出来,本息不少一个子。
她惊出了一身汗,又抱着一丝希望问:“不是还有地吗?我的钱不至于一点也取不出来吧!”
“地?能否征到手?还是未知数,一部分在果农手里,一部分被江明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占有了。如今,项目部乱成一团糟,谷金海病了,张军涛焦头烂额,我也辞职回老家了,真是没有一点办法,很抱歉!”潘峰表示无能为力。
她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按公司规定,拉来100万存款,有5万的提成,想到谷金海创业不容易,一心为他分忧,没要,且把自己的全部家底存进去。特别是近几个月,企业资金紧张,工资也没有要,结果全部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欲哭无泪。
“谷金海出事,也不知夏青怎么办?”潘峰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地说,紧接着又诡秘地补充道,“我还听说,他身边还有一夜情的女人,其中有一个是歌舞厅的小姐。”
她惊讶地“啊”了一声,说:“他不是和夏青协议离婚了吗?”谷金海曾这样承诺她,已经离婚了,再干几年,挣一大笔钱,一起出国定居,把余生完全交给她。
柳蕊不想再多问了,无力地挂断电话,瘫软在沙发上,这就是一腔痴爱所换来的结果吗?一直指望与他双宿双飞,却是一场白日梦。更可恨的是,他一直在说谎,不但没有离婚,还有别的女人。刹那间,所有的希望烟花般落幕消逝,她如同陷入黑暗的巨大的漩涡,无法自拔,任凭苦涩的海水呛进腹腔,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