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青还没有在千凡跟前这么软磨细语过,千凡心神一晃,就很轻易的被攻陷了。在临走时,他提醒梦青这是最后一次,做完就得跟他走。
这段时间,通过对梦青过往的了解,千凡被梦青和南之夏之间的深厚而又无奈的感情打动,他们就像大树和土壤,难以分离,彼此吸附。这种力量,好像连生死都是难以撼动的。好在梦青已经成了亡灵,是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维度的人,这让千凡感到一丝安心。
谢谢,千凡。
梦青欠你太多,梦青会在离开南之夏的日子后一点一点偿还给你。看着千凡身影飞离消失,梦青暗暗下了决心。
南之夏的病情在恶化,他右手的温度在升高,已经到了可以将冰棍快速融化的地步。就像一个犯了烟瘾的人,他对于极低温度的欲望在加大。他将自己的手泡入冰水之中,不一会儿,水温受到影响变成了温水。这是可怕的一幕。
“打救护电话吧。”午夜,梦青焦急地拿着手机。
南之夏坐在洗手间冰冷的地上,他从梦青手中夺走手机:“我不想让外界知道南之夏得了怪病。”
文雅高贵的南之夏失去了一身的凝定,他目光散乱地看着颤抖的右手,沉重、无力,好似再也提不起画笔。
梦青束手无策地看着他苍白湿润的脸,固执、倔强,还有那水晶般易碎的自尊心在病魔面前无声的瓦解。
“梦青。”南之夏另一只手紧握梦青的手,他疲惫的眼睛暗含着无限的惋惜,“好不容易你回到了我身边,就又要分离了。”
“不。”梦青双手抓着他的手,全身颤抖,“你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没有把最好的给你。”自从梦青失踪之后,南之夏一直在自责。他和梦青认识了那么久,面对梦青对他的喜欢,他装作一无所知,内心却一再二、二再三的纠结着、犹豫着、彷徨着,当晴遥为他自尽,梦青决定第二次离开时,他没有下定决心挽留她,甚至连表明自己的心意都没有做。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选择一个人去往远方,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被晴遥吓坏了,还是对梦青的心不坚定。他选择对她的喜欢暂时保持缄默。
缄默将所有暗藏的情分扼杀在萌芽中。
从此,他的心就像荒野之中的小草,在一次又一次无法自控的疯涨与自我燃烧的灰烬中历经生死。
而这一次,恐怕再无繁茂的来临。
对于他这种人,有些话,他可能到死都不会说,但有一句话,他很想说:“梦青,在你离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后悔,后悔没有对你说。”
梦青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她期待地望着他,真的很想听那句话从他口中说出。
“如果你我从未认识,你过的会不会比现在更好。”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意料之中的含蓄、婉转,甚至是背离他的初衷,是因为他在考虑死亡,如果自己死了,怀着对她的爱,她将会是怎样的绝望。他压制内心剧烈的跌宕,最终沉寂。
南之夏的内心痛苦、纠结,面部表情麻木而又平静,他掩饰的很好。从小到大,他活的就像个完美的人偶,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一株没有情感的美丽植物。
“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就像钢刺横在他胸肋之间,他再也说不出。
依旧是他青梅竹马的妹妹,他为没有照顾好自己而自责,这就是梦青从他言语间感知到的情愫。梦青转身拿起一条毛巾擦干他湿漉漉的头发,再也没有说话。只有沉默才能抹去刚才希望与失落交织在面上的尴尬。她的心又凉又疼。
南之夏换过新的睡衣,躺回床上,他虚弱地说道:“是冰总是要化的,一切都是留不住的。梦青。山城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的人也很好。”他暗指曾经追求过梦青的阮文浩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再好的地方也没有陪在之夏身边好。”梦青摇着头。
千凡早已飞回,他趴在墙角望着他们。气氛悲凉的好像天空要落雨,尽管外面的草叶上的露珠披上了清晨微红的霞光。
“梦青,我想休息一会。”南之夏再也无力说话,他眼皮沉重,一点点阖上,最后留着一条缝,似乎是经过了剧烈的挣扎为将梦青的影子带入自己绝尘的黑暗之中争取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