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哥”站在宿舍大门口,痴痴地看着张雪梅和赵志刚两人暧昧的地方,脑子一片空白地愣了一会——“哼哼哼”地冷笑了几声,转身刚上二楼还没进宿舍,又想起什么的跑下楼,在就近的学生服务中心买了张电话IC卡跑上楼。比起刚才安静的宿舍,这会喧嚷了许多,满屋子都是人,好几个床铺上还有家长在上下翻飞,腾挪转移的收拾着,“鬼哥”朝迎面碰上的人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自己就静静地坐在自己床铺上,看着铺盖在半空里飞跃——伸展——着陆,人在半空里撅着屁股由前往后,由后往前蠕动,嘴里有着各种他头一次听到的方言语词,有的一知半解,有的不知所云——“鬼哥”笑容停止在脸上,观察了一会,又走下楼在路旁的公共电话亭,插卡拨通——
喂——姨,是我!“鬼哥”未等那头说话就喊出来。
郑丽娟稍显哽咽地说:鬼——哥——“鬼哥”高兴地“哎——”了一声,说道:姨,我到学校了,宿舍也都收拾好了,给你说声,你和我爸就别操心了!郑丽娟有点抽泣,在电话里能听到她擤鼻涕的声音,略带哭腔而高兴地说:嗯——不操心,就知道你可以,雪梅接上你了吗?“鬼哥”有点埋怨地说道:姨,接上了——其实不用麻烦她,我自己可以做到——郑丽娟听完,再无抽泣与哽咽,略显生气地质问道:听你这话——你们两个怎么了?“鬼哥”“呵呵”笑了下,说:姨,没怎么啊,好着呢,雪梅还找了个男同学来帮忙,我们刚吃完中午饭,他们也刚走!“鬼哥”故意把“男同学”三个字说得音调比较高。郑丽娟也隐约听出来“鬼哥”语气里的意思,故意开玩笑着说:鬼哥,吃醋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鬼哥”“哈哈哈”地笑开了,说道:姨,没事,我就要是那颗葱——我下次用宿舍的电话给你打过去,你记住电话号码啊!
郑丽娟高兴地说:嗯——鬼哥,那姨就再啰嗦两句,你现在上大学了,一个人在外面,安全第一,课业第一,别的事情在保证这两个的前提下可以尝试!“鬼哥”有点哽咽地说:姨——我知道了,那你和我爸都——注意——身体——郑丽娟又开始抽泣,能听见她发出“噗呲——噗呲——”地声音,说道:鬼哥,我和你爸在你早上走后,把你打工挣的钱,全给你打到你带的那张卡上了,你自己支配!“鬼哥”有些生气地说:姨,不是说了吗,那些钱你们留着用,怎么全给我了?郑丽娟“咯咯咯”地笑着,半开玩笑地说:穷家富路吗——你爸现在是大股东,大老板,我们那还需要你那几个钱,你那点钱怎么够我们用呢!“鬼哥”抹了下眼角,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老板娘——那我就先留着!郑丽娟高兴地笑着说:嗯——去忙你的吧,想家了周末就回来啊——“鬼哥”又抹了下眼角,说道:知道了——姨——那我挂了——
挂掉电话,“鬼哥”便从电话亭里探出来,纹丝不动的树叶牢牢地镶在枝头,与山城相比,一种干裂与燥热在空间里蔓延,即使阴凉的檐下,也能感受到一种浮躁的气息,在丝丝缕缕地如同芒刺一样刺入体肤——“鬼哥”首次感觉到在适应新环境的同时,还要对习以为常的空气气候的适应——“鬼哥”从茂密的枝叶间,无奈地,眯缝着眼,看了下头顶白晃晃的太阳,赶紧躲进宿舍,匆匆爬上二楼,走进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润湿的、凉意甚酣的感觉如沐“秋”风,闭上眼仿佛才有了山城的阵阵凉意——回到宿舍,刚才的喧嚷也恢复了平静,几个舍友各自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在方言和瘪嘴普通话之间艰难转换着,看着“鬼哥”走进来,几个人转头检阅着他进入自己床铺位置。
坐定后,大家还在期待中注视着他,“鬼哥”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着盯着窗外,对面的舍友主动搭腔:嗨,同学,做下自我介绍吧!“鬼哥”不好意思地扫视了一圈,上铺都探出头在俯望着他,下铺的都转过头盯着他,“鬼哥”忸怩了一会,在嗓子眼里方言和普通话交战一番后,信口说道:我叫刘贵贤,省城南边山里人!上铺的同学就“哈哈哈”地喊道:别用方言,压根没听懂你说什么?其他几个人也附和地点着头。“鬼哥”说出去的时候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用的是方言,虽然山城方言与省城比较接近,但还是在音调和发音上是有区别的,只好红着脸,吭吃瘪肚地用自己都不愿听见、不自然地普通话,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说道:我叫刘贵贤,本省南部山区人!其他5个人又从“鬼哥”上铺开始,依次自我介绍了一遍。“鬼哥”从他们比自己略显标准的普通话里,和各自的介绍中得知,6个人来自全国各地,没有一个同一个地方的。本省的就他和上铺的兄弟,后来都叫他“峰哥”,操着一口地道的省城浑厚、嘶吼地腔调,剩余有湖北的“涛哥”、河南的“伟哥”、甘肃的“飞哥”、四川的“山哥”,“鬼哥”刚开始被称作“贤兄”,大家喊了几声,“飞哥”说道:贤兄感觉太文气,展示不出兄台的一米八的块头,改成贤哥吧!
大家听后,看着并未反对的“鬼哥”便拍手称快。“鬼哥”抱拳拱手,向各位施礼,欣然接受——心里盘算:和“鬼哥”的“萎缩”比起来,各有千秋,“鬼哥”显得平易近人,神秘兮兮又让人有种生怯的感觉;而“贤哥”倒是文气中凸显张扬,张扬中又显低调,低调中又不失风骨——“鬼哥”迅速在脑子里琢磨玩味了一会,也甚感满意,便附和着也拍起手来。相互认识完,各自的代号便也都各自满意,6个人便都放下矜持,操着一半方言一半不甚熟练的普通话,火热地,天南海北地聊起来,也由于蹩脚的语调时不时引来大家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