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和吴晴观看两个女孩插种时,一个中年妇女穿着高中校服,挑着一担秧走来,大女孩直起腰松绑秧苗时,抬头望向走来的王丹凤,惊叫着:“王老师!”
中年妇女忙放下担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笑说着走近王丹凤:“王老师,你不要叫学生来帮我们。”
田岸上还有个十岁的小男孩,正拎着秧苗扔到田中间,秧苗的间隔扔得很均匀,身上沾满了泥水。他转身冲着王老师笑说:“王老师,我妈是插秧能手,我家两亩多田明天就能插完,我们后天去帮我大伯家插秧。”他面黄肌瘦,像大病寸卜后的人。
王老师笑说:“许静,我不是来帮你家,我是让学生们来学习吃苦耐劳的精神。”
说完笑向无地自容的吴晴:“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哭泣,还有什么理由抱怨生活。”
一队男孩骑着单车过来,李闯最先瞟到站在田埂的妈妈,把自行车一扔,跑下来,抱住他妈妈:“妈,你今天来当评判,儿子不会输给他们,我们虽说没种田,每季农忙,爸爸带着我们去帮大伯和村民们插过秧,这是我们父子仨人的秘密,爸爸怕你心疼我。”
松开他妈妈后,冲着田里的许静嚷着:“许静,收割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我不会落后的。”
说完忙握住许静妈妈的手,亲切叫着:“许阿姨,怪不得许静作文写得这么感人,还是幕后伟大的妈妈在影响她,高尔基说过: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是来自母亲。我妈妈虽然不会干农活,但她是商场上的军师,帮助我爸爸在商场上战胜一个个对手,人们常说,商场如战场。所以,我家的企业少不了我妈妈这个军师。”
说完右手牵着他妈,左手牵着许静妈妈的泥手,冲着王老师笑说:“今天两位妈妈和王老师都不许下田,看谁插得又快又好,插不好的,你们指导。”说完手一挥,站在田埂上的男同学一齐下田,参加插秧比赛正式开始。
站在田岸上的王老师叫嚷着:“今天,这片田也是我们的课堂,我们明天的移动课堂搬到菜园里,后天自习课以《劳动与学习》展开辨论,坐在电脑前和温室里感受不深。”
李闯一边弯着腰插秧一边吟着他的诗:春水温柔地轻抚着白腿,田泥柔软地揉擦着脚趾,禾苗整齐有序地排列着,春风摇曳着她们纤纤身姿,明镜般的田里,闪动着她们的婀娜身影,漾起一波波春潮,激荡起插秧人的欢乐。
快乐的一上午很快结束了,十几个孩子插完了一大片禾田,许静附近的村民也邀请他们帮忙,孩子们一点也不感到疲惫,也乐意帮这个忙。
王老师带着吴晴在许静家吃过午饭,就告辞了许静妈妈和同学们,他们下午还想帮许静叔伯家。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吴晴车里的王老师笑说:“别看你家李宁表面平静,他的班主任老师说,他有时一个人呆坐在教室里,等她走过去时,他两眼红红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我班萧洒洒说,李宁小时候说过,他只要赚回奖状,他爸爸就会高兴,他要他爸每天都笑。”
她瞟了一眼吴晴,见她的表面很平静,接着说:“小孩子都知道怎样去讨好别人,李闯妈妈,本来我无权说你,我也知道你有难处。再大的困难,也没有孩子们要攀‘高三’这座高山难。我们要借他们一把力,而不是把他们拖在高山下,许静父母是工地上的工人,他们的辛苦不要我们言说了。”
还是见吴晴一脸平静,王老师提前下了车,回到学校。
吴晴把车子停在学校门前,立刻电话了表哥,只有表哥的怀抱最温暖,只有表哥的哄语最甜绵。
不到半小时,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市区湘怡宾馆。刚把房门关上,吴晴就扑到表哥怀里哭起来,她表哥搂着她坐到床沿上。她表哥用嘴堵住她的嘴,待她表哥亲吻一会后,她才从表哥怀里钻出来,表哥的纤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泪水,娇嗔地说:“又哭成了小花猫,让我好心疼。”
吴晴直视着表哥:“我闺蜜说我专拆男人的台,说女人要学会搭台。”
表哥轻抚着她满脸泪痕的脸颊:“如果是小花猫唱主角,我表哥都会帮你搭台。小花猫不是主角,要毫不留情地拆,你闺蜜是观众,只看到演员的表面风光,理解不到幕后辛酸。”
吴晴轻抚着表哥的胸前:“李闯老师说,我没有哭的理由,我只有来找你哭,只有你知我疼,你知我苦。”
他俩才是称职的演员,把鸭子和小绵羊的表面功夫演得淋漓尽致,这就是李闯心目中的伟大母亲。
银色的月光射进窗子,李宁很享受这种宁静祥和的夜晚,他做作业做到十二点才起身。路过他爸的房间时,房门半掩着,李年华坐在电脑桌前,端详着他父亲的遗像说:“老爷子,你是无遗憾了,笑得那么幸福,我这两年走得好辛苦,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产品一次被退回,房子被烧了,厂里又电死人,你不是说我们家风水好吗?这又怎么啦?我触犯了那位大神,请你托梦指点迷津。”他说的有点哽咽,站在后面的李宁心一阵阵抽疼,他轻轻地走了。
李年华的手机铃声一响,他接通了电话,李宁忍不住想看个究竟,这么晚了不可能有客户。他又转身轻轻走到李年华房门口。突然听到李年华用央求的口语轻声说着:“领导,请你帮帮我,再缓一个月,产品一销售,我马上转钱给你,请帮帮我!”
对方说些什么,李宁听不见,李年华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吓得李宁险些出声。好在李年华继续浏览着电脑,浏览器里显示着高利贷的还贷信息,李宁的心又一阵痛痛。
他轻轻地回到自己房间,呆坐在床沿上,想象着爸爸这几年,不知做了多少次矮人,在别人面前强装坚强。泪水不经意流出眼角,他和衣横躺在床上,无助的眼神,呆望着室内温馨的橘色彩灯,不知不觉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