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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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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传奇》连载

第三章 采药遇险

入夜以后,虎子始终叫个不停,铁蛋蹲在炕头望着“嗷嗷”叫的虎子是抱着不行,放下不对,急得猫抓似地难受。

“嗷嗷”的噪音在屋内回荡,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断断续续,时而急促连贯,吵得全家谁也睡不着觉。

铁蛋妈说:“兴许是饿了,喂它点东西吃吧。”

铁蛋说:“我喂它窝头了,可它一口没动。水倒是喝了不老少。”

“唉!”胡世忠发话了:“这是条刚出生不几天的小狗崽,就像个没牙的孩子似的,能吃得了窝头吗?”

铁蛋懵了:“那咋办啊?”

铁蛋妈启发他说:“你还记不记得奶奶活着的时候咋样喂你的了?”

铁蛋听妈妈说过,小时候妈妈的奶不够吃,他整天饿得“哇哇”叫,奶奶是把坚硬的窝头咬碎嚼烂了再一口口喂在他的嘴里。他赶紧把窝头放进嘴里嚼烂,然后再喂到虎子口里。虎子起初还能张开嘴巴接着,可后来竟颓废地连头都抬不起来,满嘴的食物顺着嘴丫子淌出来,身子沉重地歪倒在炕上,又“嗷嗷”地叫起来。尽管叫声很微弱但始终不停,仿佛是万箭穿心般刺进小屋里每个人的胸膛。

铁蛋妈说:“咋回事呢?没啥事儿不能这么叫唤呀?”

铁蛋犯愁了,望着哀叫不止的虎子暗自流泪。

“我看看吧!”胡世忠凑过来摸摸虎子的肚子软绵绵的,又摸摸虎子的鼻子却热得烫手,当即果断的说,“是冻着啦!”

“您咋知道的?”铁蛋疑惑地问。

“狗的鼻子一般都是凉飕飕的,只要是一热准保有病,”胡世忠说,“虎子晚上冻了一宿就够呛了,早起又被扔到雪窝子里闪了一下,不冻着才怪呢。”

“那咋办啊?”铁蛋问。

“狗这玩意轻易不发烧,可要是发起烧来就不好治,看它这个样子啊,十有八九就得扔啊……”胡世忠驯马时间长了,对兽医方面的知识懂得不少。见铁蛋求助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急忙又改口说,“除非能有片灵芝草嘛……”

“啊?灵芝草?!”

“是啊。用灵芝草煮水灌下去,兴许能救活。”

“那咱们就去弄灵芝草啊!”

“咱们这嘎哒哪有那玩意……除非到三十里外的红石岩兴许能找到。前年秋天,我采到的那棵灵芝草就是在山崖上的石头缝里找到的。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还能不能有了。”

经爸爸一说,铁蛋想起来了。那天,爸爸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手里拿着一个跟蘑菇差不多的东西给他看,说是拿到城里的药铺去能卖好几块大洋。铁蛋妈也高兴了,说这下好了,往后的日子好过了。可是没想到这事让钱家大院知道了,赵管家带着一帮打手跑到家门口,说这远近几十里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是钱家的,这颗灵芝草当然也不例外,硬是给抢走了。直到现在一提起这件事,铁蛋就气得牙根儿疼。

“爸!咱们再去找找呗!”铁蛋机灵地说,“这回咱们偷偷地去,别让钱家的人看见还不行吗?”

“行是行。路远点儿也不怕,可是,这兵荒马乱的,咋去啊?再说了,那玩意很金贵,怕是去了也采不到啊。唉!还是听天由命吧,睡吧,快睡觉吧!”

屋里静下来了,铁蛋这才发现虎子不叫了。咋回事呢?急忙拨亮了小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虎子口吐白沫,浑身颤抖,眼睛似睁非睁,软绵绵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啊?!难道真像爸爸说的那样活不了了吗?不!我一定要想办法救活虎子!

好不容易捱到东方发白,铁蛋悄悄地下了地,在外屋摸了一根绳子,把棉袄拦腰扎紧,随手把套勒棒(一种用树根做的抛掷工具)掖在腰里,偷偷地溜出了家门。

红石岩在钱家营子的东北面。越过冰冻的额尔德尼河,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走过去,老远就看见红石岩的影子了。看着近在咫尺,仿佛翻过一道坡就到了,可到了坡上一瞅还是那么远。铁蛋此刻才算是真正领略到什么叫“望山跑死马”。从东方发白一直走到红日当头,铁蛋终于来到红石岩。

红石岩这个地方铁蛋来过。有一年夏天,铁蛋正在放羊,一个响雷从天而降,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羊群一下子就炸营了。铁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羊群归拢好,最后有几只调皮的山羊就是在红石岩这嘎哒找到的。不过那时候铁蛋并不知道这里有灵芝草,也不知道灵芝草长在什么地方。如今身临其境很快便被这里的景色迷住了。

红石岩方圆不过千丈,最高的山峰也只有百八十米。但是重峦叠嶂,沟壑纵横,大大小小的山头呈莲花状遍布山谷。远远望去,其形状各异,千奇百怪。有的探身山崖,犹如孙猴子凌空飞跃;有的平地突起,恰似金箍棒一柱擎天;有的挺立崖边,宛如唐三藏昂首远眺;有的横卧谷底,活像猪八戒睡意正酣。令人心旷神怡,目不暇接。更为惊奇的是这些石头的颜色大都以红色居多,红石岩便以此而得名。

铁蛋急于找到灵芝草,无心观赏这里的美丽风光。他按照爸爸说的那样,挨个山包细心地搜寻着。

太阳快落山了,铁蛋依然一无所获。饥寒交迫像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铁蛋身上,可是还有几个山头没去呢。铁蛋咬咬牙,把腰带重新勒了勒,向一座更高的山头爬去。这座山峰很高,爬到半山腰时铁蛋没劲了,他靠在一块石头上想休息一下。铁蛋太累了,连续趟了三十里的冰雪,又爬了十几个山头,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一闭上眼睛,虎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铁蛋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向山包爬去。就在他快要爬到山顶时,手一抖,脚一滑,便叽里咕噜滚了下去。铁蛋心想这下完了,灵芝草没找到我先交待在这嘎哒了。唉!我死了没啥,可是虎子咋办啊?

铁蛋绝望地闭上眼睛……突然,后腰间一阵刺痛,睁眼一看,自己的身子竟鬼使神差般卡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抬眼往下望去,几十米的山崖,乱石林立,这要掉下去,不死也得扒层皮。铁蛋顾不得暗自庆幸自己的命运,眼前又出现了在死亡线上挣扎的虎子,他狠狠地捶了几下胸膛,眼窝里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胸前滚落,飘洒在身边的石头上,把上面的冰雪都融化了。

铁蛋哭着哭着突然停住了,透过模糊的泪花,他看见离他不远的石头缝里有一棵奇形怪状的枯树,就在这棵枯树的根叉上竟神奇地长着一棵大个蘑菇状的东西。啊?灵芝草!铁蛋仔细观看,跟爸爸当年采到的那棵灵芝草一模一样。他急忙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摘下灵芝草,叼在嘴里,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般下了山。

啊!灵芝草找到了!虎子有救了!铁蛋高兴地亲了灵芝草一口,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撒腿就往回跑。跑着跑着铁蛋感觉好像有啥东西紧跟在背后,回头一瞅,哎呀!不好!是狼!铁蛋看清楚了,这是只独狼,看样子已经饿了几天了,它的头低垂到草尖,前爪伏地后腿弯曲,粗壮的尾巴用力地甩动着,正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向他扑来。铁蛋听屯子里的老人说过,草原上的独狼最可怕,往往饥不择食逮啥吃啥,前几年发生的几起祸害人的都是离群的独狼。

铁蛋急中生智纵身爬上身边的一棵树。这是棵碗口粗的落叶松,足有五六米高,可是,铁蛋上到二米多高就上不去了。上面的树枝太细哪能经得住人踩啊。恶狼不甘心到嘴的东西就这么丢了,站立起身子疯狂地往上窜。铁蛋紧紧把住树干,尽量把脚往上抬。可是,由于天寒地冻,抓住的树枝很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加上冷风飕飕不一会儿铁蛋的手就冻僵了,浑身不住地发抖,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恶狼继续往上窜,而且越窜越高。铁蛋拽出套勒棒瞄准恶狼狠狠打去,正打在狼的脑门上。可惜的是由于树枝摇晃得厉害使不上太大的劲,恶狼只是“嗷”的叫了一声,反而更加疯狂地往树上窜,有几次几乎咬到了他的脚后跟。铁蛋绝望了,他使劲掰断了一节股树枝,紧紧握在手中,准备跟这只恶狼拼个你死我活。

恶狼又一次窜上来了,这次窜得更高,铁蛋看见了它那血盆似的大嘴和尖利的牙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窜起的恶狼“嗷”的嚎叫了一声,“扑通”倒在地上。再一瞅恶狼的天灵盖上多了个窟窿眼,正咕嘟咕嘟往外冒血呢。

“好枪法!”铁蛋惊呼一声跳下树。还没等他缓过神儿了,一阵轻快的马蹄声响过,迎面驶来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人,手里拎着的一把镜面匣子(一种连发驳壳手枪)闪烁着诱人的亮光。

“这位好汉!谢谢您的救命之恩!”铁蛋装作很江湖的样子,拱着手说,“铁蛋这里有礼了!”

“免礼!免礼!”来人见铁蛋如此也含笑应对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不知好汉姓字名谁?哪路神仙?”

“在下八路军抗日游击队侦查员——夏云飞!”

啊?八路军?抗日游击队?侦查员?!铁蛋上下打量起眼前这

个叫夏云飞的人。只见他身材高挑,面目清秀,两条漆黑的眉毛,有力地向上扬起,使人想起京戏里的文武小生。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

仿佛是一双能刺穿人心的利箭。上身穿短襟棉袄,下身是紧腿马裤,

头戴一顶貉壳帽子,显得更加威武英俊。

“小家伙!叫啥名字?铁蛋?!”夏云飞翻身下马,走到铁蛋身边亲热地说,“哪嘎哒的人啊?”

“钱家营子的。我姓胡,叫铁蛋。”

“哎呦!那么老远……你到这嘎哒干啥来了?”

“我家虎子病了,我是来采灵芝草的。啊,虎子是我家养的小狗……哎!刚才你说的八路军是干啥的啊?我咋没听说过啊?”

“没听过是吧?那我就给你说说。”夏云飞透过铁蛋求贤若渴的眼神看到了抗日宣传工作的重要性。他简要地讲述了德国、意大利、日本三个法西斯要称霸世界的野心,又重点讲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亚洲吞并中国的企图,最后说,“当前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日寇的铁蹄从东三省向中原不断进犯,国民党政府已经撤离南京迁都重庆,鬼子乘虚而入占领了大半个中国。我们八路军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前些日子刚从大青山根据地来到这里,眼下在卧龙山一带活动。我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共同抗日。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不熟,你能不能说说你们钱家营子的情况?”

“嗯……情况……诶!不知道这事儿算不算是情况?我们钱家营子过去有个抗日救国军,司令是钱家大院的少爷钱连升,前天后晌我看见他领着一帮鬼子回来了。”

“据我们侦查,钱连升已经死心塌地投靠了鬼子,当上了伪蒙疆绥远省哈拉格尔县的警备队大队长。”

“奇怪的是,那些鬼子前天晚上在钱家吃了顿狗肉,昨儿个天没亮就开拔了。”

“鬼子一定是听到啥风声了。铁蛋!此地不能久留。来!我先送你回家!”

夏云飞把铁蛋扶上马。拿出根绳子把死狼的后腿捆住,栓在马鞍上,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缰绳一抖,低声喊了一声“驾”,白马放

开四蹄狂奔起来。

雪沃大地上一匹健壮的白马托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尽情驰骋,身后

留下一道死狼拖拽的沟痕。

白马风驰电掣般来到额尔德尼河北岸,夏云飞勒住缰绳跳下马,把死狼解下,又把铁蛋抱下马。

“铁蛋!这里离你家不远了。”夏云飞说,“现在敌情不明,我得赶紧摸摸情况去,就不能送你到家了。这只死狼你拖回去吧,眼瞅着要过年了,也算添点荤腥。”

“不!这是您打死的!应该归您!”

“傻孩子!叔叔还有任务,拖着条死狼不方便。就是不知道铁蛋有没有劲儿,能不能拖回去啊?”

“能!我有的是劲儿!夏叔叔!我想参加八路军!”

“你还太小。等再过两年我来接你!好不好?”

“还小?!过了年我都十五了!”铁蛋故意把自己的岁数往大了说。

夏云飞笑了笑没有说话,翻身上了马,朝着铁蛋行了个军礼,掉转马头一溜烟儿似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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