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的画正在被学院提名。”南之夏望着前方思虑着未来,而梦青的脑袋垂的很低。
“她一定很优秀吧。”梦青的耳朵选择性的屏蔽掉无非于那个女孩的一切,她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有这么大的勇气向南之夏表白。
“嗯。”南之夏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他把梦青当成了知己,没有考虑过知己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我想见见她。”梦青抬起头来,显得无畏。
南之夏这才意外地看着她,扬了扬眉毛,表示疑惑。
“你不是说过我的眼光一向很好么。”梦青慌忙转移话锋,却突然发现自己转错了地方,似乎拉近南之夏和晴遥的关系。
“呃,好吧。”南之夏想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那一刻,梦青的心猛的揪了一下,她的身体有微弱的抽搐,双手拘谨的交握在身前,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不知所措。望着南之夏,突然就觉得他变得好陌生,因为他的世界不再有梦青一个人了,而是在准备接纳另一个人。直到到后来,梦青才深刻的知道是自己变了,那时的她,已经在心里有了他的位置,爱是自私的,不容他人碰触的,可她却不自知。
晴遥很漂亮,精致的脸蛋,浓艳的妆容也不显得老气,反而将五官刻画的更为标志。她的卷发如波浪般披在身上,就像个洋娃娃。高跟鞋不仅拔高了她的个头,还凸显了她婀娜的身材。
走在人群之中都十分出众的晴遥,就像一座高贵的冰山,是平凡的梦青无法逾越的。
梦青第一次见到晴遥就知道了自己只能和南之夏成为一生的朋友。
这一次见面,是南之夏请客吃饭,介绍他们认识。他把梦青介绍给晴遥时说:“这是我妹妹。”
梦青坐在他身边,就真的像个妹妹般腼腆的笑。
“青梅竹马的妹妹?”晴遥将眼睛斜倪向南之夏,很有默契地笑笑:“以前听你说过的,经常写信的那个吧。”说着她大气地朝梦青伸来手。
晴遥手上涂抹了护手霜,手心柔软湿润,梦青和晴遥握过手,将手收回到桌子底下,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手指摩挲着掌心粗糙的皮肤,她的神色孤清清的,更为沮丧。
“是的,我们一直书信来往。她的字写的很好。”南之夏夸奖梦青,就像对待自己邻家的孩子。
也许是年龄的差距,又或许是心情和学识的不同,整顿饭是在南之夏和晴遥的对话声中度过的,梦青就像个听话的孩子,默默地吃东西,适当的时候,会陪以牵强的微笑。
这顿饭结束后的两个月,南之夏对梦青说:“晴遥想同我交往。你觉得她怎么样?”
梦青心事重重地想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她很不错。能配得上你。”虽然只有几个字,她却下了莫大的决心,说的十分吃力。
南之夏的目光在梦青面上停留了大约有十几秒,随后转向一边:“我再考虑考虑吧。”他说话的语气很累,仿佛看透了梦青的心思般让她感到不安。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他每周都会来学校接她去吃饭,买一些生活用品一路送她回学校,仿佛照顾她就是一项责任。突然有一天,喝点酩酊大醉的晴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要打着妹妹的旗号勾引他。喜欢就是喜欢,不要搞什么暧昧。”晴遥站立不稳地指着梦青。
傍晚时分,离学校门口不远的路人来往行人很多,都纷纷看向梦青。
南之夏和梦青并肩站在一起,他放下手中提着的袋子,走向梦青,搀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南之夏,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晴遥一手指着错愕的梦青,哭红的眼睛却是看着南之夏:“今天我要请你吃饭,你说你有事。你的事情就是陪她逛街吗?”她的眼泪委屈的坠下去,哭的让人心疼。
“晴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我向你解释。”南之夏攥紧她的手臂。
“我不要你解释,我要她解释她到底是愿意做你妹妹,还是做你的女朋友。”晴遥声嘶力竭地吼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也包括学校的同学。梦青提着地上的袋子,平静地走近哭成了泪人的晴遥,她温和地说道:“我不做他的妹妹,也不做他的女朋友。我做我自己。如果你真的喜欢南之夏,请先做好你自己,不要继续在这里伤害他了。”
梦青没有看一眼南之夏,就默默地离开了。她走的不紧不慢,步距均匀,轻重平稳,就仿佛刚才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天光黯淡,夜幕降临,她将自己埋入学校幽静的树林,眼泪汹涌的流出,却哭的没有一点声音。
第二天,南之夏来学校找她,梦青站在洒满阳光的校门口,用手遮挡阳光般挡在额前,半掩住红肿的眼睛,对着他说:“我一会儿还有事,改天我们再谈。”
“我答应她了。”南之夏郑重地对着梦青。
慌着离开的梦青突然就怔在当下。
“我不想看到她再那个样子继续下去了。”南之夏的嘴抿成了一条线,很慎重的样子。
梦青缓缓地放下挡在额前的手,默默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虽然在此之前,她已经无数次的想象过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的生命中,可依旧无法保持自然随和的状态。她甚至不想被南之夏看出自己内心的反对,可无边的失望还是流露出了。她对自己彻底失望。
梦青,你不该有此龌龊的想法。你不该干涉他的婚恋。晴遥漂亮,家境又好,对南之夏默默的付出不求回报,甚至丢掉女孩的脸面为南之夏撕心裂肺的哭过,晴遥所做的,梦青都没有做过。
晴遥对南之夏那么好,为什么,梦青不能对晴遥有所感恩呢。
梦青在心中狠狠的责怪自己,面对南之夏仿佛能看穿世事的目光,她终于露出笑容:“她是个好女孩。你好好对人家。”
南之夏的胸口似乎卸掉了包袱,他松了口气,随后用赞赏的口吻说道:“昨天你说想做你自己。你猜,我想让你做什么。”
梦青疑惑的蹙起眉头,好奇地望着他。
“你是我的知己。”南之夏露出好看的笑容:“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知心朋友,远在天边,也好像近在眼前,我们一直都是,不是吗?”
梦青甜蜜地想起那些信,好多年好多封都被她干干净净地放在盒子中珍藏,这就是沉甸甸的友谊,可以被珍藏很久很久。
“十五岁那年,我做了一个梦,和一个女孩坐着船漂泊在大海之上,看到了一座神圣的城门。”他眯着眼睛望着被阳光照亮的校门:“这些年来,那个女孩朦胧的脸在我的脑海沉浮,是我灵感的源泉。我在想,她是谁呢?又或者她应该是谁?”他将眼睛转向一脸懵懂的梦青:“这些年,我们徜徉在书信的海洋之中,平静而又快乐,这种简单的生活就是大海之上城门之内的仙境。是你我要去的地方。你愿意吗?做我的知己。”
这一刻,梦青期望自己若是男儿该多好,一生的朋友,不受牵绕,一份至诚至真的友谊可以持续到地老天荒。
“嗯。”梦青点点头。
再次和南之夏见面时是连知己也不能维持的地步,是她要和南之夏诀别。
“吃苦受累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梦青要去外地实习,南之夏和晴遥在车站为她送行。在此之前,晴遥已经提前半个月私下见过梦青了,她拿着一份合同,指着上面的巨额数字对梦青说:“之夏教授的画已经提名至全国赛委会,这是我为他宣传所出的费用,是你一辈子都攥不到的钱。我希望你能让之夏教授安心进行艺术创作,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了。至于你实习的地方,我已经帮你找好了,薪水很高,工作稳定,那边的风景也不错,很适合长期居住。”说到最后,她轻轻拍了拍梦青的肩膀,凑近她耳畔劝慰道:“若是真为之夏好,你就不要回来了。”
梦青眼睛泛着泪花,她对晴遥说道:“南之夏就拜托你了。”她答应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想起曾经他拿着存折坐在窄街陋巷为钱犯愁时,这已经算是上天的恩惠了。她扭转自己的心态,学会感恩晴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