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头用小木船将刘文辉送上江岸边,刘文辉穿上鞋告别了老宋头,骑着摩托车一溜烟似地回到了沿江派出所。
刘文辉经过调查了解得知王缺德真名叫王惠明,因为强奸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六年,现在在大顶子山监狱服刑。刘文辉丝毫没有停留,他赶紧查询到大顶山监狱的电话号码,并与监狱的警察说明了情况。大顶山监狱很快反馈了王惠明的消息,王惠明当年在逃时真的去过山西,并在当地的小煤窑做过苦力。刘文辉立刻恳求监狱的同行追问王惠明在山西小煤窑打工期间,是否遇到一对沿江乡围堰村四组姓王的夫妻。监狱那边同行在电话里说:王惠明在山西的确遇到过围堰村四组的王国富夫妻,开始他们不熟悉,在干活期间发现彼此的口音相同就攀谈起来,一聊竟然是老乡。王惠明隐瞒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谎称是赌钱输了,才到小煤窑来打工。王国富夫妻把王惠明当作亲人一样看待,多次请王惠明到家做客吃饭。王惠明说,王国富家当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子叫王强,女孩子叫王花。刘文辉详细地做了电话记录,他十分感谢大顶山监狱的同志热心地配合。随后,刘文辉吸取上次到围堰村四组的教训,他给围堰村治保主任马宝亮打了电话,让他秘密了解一下王国富是谁家的儿子。
不一会,马宝亮打来电话说:王国富是四组王氏家族主要人物王怀忠的二儿子,很多年前王国富带着本屯的侯莲芝私奔了,至今没有音信死活不知,屯里的人早就把他们两人忘记了。马宝亮问打听王国富干什么?是不是有他们的消息了。
刘文辉告诉马宝亮先到派出所来一下,有事情面谈。马宝亮骑着摩托车来到了派出所,刘文辉简单地向他介绍了王强兄妹的情况,并说:“现在这小兄妹俩回乡落户就是要争取自己应有的权益。虽然,王国富和侯莲芝没有结婚登记是事实婚姻,但他们离家出走前已经在屯里分得了土地,王强兄妹现在落户口也分不到土地,但王强兄妹可以继承父母土地这份遗产。”
马宝亮听刘文辉这样一说楞住了,刘文辉问:“马主任,我不太懂土地政策,但我觉得应该这样办。”
马宝亮为难地说:“刘警官,你不知道,现在土地就是命根子,谁能把到手的财宝拿出来呀?”
刘文辉没有继续和马宝亮探讨土地的问题,他对马宝亮说:“王强兄妹落户口的调查报告,我已经写完了,你回去给我开个村委会的证明,我好找所长签字然后到市局户政科审批,给他们俩落户。还有一个事情,还请马主任配合我做好王强兄妹认祖归宗的事。”
马宝亮心里说:“刘警官,你不是没事情找事情吗?四组老王家和老侯家可不是谁都能说进话的人家呀!”表面上,他一口答应了刘文辉。
刘文辉将王强和王花的户口本交到王强手里,王强兄妹高兴得直咧嘴笑。刘文辉试探着问王强:“你想不想见见你的爷爷奶奶?”
王强摇了摇头说:“想是想,可爸爸临死的时候告诉我,不让我见王家和侯家的人,说他们都不是人。”
刘文辉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呢!婚姻自由是合理合法的,可王家和侯家的父母却在作孽呀!如果他们不反对王国富夫妻的婚姻,王国富夫妻能逃婚在外,死在艰难繁重的生活困境中吗?王国富能在临终的时候嘱咐子女不要见自己的亲人吗?绝情呀!残忍的封建家长制度还残留在极少数的家长心里呀。可这俩个孩子是无辜的受害者呀!不管怎么样事情让自己遇到了,就要尽最大努力去管。如果王强兄妹不能认祖归宗,他们还会到社会上去流浪,也许会向好的方面发展,也许就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给社会带来不安定因素。想到这些,刘文辉问王强兄妹:“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
王强不假思索地说:“我们现在有户口了就什么也不怕了,我们先在外地流浪几年,先对付生活,过几年我们兄妹就想方设法挣钱,然后回来让那些不要我爸爸妈妈的人看看,没有他们,我们照样生活得好,我们要为我爸爸妈妈争口气。”
刘文辉默默看着王强,他没想到,年纪小小的王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怕呀!他劝解着说:“孩子,不要说这样绝情话,也许你爸爸妈妈当初做的有些不妥。”
一向不爱说话的王花撇着嘴说,不高兴地说:“不许你说我爸爸妈妈。”
刘文辉歉意地向王花点了点头,说:“我想为你们兄妹争取你们父母的土地所有权,你们不想要吗?”
王强一把拽住刘文辉的手,说:“假设你给我们要回了属于我爸爸妈妈的土地,我们就能得到土地承包费了,对吗?”
刘文辉点了点头。
王强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刘警官 ,你给那些人捎去话,假设他们不把我爸爸妈妈的土地还给我们,我不让他们活安宁!”
刘文辉心里一紧,这个王强开始玩江湖那一套了,看来自己必须把这两个孩子的思想教育做好,不然以后一定会成为社会不安定因素。
刘文辉在马宝亮的配合下,找到了王怀忠,刘文辉单刀直入,一针见血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已是老眼昏花骨瘦如柴的王怀忠一听王国富的子女来认祖归宗,头摇得像拨拉鼓似的,一口咬定:“我没有这个儿子。”
刘文辉劝解说:“爷们,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后辈人着想呀!再说王强是你的大孙子呀!”
“什么大孙子,那是个杂种!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不能让他们认祖归宗。”王怀忠喘着粗气骂着说。
刘文辉见王怀忠太固执了,赶紧话锋一转,说:“呵呵,你老的火气还真不小,那这是就算了。可那俩个孩子现在要他们父母分得土地,不然他们没法生活呀!”
“什么?还要土地,我打折他们的腿,我看看谁敢要我家的土地?”王怀忠气急败坏地说着,脸一红一紫有些扭曲变形了。
“爷们,这可不是你说的算,你不给土地,他们就找村委会,找土地仲裁委员会。到那时,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谁都说得算的时候了。”刘文辉对王怀忠慢条斯理地说着。
王怀忠一拍炕沿怒吼道:“我这么大岁数了,我怕谁?我看谁敢动我的土地。”说完就走了。
刘文辉碰了一鼻子灰,心想:决不能放弃。他又找来王国富的哥哥王国生,说明了来意。王国生不情愿地说:“只要国家政策允许,我就听政府的。可老头子的犟脾气谁也说服不了。”
刘文辉一听有希望,他就安排王国生和王强见了一面,毕竟王国生受过学校教育懂得一些道理,对王强很亲热,反倒是王强对王国生不搭理。刘文辉就在中间调和,王国生哭着对王强说:“大侄子,我和你爸爸差一岁,我们俩小时候总在一起玩,说实在的,我做梦总梦见你爸爸,可你爷爷思想就是犟,我也没办法。你爸爸死了……孩子……我难受极了。假设你爷爷死了,大爷一定会收留你们兄妹,可你爷爷还活着呀。我不想活活气死他呀!”
王强板着脸,冷冷地说:“他死不死和我没关系,你说给不给我家的土地吧。你们白种了这些年,那些钱我就不要了。”
王国生觉得孩子说的有道理,红着脸说:“大侄子,你这话让大爷都没脸说话了。现在就刘警官咱们三个在场,我们不能家丑外扬,你也别和我打官司了。从今年算起,我每年给你们三千元的承包费好吗?但这事千万别让外人知道,不然传到你爷爷耳朵里,他会气死的。”
王强看了看刘文辉,心里乐开了花,无限感激地征求刘文辉的意见:“刘警官,你给我做主吧!”
刘文辉笑着说:“我做什么主,其实都是你们老王家自己的事情,财不出外国嘛。以后王强发迹了也不会忘记你大爷,是不是王强?”
王强点了点头,王国生说:“我现在手头也挺紧吧,今天就先交三千元,来年我多交几年的可以吧?”
王强开心地看了看王国生,说:“大爷,老王家就你一个好人,你看着办吧。”
王强拿到了三千元,说什么都要找刘文辉吃一顿饭。
刘文辉觉得吃饭也很有必要。饭桌上,刘文辉劝王强将妹妹王花留下来,先到养老院去,然后再到小学上学,以后做什么都需要文化知识。王强当时就要给刘文辉下跪,说:“刘警官没有你,我们不但户口落不下,更别提土地承包费了。现在你又给我妹妹找地方上学,你就是我们兄妹的再生父母。”
刘文辉扶着王强说:“好孩子,你们受苦了。俗话说得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真心地希望你们都好好的生活,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幸福。”
王强表示绝不辜负刘文辉的一片良苦用心,决定将妹妹王花送到养老院并到学校上学,自己想法子学一门专业技术。
刘文辉和王强兄妹和和美美吃完了饭,王强买的单。
王强兄妹和刘文辉分手后,王强发现自己的衣兜里多了五十元钱,他知道这是刘警官将饭钱放在自己衣兜了。王强暗暗下着决心:自己一定好好努力创造出一番新天地,到那个时候再好好报答刘警官。
所务会议上,眼镜所长听了刘文辉为王强兄妹办理户口的经过后,当着全所同志们的面赞赏地说:“老刘把工作做到家了,我们警察不但要干好本职工作还要为百姓多着想,把一些矛盾纠纷消灭在萌芽状态。王强之所以回老家落户就是因为他知道户口的重要性,争取他父母土地权益的事情。老刘不提土地的事,王强早晚会想到这些,到那个时候思想偏激的王强说不上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说到这,他有些疑惑地问刘文辉,说:“老刘,你为什么不到侯家要王强母亲那份土地呢?”
刘文辉笑了笑,说:“我是给老侯家留点内疚的时间,老王家这边给了,我想老侯家那边不给,屯里人一定说三道四的,老侯家的脸面一定受不了的。最主要的是,假设硬朝老侯家要土地吵吵嚷嚷的闹开了,王怀忠一定会知道事情的内幕,说不上这个老顽固真的会自杀。我已经和王强说好了,事情得慢慢来,毕竟不是外人都是自己的直系亲属,王强同意了。”
眼镜所长点了点头,说:“咱们不能把事情办砸了,这样做很有道理。”
开完会,大家刚纷纷走出会议室,报警电话就不停地响了起来,后沟村老牛圈屯杀人了。
沿江派出所的全体民警立即全副武装驱车赶往老牛圈屯。
警车上,大家通过电话联系才知道,老牛圈屯的徐新臣用尖刀将自己的妻子李小花扎死了。
刘文辉对徐新臣再熟悉不过的了,矮小的个子,强壮的身体像个车轴圆墩墩的。这个人性格憨厚温和,为人处事老实,会一手高超的瓦匠手艺。至于徐新臣的妻子李小花,刘文辉倒是不怎么了解,只在当初做后沟村责任区民警的时候,见过她一面。这个女人长相一般,穿着打扮却挺花哨时尚。
警车在风驰电掣地前行,徐新臣的音容笑貌在刘文辉的脑海里闪现,徐新臣为何要杀死李小花呢?刘文辉在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