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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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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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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花开醉大唐(第二部)》连载

第一十四章 酒醒时于断肠处

且说这第二日,薛涛一行人一大早就在程凌凯、季裕禄等合州府衙诸位臣吏的欢送下离开了合州府衙门,出城赶回成都。

一行人刚出城门,便见路边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薛涛们骑马走近了,才发现是苏玉和文涛带了众多的苏家、文家族人来为薛涛送行。另外的则是周边各村落的成双成对的年轻人。

那苏玉、文涛看到薛涛的马缓下步来,随即双双在路边跪了下来,一起感谢这救自己出火坑且玉成了良缘的恩人。族人们见两位年轻人跪了,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薛涛见状,立即喝住骏马,跳了下来,跑至年长的人跟前,搀扶起老人,嘴里连连说着:“使不得!使不得!请诸位起来,起来吧!薛涛无何功劳,焉能受此大谢!”

年长的族人则谢曰:“校书如此年轻,却有如此的善悯之情,老夫吾此生还是第一次得见乎!”

薛涛拉老人的手回道:“老人过誉了,为官爱民,这是小女吾应该做的。况苏小姐、文郎缘圆之功,是您们之刺史程大人所为。族人们若要感恩,即应记在程大人身上。您们请回吧,请回吧。”她说道这里又转身拉起苏玉和文涛,对其二人说道:“二位,请带了老人们速回,去筹备汝自己的事情去吧。回吧,回吧。”

那文涛、苏玉眼含了热泪,点着头不再言谢,就依依不舍地慢慢离去了。但,那许多的年轻人却又围拢了过来,十分崇拜的盯着薛涛不作声,薛涛含了笑,对着他们问道:“诸位兄弟姐妹,盯着吾作甚?汝等有何事欲问?”

众年轻人都低了头含羞不语。薛涛这再留心细看,才发觉都是一男一女,一对对的靠的很紧,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于是,她故作惊异的问道:“哎——怎么竟是一男一女靠的这么近焉?殊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乎?”

许多人竟“噗嗤”一起笑了。遂有几位大胆的男丁嘟囔道:“吾,吾等也盼着薛校书来为吾们主持公道也……”

薛涛也立马笑了,“嗷——原来如此?那好,您们且都回去,种田的好好种田,富足生活;读书的好好读书,争取功名。相好者遂大胆着请媒妁,若有横生枝节夺爱者可诉至州府衙门,再有麻烦者亦可去找程刺史大人,程大人可是十分开明的官吏,他会尽力玉成各位的好事。再不成者可去到成都找吾薛涛,如何?”

青年人们都窃窃私语着又小声笑了。薛涛遂又曰:“大家请回吧,请回吧,吾等还需赶路程。”

人们立马闪到两边,为薛涛们腾出路径。

薛涛招招手跳上马背,一甩鞭子又踏上了行程。

薛涛一行,回到节度使府,立即便将在合州的所见所闻和对这“桃色狱案”的处置过程给韦皋详详细细地讲了个明白。韦皋听了这堂审的情形,也被这程凌凯与夫人的滑稽表演逗得捧腹大笑,遂笑遂曰:

“这竖子恁是鬼精哉!看吾这西川也唯有其能如此折腾也。哈哈,不过也唯此龟蛋子能如此将这狱案巧审于完满乎。哈哈,哈哈……”遂即一思忖又谓薛涛曰:“嗯,汝也勇于担当,功劳不小。也亏得汝当机立断,果决而为,迫使那季裕禄自己下了梯阶。嗯,吾看,汝与程凌凯一唱一和倒是能处置许多事宜也。汝,吾就不予明着表彰了,以免生些闲言碎语。但汝须即可拟一文,即行文表彰合州刺史程凌凯体恤民情且尽忠职守,着奖记功一次,奖银三百两。事毕了,汝再来寻吾,还有许多的事宜,需要汝替吾参谋,吾随后再一一与汝细商。”

薛涛立即应诺道:“嗯,吾能晓得其理也,您倒不必费心于此等碎屑之事。吾即可按您之意办理完毕了。随后,吾则再听您之吩咐。”

……

话说这时光荏苒甚是匆匆,薛涛协助韦皋处置了许多压在案头的政务、军务,忙忙碌碌间转眼间已近中秋。

忽一日,邮差带来一件加急的外境书信与韦皋。韦皋展开一阅,竟是那杨俊发自南越的公函文报。

文报内禀报,南越之国王甚愿与西川交好,一同破解南诏吐蕃之不正当结盟。并曰:南越之王为了表达诚意,拟于近日遣特使携领许多的僚臣及贡礼赴成都觐见节度使大人,并签订友好协作协约。请节度使大人斟酌确定准与不准?且于速速回复云云。

韦皋立即招来薛涛,让其阅了文报后问其意下如何。

薛涛想也未想即答曰:“甚好啊!吾等不正是欲求之如此也?如今,却是这杨俊办理效率甚高,目标已经达到,何乐而不准也?”

韦皋也点头称好,遂即召集别驾商议此事。商议的结果便是如薛涛之言,节度使府前期时日所做的事务,终有了阶段性结果,西川节度使府应该予以准诺,但兹事体大,须先向朝廷奏请了,得到朝廷授命方可。

韦皋立命薛涛拟就了上报的奏表,派快马飞驰京城奏报去了。

不几日,朝廷果然传下圣旨,德宗皇帝在折子上亲自批文,首先表彰西川节度使韦皋及相应官吏,审时度势,积极作为,计策精道。并准予西川节度使府酌情而行,且授权韦皋代行朝廷礼仪接待南越使臣,并可与之签署相关协议。

韦皋思虑再三,便复招府内所有僚属研议此之准备事务。研议至最后,韦皋决定,还是让薛涛担纲,着领赵健、冉殊、牛屯草、崔佐、姜荆宝等人一并统筹此外务之协议起草、接待准备、回礼采购以及接待礼仪程序等等逐项大小不一的事务。

牛屯草、崔佐、姜荆宝等立马痛快地答应了,那赵健、冉殊却因自己这么高的官阶竟被这小女子薛涛引领而心生不满,答应的十分勉强。

韦皋立起敲着桌案道:“在这西川道,唯能者是首,非看那些什么官阶、年龄、资格,谁曰能将这事务处置的最好,谁可做引领,谁可?”

众人都低首不语。韦皋遂又曰:“那即如此者也!不得有误!否则,定当严惩不贷!”

研议聚会随之即散了。

薛涛随即召集这些人员,又详细研议诸事项,并明确作了分工,且限定了日期。

随后,薛涛立即草书给杨俊的回函,请韦皋审阅了,即立马交付了邮差专程送出了。

其后不及一月,果然就由杨俊、琦玉夫妇陪同着南越国王特使一行数十人,带了十几驾马车的贡礼,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成都节度使府。

薛涛遂指挥各相应的机构有条不紊地展开接待事务。

先是韦大人代表朝廷迎接南越之使臣于节度使府正门,鸣礼炮致欢迎词,然后即设宴款待一行客人。

那使臣回了见面礼仪随即曰,此次前来觐见,除了带来了给节度使府的贡礼,还带了国王专门送与节度使韦皋本人还有节度使美女校书薛涛本人的礼物,即一公一母两只南越国宝孔雀,公的送与韦大人,母的则送与薛校书。

这一料想不到的礼品,让诸位大臣特别是韦皋和薛涛都有些惊异,却不好问其意。韦皋只好先行收下了,即命牛屯草逐一登记造册入库其它的礼物,也转令专人收养了一对孔雀儿。

仪式完毕后,即开始宴请使臣等诸位客人,此后,即按照薛涛早已设定的程序一一的进行。

整个的都进行下来,有谈有玩,有协商有游乐,还有回赠礼物,张弛有序,让客人十分满意。

几天后,韦皋与南越的客人在西川圆满顺利的签订了许多友好协约。随后,南越的客人便又在杨俊的陪同下返回了。

那琦玉因已有身孕在身不便于长途劳顿,便经由韦皋准了,暂留下来住在节度使府,再由薛涛着意安顿去往杨家还是刘家。

节度使府内的臣僚们看着那一双的孔雀儿,时而踯躅着“呕呕吖吖”啼鸣,时而展开美丽的彩屏,都好奇热络了一阵,而后就厌倦了其饲养之繁琐和费银,遂以这热带大鸟难以饲养和将至冬冷天气需要专门建暖舍费银为由,提议将其斩杀了或者放归山林。

薛涛则决不同意,说,此两禽虽似一玩物,然却是南越国宝,外交之珍品,其象征着南越对朝廷的诚意,灭之则会影响南越人之对吾方的信任。理应管养好了,一作纪念和供游人观赏,二留存以备南越之人再来西川时参观察看。

韦皋遂立马同意了薛涛的意见,批拨专款修建了孔雀舍馆宅邸,并招了技师专门饲养管理。

后来,西川之名人雅士及凡来西川之人,皆因好奇都来参赏。逐渐的,成都孔雀就成了佳景。再后来,不知不觉间,就有好事人给薛涛起了个谐雅皆含的外号“大唐孔雀”之名就流传开来了。

按照薛涛早就设好的连横合纵之谋,韦皋即借着与南越之交好之际,速派出了崔佐出使南诏,寻求与南诏结盟共同打击吐蕃之大计了。

薛涛因自己的所有计策均被采用,且步步收效甚好,心内着实为大志逐渐建成而十分的惬意和自豪着。

同时,薛涛之“大唐孔雀”及“节度使府第二”的名气也渐渐地在背地里鹊起且传播甚远。

这攸然间,又是几年的时光过去。

是年的春天,薛涛母亲因体弱多病却突然故去了。薛涛顿时陷入了极度悲痛之中。

丧事经由韦皋着请成都府别驾亲自主持了隆重的举行了。

剑南西川四十州府的衙门都点进了礼简,各位刺史别驾也都到场恭礼拜谒祭奠。

哀乐声声,各位到场的官吏皆按照官阶顺序一一行祭奠礼完毕了,随后则是亲朋和乡谊。这些礼仪手续都完了,薛涛刚欲喘口气,丧事司仪却又宣布还有一对夫妇需要祭奠。

汝道这对夫妇是谁?却真的是让薛涛始料不及的人物。正是让薛涛哀痛之时又断肠矣。

……

且说这薛涛之母葬礼上,各位亲朋好友祭奠完毕了,薛涛在浑浑噩噩中刚欲喘口气,那司仪却道:还有一对夫妇需要行祭奠礼仪。薛涛甚是纳闷,这倒是谁?

思忖间,行令声起,薛涛遂跟着那对夫妇祭奠的节奏号令,哭泣着三跪九拜回敬,遂于哭泣中,又想起母亲独自拉扯着自己孤苦伶仃的后半生,是多么的不容易,刚待自己能立足了,她也好享些清福,却竟突然故去了。想至于此,悲痛陡然又起壅塞心头,她即又哭昏了过去。

又带了第二个身孕的琦玉立马吆了众人把她拥坐了,琦玉就给她掐人中,捋心口,稍倾薛涛才吐出一口气,渐渐苏醒了过来。

这时,那刚刚祭奠完毕的那对夫妻遂过来安慰。

薛涛慢慢地睁开眼角来瞧,泪眼朦胧中看着这一对人儿中的男人似很面熟,待到那男人说话了才认出此人竟是那多年未见的芦笙遥,只是他已经蓄了美须。那女子就是前几年在那渝州白刺史宅邸见过的白刺史之女,不过其已是年至及笄更是风韵成熟花容月貌了。

此时此地见到这少年时的恋人,这抛却了自己的男人,虽然是过去了甚长的时日,薛涛的心中还是突生出些伤感和郁悒。但,念及对方是来悼念母亲,其实是来恭敬自己,也不好露出反感的情绪。她只好赶紧言声“谢谢”并俯身跪拜。琦玉顺势拉住了她道:“嗯,礼数到了即可了,汝身体已经悲伤虚弱至此,就不必过于恭谨了矣。”就护住薛涛再不去理会这芦笙遥夫妇。

丧礼完毕后,众人都散了,那渝州刺史白玉表却留了下来。抽了个间隙,就把薛涛恭敬地搀扶到一边儿,先是道了些节哀顺变的话语,又说,此次,他专门带了女儿、女婿前来祭奠,表达哀思之情也向薛涛表示那许多的歉意。

薛涛便恹恹地问其,何来之歉意?

白玉表吱吱呜呜地言道:“还不是那鲁莽小子芦笙遥欠了您的情分?”

薛涛立马露出不悦的表情回曰:“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提他作甚?再说了,您之贤婿芦笙遥与吾哪有什么情分?吾早就与您说过了,吾与他只是乡谊和孩童之谊。”

白玉表遂有些尴尬地应道:“是,是,校书是说过。嗯,嗯,就是因这乡谊吾还欲求您做些帮衬。”

“吾能作何帮衬?您且说与吾听。”薛涛回曰。

“嗯,这个,这个,这芦生早已经吏部科试录为官吏,但是至此多年总是不能升迁。吾,就是,就是想……,请您从中通融而已。” 

“吾?吾又不是吏簿主事?吾怎的为您通融这升迁之事?”

“吾是曰,请您,……”白玉表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甚有些局促尴尬,一着急就又曰:“吾就与您直说了吧,芦生已在渝州府任职参事多时,吾只想将其升为一判司,按其能力也是足矣。这,这,您应是了解一二之。况,许多晚于芦生入吏列者,且还无如芦生之才者,都已经官阶甚高乎。但,吾三番五次的禀奏与节度使大人,大人皆是不允矣。这,这……”

“刺史大人,这节度使大人不允,您找吾何故?”薛涛故作不解状。

“吾是想,这,节度使大人硬是卡住这芦生,恐是因,因,这芦生与您,与您,……那多年前之坎子也,所以,所以……”

薛涛平日里就对这甚为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白玉表无甚好感,也知悉这芦笙遥未能升迁之事本不是这白玉表所言之因,听闻其如此猥琐之小人之心,顿起反感之意,立马就打断了他的言语,以不屑的目光瞅着他曰:“白大人,您是为一州郡之刺史,官儿已是不低,怎的竟如此猜度上司之心?难道这韦大人所负担如此浩繁之封疆大吏之责还有心与这如此不肖于顾之事耳?吾倒不是在此美誉于节度使大人乎!说实话,吾倒是对您之贤婿那芦笙遥未能升迁之事略有耳闻者也。吾问与您,前年那渝州码头两家商船相撞之时,其中一家芦姓商船撞沉了那远路而来之江州商船之事,川府皆传是您责令那芦笙遥亲自去着案审理,且不说您应知事主亲属因应回避之理,吾只问,那最后之结局是如何耳?”

“那,那,吾也,吾也未料及这,这芦生如此而哉……”白玉表已是满面红透言不及义了。

“吾再问您,那去年三峡即各支流江河洪水陡起泛滥时,道府及沿途各州郡所有官吏,皆去江岸防洪,您那贤婿则是去了哪里?那合州运送之固堤灰土之车驾路遇一队放风游赏之华丽车队竟横行路中不予让路,那游赏之公子哥儿却口放厥词,言称此是渝州之地儿,能把老子怎的?请问这人是谁?吾再问,去年时,渝州府衙一少妇竟冲进府衙辱骂一官吏,言曰其夫遭受了上司的压制。请问,这少妇是谁?还有这少妇之夫又是谁?竟如此唆使附属冲击官衙,或是竟管不住自己的附属乎?还有,那前些时日,成都浣花美人邸里,一少妇竟公然于青天白日之下打骂撕扯一乐籍女子,言称其夫被其迷惑了云云,请问,这又是谁?还有……”

薛涛虽然是平声静气的一一道着,那白玉表却早已招架不住已是满脸热汗了,连忙插进话来说道:“啊,啊,啊,校书就不要再揭老底儿了,吾皆知罪了。是,是吾管教不严矣!是吾管教不严矣!”

“那,既如此,那芦笙遥之才能又是如何能助益于社稷安危与民生善改乎?那既如此,您怎的还怨怒那节度使大人不准您之贤婿升迁乎?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焉!您以为这许多的事,韦大人高高在上不甚知乎?非也!诸事其实皆了如指掌也。若不是他念及那芦笙遥之与吾之过去的乡谊及玩伴之谊,吾倒是认为他会着令处置与其。不过,吾须与您说明耳,这韦大人之顾虑并非即是因欲顾忌吾之面子,决非也。恰是因顾忌汝等之心理,恰是怕背了汝等所谓之‘芦笙遥与吾薛涛有过坎子’所以是他之所以欲报复之之窃议也!韦大人与吾也是用心良苦思虑皆难矣!”薛涛看着白玉表徐徐道来,也是恐其“小人长戚戚”而乱生出些谣言。

那白玉表赶紧一边儿擦着脸上的汗,一边儿接言道:“那是,那是,下官就是明白了也,皆是明白了也”。

此时,薛涛又想起自己的几句话有些太,太“露”了,遂又补言道:“白大人,吾是说,此事,是韦大人用心良苦也啊!非是吾也用心良苦哉耳!吾只是体察者也。”

白玉表还是频频点着头只言:“那是也!那是也!”

白玉表于是言称着许多的“明白了也”,遂就告辞了。但过了片刻,那芦笙遥却携了夫人过来道些哀悼和安慰之词语之后,又说了些悔过自新之语。

薛涛也缓和了言辞称芦笙遥为“芦兄”曰:“芦兄,您是为一聪明贤能之才俊,只要用心与公,定会有益于朝野民生,您也会飞黄腾达哉。其它之琐事皆可不比顾虑耳!”

芦笙遥立马顿足额首言“是也。”

那白玉表之女却突然抵近了薛涛拉住薛涛的手亲热地说道:“薛校书,您虽恁是年轻却是如此通情达理,吾想,吾想与您结义焉。吾想,吾想拜您为姑姑……”

薛涛一时未领会其意,惊愕了片刻立马回问道:“怎的,嫂夫人?您说的怎的?拜吾为姑姑?这,这,太匪夷所思了矣!您之郎公吾称兄长,您怎的能称吾为?……”

那白公主也立马羞臊地红了脸,但还是解释说:“吾不管这芦笙遥之事,吾只看,您与吾父亲是一起的同僚者也,再说了,吾比您小了许多岁,所以,吾,吾,拜您为,……姑姑。”

“哈哈,哈哈,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有违伦理也。您比吾小,但却是芦兄之妻焉!您若不嫌弃,您与吾,还是嫂妹相称吧!请您不要在言及此事焉。”

于是这对夫妇只好诺诺着告辞了。

薛涛望着那对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波澜起伏,于是就想着,只要这芦笙遥真的能改过自新,自己就瞅机会帮衬他一次。

归葬完母亲,薛涛见侍女娟儿独自在家实在冷清,便将其带到了节度使府中与自己及琦玉作伴,随后便托请干姐姐程凌凯夫人萧梅俏为她做媒,选了合州府衙内的一位忠厚门吏做了夫妻。薛涛变卖了宅邸及家中的所有家资,拿出一部分做了娟儿的嫁妆。自此后,娟儿便把薛涛做了娘家姐姐,经常地携了夫婿和薛涛来往走动。

时日又过了不久,薛涛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奇异的情形。突然时不时的有些呕吐。

琦玉见状,立马惊呼曰:“啊!妹妹,汝这是,啊!坏了大事了……”

母亲过世了,娟儿也有了可靠的着落,家宅也变卖了,薛涛再也无了后顾之忧,就把全部的精力投到了西川道府的各种事务中。还如以往,西川道的各项事务一般情况下都是先由薛涛过目了,拿出自己的意见后再报与韦皋,韦皋每每都觉得她拿出的意见几乎和自己所想的一样,基本上都是不再变更就直接以他的名义颁布政令实施了。

如此一来,韦皋对薛涛竟有了莫大的依赖。

此期间,节度使别驾胡成才年迈告老还乡,薛涛遂向韦皋建议戳拔合州刺史程凌凯出任节度使别驾。韦皋即把此议奏报了朝廷,后经吏部准许后,程凌凯遂即赴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别驾了。

此时,出使南诏的崔佐也频频发回捷报,说与南诏国王相谈愈来愈融洽,南诏举国上下都意愿与大唐修好。

贞元八年(791年),韦皋致信南诏异牟寻,愿同南诏驱逐吐蕃于云岭之外,相互保卫,永为一家。异牟寻与清平官、大军将等密谋大计,一心归唐。

韦皋为了首先降服南诏诸少数民族之民心,便多次携薛涛南巡至边境,了解两国民间交往的详情。

薛涛看到,原先计谋的“南方丝绸之路”已经逐渐的形成了西南一带各民族部落之间贸易交往的便捷通道,连接起了大唐之东西两川道与南诏、望部、芒部、文丹(今泰国北部一带)、骠国(今缅甸一代)及南越诸部落间的交往。

为了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活跃这条通道,薛涛遂建议韦皋开通清溪道以方便少数民族入贡。

两人看到南诏国内各部落教育的落后,韦皋又决定在成都建立少数民族学校,挑选少数民族的子弟到成都,教授他们书数。

第二年(即公元792年),南诏派使臣由戎州、黔州、安南三路献表,愿归唐朝。唐德宗赐异牟寻诏书,下令韦皋再派更高级别的官吏作使者到南诏安抚。韦皋立即就委派了程凌凯去到南诏和崔佐会和,共同商议促使与南诏的建交。

忙忙碌碌中,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即到了夏天。

一天,忙忙碌碌中的薛涛突然感觉自己的腹中时时的恶心想欲呕吐。开始,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餐饮不太合口,就开始找些清淡的食物糊口,但还是止不住恶心呕吐,而且食欲也大减。她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晚上,她来到琦玉新建在府中的宅邸将此事告诉了琦玉。

琦玉一听,顿时惊愕道:“啊!妹妹,汝这是,啊!坏了大事了……”

“坏了什么大事?姐姐,吾得了什么大病吗?”薛涛惊吓地连忙抵近姐姐问道。

“汝,汝,不是得了什么,什么病……”琦玉欲言又止,她不好意思说出实情。

“那,那怎的坏了大事啊?姐姐?”薛涛一下子抓住琦玉的手臂摇晃着问。

“汝,汝,……”琦玉自己竟羞臊地红了脸。

“究竟怎的?您快些说啊?”

琦玉转身关紧了房门,回到薛涛面前压低声音回道:“妹妹啊,汝,汝,这是有了……,有了身孕了也!”

“啊?……”薛涛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脸儿瞬间红了个大透,细密的汗珠也冒了出来。“那,这可怎么办也?”

“怎么办啊?……唉!”此时的琦玉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着急地在房间内打着圈儿,“妹妹,汝已经是二十三岁有余了,汝,这几年,又未间断地和他,在一起,按说,按说……也早该会有,有身孕的,可是,妹啊,汝,毕竟尚未婚配,那如此,岂不成了……唉!”

“啊,姐姐,吾,吾这是做了什么事啊!吾,可怎么办呀?呜呜,呜呜,……”薛涛一听到姐姐说到这儿竟急的哭出声来,边哭边小声地对姐姐说,“吾,吾,还是一直在避讳着的,……怎的,怎的,这几次在外地,……这可怎么办也?呜呜,呜呜……”

琦玉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呜咽着说:“时至如此,说啥也晚了矣!汝,汝,这是已经三月有余了矣!再往后,就会逐渐的出怀露在人面前了,恰,这又是夏天,裙衫又薄,那,那可是什么也遮不住人眼啊!则如何与人交代也?吾看,汝只能找他,实言相告,看看其究竟想如何处置了也!”

“可,可,吾,姐姐,吾,吾与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啊?呜呜……”薛涛猛然起身伏到琦玉的怀里。

“可是,可是,非如此,妹妹,这肚子却会逐日隆起,吾等又能咋办呢?啊?呜呜……”琦玉紧紧抱住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

姐妹两相互抱着哭了一通,琦玉止住哭泣声双手把薛涛安顿到座位上,赶紧拉过布巾来给妹妹擦了脸,又给自己擦擦眼泪,也搬只凳子过来坐到薛涛的面前遂说道:“妹妹,吾想了,汝只能如此也。事情总得有个开头结尾吧?汝也大了,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总是这样的拖着下去,总也不是办法,况还招致恁多的非议。还不如即以此为籍口,就去问与他究竟是如何?……行否?”

薛涛抽泣着思忖良久,只好点点头。

“那好,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就去问了,不要再等了。好吧?”琦玉又问道。

薛涛又点了点头。

琦玉看到妹妹点头了,立马转身出门去舀了凉水进来,浸湿了布巾,仔细地替妹妹擦净了脸,又拿来白脸粉替妹妹细细的抹匀了脸,再沾上胭脂儿,又拿来梳子给她梳好发髻,才拉起她拥着说道:“汝,这就去了吧!不必恐惧,也不必害羞了。汝,汝,汝与他毕竟是这么多年之,同甘共苦了,还有什么话语不可以说出啊?啊,妹妹。汝去吧,姐姐在此等着汝……”说着,便超前一步给妹妹打开了门,拥着妹妹出得了门外。

薛涛立在门口大口喘口气,整了整衣襟,昂起头来就向节度使大堂走去了……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薛涛就踯躅着回来了。

琦玉一看薛涛那十分失落的表情,知道事情肯定不会是如想的那般顺利。赶紧迎上去拉住妹妹的手,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立马就问:“他是如何说的?”

“他,他,只是唉声叹气了一番,……”薛涛嘟囔着回答。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就回家去了。”

“就回家去了?”琦玉一下子抵近了薛涛,“没说啥话语?”

薛涛摇摇头。

“那,那,这,这人!哼!”琦玉有些火气了。“怎么,他也应该有个话语啊!啊?竟如此!”

“姐姐,小声点儿”薛涛立马拉拉姐姐的手,倒劝起姐姐来,“他可能要回家商量一番也……”

“商量?有啥好商量的,人都已经怀了,还商量?早做啥了?不能担,就别怀春啊?就别干那……啊?……”

“姐姐——”薛涛竟过来捂了琦玉的嘴,“姐姐,您不要,不要说了,羞死人了……”

琦玉一听也知道自己此言有些过重了,遂住了口呼呼地喘着气。

“姐姐,他早就谓吾说过,欲,欲,纳吾,纳吾,为妾的……”薛涛声音极低地说道,“不过,不过,还须其,其,其妻应允也。或许,他,他是回家商量去了矣……”

“商量去了?那也好,吾们就,就等着。”琦玉气呼呼地说道。

“只是,只是,吾,还顾念其正忙于准备与南诏之点苍山神祠会盟之许多事务也,吾,吾,这事,……来的不是时候也。”

“妹啊,汝,汝,火烧眉毛了,还惦念那事呢?啊?”琦玉埋怨着薛涛,又怜惜地说道:“且等吧,等着他的回话吧,吾先去给汝安排了饭食,越这个时候,越要吃好睡好,顾好身子哩”说着就去到厨灶间为薛涛准备饭食去了。

姐妹俩一直等着一夜无语。

第二日,迟迟等不来消息,姐妹俩有点儿着急。

又过了一会儿,琦玉忽然想起,姐妹俩该吃早餐了,就安慰了薛涛几句去到灶间为薛涛准备早饭去了。

正在这时,却见郝声望急急地走了进来,看到薛涛就说:“校书,吾到处寻您不遇,猜摸着您在杨夫人这里,果然如此。”

薛涛立马坐直了身子,强打精神问道:“声望,汝找吾何事?”

郝声望也坐了下来回道:“校书啊,吾今儿早一直等在您的大堂门口,然都是日上八杆了,却还未您上堂,吾不放心,就去到了您的绣楼,然,却还是楼静人空。吾,找您,是因韦大人不能上堂,却总是应有人值守,您竟也未上堂,所以吾就甚为纳闷也……”

“韦大人不能上堂?”薛涛立马睁大了眼睛,急急地问,“韦大人为何不能上堂?”

“您竟然还不知晓啊?”郝声望吃惊地反问薛涛。

“吾知晓什么?”薛涛更纳闷了。

“啊,您真不知道啊?他之宅邸离您的绣楼这样的近,您竟未听到?……”

“听到什么?”薛涛一下子紧张起来,立马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她是在心里连忙联想到,会不会是韦皋或者就是因了“这事”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吾昨夜根本就未回到绣楼,什么也未听到。汝就快快说来便是了。”

郝声望下意识地看看四周,伏在薛涛耳边小声地说道:“昨日夜间,韦大人宅邸门吏突然跑去找吾,说是出了大事,让吾速速跟他去韦大人宅邸里去。吾便急急地跟了他去了,去了一看吓了一跳。您道是怎的?”

“怎的?汝倒是快说啊!”薛涛有点儿急了。

“那韦夫人张氏意欲寻死上吊,已经都用三尺白绫吊挂在树上了,幸好被韦大人与门吏急急救下了矣!”

“张氏寻死上吊?”薛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母老虎般的夫人还能上吊?

“可不是咋地?!吾赶到时,她还躺在地上,韦大人正拥着她给她捋胸口呢!”好声望回道。

“那是为何?”薛涛立马冒出了一句问话。

郝声望下意识地连忙道:“吾,不知道!不知道为何啊!”头摇晃的像是拨浪鼓儿似的又补充道:“校书,您是未见哪,那韦大人也是满脸的抓痕,一道道的正冒着血迹哩……”

薛涛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站起身来,好似自言自语地说:“苦肉计?怎的?不必啊!不必啊!……”

郝声望听到了薛涛的自言自语,就疑惑地反问薛涛:“苦肉计?什么苦肉计?”说着连忙看薛涛,却看到了薛涛的异样,纳闷地也站起来,“校书,您?怎……”。

“她竟寻死上吊!她竟寻死上吊!她竟寻死上吊!”薛涛双目无神,好似根本就忘记了郝声望的存在,只顾在连连自言自语着,然后就扑腾一下子,颓然跌坐到座位上,依旧两眼呆滞的在叨念着:“她竟寻死上吊!她竟寻死上吊……!”

郝声望吃惊地看看薛涛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住了口一拍大腿,立马立起说道:“哦,哦,校书,吾该去带着操练了。吾该走了,该走了……”话未说完就一股烟儿溜了出去。

过了半个时辰,琦玉引着侍女端了饭菜走了进来,却见到薛涛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竟如痴呆了一般呆坐在那里,口内念念有词。

琦玉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一下子扑将过来,拉住薛涛的手臂摇晃着就喊:“妹妹,汝是怎么了?汝是怎么了?”可任凭她如何摇晃和呼唤,薛涛恁是不作应答,尤还处在痴呆中。

琦玉急了,就搬过薛涛的头来看,只是目光呆滞,面如死灰,却并未有眼泪。

这时,只听得薛涛声若游丝般的说道:“姐——姐——,您-就—把——程——夫——人姐——姐——替吾,替——吾,唤——过——来——,”

琦玉眼含热泪赶紧点点头,转身就吩咐侍女道:“汝快些,去唤程夫人过来。快些”

说完,即立马拥住薛涛,替她捋着胸口。

只是过了片刻,那侍女便领着程凌凯夫人萧梅俏急急地小跑着来了。

萧梅俏一进琦玉的门,就看到琦玉正拥着薛涛给她捋胸口,薛涛则是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流满泪水。

“香辣椒”萧梅俏立马惊恐地喊道:

“怎了?妹妹,您这是怎的了?”

薛涛依旧依偎在琦玉的怀里无语地流泪,这“香辣椒”更是情急,一把把她从琦玉怀里“抢了”过来,摇晃着,“怎的了?怎的了?”。

见薛涛还是未言语,辣椒遂就去掐薛涛的人中。薛涛这才微微睁开眼睛,低声地说道:“姐姐,您来了?吾,吾,并未有什么大碍,嫂嫂,吾……”说着遂哽咽了又微闭了眼睛,一串儿泪水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那,倒是怎的了?这脸儿这么苍白?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辣椒伏到薛涛的脸上为她擦着泪水又焦急地问。

琦玉连忙插话进来说道:“嫂嫂,不用掐人中,妹妹不是病,是心急所然也!”

“其为何急?其为何急至如此?啊?”辣椒抬脸冲着琦玉高声地问。

琦玉连忙扭脸对侍女说道:“汝,且去了准备午饭去吧。且关紧门也。”。

侍女立马应诺了,走出门去又把门拉紧了。

琦玉才对辣椒说道:“嫂嫂,您说如何是好啊?妹妹,妹妹,她竟,她竟坏了身孕了哩!”

“啊?!怀了?……身孕?”辣椒一脸地纳闷,随即就是一脸的愤怒:“谁的?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还不把他拿来……”声音竟然大的出奇。

“嘘——”琦玉连忙制止她的声音,压低了嗓音回道:“嫂嫂,且住声!且住声也!”说着就用余光斜斜薛涛又偷偷竖起一根大拇指示意辣椒。

辣椒皱皱眉头略一思忖,也明白了八九分,随即问道:“啊?那,那人,他,……知晓了与否?”

琦玉点点头,未语。

“那,他是如何意思?”

琦玉摇摇头,又用眼角瞄瞄薛涛示意辣椒。

辣椒遂低了脸俯视了薛涛一眼,明白了事情已是无望。但还是对着琦玉像是乞求“那人”似地问:“就算是救命,先纳了……再论……妾、……姬也不成?”

琦玉依旧摇摇头,就去抹眼泪。

辣椒遂带了哭音道:

“啊呀!吾的妹吆——汝,汝,怎的,怎的,‘太岁头上动土’呢?那,那,背后之可是只‘母老虎’吆!这,这,可如何是好也?”说着也抹起眼泪来了。

琦玉跟着辣椒抽泣了一会儿,就拉拉辣椒曰:

“嫂嫂,事到如今,吾等如此已是于事无补矣,还是得想想法子如何处置了哩。您看,您看,妹妹这身子已是三月有余,再不处置恐马上就会显露出来了哩。”

辣椒听到此语也立马止住哭泣,抬起衣袖擦擦眼泪点点头哽咽着道:“可不,咋办?这仔细看就已经能看出了。咋办?琦玉妹妹,那,那,要不就紧儿个寻个人嫁了顶顶……?”

“嗯,这倒是办法。”琦玉也寻思了一番点点头,又问辣椒道:“嫂嫂,能到哪儿寻寻那些年轻的才俊官吏来……?”

“可是,可是,这,这如此情形下,那,那些年轻的官吏恐不好找也,更妄说才俊……您想想,才俊之人,谁能愿意顶,……顶这,帽子?再说了,现这情形下,这两川之内,即便是其有心想来顶者,可是也不敢虎穴里夺崽也!‘他’若再是那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碗里锅里都占着者也,那则是如何啊?”辣椒愤恨交加,但却无可奈何其也地轻轻顿顿脚。

“唉!”琦玉也叹了口气。

“或者,或者,吾,明日即去到京城里想想办法?或是,吾,吾干脆去找吾父,求其说服他那些属臣试试而哉?亦或是找个商贾鳏夫……?”

“那,如何使得?妹妹可是心儿甚高之人,这,这,一般的人儿,妹妹能看上眼?”琦玉小声的回道。

“姐,姐姐们,您们不要,不要劳神了也。小妹虽然,虽然命贱,更是不才,可这,婚配之事,纵也决不可,决不可凑合也!……”这时,薛涛突然从辣椒怀里挣扎着坐直了身子,羞愧地低着头,有气无力且断断续续地说道:“两位,姐姐,妹妹吾自己已经铸下大错矣,则甘愿承受上天之惩罚!一切皆不说也。吾,吾早前曾听人言,那合州有一民间土医先生能为人中断身孕。然,吾虑这节度使府中人多嘴杂,今就拜托萧姐姐明日带吾回到您那合州府衙内之旧宅邸去住些时日,吾等且就请了那土医给吾断了这孽缘是也。如何?妹妹拜托了!”说着就欲起身施礼。

辣椒连忙按住她,生气道:“您吾姐妹之间,何须此礼?!您且是多此一举。您且安稳坐好了矣。您说之此土医,吾倒是也曾听说之,然,姐姐甚担心他弄坏了您的身子。琦玉妹妹,您说呢?”

“此法不可!”琦玉坚决的回答,“这法,吾早就知道。早些年,那些柳巷里的姐妹,就有许多的被折腾坏了身子,甚至还有的,还,还葬送了,性命……,不行!妹妹,此法不可!”

“姐姐,吾意已决!”薛涛声音低沉却极其坚决,“两位姐姐,吾薛涛自酿的苦酒自己喝!吾就是亡矣,亦不可苟延残喘蓬头垢面潦草下半生也!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两位姐姐,请帮吾准备行装,明早即请萧姐姐陪吾启程去往合州。琦玉姐姐,您家中还有孩子就勿用去了矣。”

两位姐姐一听薛涛之言,知道其意不可逆转,只好相互对望了一眼,都心里想: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如此了矣!就对视着彼此点点头。

“不可!吾,必须去!吾带上孩子一同去了,好给嫂嫂搭个帮手!”琦玉也不容置疑。

薛涛即挣扎着起来道:“那,吾,吾先自去准备行装。”说毕即径直跨出门去,恍恍惚惚地向着自己的绣楼方向去了。

辣椒连忙对着琦玉吩咐说:“妹妹,您即要去,则可准备行李。吾须去帮帮妹妹准备好些干净的布巾还有衣服。”说完也撒腿朝着薛涛追去了。

且说,姐妹三人立即就准备了行装,找了架马车,连夜就赶往合州去了。

一夜疾行,三人于翌日中饭时即来到了那辣椒在合州府衙内的旧宅邸,简单打扫了院落就住了下来。

第三日,那辣椒就悄悄地招呼了几位州府衙役随她去请来了那位土医,并许了重金,请其为薛涛终止妊娠。

薛涛毕竟是初次怀有身孕,那胎儿着床着的实在是结实,土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迫使那胎儿流产了下来,但却让薛涛流血不止。土医又费尽了许多周折,为薛涛止住了血,保住了命。

最后,土医拿了重金走了,却未把实情告诉三位女人,这薛涛从此以后可能就不能再生育了……

薛涛在两位姐姐的陪护下,一直在合州养护了一月有余。

那韦大人在成都找不到了薛涛,但却不能声张,只是暗中使人查询,后得知一同失踪的还有程、杨两位夫人,遂猜测着,其可能是去往外地偷偷坠胎去了。他心里也在暗暗地担心薛涛的安危,再加上他心内随之产生地许许多多的各种苦闷心绪拥塞在心头却无法道出,一急之下竟也病倒了……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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