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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千凡，我被缠住了。”梦青挣扎着，告知他这东西的威力。可捆在身上的东西越收越紧，她的灵语被阻隔断了。
“梦青。”千凡一只手将孩子举出海面，自己没入水中用另一只手为梦青解围。发现这些油滑呈带状的东西力气大的惊人。
突然一条很粗的如麻绳般的东西拴住千凡的腿，将他拖入水中，阿生也随着他一起进入海中。
千凡依旧抱着阿生，看着阿生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喝水，不一会儿就不动弹了。阿生美丽的眼睛无助的对着他，他恼怒地用手抓住缠住自己腿脚那根东西，用灵语说道：“我是亡灵，想要杀死我，先等我宰了你们再说。”
然而，那边缠紧梦青的东西突然松开了她，变做一个圆形的如灯笼一样的东西，将梦青困在中央。
梦青隔着笼子的间隙，看到很多很多乘客的尸体如石头般缓慢的下沉，他们面上呈现各种各样的惊恐的模样，唯独孩子的面颊最为茫然、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梦青难过的抱做一团，用灵语对困着自己的东西说：“你们为什么要杀人？作孽吗？”
一个游来的大东西遮天蔽日地趴在笼子上，对梦青说道：“生存。”它也会灵语。
隔着笼子间隙，梦青只能看到它有一张裂着很大的嘴，还有一只殷红色的眼睛，很小。它的皮肤就像泡了很久的腐尸，呈现病态的苍白色。他的脸很大，呈扁平状。
“如果生存是建立在杀戮之上，你不会有好下场。”梦青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变成你这个样子？亡灵？”它不屑地上挑嘴角，整个脸有点歪斜。
“你到底是什么？”梦青不寒而栗道。
“去死吧，海鬼。”忽然一个人从后面给了海鬼一刀。他另一只手还抱着阿生。他正是脱困的千凡。
“千凡。”梦青担心地趴在笼子上。
原来是只基因突变的魔鬼鱼。千凡看着张开双翼比一间小型飞机还大的鱼，他那一刀正好刺中它的心脏。有殷红的血从它身体之中流出来。
亡灵不可小觑。海鬼冷笑了一声，大嘴一咧，变成了一个黑洞，就要朝千凡吞来。
“不要，爸爸。”一个有手掌般大小的四角形的鱼拖着细长的尾巴挡在千凡跟前。海鬼停止动作，一脸怔仲地问道：“小鬼，你做什么？”
“爸爸，我妈妈回来了，难道你忘记她的样子了吗？”小鬼一只鱼翼指向笼子中的梦青。
海鬼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梦青，随后对小鬼露出疼爱的表情：“不要看到女的就叫妈妈。”
“爸爸，你受伤了。”小鬼突然看到海鬼胸前一片殷红，他立马游过去，围绕着那把直插心脏的匕首，哭着叫道：“你会不会死。你说妈妈一回来，就领着我们去看最美的日出。”
爸爸不会死的，爸爸不会丢下你这个小不点的。海鬼宽大的鱼翼温柔地将小鬼卷在怀里。
千凡被这么温情的一幕触动，他低声问道：“海鬼，你本性不坏，要这些人的灵魂做什么？”他刚才看到海鬼在水中收集大量入海者的灵魂。
“小鬼身体先天残缺，个头一直很小，我原本可以收集海中万物的灵气让小鬼饮用。之所以要人的灵气，是因为小鬼的妈妈曾经被一艘人类的渔船带走了。”他指着海中悬浮的尸体：“在杀这些人的时候，我在想他们会不会就是曾经那艘渔船的渔民，甚至是渔民的后辈。我对此，感到解恨、快意。”
“爸爸，妈妈回来了，你不要再寻妈妈了。”小鬼从海鬼怀里露出脑袋深情地看向笼子中的梦青。
梦青被小鬼那双红色的眼睛深深的吸引，虽然是血一样的颜色，却闪耀着宝石般纯真高贵的光泽。
“她不是你的妈妈。”
“她是。你看。”小鬼从肚皮口袋中拿出一张画来。
梦青惊奇地看到那幅画上的人是自己。
海鬼挑起一边眼睛，视线在画与梦青脸上来回游走，它忽然想起这正是半年前那个落水的女子，竟然被小鬼给悄悄画下来了，他很是惊讶。
梦青确实是落水而死的，但是死后灵魂就去到了亡灵森林，至于尸身就像一件自己遗落在世间的衣服，她没有自由去寻找。万万没想到，竟然被海里的海鬼和小鬼给遇到了。
“是你说她是我的妈妈的。还说妈妈的灵魂去了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小鬼天真地抱着画对着海鬼。
当时海鬼只是哄整天哭着找妈妈小鬼不哭，所以就撒了个谎，哪里会料到那个尸体的主人的灵魂真的回来了。
海鬼有点犯难地闭上嘴巴，做沉思状，随后拍了拍自己肚皮上的大袋子，告诉小鬼他会把梦青带走做它的妈妈。
小鬼开心地游到梦青笼子前：“妈妈，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团聚了，太好了。”
梦青紧张地望着千凡，她知道自己可能走不出这片大海了。
千凡早已看透海鬼的心思，他戳穿海鬼的谎言：“你想要吞掉亡灵吗？”
海鬼看一眼胸前的匕首，对千凡说他只要梦青一个月的寿龄，这不仅可以使他的伤口愈合，还可以使小鬼长出和他一样大的个头。他向千凡承诺以后再不杀人。
“我给你两个月寿龄。”
“不，千凡。”
梦青趴在笼子上用灵语焦急的劝阻，她透明的身体在流动的海水中拉长或是回缩，更显得轻薄无力。
千凡用温润且坚定的眼神看梦青，并无应语,随后底气十足且彬彬有礼地告诉海鬼，他在亡灵森林待了三年，去了亡灵雪山三次，吃了三次亡灵圣果，千凡高贵地盯着他：“我的寿龄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给你两月寿龄，虽然不能保证小鬼能变得和你一样强大，但足以让你和小鬼幻成人形，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海鬼吃惊地临近千凡：“你的条件不仅仅是救出她吧？”他对此十分心动，尤其是幻成人形周游世界，离开这黑暗又令人伤心的海底，这是对于他们父子最好的馈赠。
“我要你还回那些乘客的灵魂。”千凡仰头看着头顶那两只血一般猩红的眼睛：“你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不要再为了曾经的痛失所爱背负上沉甸甸的良心债了。小鬼需要你，你这么做，对孩子的生长并不好。”
海鬼被说动了心：“好。”
“还有。”千凡打断它,“小鬼那副画，我要带走。”
“你知道小鬼不会给你。”海鬼舒了口气，以为千凡要反悔，未料到附加条件是那副小鬼画的还不错的画像。为自己儿子的才华感到开心，却以阴森森的面孔压住内心的欢愉，因为寿龄没有拿到，交易还在继续。
“三个月寿龄。”千凡毫不犹豫地伸出三根手指。
海鬼大吃一惊，长长的嘴巴微微张圆，变成椭圆的黑洞，大量的海水倒灌其中，形成强大的吸力。
千凡凝定的对着海鬼神色的变化。满头凌乱的发丝在海中整齐的飘荡，他稳实地抱着阿生，一身凌然地望着海鬼，
“不，千凡。那是寿龄，不是儿戏。”梦青开始疯狂地撞击笼子,“千凡，我不会跟你走的。”她的反抗对于困着她的东西没有任何影响，但她表现出强烈的不满撼动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