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杜川康八点半到的出版社,他亲手将谭雪艳构思的口叙,他笔录的长篇小说《明亮的天堂》,交给了第一编辑室柳主任 。
柳主任是位四十刚过的中年男人,担任编辑有十年之久了,现升任到编辑室主任两年了,故然,对作品的深度与审视,自然别具一格,有独到见解,入木三分之层。
当他接过杜川康这位新人新的手稿时,心中有一层暮然喜意。又见新作了。
他让杜川康坐到一边,摆放茶几的接待来访者的沙发上,打开手稿,看了下开卷之言,微然地点了下头,抬眼看了一下杜川康说:
“杜先生,创作几年了?”
杜川康忙站起来走过去,递了一支烟,柳主任接过去放在一旁,杜川康一边坐回沙发上,一边点了支烟说:
“刚开始爬格子,不到二年。”
“功底不错嘛。”
“谢谢柳主任夸讲。”
这时,进来位美丽的小姐,长着一双美丽而明亮的俊眼,秀发如墨,身材修长,柳主任见了忙招呼说:
“韩小姐,你过来一下。”
韩小姐玉面含春地轻盈地走了过去,拿眼瞟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杜川康。
杜川康看到这样一位红粉佳人,朝她轻然一笑,同时也收到对方的回音,心中窃喜。
“什么事,柳主任?”
韩小姐过走过去问。
柳主任站起来,将杜川康的作品推到她面前说:
“这是一篇新人新作,你先代我看一下,等杨编辑来的时候,你让他审阅一下,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办理一下。”
“好的。柳主任。”
韩小姐点了下头,将杜川康手稿拿到自已的办公桌上,便坐下来开始翻阅起来。
杜川康见柳主任走出办公室,也跟了出来说:
“柳主任,中午有没有时间?”
“还有什么事吗?杜先生?”
柳主任一边走一边问。
“想让你到外面喝杯茶。”
柳主任看了看杜川康;笑了笑说:
“不要这样做,等你的作品出版了,大家再庆祝一下。”
“我是想向主任你讨教一点经验的。”
“经验是由实践中检验出来的,你先回去,等着消息,一有结果我就派人通知你,别操之过急,你和大多数作者一样,都有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是,是,柳主任讲的也是,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操之过急。”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办公楼。
杜川康在外面逗留了一天,华灯初起之时,才由美丽而迷幻的城市的夜景中回到家里。
“晚饭吃了没有?”
谭雪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正在脱换鞋的杜川康说。
“吃了,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你呢?还没有吃吧,你看我这个人,一忙倒忘了很多事?”
“刚吃过,等你回来收拾厨房呢?”
杜川康走过去坐在爱人身边,伸手拥着谭雪艳的美丽的玉肩说:
“对不起,一天没回来照顾你了。”
“你这不回来了吗?我知道你有事嘛!讲讲吧!你到编辑部一趟收获如何?”
谭雪艳急切想知道,自已那部小说被编辑部如何处理的。
“怎么样!等于白跑一趟吧。”
杜川康扯着谎地说:
“人家编辑,根本是无人问津的。”
“为什么?”
谭雪艳脸上然失去了微笑的春风问道:
“像你一个无名无辈的作者想出书,简直是异想天开了。”
“作家也不是天生的。”
谭雪艳反驳着说。
“唉!你不能这样认为来着,作家就是天生的,你想想,若不是天生的,那么多的大学才子,学者教授,不都成了作家,而恰恰相反,事与愿违,一些没有读高等学府,当名师学者的人却成了作家,像俄国的高尔基,中国的鲁迅,等等,却名扬天下,永载青史。”
“我是问你编辑部的人是怎么个看法,你却离题万里,不着边际,东拉西扯的干什么?”
谭雪艳有点生气,将他的手拿开。
杜川康看着谭雪艳,笑了笑,将双手抱在胸前说:
“怎么说呢?当今这个社会,风气名人效应很重,大多数出版社的作品,都是实力相当的,名声很大的文豪巨匠所著,至于,像你写的作品,编辑部说是千篇一律,大同小异的,什么同工异曲,看了如同嚼蜡,没什么新鲜感,奇异之感,如同拾人牙慧,他们当然不同意出版了,再则。”
“别说了。”
谭雪艳情绪有些地激动说:
“我知道自已该怎么做,这条路我是一定要走下去不可,决不放弃的。”
“听我良言相劝,放弃吧!是你的明智。作家不是你这种人想要做的。”
杜川康怂恿地说。
“难道作家头上都戴了王冠金盔?”
谭雪艳语气冲天地愤然说。
“我的意思是,作家需要生活,需要实践生活,有经验的,有阅历性的。你有吗?你自打出生以来,就一直生活在屋里,成长这么大,你不了解大自然,不了解人与人之间生活的空间,你设想一下,如果你没有这些生活体验,想一举成名,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感情的天空,太过于脆弱,以至于她控制不住,落下了伤心的泪。
杜川康见了,觉得自已的言语,有些过于其词,便婉转了一下语气说:
“我的意思是,现今社会风气不好,想出一部书寸步难行,况且,自费出书的作者比比皆是,我怕你劳累一生,结果徒劳枉然,以至失去了好多做人的乐趣,不如—————。”
他顿了一下说:
“现在趁不伤皮毛之时,丢弃放手,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到时候越来对理想越放纵,想收手的时候,以是无能为力,不能自拔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凡事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成功的路上布满棘荆,充满坎坷,我不怪你,我相信我自己,只要你肯帮助我,常言道:只要功夫深,铁杆磨成针,上苍会收集,跋涉者走过的每一行脚印的,他将在跋涉者,最最绝望的时刻,给他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她轻叹一声,坚定语气地说:
“世上没有失败,只有放弃,放弃就等于失败,失败不等于放弃,我会用微笑,去拥抱美丽的失败的。但不是现在。”
“好吧!无论怎么样,我们是夫妻,难得你一个人有个梦想,我大力支持你,直到永远的成功。”
“你真好。”
谭雪艳将身子倚在杜川康的肩上说。
杜川康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丑陋的笑意,他在心中想,反正谭雪艳看不到自已,怎么做,一切由自已精心策划,将来出版书了,可是我杜川康的鼎鼎大名,与她谭雪艳可是风马不相及的事,嘻!自己娶到这么一位天才的老婆,真是三生有幸,前世修来的福份。
晚上,杜川康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因为心中有事,他惦记着那部小说在出版社,将要得出什么结果,还有那位与自己老婆,不分伯仲的女编辑——韩小姐。
如果自己艳福不浅的话,有可能————?
他满脑子超天越地,胡思乱想,眼睁着看着坐在写字台前,自己美丽的妻子,在那温和的灯光里,忽隐忽现地变幻莫测着高大和漂渺。
让他心中朦朦胧胧地,存在一种威胁之感。将来那部小说一旦出版,公开全国发行,自己则不是一举成名,所有未料之事都会接踵而至。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了尸首,总有漏风的墙,万一事情败露,给这个女人怎样交代呢?可以说是:功劳都归功于她,而不是自已,自己只不过是个跳粱小丑,不着角色的,两眼只能看着写字罢了!腹如草穰。
而她则不同,有文学细胞的头脑,是一位美丽缺残的天才,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坚信,如若不选择我,选择了他人,一样会功成名就,我武威扬的。
别人会不会也是没着良心,做这种丧失天良之事?到时水落石出,真想大白之时,叫我去写,去构思,我想我将会缩颈藏头,畏首畏脚,一败涂地的。
而她则不同,作品是她自己构思出来的,都深藏在她的头脑中,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也会晃如昨日,记忆犹新的。
他思前想后,喟然长叹一声。
谭雪艳静静地坐在写字桌前,手拿着笔,倒过来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脆的,婉如她脆弱的心灵之神,在呼唤一样的声音。
她心如涛天波浪,汹涌澎湃着。她知道自己又失败了,杜川康讲的不错,作家是需要生活的,去实践生活,去领略和感受大自然,在生活的大自然中,吸取有滋的营养,来供给自己这颗为理想所饥渴的灵魂。
自己什么生活阅历也没有,与这个美丽的世界,离的太遥远,太遥远,仅仅而存的是心中,这片沃然的净土,这盏心灯等,照亮着多少火热,使自己永远存活着。
她感觉不到,只是朦朦胧胧之中,感觉还有一丝光明,闪现在自己遥远的前方;自己是否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还是在异想天开?
她不知道?自己从未有过,开心的子样的生活感触,也从未有过什么,让自己感到生活赋予,自己怦然心跳之事?
自己产生的理想,是归功于亲人的,她不知亲人为使自己存活在另一个精神领域里,而为她牺牲了多大的价值。
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科普知识,哲理智言之书,使她饱闻广听,虽不能说她才高八斗,学富王车,但他让她在知识的海洋中,足可以自由自在地,轻泛一叶小舟,荡起生活之桨,于人生之海中漫游。
然而, 现实的生活,她看不到的,又耳闻充听的太少,可以说孤苦寡闻的。仅由父母口中,得知一点人世事放,那也是东粼西爪,一知半解的。自己的这颗产生幻梦的心,与现实脱离的太遥远,太遥远,现实到底是什么状态,她一无所知,唯一的一点希望便是,继续着自己渺茫的梦想,来慰藉自己这颗孤独的心灵。
只要是努力过,纵是失败也是美丽的,怀着一颗平常之心,去生活,在自己设定的匡匡里存活,一个人难得有一个好梦想,凡事总不可能是一帆风顺,顺水顺风的,唯有坚定不移,勇往直前,世上所有的事没有失败,只有放弃,放弃等于彻底的失败,一无所获。 而且还消失了,自己以前曾经拥有过的辉煌。
记得诗人王真一土写过,这么一首诗《美丽的失败》。
我在失败的金矿中
提炼着成功的金子
纵是失败了
也是美丽的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将感情净化入,另一个空寂的空间,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人生的热泪。她在心中微然轻叹着,自己行途艰辛,举足艰难。
过了一会,她思绪渐渐平静下来,又回归到幻想的文学天堂之中,于是,她的脑海中,仿若闪电一般的,进行搜寻着,一个灵感之魂的再现闪波,为了下一篇小说,而寻找着灵梦的突破,再创一个美丽的生活的句点。
夜色中的城市,在静静地聆着,一颗平常人,平常之心的轻轻的呼唤。收集着这颗心中如歌如泣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