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僰族人为维护民族的尊严和保护民族的文物,敢于拼争不怕流血。覃茶花和鲜于艳嫣携手合作,粉碎了日本间谍的阴谋。
1
山路蜿蜒地向前延伸。山路两边有树有草、有荆棘有藤蔓,偶尔也有野花在绽放或散发幽香,河野信良却无心也无暇观赏景物,只能亡命地向前猛跑,跑得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
在同一条山路上,后面有四个日本人追来,气喘吁吁地紧追不舍。
河野信良被日本特高课通令捕杀,在中国西南地区的执行人是池田安子。池田安子派出龟田三郎和龟田四郎,带领另两名日本浪人藤田和内山追杀河野信良。池田安子给四个手下爪牙下达的命令是:力争活捉,活捉不了就随时随地开枪打死、
两天来,池田安子手下的四个日本人,一直咬住河野信良不肯放手。
河野信良跑进了一条山沟,忽然发现山路右侧的半腰头有一个山洞,外面野草丛生,四周树林阴蔽。他想:这是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他立即紧跑一阵,到了,分开洞口的野草躲了进去,但是,他仍然需要提高警惕。他看见洞口有一根两尺来长的杂木棒儿,就捡在手里拿着,作好了万一出现危急情况时的打斗准备。
河野信良精力高度集中,注视着山洞下面山沟里山路上出现的情况。
龟田三郎走在前面,带着三个日本人,进入山沟后沿着山路走,一刻也没有停留,往前猛追,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河野信良松了一口气,两天来,他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此时暂时脱险了!
东洋岛国的本州岛,是河野信良的家乡。十九年前,河野信良就出生在本州岛西南的一个渔村里。河野信良是一个乖觉、听话、懂事的孩子,父母都喜欢他,姐姐和妹妹都喜欢他。河野信良的父亲是个医生,曾在仙台的医科专门学校上过学,跟中国的周树人即鲁迅先生是同学,关系很好,很谈得拢。鲁迅先生向河野信良的父亲讲述中国故事,讲解中国的礼仪道德,文化习俗,讲解孔子孟子老子庄子,描述中国地大物博却灾难深重的大好河山,描述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民族英雄和爱国主义精神。河野信良的父亲接受了鲁迅先生的思想熏陶,对鲁迅先生非常的崇拜,对伟大的中国非常的向往和崇敬。河野信良经常听到父亲称赞中国和鲁迅先生,也听过父亲讲述从鲁迅那里听来的中国故事。河野信良打小就在思想上产生了对中国的不一般的感情。在河野信良的心中,中国是伟大的中国,是一个美丽的地大物博的中国,是一个神圣的令人向往的地方。河野信良希望能到中国来,走一走,看一看,游览中国的大好河山,观赏中国的美好风光,学习中国的优秀文化和文明礼节,了解中国悠久的医学文化,丰富的饮食文化和古老淳厚的民俗民情。河野信良盼望到中国来,是以友好人士的身份而不是以侵略者的身份。但是,事与愿违,河野信良最终还是以侵略者的身份,以日本陆军山口联队的士兵身份来到中国!
大海翻卷着波浪,冲击着海岸和沙滩,吞噬着鹅卵石和珊瑚礁。海浪、沙滩、礁石、仙手掌……在艳阳斜晖的映照之下,构画成一幅绚丽的海滨晚景图。礁石上依偎着一对少男少女,河野信良和大板美宇,那时他们都是16岁,花季年龄。他们是同乡,同学,也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们打算在18岁那一年结婚,此时正设想着婚礼的热闹和婚后生活的甜蜜美好。尤其是大板美宇。她依偎在河野的身上,任思绪自由流淌飘荡飞翔,正在想象中幸福生活着。
河野信良18岁那年,正是公元1937年,日本发动了芦沟桥事变,发动了侵华战争。8月,河野信良被征兵到了中国,由中国的东北到了华北,最终落脚在华中,成了山口联队的一名士兵。这样,河野信良和大板美宇两家精心构想准备的婚礼就夭折。河野信良到了中国后,总想着大板美宇,总想着临别之际,大板美宇抱着他痛哭,难分难舍的样子和情景。河野信良总在提醒自己,要活着回去,和大板美宇结婚,过上幸福的生活!
2
伍长木村浩二对河野信良很关照,在平时给予河野信良不少的支持和帮助。两个人成为好朋友,河野信良把木村浩二当成兄长予以敬重。
第二年秋天,一批日本女人从东洋岛运到中国来,到了山口联队。
这是一批日本慰安妇,山口联队的士兵,轮流去享受慰安。
河野信良也被安排去享受慰安。他不去,被伍长逼迫去的。伍长木村浩二连哄带骗地把河野信良拉到享受慰安的地方。河野信良心里纠结,十分不安。河野信良想到了远在日本海滨渔村的大板美宇,觉得如果自己享受了慰安,就对不起青梅竹马的大板美宇。
河野信良坐在凳子上,思念家乡,思念亲人,也思念大板美宇。
慰安妇们的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落地从房间里向外传出来。
从慰安妇们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中,河野信良听出了一个久违了的熟悉的声音,大板美宇的声音。他立即惊喜万分,大板美宇在这里吗?
河野信良冲进房间去搜寻,逐个逐个地辩认,终于看见了大板美宇。
大板美宇被一个日本兵压在身下。日本兵脸上是淫邪的,狰狞的狂笑。
河野信良冲上前去,一脚踢开了那个日本兵,把衣服抓过来,丢给大板美宇,示意她快穿上。日本兵爬起来,与河野信良打斗。
河野信良打跑了日本兵,向大板美宇走过去。
大板美宇认出了河野信良,先是一惊,继而一怔,然后就有了反应,如飞地跑过来,抱住河野信良,抱得紧紧的,然后是一阵狂吻。河野信良也是喜不自禁,他被动地迎合着大板美宇,但是,他的头脑异常地清醒。他记着这是日本军营,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非常明白。
河野信良拉着大板美宇,两个人手牵手地跑出了屋子,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河野信良抱着大板美宇,大板美宇依偎在河野信良的肩膀上。两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注视了好久好久。两个人都不清楚这一次的意外相逢,不知是喜是忧,是福还是祸。但是,毕竟两个人已经分别有一年了,对这次难得的见面,还是应该珍惜的!
过了一会儿,河野信良才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轻柔地用手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大板美宇的秀发,问道:“妹妹,你怎么来了?”他想知道,大板美宇是怎样当了军妓,又怎样来到这里,为什么要来这里?
大板美宇心直口快,连想都没想,就说:“我们是被征兵来的”。在大板看来,这事没什么好隐藏不说的,“你姐姐同妹妹也一同应征过来了。”
河野信良听后,心口陡然绞痛,痛了好一阵,他连话都没说。
大板美宇看见河野信良呆痴痴地看着她,一动也不动,话也没说,她立刻慌了,抓住河野信良的手,温和地摇着,边摇边喊:“河野君,河野君,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你的目光好怕人啊,好怕人啊,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吗?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是实话实说啊!我惹你生气了吗?你不要生气好吗?河野君,我求你了!求你了!”大板美宇哭着,哭得极伤心。她依偎在他身上,抱着他,抱得很紧。
久违了的东洋岛国海滨渔村小女孩的形象回来了!
河野信良确实心痛,在这么一个短短的瞬间,他经历了人生最重大的打击,能不疼痛吗?姐姐毁了,妹妹毁了,大板美宇也毁了,都毁在这场侵略战争上。这场战争带给人类的是深重的灾难和创伤,带给他和大板美宇的也是灾难和创伤!他知道,姐姐、妹妹和大板美宇,都是受害者,他不能指责大板美宇,不能在青梅竹马的女友心口上撒盐。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语气和语调都很平和,脸上也没有半点愠怒的表现,他拉着大板美宇的手,显得很亲近。他问道:“刚才,你说我姐姐同妹妹也应征过来了,她们在哪里?”
大板美宇说:“她们被分去别的联队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河野信良说:“你们为什么不在家好好活着,为什么要应征来到这里呀?你们说是应征当兵,可是,你们这是干的什么事呀,是兵该干的事情吗?”
河野信良的情绪又上来了。他看见大板美宇在看着她,才又开始控制自己。
大板美宇说:“河野君,我是为了你,才应征过来的。”大板美宇的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了,她低声说:“你以为我们愿意吗,挨家挨户地登记,挨家挨户地征集,谁也跑不了,不来就是死。与其死,不如冒险前来,还果真与你见上面了!”大板美宇真诚地看着河野信良,软软地说,“作为女人,来前线为士兵服务,也是我们为你们作奉献的一种方式呀!”过了一会儿,大板美宇又说,“河野君,让我来慰劳你吧!”说过之后,大板美宇立即扑向河野信良,来搂抱他,亲吻他,眼神炽烈,似在燃烧着火焰。
河野信良忽然心生烦恼,坚决地拒绝了大板美宇。他说:“大板妹子,你别来,别这样好吗?”他尽量使自己语气温和,不要激动,也不要激烈。他看出来,大板美宇刚才说这些话的时候,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已经是毫无少女的羞涩之心,显然是经过了训练历练,已经在游戏人生了。
河野信良的思绪进入回忆中。他应征入伍,临走之前,两人在海滨的画面立即浮上眼帘。如银的月光映照在海滨沙滩上,他同大板美宇对面坐着,坐在礁石上。两个人久久地坐着不说话,大海的波浪声,波浪撞击海岸的劈啪声,在脑际萦怀,一阵过去了,又是劈啪一阵,周而复始地循环着,仿佛是为了打破尴尬,枯躁和沉闷的氛围,需要它的澎湃和劈啪声那样。终于,河野信良被这循环反复的劈啪声提醒了,开腔了。他说:“大板妹子,明天,我就要出发了!”他期盼着和大板美宇说说话,临别之前,双方都是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的离情别绪,要向对方倾诉的呀!
大板美宇说:“我知道。”月光下,大板美宇面无表情,显得很平静。其实她是用平静来掩饰内心的剧烈的活动。她怕自己的失控影响了河野信良。
河野信良说:“这一去,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啥时候才能见上面?”
大板美宇说:“啥时候回来都行,我等你!”
河野信良说:“我如果不能回来,你就嫁了吧,选一个合适的人家嫁了,我才放心。记住,一定要是合适的人家,要能给你幸福的人家,才嫁!”
大板美宇说:“河野君,你胡说什么呀?你能回来,你一定要回来!你要记住,在本州岛的一个海边渔村里,有一位名叫大板美宇的姑娘,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在朝思暮想、日盼夜盼地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河野信良说:“一入军营,身不由己,战场上子弹也不会长眼睛,什么危险事意外事都有,什么不幸的事都可能发生都会发生!我去了别无牵挂,唯独你,让我不能忘怀,让我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大板美宇上前来,一只手牵着他的手,一只手去蒙他的嘴:“胡说八道,我不许你乱说!”忽然,大板美宇的脸上,闪现出一片羞涩的红晕,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河野君,你不放心,是吧?我……把我献给你吧!我的第一次献给你了,你就放心了!”说完,她热烈地抱着他,亲吻着他。
河野信良很清醒,知道少女的第一次意味着什么。他紧紧地抱着大板美宇,不让她乱动,他轻声地说:“谢谢你,大板美宇,但是,我们的第一次,还是留待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吧!”他清楚自己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大板美宇好。至于今后,能不能结婚,完全是团迷雾,他也不往那方面去想。
如今,大板美宇在这异国他乡的地方,又要向他献身,他怎么办才好!
两次都是献身,但时移地易,意义、情调、品位都迥然不同!
河野信良看见眼前的大板美宇,竟然莫名其妙地忽然从心底升起一种厌恶!他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现在站在面前的大板美宇,已经不是本州岛海边渔村那位纯情的少女了,他们已经根本不可能结婚了。但是,他还是要安慰她,他说:“谢谢你,大板妹子,我们的第一次,还是留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吧!好吗?”他轻轻地把她搂抱着的双手,分开,拿开。
大板美宇似乎感到了某种失落,她淒惶地说:“河野君,当年,在海边的时候,我献给你第一次,你不要,现在我已经没有第一次献给你了,再见!”她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想要离开了。
正在这时候,伍长木村浩二带人来,带走了大板美宇。木村浩二在临走之时,回头嘱咐河野信良,赶快回去,晚上该他值岗。
河野信良的内心波浪翻滚,如滚油煎,如蚂蚁咬,痛苦不堪。
3
河野信良已经有一段时候没见到大板美宇了,他很牵挂,也很担心,他逢人打听,大家都是一口话告诉他,大板到别的联队服务去了。
河野信良似乎暂时把大板美宇的事丢下了,但是,有一天,他忽然看见了另外几名军妓,他的心里才立刻产生了疑问:这些慰安妇都还在,为啥偏偏是大板美宇走了呢?
军妓中有一位津美枝子,同大板美宇关系好。河野信良找到津美枝子。问:“枝子妹子,你们不是走了吗?咋还在这里呢?”津美枝子说:“是要走了,但是还没走。你问这事干嘛?”河野信良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津美枝子说:“谁呀?”河野信良说:“就是你的好姐妹大板美宇。”
津美枝子立刻面容失色,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她……不在了!”
河野信良看着津美枝子,观察她的面部表情变化,说:“不在了?你是说大板美宇不在了?她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告诉我!”
津美枝子立即泪流满面,悲哀地说:“大板美宇,她,不在了,死了!”
河野信良大吃一惊,说:“你不是说她不在了吗,咋又说她死了?到底是不在这儿了,还是去哪儿了,还是死了,你说清楚呀,求你了,津美枝子!”
津美枝子说:“大板美宇,她哪儿也没去,她是死了,死了!”
河野信良说:“津美枝子姑娘,你告诉我,大板美宇咋死的呀,快说呀!”
津美枝子知道自己已经失口说了真话,也许是怕惹祸,抬手用衣袖遮掩着自己泪水涟涟的眼睛,猛一下转回身子,跑了,跑远了,才回头来望了河野信良一眼,然后又转回身去,直往前走,渐渐消失。
河野信良看见津美枝子泪流满面,知道她没有说假话。他为大板美宇的死而悲哀,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失声痛哭。这一段时间,一来是他事情多,没有空闲,二来是他对大板美宇有了看法,有点灰心,因此,关注大板的心思少了,同大板见面的时间少了,但是,他的那颗心,始终对大板有着牵挂,始终无法把大板彻底抛开和忘掉,今天猛一下听见津美枝子说大板死了,他心痛啊,可谓是五雷轰顶、五内倶焚。他一定要揭开大板美宇之死的这个谜!
河野信良经过多方面的探听证实,弄清了大板美宇的死因和真相。
伍长木村浩二杀死了大板美宇,她竟然死在自己的好哥们木村浩二手中!
大板美宇在遭到河野信良的冷落和拒绝之后,一段时间内心如死灰。她很天真,竟然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遭到了河野君的冷落、拒绝和唾弃。她一有空就在思考这件事情,想来想去,当然只有从军当军妓的这件事情,才有可能使河野君生气冷心,拒绝她唾弃她。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咋办?
她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当了军妓,受到了河野君的唾弃,要想挽回同河野君的婚姻,已经不可能了!既然是不可能,就坦然面对,干脆不去想它了!
但是,她大板美宇也是人,是人就应该有尊严,要活得硬朗活得有骨气!
大板美宇从此心灰意冷,接待军士时自然不上心。但是,她毕竟是军妓,又不能不去服务,只能含悲忍泪地勉强应付,这样,就引起了一些来享受慰安服务的军士的不满,木村浩二便是基中的一个。
这一天晚上,木村浩二喝了点酒,来到慰安妇服务场所,点名要大板服务。
大板美宇的冷漠态度让木村浩二不满意,不开心。
木村浩二先用语言挑逗,说了许多下流话,动手动脚,要大板屈从服务。
大板美宇无视木村浩二的挑逗,也不屈从,遭木村浩二殴打。没有人劝阻。
大板美宇忍了一次忍二次,第三次,她不忍了,哭喊,撕咬木村浩二。
木村浩二手脚并用,殴打大板美宇,扯大板美宇的头发,肆无忌惮。
大板美宇抓住木村浩二的下身,拼命拼力地扯,不放手。
木村浩二痛得满地打滚。大板美宇要逃跑,被同来的两个日本兵抓住。木村从地上爬起来,抓住大板美宇,猛力殴打。木村抓着大板美宇的头发往墙壁上猛力撞击。大板美宇被撞得头破脑裂,血流满面,泪流满面。但是大板美宇自始至终没有屈服求饶,她也没有醒过来,而是长眠不起了。
木村浩二把河野信良当兄弟看待,河野信良怎么下得起手,对付木村浩二?
大板美宇毕竟是河野信良青梅竹马的恋人,如今当上了军妓,惨死在异国他乡,这笔账怎样算?河野信良又由大板美宇想到了自己的亲姐姐和亲妹妹,同样沦为军妓在遭受同大板美宇一样的厄运,这笔账又该咋样算?账要算到日本军事主义的头上,但是,实际的杀人者,也不能轻饶!
河野信良想明白了道理,开始实施为大板美宇报仇的计划。
河野信良先找到了大板美宇的尸体,挖个坑来埋了,祭奠一番,痛哭一场。
河野信良暗藏刺刀,跟踪木村浩二,寻找杀木村浩二的机会。
河野信良终于抓住机会,偷袭、杀死了木村浩二。
河野信良趁着黑夜逃出山口联队,由华中逃到西南,准备要亡命天涯。
河野信良受到日本特高课的通令追杀,逃到这里,躲在山洞中。
龟田三郎带领龟田四郎、藤田和内山,追杀河野信良,追失踪了。
龟田三郎想:追不着,先原路返回住地,明天再说吧!
龟田三郎带队沿路返回,却中了埋伏。
王和廷率领贵州游击支队侦察队,在两边山上布阵,控制了出路。
龟田三郎带领三个日本人与侦察队交上火。
子弹在山谷中乱飞,树枝树叶被乱飞的子弹打得噼叭乱响。
龟田三郎发觉王和廷的侦察队战斗力太强,人数也比自己多,就想跑。他向部下的几个人下达了命令:“分散隐蔽,边打边撤,自寻道路脱离战场,自选道路逃跑,跑出去之后,在老地方会合!”
四个日本人开始撤离,自选道路,四散离开,落荒而逃。
藤田腿上中了一枪,落后了,被侦察队的战士活捉,带走审问。
龟田三郎、龟田四郎、内山一平都逃脱了,躲过了侦察队的抓捕。
河野信良得救了,随同王和廷的侦察队回到贵州游击支队的驻地。河野信良后来改名为何信良,参加了贵州游击支队,长期留居在中国。
河野信良把自己探听来的关于池田安子和僰人部落的一条重要消息提供给了贵州游击支队。贵州游击支队很重视,赵文海和阮俊臣审问藤田后,证实了河野信良的情报的真实性,通知了有关方面,作出了相应的部署……
4
僰族是中国古代的一个民族。古代僰族人居住的地区称为“僰道”。这是一块神奇的地方,也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它所拥有的古迹文物,无论对于仰慕者或是欲望占有者,都是一种吸引。
清晨,太阳像一个火球,在东边的山岭上浮游和滚动。它的炽烈的光芒,映照在大河坝街上,把周边的景物抹染成一片金色,装点成线条流畅的明丽的山水图画,使人产生一种热烘烘的感觉,挥之不去。
一栋用块石垒成的墙垣四合院,边上几棵历经沧桑的老桑树,树的空隙间是一个土坝子,一队手握刀枪的护寨队士兵,在坝子上站成四个排列。
僰族女首领蒙桂花召集护寨队员开会,旁边站的是队长屠安忠。
蒙桂花说:“乡亲们,有人从宜宾那边来,带来的消息说是有一伙东洋人要到我们这地方来。这伙东洋人,对我们僰族的老祖先感兴趣,对我们的老祖先遗留的东西感兴趣。他们要去山洞里,惊扰我们的老祖先人。他们要寻找和抢走那颗僰王金印。要抢走我们供献、长伴在老祖先人身边的金银珠宝。你们都是僰族的后代,能答应吗?”
护寨队员们齐声说:“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蒙桂花说:“既然不答应,我们该怎么办?”
屠安忠说:“我们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老祖先人的岩墓!”
护寨队员们齐声说:“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老祖先人的岩墓!”
屠安忠说:“誓死保卫家园,消灭敢于进犯的敌人!”
护寨队员们齐声说:“誓死保卫家园,消灭敢于进犯的敌人!”
蒙桂花说:“昨天是赶场天,大河坝街上就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他们逢人就问,打听我们的老祖先人们居住的岩洞的位置。这现象应该引起我们大家的警惕和注意。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要带领大家,拿起刀枪,保护我们的老祖先人居住的岩洞,保护我们僰族人的尊严,保卫我们的家园,保卫我们的祖先留下的宝贝!”
集会结束,护寨队员解散,回归营地,磨刀擦枪,等候命令。
女首领蒙桂花就是大河坝街上土生土长的人。她今年26岁,农历八月生人,父亲取名桂花,她在3年前从父亲手里接过首领印绶。僰族人的土司头人都是世袭,但是蒙桂花明白,她作为新上任的首领,必须要有所建树,才能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蒙桂花不愿在父辈的基业上坐享其成。三年来,她广开言路励精图治勤政爱民,通过几件事的办理、完善或完成,显示了她作为女首领的能力和魄力,赢得了部族人的信任和拥戴。
一、提倡男女平等,严禁重男轻女。蒙桂花作为女性,深知妇女解放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这一条政令的实施,提高了妇女的地位,调动了妇女的积极性,解放了一批妇女劳动力。个别歧视、欺压妇女的男子受到了惩罚,再不敢在妇女解放上设阻,更不敢兴风作浪为所欲为。对于家庭的巩固发展,部落的安定团结,社会的和谐稳定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同时也促进了社会生产的发展。
二、提高护寨队的思想觉悟和作战能力。护寨队是僰人部落的武装力量。平时站岗放哨巡查,维护秩序,担负乡村和部落的警察职责。蒙桂花担任首领之后,通过修改完善制度,调换充实人员,加强训练等许多有效的措施,提高了护寨队士兵的思想觉悟,提升了护寨队的战斗力。
三、提高僰族人的民族意识。一个民族的成员,应该知晓本民族的历史文化成就等各个方面,热爱民族,养成高尚、深厚、牢固的民族意识。蒙桂花担任首领之后,通过修缮僰族祖先的坟莹,讲述僰族的历史文化这些措施,让僰族人怀思祖先的恩德功劳,增强僰族人的凝聚力。
四、发展生产,改善生活。在这方面。蒙桂花担任首领后做了很多工作:
1、修补完善水井、水槽、堰沟等水利工程,解决民用饮水和生产用水的问题,使族人能安居乐业,使生产得到发展。
2、发展畜牧业,改善族人的生活,增加族人的收入。蒙桂花担任首领之后,派人从外地买回良种的猪羊牛马交配繁殖,下的崽仔作为无偿投资,交由僰族人喂养放牧,收益归喂养放牧人,以此来发展畜牧业。
3、促进农业生产的发展。三年都派人无偿发放粮食种子。在耕作上提倡互助合作的形式,本地人采用换工协作不收钱,外地人按双方协商的工价支付或领取工钱,不准采用强迫的方式索要或拒付工钱,违者受惩罚。
4、组织农忙互助队,主要解决老弱病残、鳏寡孤独之类劳动力缺乏问题。
大河坝处在省区的边缘交界地域,当年,红军二、六军团到了黔西北,以及后来西进长征的时候,蒙桂花就同红军部队建立了友好关系,支持过红军。这些年,红军贵州游击支队,红军川南游击支队,红军云南游击支队都到大河坝活动过。蒙桂花同这三支红军游击队都有联系。这些,对于巩固她在僰族人心中的首领地位,也是有好处的,有帮助的。
蒙桂花把屠安忠留下来,商量了一阵,对如何保护岩墓做了安排。
蒙桂花说:“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我已经同川南游击支队取得了联系,他们要派人支援我们。贵州游击支队的侦察队也要来支援我们。我还同县里的警备队也取得了联系,他们也答应支援我们。到时候,屠队长你要好好地跟他们合作。”
屠安忠说:“是,我一定配合好他们。”
5
河流像奔腾的野马,又像是疯狂的野牛,带着原始野性狂奔乱闯,威猛地冲开或切断了山峦岭梗,然后又喷波涌浪地奔流冲刷,在流域内形成一系列的山谷。山谷两边的山坡上分布着一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岩洞,古代僰族人的祖先,死后就埋葬在岩洞之中,称为岩墓。
站在山谷中,站在河谷中,或是河岸上,遥观那些岩墓,饶有趣味。晴天,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溪云或岚雾升腾浮游,萦绕或遮掩着岩洞,岩洞中的棺木隐约可见,仿佛悬浮在云雾之中。雨天,云缠雾漫,雨柱雨帘垂落直下,让岩洞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岩洞中的棺木,益发地虚幻迷蒙,增添了神秘的色彩。人们又把仿佛悬浮在云山雾海雨帘中的岩洞里的棺木,称之为“悬棺”。
岩墓悬棺,是僰族人丧葬的风俗标志之一。
覃茶花带领川南游击支队的抗日除奸队,来到大河坝。
鲜于艳嫣带领一支警备队,来到大河坝。
王和廷带领贵州游击支队的侦察队,昨天刚刚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此刻,正从百多里之外的驻地,向大河坝赶来,支援蒙桂花。
蒙桂花在自己的家里,接待了覃茶花和鲜于艳嫣。
蒙桂花的仆人端上茶来,在客人面前恭敬地放好,又退下去了。
覃茶花说:“蒙首领,你想好怎样保护岩墓,怎样对付日本人没有?”
蒙桂茶说:“覃大姐,你还是叫我妹子吧,叫妹子亲近一些,亲近点好说话,就像我不叫你覃支队长,喊你大姐一样!”
鲜于艳嫣说:“这仗如何打法,是得预先有个设想,订出个计划方案,才好按计划进行部署,去实施。不知道蒙姐姐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好斟酌。”她比蒙桂花年纪小,要喊蒙桂花是姐姐。
蒙桂花说:“我想把东洋人阻挡在山洞之外,不让这些洋鬼子进岩洞,以免对岩墓造成破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覃茶花说:“蒙妹子,你的想法是不错,但要防备意外情况的发生。请问,这些岩墓,哪些应该是我们重点的保护对象?”
蒙桂花说:“僰王一、二、三号墓,当然应该是重点保护的岩墓。”
覃茶花说:“既然这样,我们就要派出专人对这三所岩墓进行重点保护。我建议,找出三个人,一人防守一个岩墓,防止日本人的破坏和偷盗。但是,防守的人就要进入岩墓之中,不晓得蒙妹妹是否允许?”
鲜于艳嫣说:“是啊,还得对僰族人做些工作,说通了才行哩,要不然,我们内部产生了矛盾,互相争斗,互相残杀,可不好哩!”
蒙桂花说:“这也是权宜之计。僰人这边,由我来解释,就请大姐作安排吧!”
鲜于艳嫣说:“三个人之中,我算上一个吧!”
覃茶花说:“由我、你、水莲花各守一处吧,蒙妹妹你就不去了。”
蒙桂花说:“我要亲自去,把守的事由屠安忠负责。”
覃茶花说:“鲜于妹子,你的伤没好吧,伤没好利索,你就不去了吧!”
鲜于艳嫣说:“我没事了,我一定要去!”
覃茶花说:”那就让水莲花在岩顶上巡查接应吧。我们三姐妹就用拈阄的方式,来决定去向吧。”
拈阄的结果,覃茶花守一号岩墓,鲜于艳嫣守二号岩墓,蒙桂花守三号岩墓。三个人的武功,各有特长。覃茶花自小随父亲练武,后来又得到“僰人拳谱”,自学了僰人拳法。蒙桂花也是自小同父亲练就的僰人武功和拳法。鲜于艳嫣是经过军统特训班训练出来的。
6
日本浪人龟田三郎,龟四四郎兄弟,投在池田安子账下,奉命追捕杀害伍长本村浩二后逃走的军士河野信良,没完成任务,反而丢了同行的藤田森秀,回去后差点被池田安子枪毙。这一次,龟田三郎、龟田四郎、内山一平、小野青木四个人,又随同池田安子到了大河坝。
池田安子向黄逸桃借兵,黄逸桃迟疑着不肯答应。池田安子说:“上一次军车被截,鸦片也丢了。你我都亏了,你不想捞一把,翻翻本吗?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除非是傻子!”
黄逸桃听见池田安子提起军车被截,鸦片丢失的事,就心痛肉痛。
黄逸桃答应,将招抚特别行动队借给池田安子使用。
池田安子在黄逸桃的别动队挑了十个人,加上龟田三郎、龟田四郎带领的十来个人,组成一支探险夺宝队,来到大河坝一带。
池田安子和手下,找了当地一个遗弃的破庙栖身。
池田安子派出手下,四处活动、打探……
大河坝护寨兵,在屠安忠的带领下,放哨巡逻,掘坑布阵设陷阱,不辞辛劳,昼夜忙碌,为保家护宝而尽职尽力,倾心付出。
杨振声和施小虎,带领抗日除奸队,隐蔽在山路两边。
关世成带领警备队的士兵,出没在山间的道路上……
池田安子的人马,中了蒙桂花设下的埋伏,有的被枪弹杀伤,有的被弩箭射杀,有的掉入安有竹钉和铁蒺藜的陷坑陷阱,有的被土雷炸死,有的被铁脚猫卡断了脚 ……死的死逃的逃。龟田三郎和龟田四郎撞到抗日除奸队的枪口之下,被杨振声和施小虎送回了东洋岛礁。
山峰山峦蜿蜒起伏着,起伏成万马奔腾的态势。这些马,有昂首嘶鸣的,有扬蹄疾驰的,有甩尾徐行的,有撂蹶偷闲的,有伸嘴吃草的,有偃卧遐思的……或腾跃或蹦跳,或翻滚或摇摆,展现着健壮的身形,展示着柔软的身姿。马蹄“的的打打”,踩踏出一条古老的驿路。驿路由西南向东北,由滇过黔入蜀,穿林过岫,涉水穿山,无限伸延。
驿路从一条山谷经过,分岔,岔路朝着大河坝方向,分岔的地方,两边都是陡坡,坡上树木葱茏,竹林茂盛,川南游击支队的两个大队埋伏在林中。
黄逸桃带领他的特别行动队和一支团防队,有一百多人,来接应池田安子,遭到埋伏在岔道山林中的川南游击支队的两个大队的截击。冯建辉率领的一个大队和项元彬率领的一个大队,将团防队包围消灭。黄逸桃的特别行动队受到重创。黄逸桃带着几个人,狼狈地逃回驻地。
王和廷带着侦察队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王和廷的侦察队却有着意外的收获,活捉了从大河坝逃出来的池田安子的手下,包括日本浪人内山一平、小野青木在内的几个人。王和廷带着俘虏奔向大河坝。
池田安子孤身一人,不甘心就此失败,想闯岩洞碰碰运气。
池田安子进入覃茶花防守的一号岩墓。
池田安子发现岩洞中有人,立刻掏枪射击。
覃茶花连发几颗石弹,将池田安子的手枪击落。
池田安子肩部中了石弹,手臂疼痛无力。
覃茶花运力一掌,将池田安子打出山洞。
池田安子运气用力,往山岩顶上攀爬。
水莲花在山顶巡查接应,发现了即将攀上岩塄的池田安子。
水莲花凌空一跳,一腿将池田安子踢下山崖。
一号岩墓和二号岩墓是紧挨着的,池田安子落下来,却落在二号岩墓的洞口边上,防守二号岩墓的鲜于艳嫣,见从上面落下来的人是池田安子。想起她勾引黄逸桃,同自己争风吃醋的事,怒火中烧,飞起一腿将池田安子踢下悬崖,池田安子发出一声惨叫,摔进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覃茶花先就发出指示,命令杨振声和施小虎,带领抗日除奸队,在山沟里寻找池田安子的尸体,找到后,在池田安子的身上,搜出了失踪的《川滇黔矿产分布图》,带回来交给了覃茶花。
鲜于艳嫣带领关世成的警备队,也找到了池田安子的尸体,立即搜身,却找不到《川滇黔矿产分布图》。鲜于艳嫣知道是自己晚来了一步,“矿产分布图”已经被人取走了。谁人取走的呢?鲜于艳嫣前思后想,左思右想,虽然码不实在,但是,她还是怀疑“矿产分布图”是被川南支队的抗日除奸队拿走了,落在覃茶花手中了。她在盘算着,如何设法从覃茶花手中夺回“矿产分布图”,好交差,好邀功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