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叶挺将军经历了皖南事变,留下了万世英名,在中国西南部,同样有一群人,壮烈地把自己的名字,镌刻在中华民族的民族解放战争的纪念碑上。
1
一个小地方发生了一件大事情,自然是格外的触目惹眼,容易引起众说纷纭。欧阳崇廷当上了织金县第八区的区长,还没走马上任之前,就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引来了街评巷议,引得满城风雨了。
欧阳崇廷走马上任时,县长曹义章摆酒为之祝贺。曹县长有一些话要对欧阳崇廷说。欧阳崇廷能坐上第八区区长的宝座,全靠曹县长大力支持玉成。曹县长希望欧阳崇廷上任后有所作为,不至于让他这位伯乐脸上无光。要知道,为了欧阳崇廷能顺利地当上第八区的区长。曹县长是力排众议,顶住了许多压力的哩!
酒席上,有县参议长、稽征局长、警察局长等人参加作陪。这些人都是曹县长的心腹。曹县长当然也希望欧阳崇廷成为自己的心腹。
那时候是抗日战争时期,物资缺乏,酒席上不敢过分的奢侈铺张。酒席上有一些特色菜肴,但鸡鸭鱼肉之类,不是很多。酒席上多是青葱碧绿的蔬菜在释放清香引人食欲。那是因为,厨师是县城有名的大师,烹饪手艺好,做出的菜肴特别地香气扑鼻的缘故。
人到齐入席坐定之后,斟上酒,曹县长端杯站起来,其他人也端杯站起来。曹县长说:“祝贺欧阳崇廷荣任本县第八区的区长,大家共同干一杯。”酒席上的人都将杯中酒一干而尽。然后,曹县长说“坐下”。大家一同坐下。曹县长又端起一杯酒,说:“现在是抗战时期,国家民族处于危难之中,在座的各位,都是本县的一方诸侯,都应该为争取抗战胜利,为促进本县的经济发展,为保障广大庶民百姓的生活有着落,尽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为预祝本县的经济发展市场繁荣,大家干一杯。”
酒席上的人们,又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曹县长说:“时下,国共合作,抗日救国是大局。本县长要积极投身于抗日救国的洪流中去,尽一份绵薄之力。搞好本地治安,维护社会秩序,发展生产,发展经济,保护黎民的合法权益,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社会资源和力量,让大家都积极地来拥护和参加抗日救国,是本县长的一个心愿。为了实现这个心愿,本县长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要爱才惜才,尽其可能地合理使用人才。同时,也希望得到各位的鼎力相助。希望各位同事,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搞好自己的一份工作,出谋献策,协助本县长搞好县里的工作。这就需要大家同心同德、精诚团结、通力合作、互相支持帮助,为达此目的,大家干杯!”
酒过三巡之后,曹县长说:“欧阳区长,下面,该你发表就职演说了。希望你的就职演说,能使包括我在内的在座各位都心悦诚服!”
欧阳崇廷和曹义章是老朋友了,他们在几年前就认识了。
曹义章是兴国人,是刘巧仙的表哥。
还是在家乡兴国的时候,有一次,刘巧仙要带欧阳崇廷去跟表哥见面,见的人就是曹义章。当时,曹义章在黔军当副团长。曹义章与欧阳崇廷见面的时候,没有摆出当官的架子,也没有粗野霸道的表现,始终是以友相待以诚相待。通过交谈之后,欧阳崇廷对曹义章有了好感。曹义章留给欧阳崇廷的是见多识广、胸怀抱负、好客健谈的好印象。欧阳崇廷发觉,自己也似乎给曹义章留下了好印象。欧阳崇廷没想到几年之后,自己会在黔西北遇到曹义章,也没想到曹义章离开了军界,到地方上来当了县长,更没想到曹义章见了他,仍像当年在兴国见面时那样豪爽义气,还邀请他出来担任地方上的区长。
欧阳崇廷缓缓地站起来,神色坦然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向曹义章投去感谢的目光,说:“曹县长虚怀若谷,礼贤下士,破费设宴,令我感激。各位赏光出席,令我感谢。曹县长思贤若渴,爱才惜才。我自愧不能称贤,也说不上有什么才。但是,我既蒙厚爱,当上了第八区的区长,就必须尽职尽责尽力,不能有负重望。我在上任之后,就要在曹县长的领导之下,采取措施。保持社会稳定,发展经济福利民生。我会将自己上任后的施政措施,写成报告,交曹县长审核批准。也恳请兆参议长及在座各位同事施仁施爱,对我的工作进行监督,予以支持和帮助。”
酒席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欧阳崇廷担任织金县第八区区长,是经过党组织批准的。
在接受任命之前,欧阳崇廷回到贵州游击支队,向党组织汇报担任织金县第八区区长这件事,请求组织讨论研究批准。在党委会上,欧阳崇廷陈述了自己的理由。司令员赵文海和政委阮俊臣也认为:欧阳崇廷出任国民党地方政权的区长,对于贵州游击支队的发展和开展群众工作,都有好处。欧阳崇廷在得到党组织的批准之后,才接受了曹义章的任命,开始走马上任。
欧阳崇廷说过之后,曹义章的目光在酒席上扫描了一圈,没有人想开腔或提出异议。曹义章知道,欧阳崇廷是中共党员红军干部,同表妹刘巧仙是一样的人。目前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时期,他让欧阳崇廷来担任织金县第八区的区长,既是对共产党人的暗中支持,也算是对表妹刘巧仙寄托怀念的举动。他说:“欧阳区长,你的就职演说和施政报告就是你担任第八区区长的施政纲领和行动方案。希望你能以你的实际行动和政绩。向大家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2
余书先在家里,弄好了饭菜,等欧阳崇廷回来。她同欧阳崇廷已经结婚成家了。经过贵州游击支队党组织的批准,她在结婚后随同欧阳崇廷来到第八区区公所,协助欧阳崇廷工作。
胡显能作为欧阳崇廷的师爷,即区长秘书,在第八区区公所任职。协助欧阳崇廷工作,上班坐阵,迎来送往,处理日常事务,制定乡规民约,帮助处理民事纠纷……井井有条,一丝不苟,认真负责,成为欧阳崇廷在第八区区长任职时的得力助手。
彭得贵、彭绍清到第八区区公所服务,担任值班、跑路送信等杂务工作。彭得虎、裴绍武、刘贵举、汤云贵等人及欧阳崇廷的其他结拜弟兄,都留在王梓安的齐心会民族自卫大队里服务,欧阳需要时可以随喊随到。
当了地方官,就要处理公务,料理民事纠纷。欧阳崇廷担任第八区区长之后,接手过来一些陈年旧账的积留案件,其中较为棘手的有三桩案件:一桩是山林边界纠纷案,一桩是弟兄分家财产继承权纠纷案,一桩是两个村子因争夺一条堰沟的使用管理权而长期生事,甚至发生械斗致人伤残的案件。欧阳崇廷把这几桩旧案子处理好了,留下了好口碑,赢得了当地民众的赞誉和拥戴。
1938年9月25日,欧阳崇廷组织了纪念平型关大捷一周年的活动。
第八区区公所旁边有一片树林,树林北边有一块面积很大的空地,是平时在区里面集会聚会的场地。空地上临时搭起了一个土台子,有三丈长两丈宽。上面摆了桌凳,作为大会的主席台。台子前面立着两根木杆子。拉了一条横幅,上写着“纪念平型关大捷一周年抗战动员会”15个大字。会场内有一些标语是用石灰汁来写在土壁上,或是写在做好的木牌子上。木牌子的木杆脚插进泥土里。标语的内容有: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抗击日寇,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团结起来,打败日本侵略者!
跳平三岛雪国耻,斩尽倭寇逐东洋!
抗日救国,惩治汉奸!
在主席台上面,安排了两排座位。前一排坐了曹县长、县参议长、县警察局长、县稽征局长、欧阳崇廷。第二排坐了来自本县其他区的几位区长。由曹县长安排,县警察局长带来了县警备队,维护会场秩序,保护会场的安全。
王和廷带领贵州游击支队侦察队,在离会场几百公尺远的一个村庄内驻扎,暗中对会场进行保护。王梓安和尹自勇参加了会议,他们率领的民族自卫大队一分队,主要是原红九军团侦察连的战士和欧阳崇廷的结拜兄弟彭得虎、裴绍武、刘贵举、汤云贵等20多个人,化装成老百姓进入会场,随时对会场实施有力的保护。
在主席台前面的台下,用长条木板凳安排了几排座位,参加会议的当地绅粮、商贾和老百姓,以及由当地老百姓组成的秧歌队、腰鼓队等,有男有女,有老年、中年、青少年人,有的坐着,没有座位坐的就站着。这些人形态各异表情不同,有的还在抽旱烟或是吸水烟,或是摆龙门阵,等待会议开始。
会议由欧阳崇廷亲自主持。上午九点钟的时候,欧阳崇廷站起来,宣布会议开始,说:“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一个抗战宣传动员会。这个会议,得到了敬爱的曹义章县长的大力支持。曹县长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亲自参加会议。曹县长的光临,使会场蓬壁生辉,增添了光彩。下面就请曹县长讲话,为我们作指示,大家欢迎!”说罢带头鼓掌,会场内立刻响起了掌声。
曹义章站起来,向大家 挥手致意,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等待掌声停息之后,曹义章说:“各位父老乡亲,上午好!本县为了抗日救国,早就想召开这么一个宣传抗日救国的抗战动员会,欧阳区长为这个会议的召开,作了很多工作,可谓是沤心沥血。目前,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都处于受外国侵略的危难之中。我们都是中国人,都要爱中国,保卫我们的国土,保卫我们的家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我们都要以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你是一个爱国的中国人,要投身于抗日救国的洪流中去,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我讲这几句,算是开场白,算是抛砖引玉。下面,就由欧阳区长给大家讲怎样去爱国,保家卫国。大家欢迎!”
欧阳崇廷站起来,举目四望,然后,恭敬地向大家鞠了一个躬。
会场上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欧阳崇廷说:“敬爱的父老乡亲们,今天,我们在曹县长的领导下,在这里参加这一个抗日宣传动员会,我们大家都应该是心情激动,热血沸腾!这是一个有着非常意义的会议。因为这是一个抗日救国的会议,它的作用在于,唤醒广大的民众,为保卫大中华而浴血斗争!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国人民的敌人,长期侵略中国,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公元1894年,日本侵略者挑起了甲午战争,战后的1895年,强迫清政府签订了不平等的《马关条约》;1900年,日本侵略者参加八国联军,镇压了中国的义和团运动,战后的1901年,又伙同强迫清政府签订了不平等的《辛丑条约》。通过这两个不平等条约,日本侵略者每年从中国掠夺了大量的黄金白银。日本侵略者将从中国抢夺去的黄金白银用来造枪炮武装军队,又来侵略中国。1931年的9月18日,日本侵略者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占领了我国的东北全境。去年,日本侵略者又发动了芦沟桥事变,即“七七事变”,妄想攻占华北、华中、华南,甚至整个中国。全国的军队和人民,都要投入到抗日救国的洪流中去,拿起刀枪,打击日本侵略者,把日本侵略者打回东洋岛礁去!去年的今天,也就是1937年9月25日,八路军在平型关设下埋伏,重创了日军坂垣师团,歼敌一千多人,炸毁了日本的军车一百多辆。八路军在平型关战役取得的胜利,是八路军出师后的第一个大胜利,也是中国抗战以来的第一个重大胜利。这个胜利,挫败了侵略者的锐气,鼓舞了全国人民的信心,对于中国的抗日战争的取得胜利,作用是巨大的,无可估量的。我们今天在这里开会,纪念平型关大捷,庆贺抗日战争取得的重大胜利,就是要唤起民众,激发大家的爱国心和抗日精神,鼓舞大家树立抗战必胜的坚定信心,让大家都参加到抗日战争的队伍中去,争取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我们要向前方的英勇将士们学习,学习他们的爱国献身精神;学习他们不拍牺牲,英勇杀敌的精神;学习他们为了打败日本侵略者,不辞辛劳,敢于拼搏的坚强不屈的精神。前方的抗战将士是民族英雄,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值得我们学习、敬仰和歌颂!”
会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息之后,欧阳崇廷说:“父老乡亲们,前方的将士在保卫我们的国家,在打击日本侵略者,使生活在后方的我们,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有了一份相对稳定的生活。我们应该感谢前方的将士,也应该支持、援助前方的将士。父老乡亲们,我们大家要行动起来。以实际行动来支援前方的将士。支援和投入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我们可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地支援。可以在家搞好生产,多生产粮食,发展经济,买枪买炮来支援。也可以报名参军上前线,直接投身于抗日救国的行动中,到战场上去英勇杀敌,做一名英勇的抗日英雄!”
会场上鸦雀无声,参加会议的人,显然都听得很专心,很入神。
欧阳崇廷说:“父老乡亲们,我们要防止汉奸卖国贼的破坏。日本鬼子的汉奸走狗,对抗战的危害性很大!如果我们发现了汉奸,一定严惩,决不容情!”
欧阳崇廷的话音刚落,胡显能站在台前,领头呼喊口号: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团结起来,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严惩汉奸卖国贼!……
会议结束后,有当地群众组织的秧歌队、腰鼓队进行了演出。
会议结束后,有20多名青壮年报名参军,由欧阳崇廷带领,加入了贵州游击支队。
3
抗战动员会开过后不久,有人举报有奸商在倾销日货。欧阳崇廷带人到商人方渔樵店铺上搜查,接着又到方家宅院的仓库中,以及方渔樵同伙的库房中搜查,搜出了大量的日本生产的棉布、棉纱和其他商品。欧阳崇廷将搜查到的全部布疋、棉纱、日常生活用品和儿童玩具等没收后,运到县里,交给曹县长处理。曹义章因战时资源缺乏,为了利用资源,没有将这些日本货物全部销毁,而是将棉布交给军队用,将棉纱交给一个纺织厂,由纺织厂加工成棉布,然后再交给军队使用。日常用品如炊具等,能使用的就使用,儿童玩具等才全部予以销毁。对倾销日货的商人教育后放其归家,并责令商人具结不准再干,如果不改,再干,抓到后必以汉奸论处,决不轻饶。那些商人获得释放,唯唯诺诺地去了。曹县长命令各个区都要仿照第八区清查集市上的日本货物,对清查出来的日本商品等,仍然是交到军队上,由军队去支配使用。
不久,曹义章调到其他地方任职去了。
曹义章调任后,新任县长阮经约到任。被收缴商品充公的奸商联名到阮县长面前告状,列举了欧阳崇廷的几条罪状:
一、打击商人,阻碍和破坏了地方上的经济发展。
二、思想激烈,想在地方上搞赤化,有破坏国共合作统一抗战的嫌疑。证据是去年和今年,每逢“七一”、“八一”等与共产党有关的纪念意义的日子,欧阳崇廷都要把五星红旗亮出来,在区公所等公众瞩目的地方挂两天,在民众中造成了很大影响。
三、与共产党关系密切。欧阳崇廷在任职期间,频繁与贵州游击支队、齐心会民族自卫大队等接触和联系。众所周知,贵州游击支队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齐心会和民族自卫大队与共产党的关系密切,可以说是已经接受了共产党的主张,接受了共产党的领导了。欧阳崇廷身为国民政府的区长,他的所作所为,显然对国民政府不利,必须予以撤职查办。
阮经约找欧阳崇廷谈话,要欧阳崇廷辞去第八区区长的职务。
欧阳崇廷回到贵州游击支队,并经常与齐心会民族自卫大队、葛文绣领导的”川滇黔边女子齐心会“等联系合作,开展抗日救国运动。
4
历史的书页,翻到了公元1941年这一页。
1月4日,新四军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率领的新四军军部及在皖南部队共9千多人,从军部驻地云岭出发,、绕道北上。
泾县茂林地区道路两边,国民党的军队埋伏着,要袭击新四军。
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官顾祝同,第三十二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指挥这一次伏击新四军的战斗。国民党军队调集、埋伏在茂林地区的兵力有7个师8万多人,是新四军兵力的9倍,国民党兵提前到达,作好了偷袭的准备。
1月6日,叶挺将军率领的要渡江北上的新四军,到达茂林地区之时,即遭到上官云相率领的国民党军队的包围袭击。战场上硝烟弥漫,枪弹横飞,鲜血如水流,尸体似山积。新四军全体指战员,同国民党军队激战了7天7夜,双方各有伤亡。新四军的支队司令员傅秋涛将军率领将士,分散出击,杀开血路,突出重围,这一部分人在后来重建新四军军部时,成为新四军第七师的基本力量。其余的将士,包括军长叶挺在内的一部分人被国民党扣押或俘虏、囚禁。另外的一部分人,包括副军长项英、参谋长周子昆、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在内,全部在战场上壮烈牺牲或遭到叛徒杀害。
史书上把叶挺将军和新四军遭到袭击的事件称为”皖南事变”。
皖南事变的余波,波及到川滇黔地区。
国民党的毕节专员公署借蒋介石发动皖南事变的机会,在1941年春天,调集毕节保安四大队,镇雄独立营及周边的地方民团,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对贵州游击支队开始了新的围剿,决心要消灭贵州游击支队。
为了有效地粉碎敌人的阴谋,打退敌人的进攻,赵文海、阮俊臣、欧阳崇廷、康海平开会研究对策。决定:司令部的4个人,每个人都随同一个大队行动。赵文海随同黄于龙的一大队行动,阮俊臣随同路明宣的二大队行动,欧阳崇廷随同詹少武的第三大队行动,康海平随同黄华先的第四大队行动。四个大队既联合行动,协同作战,也单独行动,独立作战。侦察队和警卫排,除开单独执行任务之外,一般随同司令员赵文海行动。再派侦察员同云南游击支队和川南游击支队联系,争取得到友军的合作和支持,共同摧毁敌人的围剿计划,争取取得反围剿战争的胜利。
赵文海、阮俊臣、欧阳崇廷等人,率领贵州游击支队,在毕节镇雄、威信、水城等地转战,穿插迂回,艰苦作战,打击敌人。
春天是东风送暖、万物复苏的季节。春阳暖暖地照耀着,春风和煦地吹拂着。山更青了,水更碧了,各种花儿在山野中、山坡上绚丽地开放。山上的积雪溶化了,水把河湖溪涧池塘瀑布的水装满,到处的水域都是清汪汪满荡荡的,格外的清爽和宜人。野兽在山林间奔跑嬉闹,鸟儿在山林间飞翔鸣叫。但是,战争将这一切改变了。战争使得山野林壑里的野兽藏匿飞鸟绝迹,战争使得树木摧毁凋零,树枝树叶枝残叶落,花草一片狼藉而香消卉落。战争把美丽的春天变成了毁灭的春天。
陇存尧的镇雄独立营是贵州游击支队的死敌。自从在蛇盘谷与阮俊臣、欧阳崇廷领导的红军抗日先遣队作战失败之后,陇存尧经过长时期的修整补充,使镇雄独立营恢复了作战能力。这次由于蒋介石发动的皖南事变的机会,镇雄独立营参加到围剿贵州游击支队的作战行动中来,陇存尧为了报复贵州游击支队,统领镇雄独立营,对贵州游击支队咬住不放,死扭滥缠,跟踪追杀,穷追猛打,随时随地都想的是这一次一定要把贵州游击支队解决了。
赵文海召集阮俊臣、欧阳崇廷、康海平和几个大队长开会研究。决定把镇雄独立营作为主要的打击对象,力争歼灭,使敌人丧胆,为打破敌人的围剿撕开一个口子,达到重点突破的战略意图。
鱼洞峡基本上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峡谷,峡谷的形状呈现由西北向东南倾斜的态势。峡谷的东面是宽阔扁平的大象背山,峡谷的西面是险峻陡立的猫鼻梁山,峡谷的北面连接古驿道,峡谷的南面有一条小河沟。贵州游击支队在这里摆下了战场,要聚歼跟踪追来的镇雄独立营。
镇雄独立营扭住了贵州游击支队的第三大队,追踪扭打,却被第三大队引进了贵州游击支队的埋伏圈。第三大队进入鱼洞峡谷之后,由王和廷的侦察队掩护,进入小河沟一带,封锁镇雄独立营往南的出路。第一大队占据了象背山南端,第二大队占据了象背山的北端,第四大队埋伏在猫鼻梁山坡上,镇雄独立营进入峡谷之后,由第二大队封锁峡谷北端的入口,关门歼敌。
镇雄独立营进入峡谷之后,贵州游击支队的几个大队一齐开火,镇雄独立营的几百人在峡谷中挨打,挤拥不堪,无力还击。有的向北面峡谷进口进攻,妄图夺路逃走,被贵州游击支队的第四大队射杀殆尽。后来,一齐向南突围,冒着贵州游击支队第三大队和侦察队的交叉炽烈火力,丢下了一大片尸体,冲出峡谷,顺河沟跑了。
贵州游击支队立即打扫战场,将缴获的枪支弹药等物资,能用的全部带走,然后,四个大队又分开单独行动。欧阳崇廷是随第三大队行动的。欧阳崇廷和詹少武带队出了鱼洞峡,准备前往齐心会驻地,却在半路上碰到王梓安和尹自勇带了齐心会的民族自卫大队过来了。于是,两支队伍一起回到齐心会驻地。路上,尹自勇告诉欧阳崇廷,他们是来支援和接应贵州游击支队的,来迟了,错过了参加战斗的机会。
5
贵州游击支队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斗的胜利,但在敌人调集重兵的包围和攻击下,伤亡和损失惨重。战士们连续地在山路上行军作战,在山野丘壑湖沼间穿行转战,得不到休息也是显得疲劳。在长久的迂回穿插艰苦转战中,欧阳崇廷牺牲了,支队的一些重要干部詹少武、黄华先、黄志忠、黄光明、吴清顺等许多人也先后牺牲了,支队陷入困难时期。
赵文海、阮俊臣等,也遭到国民党政府的通缉。
为了筹集军费扩展部队,赵文海和阮俊臣亲自出面,分头行动。
当时,孙炳奎在赫章,赵文海即前往赫章,谒见孙炳奎。
阮俊臣到毕节,会见保安大队副大队长杨明钦。
警卫员谭江虎要保护首长,要求一路同行。阮俊臣没有同意。谭江虎偷偷地跟在后面,一路暗中保护。阮俊臣在中途的一个小场镇住宿,第二天早上起来,出门之时才发现了谭江虎。阮俊臣命令谭江虎返回支队驻地,谭江虎不干,陈述了不回去的理由之后,又苦苦哀求阮俊臣。阮俊臣思索一会,也没再坚持。于是,两个人装扮成商人,一同到了毕节。
毕节小横街的“天民诊所”,是中共地下党的一个联络点。
阮俊臣走进“天民诊所”去了,谭江虎在外面放哨、等候。
阮俊臣走出“天民诊所”,带上谭江虎离开,要去会见杨明钦。
两个国民党特务,盯上了阮俊臣,在后面跟踪。
谭江虎发现了跟踪的特务,思索一下,就告诉了阮俊臣,说了自己的打算。
阮俊臣同意了,谭江虎就开始寻找机会,要收拾特务。
两个继续往前走,在快出城的时候,阮俊臣直往前走,谭江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让特务走在阮俊臣后面,然后,谭江虎走出小巷子,走在特务的后面了。
出城了,两个特务还跟着阮俊臣,谭江虎此时还跟在特务后面。
特务看着已经出城即将离开的阮俊臣,喊了一声“站住!”
阮俊臣其实一直在留心特务的一举一动,想好了如何配合谭江虎,收拾特务。这时候,听见特务出声了,就猛一下转过身来,微笑地面对走来的特务。
两个特务面对阮俊臣,反而惊愕失措,站着不动了。
谭江虎到了特务后面,飞起一脚,将右边的特务踢倒在地。
另一个特务急忙掏出枪来,就要开枪。阮俊臣脚尖点地,运气发力,一颗石子从地上飞起,击中特务的脑门。
特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枪丢在一边。
谭江虎拧断了自己踢倒的特务的脖子,然后奔向另一名特务。
阮俊臣说:“不必了,他已经不行了,下了他的枪,带上。”
谭江虎说:“这两个特务咋办?”
阮俊臣说:“扔进那个水坑里。”
约是五尺开外,有一个一米多深的死水坑。阮俊臣和谭江虎把两个特务搜身后扔进了死水坑里,然后,两个人就离开上路了。
阮俊臣没见到杨明钦,同谭江虎出城后一路往北,经何官屯到了金银山,想往北经林口到水田寨,去联系云南支队。路上走不通,于是折回燕子口,下亮岩清水铺,想过赤水河进入川南,联系川南支队。不料,在路上被团防队根据画像认出。双方发生了械斗,团防队开枪,打死了谭江虎,阮俊臣中枪被抓获。
阮俊臣被带回毕节。敌人严刑拷打、审问阮俊臣,想从他嘴里掏出点有用的情报。阮俊臣坚贞不屈,被枪杀在毕节大校场。
赵文海回到毕节,得知战友牺牲的消息,悲痛万分。他的儿子赵银臣也是游击队员。赵银臣听说父亲要到川南联系川南游击支队,为了父亲的安全,坚决要与父亲同行。父子两人离开毕节后,出燕子口,经亮岩清水铺,在赤水河与跟踪追来的毕节专署稽查处长张云龙带领的便衣队碰上,双方经过激烈的搏斗,两父子都中枪负伤被抓获,被杀害于赤水河南关上。
孙炳奎和杨明钦也先后被抓捕杀害。
已经淡出江湖的鲜于红姑,闻听丈夫赵文海和儿子赵银臣双双遇难,悲痛万分。她化装成一名农村妇女,来到赤水河镇,设法找到赵文海父子的尸体,在当地掩埋了。她回到黔西北,以“贵州游击支队”的名义,收集赵文海和阮俊臣的旧部,组织起来,亮出了抗日的旗帜,并同云南游击支队和川南游击支队取得了联系,保持着联系……
6
阮经约调到水城县当县长。起初,当地豪绅汪雨牛就邀约了一批地主和富商,到县里来联名告状,说是王梓安的齐心会民族自卫大队,同贵州游击支队勾结得紧,后来,汪雨牛摆酒席为阮经约接风,在酒席上又提到了王梓安的齐心会同贵州游击支队联系得紧这件事。当时,阮经约就把汪雨牛反映的事当作一回事,记在心上了。这一次,毕节专署借着蒋介石发动的皖南事变的机会,调兵围剿贵州游击支队,阮经约也就趁机把王梓安的齐心会的事情提出来了。毕节专署批准了阮经约的提案,从保安团抽调了一个营到水城来,交给阮经约指挥,对王梓安的齐心会民族自卫大队进行清剿。阮经约就立即开始对付王梓安。
阮经约率兵于凌晨向齐心会驻地野葛营盘发动攻击。保安营的三个连队,从前、左、右三个方面,同时向野葛营盘进攻。小炮发射,炮弹炸响。机枪扫射,弹雨纷飞。野葛营盘的树林被炸断倒地,被打成光秃秃的枯树桠枝。野草在燃烧,房屋在燃烧。鹅鸭噪乱,鸡飞狗跳,雀藏匿鸟惊飞。当地居民惊慌害怕。足不出户,仍然蒙受重大损失。齐心会虽然早有防备,但是,敌人的兵力是齐心会的几倍,武器好,弹药充足,火力凶猛,又是三路同时进攻,齐心会孤军作战,没有援兵,因此,坚持了一天就吃力困难捉襟见肘,有一种弹尽援绝坚守不住的状况。
王梓安同尹自勇商量,眼下,贵州游击支队失联了,女子齐心会也来不及联系,云南游击支队也没联系上,敌人重兵压境,我们是孤军作战弹药缺乏。孤军作战也要有孤军作战的打算。与其在野葛营盘坐以待绝,不如放弃营盘主动撤退,到王梓安的老家石圪垴去,据险坚守待援,两人商量后,决定:王梓安带领民族自卫大队第一中队从野葛营盘东面突围,抄小路进入山林,沿山路奔向石圪垴。尹自勇率领第二中队,从野葛营盘西面突围,从山岭上的小路进入山沟,沿着沟谷中的道路隐蔽前进,出了山沟后,沿山路前进,进入石圪垴。再部署防守。
不料,老奸巨滑的阮经约布下了陷阱,专等齐心会的人上当。
阮经约将本县的一个警察中队在通往石圪垴的渡口一带埋伏好,守株待兔。另外又从邻县借来一个民团中队,埋伏在石圪垴寨子的入口处。两处人马先入为主以逸待劳,等待王梓安率队进入。
王梓安带队先到,刚上河滩,还没进入石圪垴,就遭到一阵猛烈的枪弹的袭击。齐心会民族自卫大队一中队的战士,没有隐蔽的地形可利用,来不及进入树林躲藏,在河滩上倒下了一大片。
尹自勇带领民族自卫大队二中队到达的时候,王梓安已经牺牲了。
尹自勇让二中队长龙金虎带领一小队担任阻击,掩护其余两个小队撤退。民族自卫大队二中队的一小队,是由红九军团侦察连的10多名战士组成的,战斗力强,作战经验丰富。龙金虎立刻带领战士,边打边寻找地形隐蔽作战,执行阻击和掩护撤退的任务。
尹自勇指挥其余两个小队撤退。一颗子弹飞来,尹自勇中弹倒地。
民族自卫大队二中队的二、三两个小队,在撤退中有一部分人中枪牺牲。有一部分人寻找到隐蔽的地形,或是借助土沟为依托,或是借助石包石坎为遮挡,或是借助树林作掩护,在抗击敌人的警察中队和民团中队的进攻。龙金虎带领一小队,边打边撤地进入树林一带,同民族自卫大队的其余两个小队汇合在一起。
葛文绣听说阮经约带兵攻打齐心会,带了“川滇黔边女子齐心会”的11个姐妹前来救援,却为时已晚,王梓安和尹自勇都牺牲了。
葛文绣和龙金虎合兵一处,一阵手榴弹甩出,阻挡了敌人的进攻。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甩脱了敌人。葛文绣和龙金虎带兵进入一条峡谷,行动快速,毫无阻挡。跑出峡谷后,奔向野马山。龙金虎和齐心会自卫大队的战士们,在野马山上暂时住下,作休整和补充。
葛文绣同龙金虎商量,两处人马组成一个战斗队,由葛文绣任队长,龙金虎任副队长,统一指挥。阮经约带领保安营来到野马山,找葛文绣要人。葛文绣说是齐心会的这些人,她接手管理了,将上报军统黔西北站,组成一个特别行动队,归军统黔西北站管辖。到时候,这些人就是军统管辖下的忠勇战士了。
葛文绣是借用军统的势力,作为保护伞,把齐心会的战士保护起来。
阮经约也知道葛文绣是在借用军统的力量,来保护这些齐心会的残余力量。但是,他清楚葛文绣作为军统的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在军统中的地位和势力。阮经约惹不起葛文绣,更不敢招惹军统。此刻,他听见葛文绣发话,要将齐心会这些人组成特别行动队,就不好再说什么话,带着保安营离开野马山,打道回府了。但是,阮经约并不甘心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果,他要想办法抓住葛文绣的把柄,把葛文绣弄下马,然后再将齐心会的残余势力,彻底铲除,那样,他才能睡得安稳,吃得愉快,活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