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陈文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总觉得不把这个电话打过去,心里比吃错了黄连还难受。现在,面对他的上司,他既想打电话又想发微信,心里矛盾的不知道怎么搞是好。他一个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大口大口地抽着烟,阵阵烟雾在灯光下盘旋,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开着门的所有房间。卧室里的老婆被呛得从梦乡里醒了过来,一边咳嗽,一边抱怨,实在吃不消了,就吼着问他半夜三更的待在客厅里究竟在想些啥稀奇古怪的事儿。陈文子正愁没人说话,干脆走进卧室在老
婆面前,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心思说了个透。
老婆枯着眉听了陈文子心事般的诉说之后,劝他干脆给程厅长发个微信,因为现在凌晨1点多了,免得打电话惹得人家的老婆也睡不成觉。陈文子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陶出手机跟掰螃蟹一样,三呼啦两扯地把微信给程一果发了过去:
“一果厅长,您最近莫打牌了。大把大把的进,大把大把的出,绝对不是个长法呀。再一个就是您打牌之后不要和赌友互不往来了,更不能闹掰了。比方说我的表哥跟您打牌打了这么多年,去年他给您打电话,您却置之不理。我觉得这样做的最大问题是,他是个民营企业家,您是个“长字号”的正厅级领导干部,他不怕您说他来赌,但您却怕他说您来赌。您说是吧?”
陈文子发过之后就睡了,他觉得他的话虽然直来直去有些刺耳,但心是好的,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厅长听与不听,回与不回,那他就管不着了……
陈文子心中没有了挂念,只顾自己憨是憨屁是屁的睡着觉,殊不知他的老婆却睡不着觉来,在床的另一头一边用脚蹬他,一边问他:
“一果厅长打牌来赌的事真的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你不知道啊,他个狗日的们胆子大得很,每个星期五晚上开始,到星期天晚上的下半夜才结束。一晚上一个人进进出出十几万。还有,他们打牌这几天开房的钱、吃饭的钱,都是开发票之后到单位上报销了。你说稀奇不稀奇,狗日的们赢了的也笑,输了的也笑,百鸟归巢的时候,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扬长而去。我一直想不通,他们赢了的,笑的那张嘴跟他妈的开了喇叭花一样倒没有什么说的,但是那几个输了的也跟他妈的皮毛未伤一样,哈哈大笑地让整个楼房都听得见。”
“他们都是自伙子,谁输谁赢都是一码子事。今天进明天出,明天出后天进,来来回回,最终是个平扯平。算了,这些事以后你别再说了,免得程厅长对你有看法。”陈文子的老婆很是通情达理地说。
“我还不是替他害怕吗?前几天小区里几个打牌的人,总共赌资只有3000多块钱,结果被人举报了,派出所没收了全部赃款不说,全部把他们关进了号子里,说一个人会判刑,其他几个人会被拘留半个月的样子。”
“那是因为这些人没有关系。程厅长他们在宾馆里面堵,别人一般发现不了,根本不会有人举报的。”
“那这个事情不一定。比方说,他没有把我表哥放在眼里,假如我表哥搞烦了,实名把他举报上去,上级肯定会查。查的时候,也许他们这几个人都不会认账,但是有一条,原来经常跟他们在一起来赌的李一中厅长已经进去了,如果上级到监狱里去调查李一中厅长,李厅长肯定会为了立功减刑,该说的会全部说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好搞了。”
“你别吓我了好吧,把我听得毛骨悚然的。”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跟你说这些,但是你偏偏刨根问底的一个劲儿追着问。现在说了你又害怕得不得了。” 陈文子好声好气地跟老婆说,“还有一些鬼事我确实不想跟你说,说了之后你根本不会相信他是个厅长了。有一次,他把几个年轻的女部下叫到一起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他还没有喝醉,但是他一会儿动手动脚,一会儿笑得色眯眯的样子,加上他突然变了腔的那个腔调,我在旁边简直都看不下去了。”
“照你这么一说,那程厅长是不是早晚要出事的呀?”
“我感觉是‘狐狸逮鸡子,说不准哪一天’。现在我非常担心他会出事。一旦出了事带出来一大串子的大官不说,还会把我和跟我哥哥带出来。”
“你哥哥是个小萝卜头,怎么会把他带出来呢?平时又没有什么联系?更何况又不在一个单位。”
“你晓得个屁。我是程厅长的司机,把我哥哥提拔成副处级,是我跟程厅长说了之后,程厅长才开恩的。”
“提了就提了,反正是组织上发了文,他不可能收回去吧?”
“说你不懂,你不相信,我看你只会跟老子胡球缠!”
“我天天只在招呼孩子伺候你,隔三差五地还要去向你老娘老爹报到,给他们端吃端屎端尿的,两三天一大堆衣服,我不相信这些事情都你不知道是我干的。”
“我的意思是我哥哥是个花花公子。”
“你大哥不要说得二哥。你个狗日的结了几次婚?结了离,离了结,前头七八年结了你妈的三四个狐狸精,你忘记了?前年又把老娘哄到手了。我看你跟你妈的公猪一样比你哥哥还厉害。”
“我虽然结了离离了结,但我走的都是正道,问题是我的哥哥不认老少,母女通吃。假如程厅长进去了,上级知道他提了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副处级干部,他罪加一等不说,我估计肯定还会把我哥哥头上的帽子拿下来。到了这个时候那才叫丢人哪!”
“真的真的。你个狗日的平时不说,我蒙在鼓里啥也不知道。今天你这么一说,我感觉问题大,现在我吓得心里怦怦直跳。”
“还有,程厅长平时收的别人送的高级白酒和高级香烟,除了一个月给我抽了三五条,逢年过节一收就是几十条上百条,都是叫我帮他拿到江那边的一些偏僻的烟酒店处理掉的。每次处理这些烟酒,程厅长一再交代我千万不要微信转账,以免在烟酒店里留下痕迹和把柄,要我手把手地过现火,由我亲手拿回来再亲手交给他。我现在还在想,假如他有个三长两短,会不会把我交代出来哦。”
“莫怕莫怕。你进去了,你那几个吃到锅里糊到碗里的藕断丝连的骚货,自然会去看你的,今天这个给你送吃的,明天那个给你送喝的,你在里面照样翘起个二郎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哈哈哈……”陈文子的老婆张口就来了一句游里八戏的话。
“我日你妈,你在说啥子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不仅不给老子分忧,反而拿老子开涮。你想一想,老子进局子里了,你个狗日的没有一点好果子吃!”
“你个狗日的整整一个晚上说的尽是妈的一些扫兴的话,说了这个说那个,说了别人说自己,硬是快把老娘的尿都吓出来了,你个王八日的完全是存心不让老娘今天晚上睡觉了!”
“我操你个娘哎。老子现在还是好好的,你个王八日的好像就想跟老子翻脸,再到这里给老子犟嘴,老子明天就把你个狗日的休了!”
“好啊好啊,你个狗日的休了试试看。”,陈文子的老婆话音刚落,就翻身下床,直冲冲地向厨房跑去,“老子今晚非把你的老二下掉不可,叫你个狗日的当太监去。”
陈文子赶紧追上前去。夺下老婆手里的菜刀。抱起老婆,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好话:
“好好好,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现在天快亮了,我们睡一会儿吧,免得明天上班哈欠连天无精打采的”。说完,陈文子嬉皮赖脸把老婆往床上一扔,三呼啦两扯地扒掉她的裤子,像一盘石磨压在她的身上。疯狂的样子,感觉他那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荷尔蒙正像一股强劲的气流冲得轮胎或气球马上就要爆了一般。只见他用那张一天能抽三包烟的嘴,“巴叽巴叽”地亲着她的脖子。虽然是寒冬腊月的夜晚,陈文子的性情大发得一点儿也不觉得冷,被子被他蹬在了地上,光着屁股干了起来。摇晃之中,床当子在墙上发出的急促的碰撞声,由慢到快的节奏伴随着他老婆哇哦哇哦的叫声,顿时退去了墙那边邻里的瞌睡,也让他自己客厅里的那只宠物狗听见怪异的声音之后,嗷嗷嗷地叫了起来……
墙那边的邻居太清楚这声音是如何发出来的了。平日里,往往是晚上九十点钟发出这种声音,这对他们的休息几乎没有多大的影响,听见了就听见了,他们两口子较多的是笑笑而已。但是有两种情况让他们很是害怕,甚至恼火至极。一是怕陈文子酒后回来行房,光声音大不说,还有持续的时间太长太长,没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是无法安静下来的。二是怕陈文子半夜三更地行房。因为夜深人静了,谁谁谁的都进入了梦乡。如果陈文子在这个时候大战几个回合,再会睡觉的人听见了,没有三四十分钟是难以安眠的。
现在已是下半夜了,陈文子这两口子如此高潮迭起,让他这个当邻居的硬是烦得很。他先是用拳头使劲地捶墙,而墙这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无奈之际,邻居只好披衣起床,走到陈文子的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按响了他家里的可视门铃。这时陈文子的房事已经行得差不多了,同时他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渐渐地降低节奏,慢慢地安静了下来。邻居仍然放心不下,贴门而闻,见陈文子两口子刚才还是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没有了波澜,开始有了出奇的平静,这才使他无精打采地涩涩着双眼转身而去。
回去归回去,之前的恼火全然没有了睡意,他顿时心生不平:既然你让老子睡了一个夹生觉,老子就让你明天来个心情不愉快。于是他走进书房,找出笔纸,唰唰地写道:
“你们两口子快活的时候尽量过细点,最好把床当子跟墙之间塞一块厚海绵或者一块软布,免得把墙撞的响得要命。不然的话,你们如果叫我睡不着,我就用一块木板子靠在墙上,拿个锤子一个劲儿地砸,嘈得叫你们弄不成!”
写完,他又找来还是前几天为修补自己的那双鞋子买回来的一瓶502胶,走到陈文子门口,扯掉大门上方倒贴着的那个“福”字。
陈文子听见动静,两口子四目相望,搞不懂是什么声音。老婆生怕是来了小偷,催着陈文子赶紧去看。陈文子先是到厨房拿起菜刀,然后又找来平时备用的那支强光手电,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打开门上的猫儿眼,仔细一瞧,殊不知被贴住的东西挡住了视线。陈文子有些纳闷儿,又返回厨房找了一根筷子,从猫儿眼里捅了出去,接着向外窥视,感觉外面什么也没有。为了看个究竟,他把强光手电夹在一个胳膊窝里,一手拿着菜刀,一手开门,做好了随时跟歹徒搏斗的准备。待门打开,楼梯道里空空如也。陈文子虚惊一场,这才出了一口长气。他扭过头来仔细察看门上的东西,只见一张信䇳纸贴在上面。定神一看,立马意识到是邻居写的一些赤裸裸的内容。谁知见风就凝固的502胶,使他扣不动更撕不掉。陈文子搔头弄耳之后灵机一动,跑进卧室拿来手机,把门上的内容拍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陈文子的老婆只见陈文子神秘兮兮的穿梭式地跑进跑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地等着结果。
陈文子进来,她迫不及待地问:“咋回事?咋回事?”
“你自己看。”陈文子打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把手机扔到了老婆的面前。
看完内容,陈文子的老婆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他们两口子妈的平时没有快活呀?老子明天也写一张贴到他的门上!”
“人家快活没有影响我们。现在是我们快活影响了他们。我早就说把床当子上垫个东西,你个狗日的不相信,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
“要垫你垫,老子不管。老子只管你搞,反正老子不管这些!”
“去去去。天快亮了,还能睡一会儿。”陈文子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倒在床上,立刻憨猪似的呼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