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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苦着乐着
这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碧空万里，白云朵朵，处处洋溢着欢快而喜庆的气氛。
华胜能源办公楼、宿舍楼举行隆重的奠基典礼，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大事记，志远、赵大刚及全体员工参加了奠基仪式。主要建设办公楼、宿舍楼，配套有门房、配电房、管网道路、地面硬化等附属设施。全体员工充满憧憬，在完成本职工作的情况下，和建筑公司的工人一起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建设中。
戈壁滩的地貌复杂多样，有的砾石多，坚硬；有的沙子多，松软。华胜能源要建的办公楼前，有一个大坑，而且处于流沙带，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地块。他们没有怨天尤人，有力出力，有智出智，逆势而行。
首先填平这个大坑。为了节约成本，赵大刚想了一个办法，去戈壁滩捡石子。他们白天由于忙工作，只好夜间去捡。每到夜晚，戈壁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好戴上探矿用的头灯照明，或者手执电筒；再是，天气变化无常，吹风或沙尘暴很常见，冷不防地说来就来，温度也迅速下降。有一天夜晚，已经是5月份的天气了，竟然下起了冰雹，冻得他们瑟瑟发抖，可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每当捡起一块石子，就像捡起一个宝贝，内心充满欣喜。经过多天的努力，大家终于把坑填实填平。
接下来开挖地基。由于处于流沙带，挖2米深了，还是沙子层，刚挖出一条沟，沙子很快又流进去，还得再一次挖，增加不少难度，也影响效率。大家只好分秒必争地劳动，赶进度，争时间。
这一天，正值下午3点，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彩云到各用气单位巡检完，放弃休息，立即来到工地帮助挖沟。她一次次跪在地上用手把沙子捧出来，干下来一阵子，累得腰酸背痛，最难受的是，还要驮着太阳毒辣的强光，强忍黄沙打脸，皮肤晒得更加黝黑，脸上甚至晒出白色斑块。可是，她没有发牢骚，也没有叫苦叫累，反而把劳动当作是一种乐趣，保持着热情昂扬的姿态，把企业的事当作是自己家的事，任劳任怨。
志远作为企业负责人，也不例外，只要不忙，就投身到一线的劳动中。有一次，他到园区管委会开会，去时，穿上平时不舍得穿的西装，皮鞋也擦得锃亮，开完会，没有来及换衣服，就和工人们一起搬运油毡，他刚把一卷100来斤的油毡扛在肩上，走路不稳，摇摇晃晃。也难怪，他人到中年，从小生长在城镇，没有出过苦力，猛然间干这种粗活，难以适应，但仍在坚持，能干多少是多少，等到干完活，西装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鞋底也磨损了。
最难走的一步终于走完了，打好了地基，用混凝土垫层，绑扎钢筋，混凝土浇灌，再一层层往上盖。这些步骤和内地盖房大致一样，有所不同的是，造价比内地建房高出三分之一，而且不时地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额外开支，前期的预算远远不够，更大更多的难题摆在他面前。
钱是硬头货，步步离不开。随着建筑工程的推进，企业很快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有一次，需要进原材料，急需要钱，他只好半夜就乘坐火车去成都找朋友借钱，开始几十万的借，后来到了几万几千的借，真应验了那句不好听的话：“屎难吃，钱难借。”他常常为此心力憔悴，夜不能寐。
他的一个北京朋友抽出空闲时间来格市看望，亲眼目睹了这种艰难处境，不可思议地说：“想不到你是这样干的？一般人真受不了，当初就不该做出这样的选择，后悔不？”言语里充满唏嘘和同情。
在朋友的眼里，他是成功的企业家，见到别人有困难，总是伸出援手，竟然落到四处求人借钱的地步。也确实，他最初决定到戈壁滩创业时，有人怀疑劝阻，有人讥讽说异想天开，有人预言投入的钱会打水漂、哭都找不到地方。他却认准了这条道，坚持走下去。
他还是这样回答朋友：“开弓没有回头箭，路难走，也要一步步走下去，我不后悔，也相信这种选择没有错！”
7月下旬，企业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终于把办公楼建成，墙体比较厚，带有保温层，安装了防风沙效果好的双层玻璃窗。院墙和工艺区硬化地面也投资了不少钱，以致有人戏言，牢固的墙体可以抵挡十几级大风，坚实的路面可以过坦克车，100年也不会出现裂缝。
接下来，就是房子内部装修、购买办公设备及生活用品，准备入住了。志远把这项工作安排的很细致，责任到人，办公桌、椅子、电脑等都标注上由谁来购买，要保质保量，不能出现问题和纰漏。特别是购买净化器，由站长直接负责，慎之又慎，因为地下水含有矿物质多，一定要保证员工们健康地吃水用水。
这一天，志远站在院子里，望着崭新的蓝玻璃办公大楼，心情很激动，感到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辛劳、委屈、心酸都是值得的，也不禁在脑海里作出新的规划和设想：
厨房设备是必须的，之前，由于吃饭不方便，员工想改善生活了，只能等到轮休时，去市里AA制吃地摊。外地来了客人，到饭店请客，一顿饭得花几百甚至上千元，一年下来，仅仅招待费，就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要有淋浴房。戈壁滩风沙大，又经常吹风，往往是一身沙土，特别是头发上、脸上、鼻孔里都是沙子。由于早晚冷，大都是中午暖和时，用湿毛巾擦擦身、洗洗头发，但也大都是一周洗一次，做到每天畅快淋漓地洗个热水澡，是难得的奢望；
在大门口建个花坛，让员工们工作之余欣赏美景，身心愉悦。他第一次去实力雄厚的高阳化工，羡慕不己，那里种植有大片的格桑花、绿柳，忍不住停下脚步多望一眼、吮吸一口花香，这也颠覆了他对戈壁滩的认知，不再是莽荒、寂寥，如同置身美丽的故乡，希望员工也在花香缕缕、草木郁葱中工作和生活；
……
他想着想着，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又抬头望着天空，眸子里闪出亮晶晶的光芒，相信一切都会有的！
35、美的感受
8月底，丁丝雨前往格市，一路在想，华胜能源楼房已竣工，员工也已乔迁新址，到了目的地，一定是不一样的感受，会有更多期待，心情因而充满激动和向往。
她出了火车站，司机小李已经在出站口等。前往企业的路上，她的眼睛一直好奇地望着窗外，沿途的植被在发生着变化，市区是杨树，郊外是红柳，接近企业所在的工业园，便是茫茫戈壁，生长的也只有骆驼刺等一些低矮耐旱的植物了。
到了目的地，她的眼前一亮，一座现代化的企业巍然屹立在蓝蓝的天空下：
三层整洁明亮的蓝色玻璃办公楼、宿舍楼，办公楼各个科室配有电脑、书架、文件柜等设备，员工的宿舍内有床、书桌、椅子等一应具有。让人欣喜的是，各房间养有绿萝，其叶片大小不逊于内地，看来只要有适宜的环境、精心的养育，植物也不择地域，茂盛地生长。
工艺区内安装有先进的设备，由过滤器、流量计、加臭装置、清管器发送器、检测设备及监控系统等组成，地面上标有“巡检通道”、“消防通道”等醒目标识，墙面写着“严密操作”“严格检查”等警示语，入口装有人体静电消除器，围墙一角悬挂有黄色风向标等等。
厂区门口种植一株株排列整齐的杨树，翠绿的叶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道路两旁一簇簇矮小的顽强生长的绿色植物，发出苍绿色的光，绽放着一朵朵黄色、粉红、紫色的小花，点缀着静寂的戈壁滩。
院子的正中央，耸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风中高高飘扬……
眼前的一切让她充满惊喜，为之震撼，同时也被华胜能源这支团队克难攻坚、不屈不挠的勇气和毅力所感动。他们最终克服资金不足及生存难题，用洪荒之力建成这样一个现代化企业，可敬可佩！
她参观完毕，由员工华艳红领到二楼的宿舍门前。华艳红打开门，说：“丝雨老师，您住这里，被罩、床单都是干净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房间干净明亮，有衣架、脸盆，还有电脑及网络，她很满意，感激地说：“条件非常好，谢谢关照！”
新的一天开始了，人、事、物，吃、住、行，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她想到每天要和员工们在一起，倾听他们的心声，了解其工作和生活情况，心情像孔雀开屏，美极了。
当天晚上，她来到值班室，华艳红值夜班，两人一见如故，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经了解，她得知华艳红大学毕业，24岁，家境不错。她不由纳闷，华艳红的条件这么好，为何愿意来到戈壁滩工作？
华艳红笑了笑，露出两个好看的虎牙，这样回答：“一是响应政府建设大西北的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二是参加招聘会时，被企业创始人志远的一番话所打动，他说，企业努力的方向是，实现高原LNG事业全面发展，为改变青藏两地人民的生产条件和生活水平而努力；三是条件越艰苦的地方，越能锻炼一个人的成长，年轻人吃点苦有好处，基于这些考虑，也就毫不犹豫地签约了。”
她投以赞许的目光，目前有个网络流行词“躺平”，是说一些年轻人做出最有利自己的选择，躺平无疑就是其中之一，贪图安逸，什么也不干，“磕着瓜子看着表，舒服一秒是一秒”，相信华艳红的选择，会唤醒这一类人站立起来。
第二天下午2点，她跟着华艳红到各个用气单位巡检，主要是监控管道输气系统工艺设备的运行状态，实时掌握输气系统运行状态，并及时进行气量调节，做到输气安全。
正值午后，太阳的强光热辣辣地照射大地。华艳红开车，也许是方向盘太热的缘故，不时换手，嘴里发出轻轻的唏嘘声。她坐在副驾驶位，橡皮坐垫像是火烤一样，使得后背和臀部发热发烫。她暗暗想，怎么是这个时间点巡检？换个时间该多好啊！
到了大美镁业，她看到这样一行字：水菱镁，来自雪域高原的瑰宝。这是一家刚刚进驻园区的企业，颇具规模，车间一片忙碌。华艳红仔细查看然气调压器表上的数字，再认真地一一记下来。这样一家家企业巡检，最后来到主要生产食品添加剂的融汇化工，还没有进入大门，就有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进入厂区，华艳红指着斑驳剥落的墙壁说：“这是被化学药品腐蚀成这个样子的。”
她很惊奇，正要近距离看看，只见一辆罐车驶进来，罐子上写着“毒”字，不由暗暗想，到这里上班，是需要勇气的。
气调压器安装在厂房的最里面，她们查完表，正要返回时，见有两个年轻的姑娘从车间出来，一边向女工宿舍走去，一边唱着《征服》这首歌：“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赢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骄阳下，姑娘美丽的身影，如同鲜艳的花朵绽放在大漠戈壁，可以说是“开的妖娆，活的孤单”。这让她想起隆冬时节坚强的柳，到了冬天，严霜酷寒相逼下，许多坚实强壮的树木顷刻间枝残叶凋，葱茏不再，而姿质荏弱的柳树，以弱御强，饱经风霜，让生命充满昂扬向上的力量，她们的确是柳一般的女子。
她不由称赞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还如此乐观，真不容易！”
华艳红说：“是的，这里有镁、锂、矿、盐、石膏等企业，都是重工业，许多女性员工分别从事化验、装卸、包装等工作，巾帼不让须眉。”
同为女人，惺惺相惜。
两个小时的巡检结束，所有数据均无异常。她们踏着轻快的步履往回走，华艳红先回企业，继续值班；她则停下来，在厂区附近走走看看。
戈壁滩有一种浑厚壮阔的美，充满着神秘和诗意。一个个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石头，映着太阳的光芒，散发出诱人的美，静静地躺在粗犷的戈壁滩上。她弯腰捡起一块白色有花纹的椭圆形石头，把玩手中，发烫，想必是不遗余力地吸收了太阳的热量；也很光滑，让她想到水中的鹅卵石，由此可见，风的力量不亚于激流，可以把坚硬的有棱角的石头打造成滚圆形状。
她又看到一株株猪毛菜，丝状圆柱形叶片，绿莹莹的，洋溢着生命的活力。这种草也称为刺蓬，生长村边、路旁、荒地戈壁滩和含盐碱的沙质土壤上。她记得小时候，母亲头晕时，让她到地里割猪毛菜，煎熬成汤，喝了，病情缓解，想到这，不由走过去，细细端详，备感亲切。
她正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猪毛菜，耳畔突然传来乖戾的风声，只见一大股旋风打卷转圈疾速行走，扬起的沙尘，像一堵墙翻卷过来，似乎要把她吞没，天空瞬间暗下来，能见度变得很低，天黑了一样。沙尘暴是戈壁滩的常客，说来就来，很任性，如同西游记中的妖怪一样来临。她说了一声“糟糕”，急忙快步逃回宿舍，即便如此，脖子、眉眼及头发上也吹进不少沙子，喉咙里也有一股很呛的土味。之前，她还觉得宿舍门缝里用胶布粘，多余，撕掉了，回屋才发现桌子上有一层沙土，暗暗责备自己真是孤陋寡闻、没有领教这种天气的厉害，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拿起一条毛巾摔打身上的沙尘……
傍晚时分，狂风止歇，太阳出来了，天空又是明亮亮的。糟糕的是，沙尘暴扫荡一番后，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黄色沙毯，门窗也变得灰蒙蒙的。大家爱惜企业形象像爱惜自己的脸面，没有人安排和通知，便自发性地开始打扫卫生，有的端水，有的拖地，一遍遍地擦桌椅、玻璃窗、玻璃大门。
她也和大家一起劳动，感受着别样的快乐，也不由在想，在风沙弥漫的戈壁滩，保持干净如初，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大半个小时候，办公室又恢复了窗明几净的原貌。
10点钟，天空暗下来，大家纷纷回屋休息。茫茫戈壁，除了风声，一片静寂，没有可娱乐的地方，工作，休息，成为每天的日常。她入乡随俗，天天如此。
她在企业住8天，结识不同的事、不同的人，增长许多新的见识，感受到戈壁之美，可惜的是，没有见到轮休回老家的彩云，不然的话，还会看到另一种个性之美，但愿下次！
36、后悔不迭
有人说，现代人尊重感情的方式是请勿打扰，也许是正确的。丁丝雨有几个要好的姐妹，平时各自忙，不经常见面，只是从彼此的微信上得知情况，对方安好，也就放心了；如果有什么困难，会很牵挂，尽力去安慰。
这天，她刚刚回到中原市，发现常丽敏的微信内容变了，不再是风景照，而是一句发狠的话：“要债、要债、要债！”文字后面附加一个抓狂的表情包。
常丽敏曾经不知愁滋味，经常去外地旅游，也习惯在微信圈发风景照。有朋友说：“真让人羡慕，神仙般的生活。”有朋友私下担忧：“天天出去玩，不挣钱，吃什么、喝什么！”丁丝雨也善意地提醒：“要有目的地挣钱去拍照，不然过路费、油费都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常丽敏只是笑笑说：“没事，金海集团每月给7000多元的利息，足够维持生活。”
而今常丽敏怎么了？一定有什么麻烦事。她很担忧地打过去电话，关心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果然如猜测，常丽敏唉声叹气地说：“女儿执意去南方打工，我不让去，可劝阻不了，很无奈；还有存到金海集团的钱，不知什么时候能取出？万分焦虑！”
常丽敏的女儿倩倩曾经公主一般，父亲宠，妈妈爱，家里的钱随便花，高中毕业后，到韩国读大学，父亲一年给30万，可自从娶了后妈，父亲的生意由后妈打理，不愿意出钱供应了。而常丽敏把钱存到金海集团，取不出来，无法供女儿继续读书。倩倩只好终止学业回到国内，在中原市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离家远走。
丁丝雨同情地说：“我去看看你！”
常丽敏说：“我不在市里，在郊区唐庙村，来吧。”
林子义开车，按照发送的位置导航，沿着西环快速路前往。开始路途宽阔坦荡，不堵车。大半个小时后，出市区，转向一条坑坑洼洼的无名路，进入乡村小路，路边是卖蔬菜水果的商贩，使小路变得更加狭窄，行车困难。
丁丝雨心里开始纳闷，是不是导航系统出了差错？常丽敏怎么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继续走吧，应该不会错。40多分钟的车程后，一个绿荫覆盖的村庄出现眼前，导航提示“你已到达目的地”，在一栋比较破旧的老屋门前，看到常丽敏那辆颇具特色的房车。所谓的特色，车体四周，粘贴着一幅幅风景照。
推门进去，梁老师正忙着做菜，他是常丽敏的一个朋友，摄影师。丁丝雨热情地打招呼道：“梁老师，你好，好久不见了！”
林子义扬了扬手中的酒瓶说：“今天要尽兴地喝几杯！”他和梁老师是酒友，每当外出，即便只有一盘花生米，两人也能喝一斤酒。
常丽敏拎着菜进屋，接过他们的话题，说：“梁老师心脏不好，目前以静养为主。”
梁老师不在乎地说：“检查过，老毛病，没事。”
人各有追求，他年轻时辞职，为了拍照片，过着飘荡的生活，没有房子，没有工资，仍把户外拍照当作是一种乐趣和生活。
随同常丽敏一起进屋的还有梅花，手里提着黄瓜、茄子等新鲜时令蔬菜。二人是同乡同学，要好的姐妹。
丁丝雨和梅花熟识，彼此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梅花放下菜，说：“不陪你们说话了，吃完饭，到我的菜地去摘菜。”她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屋，很熟练地开着农用三轮车，“咚咚”地离开了。
梁老师和常丽敏都很会做菜，做了水煮鱼、青菜豆腐汤、油炸花生米等，色香味俱全。待满满一桌子菜上齐，大家依次坐下，客人除了丁丝雨、林子义，还有一个网名“龙游天涯” 的朋友。
“龙游天涯”看起来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看穿衣打扮，就知道是一个资深“老驴”。他做电器生意，业余时间外出旅游，买了一辆80多万元的房车，时常跟着梁老师、常丽敏游玩拍照。
林子义羡慕地说：“你们这是生活，而我是活着，什么时候也能轻松地游玩，算是烧高香了！”有闲有钱，衣食无忧地四处游玩，是许多人的梦寐以求，他也不例外。
常丽敏见大家只顾说话，忘了吃，提醒道：“多吃菜，自己种的，没有打农药，放心吃！”
丁丝雨吃了一根黄瓜，果真新鲜可口，称赞道：“口感比超市卖的新鲜。”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吃完饭，“龙游天涯”有事提前走了，丁丝雨和常丽敏一起去菜地。
正是下午3点多，烈日当空，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梅花穿着双层外罩，带着一顶大大的草帽，正汗流浃背地忙着给蔬菜浇水施肥。菜地有10多亩，种有辣椒、茄子、黄瓜、豆角、西红柿、丝瓜等时令蔬菜。
常丽敏说：“这是梅花的菜园，我也开垦出一块地。”她曾发过这样的微信：“俺们的小菜园，是不是有模有样了？栽葱种豆，侍桑弄麻，欢迎好友前来品尝！”她话是这样说，其实是苦中作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只是愿景，短期可以，长期如此，不见得这么惬意。在乡下做农活，辛苦而劳累。再说，她是一个文人，比较清高，左邻右舍都是农民，无话交流，孤立寂寞。
梅花说：“地是房东的，房东一家搬到市里两年了，地一直荒芜。我帮助耕种，吃菜不花什么钱了。”她一边说话，一边拿起镰刀割韭菜，很快装满一大袋子。
梅花还要去摘茄子等，丁丝雨忙阻止道：“够吃几天了，不摘了。”
梅花停下来，擦一把汗，说：“好吧，我们走吧，天太热了！”
回到常丽敏的住处，大家坐下来，喝茶，聊天。丁丝雨对梅花说：“住在乡下不错，只是出行不太方便，不通班车，也没有地铁，到市里一趟比较麻烦。”梅花原本在市区有房，三室一厅，做小本生意，日子过的还可以。
梅花叹口气说：“我的40万元如果不存到金海集团，也不至于到农村租房，吃苦受累。”梅花看到常丽敏每月有利息，动心了，把房子抵押贷款，结果连本带利都没有了，房没了，只好到乡下租房。用梅花自己的话说“从小生活在农村，经过努力，好不容易来到城市，如今又回到生活的原点”。常丽敏的情况和梅花一样，要还房贷，只好把自己的房子出租，到乡下租便宜的房住。
丁丝雨同情地说：“你们去找谷金海要没有？”
常丽敏唉声叹气道：“找了多次，人去楼空，开始柳蕊还在那里支撑，后来也见不到人影了，再说柳蕊自己的钱也取不出来，也挺可怜。”
梅花恨恨地说：“谷金海即便判刑，又有什么用？我们的钱没了！”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丁丝雨还想多劝说几句，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此时，所有的安慰苍白无力，只好保持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儿，林子义打破沉闷的气氛说：“不要太绝望，金海集团还有地，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周一回项目部，打探一下消息，及时告诉你们。”他嘴上这样说，其实也只是安慰而已，能否要回本金？天知道！
常丽敏和梅花听了这话，犹如黑暗的心空射进一丝亮光，情绪稍有好转。吃了饭，她们又建议到不远处的一座寺庙走走看看。
一行人沿着平缓的山坡往上走，路旁野枣红彤彤地缀满枝条，摘取品尝，酸酸甜甜，味道十足，看来大自然生长的野果，汲取了日月之精华，受天地之滋养，营养比较丰富。好风景使丁丝雨的兴致很高，可常丽敏和梅花不为所动，眉头依然紧皱。
到了寺庙，有善男信女正在烧香拜佛，想必是为了躲避世俗的喧嚣和摆脱无法实现的欲望，来这里寻找内心的慰藉和平静吧。丁丝雨觉得，其实真正的佛祖是自己，平和的心态才是一叶扁舟，渡已远离苦海，经历心灵磨难的她，对此深有体会。
常丽敏点燃一柱香，祈祷自己尽早摆脱生活的窘迫。几天前，她参加小学同学聚会，看到有的同学开着豪车，有的同学仕途顺利升为局长，心里变得不平衡了，尤其同学马明星，上学时经常逃课，学习很差，枉起了“明星”这个名字，简直就是偏远而容易被忽略的一颗小星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生意做到全国，资产几千万；还有李新龙，整天吸溜着鼻涕，踩着鞋后帮拖拉着走路，脸像是从来没有洗过，脏不拉几的，现在已是县卫生局局长，衣着光鲜，皮鞋澄亮，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她想想自己，落到捉襟见肘的地步，昨天想充值100元电话费，银行卡竟然余额不足，与同学简直无法相比，充满沮丧。
梅花也认为，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变化，人也不例外，有的人变得越来越好，有的人变得越来越差。有的人认为是命运的安排，有的人认为在于个人的努力，也有的人认为是机遇和巧合，让人无法作出准确判断，可能各种因素都有吧。此时的她，倾向的是命，虔诚地在佛祖面前叩首跪拜，希望要回钱，让自己过上安稳生活。
返回的路上，脚底板好似踏着滚滚热浪，大汗淋淋。丁丝雨心想，这样热的天气，许多人躲进空调屋里，不敢出门，常丽敏和梅花却为了各自的心愿，不畏酷热去烧香，但愿佛祖保佑吧！
下午5点，林子义和丁丝雨驱车返回。路上，张军涛给林子义打来电话，说晚上请客，有事商量。
丁丝雨对林子义说：“谷金海也真胆大，所谓的梅县首富只是海市蜃楼，当初多亏我劝阻，你才没有傻傻地上当投钱。”
林子义脸色有些不自然，说：“谷金海出事，可能会影响房地产开发，张军涛说自己也陷进了泥潭，他投的4000万元，一部分是银行贷款。”
张军涛和妻子新叶已在“鱼儿饭馆”的雅间等待，饭菜已上齐。这家饭店从门头上看，很不起眼，名字也怪怪的，可到了里面，很雅致，菜品也颇有特色。可是，大家吃的很沉闷，新叶不停地叹气，抱怨说：“谷金海那么大的窟窿如何填补？即便把他关进监狱，也于事无补，当初就不应该和谷金海合作！”
张军涛不吃饭，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末了，恨恨地说：“目前，谷金海只是被监视居住，随时听候法院传票，他真不是个玩意儿，把我推进火坑里！”
丁丝雨打量一下张军涛，猛然觉得他比一年前衰老许多，鬓角有了白发，时不时地轻轻咳嗽，安慰说：“难关总会过去的，保重身体！”
林子义把话题引开，说：“张总喝酒，我从老家带回的‘天源情’，具有‘芳香绵甜口不干，余味悠长头不痛’的特点，口感好，不上头，不口干，绵、香，回味无穷。”
张军涛本来是半斤八两不醉的“酒坛”，如果是以前，肯定大喊道“喝、喝、喝，不醉不归”。可是这一次，他望了望酒杯，咂了咂嘴，不甘地说，“我上周体检，医生说我的胃和心脏有问题，不能喝酒，哎，年轻时，为了挣钱，经常请客喝酒，钱挣了，身体却垮了！”
原本吃斋信佛的新叶，每天烧香许愿，自从张军涛得病及投资失败，觉得菩萨不灵了，不再天天跪拜了。
“目前当务之急是从泥潭里拔出来，把属于自己的40亩地要回来，自己开发，挣不了5000万，挣2000万也行！”张军涛这话说给自己听，也说给林子义听。
“我尽力！”林子义低低地说，能否顺利要回？还真拿捏不准，没什么底气，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饭局很快结束，各自回家，一改往日去歌厅展示歌喉的雅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