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独角怪物也不答话,却把牙巴骨一咬,然后头就歪到了一边。李天赐意识到这怪物已经死了,不觉叹了口气。可是这死了的怪物却又化作一股黑气,直飞进马车后方那个喊打喊杀的军阵中。
李天赐再次回到马车上,却见车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了。他又飞身跃上马车顶,却见荷香被两个人劫持着飞向了那片黑压压的军阵。他急忙就去追荷香,在距离她还有三丈多远时,却被凌空跃下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此人正是龙头怪。
李天赐不觉大怒,挺剑就朝龙头怪刺去,同时大喝:“大胆妖龙,有种就冲我李某人来,绑架女人算什么本事?”
龙头怪却用戟磕开他的剑,哈哈一笑说:“本君知道你是怜香惜玉之人,只要你交出穿天管,本君就叫马上放了你的女人!否则,就叫她遭受千刀万剐之苦!”
李天赐道:“大胆妖龙,你几次三番到我梦中向我索要穿天管,究竟是何道理?漫说我没有什么穿天管穿地管,即便是有,又如何能交到魔族手中?”
龙头怪又哈哈一笑:“你不交是吗?那就休怪本君不客气了!”说话间将手朝空中一挥。然后,李天赐便看见一块血肉从荷香身上飞了来,紧接着就听见她惨叫了一声。
李天赐喝道:“妖龙!你休要伤害她。”声音却有些软了。
“这容易!”龙头怪狞笑道,“只要你交出穿天管就行!”
李天赐沉默片时说:“妖龙!你口口声声向我索要穿天管?可我从来就没见过什么穿天管啊!你又是如何断定穿天管就在我身上?!”
“穿天管绝对在你身上!”龙头怪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决,“神魔两届好几十万人,我为什么不找张三不找李四,偏偏找你潜渊上神要穿天管?因为我知道它在你身上。我们魔族圣典上就是这么记录的。本君不妨再给你点提示:穿天管本是我魔族圣物,一向供奉在两界山摘星崖上。并有四头浑天蛟在四周把守。前些日子我们魔族祭祀照惯例登上摘星崖向穿天管祈福,却发现装着穿天管的石函已经打开,穿天管早不翼而飞了。不过,我们魔族的圣典也是一件宝物,族内任何贵重物件失窃了,它都会及时自动记录下来。所以,祭祀便知道了原来是你盗走了穿天管。潜渊,你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以瞒过所有的人,却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圣典的眼睛!还不赶快交出来!”
李天赐不觉苦笑一声说:“妖龙!原来你魔族都是一群混账之人!那祭祀的一面之词如何能信得?难道他就不会自己在你们所谓的圣典上记录吗?并且,我又不知道穿天管是何物,有什么用,我要它做什么?即便是我想偷盗穿天管,难道四个浑天蛟都是废物吗?它们就能轻易叫人把穿天管给偷走了?!”
“你休要辩解!穿天管就是在你身上!你还不想交出吗?看来还得叫你女人再受一次皮肉之苦了!”龙头怪一边说,又将手使劲一挥。
李天赐正待说话,忽听一个声音穿云而来:“官人休要听这妖龙胡说,妾来也!”他抬眼一看,却是方秀英手执利剑踏云而来。在荷香发出惨叫声的同时,方秀英已然挥剑砍断了龙头怪的一只龙角。
李天赐心中大惊,他万万没想到方秀英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但是既然她已出手,他也毫不客气,也把剑一挥,奋力朝龙头怪砍去。
龙头怪尽管厉害,却也难敌李天赐和方秀英的合力进攻,渐渐就有些不支,遂卖个破绽,夺路而逃了。李天赐欲去追他,却被方秀英叫住:“官人,还是先回家吧,荷香正在生产,情况有些不太好。”
“原来荷香在家里?”李天赐满心欣喜。
“一直在家里啊。”方秀英说,“她肚子疼了一天一夜了,稳婆正在接生。我听见外面响动很大,就出门去看,不知怎么就跑到天上了,手里还有了宝剑,真是奇怪的很!”
李天赐“噢”了一声,也不多言,遂拉着方秀英的手,二人一起降下云头,恰好降落在李府思梦园里,然后就远远听见了婴儿哭声。“一定是生了!”方秀英说着,急忙朝荷香住的那个小院落跑去,李天赐也快步跟在她身后。
荷香果然生了,还生的是龙凤胎。李天赐、方秀英夫妻二人推门进来时,那双小儿女分别被两个稳婆抱着正用干净绢布给包裹,小家伙都哭得很欢实。荷香却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缎被,闭着眼睛,面容很是安详。
李天赐看了荷香两眼,很想去她床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方秀英却急切地过去,在她床边蹲下了下去。李天赐却在旁问那两个稳婆二夫人生孩子是否顺利以及两个孩子的情况等等。
却突然,只听得方秀英喊了起来:“二夫人你怎么了?”
李天赐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抢过去,拿手在荷香脸上试了一下,却是冰凉冰凉的,又试了试她的鼻息,竟半天也不见出气。“莫非魔龙是把荷香的魂魄捉走了?”李天赐心中暗想,忍不住又脱口而出,“荷香,你不能走!赶紧回来呀!娃还小……”
话音未落,忽然窗外传来了一阵狂笑声:“潜渊,想叫你女人回去容易!只要你交出穿天管,我就放了她!”
李天赐尚未搭话,方秀英就大喝一声:“胆大妖龙!休得猖狂!赶紧放还我妹妹,免得我斩了你的龙头!”身形一纵,化作一道烟飞了出去。李天赐只好暂且放下荷香,跟着飞了出去。
于是,李天赐、方秀英又和魔龙在云头缠斗起来。
三个人正杀得不可开交时,李天赐突然听得有人喊他:“李将军不好了!”
李天赐猛睁开眼来,却见自己仍然躺在床上,而他的床前却站着随他同来黑水关里的一员偏将李福。他猛然意识到,刚才他只是做了一个梦,所谓荷香被绑架以及生孩子、他和方秀英大战魔龙等等,都只是梦境而已。他定了定神后,很严肃地问:“何事慌张?没见本帅还在休息吗?”
“李将军,大事不好了!”李福神情焦虑,脸上只个朝下躺汗水。
“究竟什么事?快说!”
“李将军你听,外面有人打门,好像是要找咱们的麻烦……”李福边说边拿手背擦额头的汗水。
李天赐侧耳细听,果然听见远远传来一片喧哗声,不由得暗自寻思,难不成是魔龙从梦里追了来,上门找我索要穿天管来了?实在是欺人太甚!这般想着,不觉怒火中烧,遂翻身下床,三下两下穿好铠甲,带好头盔,右手紧握腰间宝剑的剑柄,喝命一声:“李福,快去叫其他人,全部随我出门迎敌!”直抢出门去,大步朝馆舍院门口走去。
院门外,喧哗声震天,门被拍得山响。李天赐已经等不及李福他们出来了,猛地抽出门闩,拉开大门。
刹那间,不知涌进来了多少士兵,或执枪或提刀,一片声喊:“杀人偿命!快拿命来!”
李天赐闻言满腹疑惑,急忙纵身一跃,跳到院墙上,大声说道:“将士们这是何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朱将军好酒好菜款待你们,你们却杀害了他!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些军士中有人厉声喊道。
李天赐不由得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朱将军叫人杀害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我们?我们还要问你呢!你个杀人犯!”一个军士怒骂道,“少给我们装腔作势!我昨晚在宴会上见过你们!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不光杀害了朱将军,还用朱将军的血在墙上留名字,真是胆大包天!还有没有王法!”
李天赐感到事态很严重,又觉得其间必有什么隐情,可是他又能跟这些军士们计较出些什么呢?要想弄明白真相,还得自己去查。于是,他将手轻轻一摆,稍稍展露了一下神力,这些军士们便不再群情激愤,却纷纷散去了。等李福他们赶来时,他已经从墙头跃了下来,笑道:“指望你们杀敌,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李福朝门外瞅了瞅,恰好看见街道上有些不成队形的士兵们,倒拖着刀枪,四散而去,他便笑问:“那些人都是些谁?为了什么事啊?”
李天赐叹了口气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又让李福他们跟他一块去查明事情真相。
很快,他们就到了黑水关守将朱黑虎的府邸黑水将军府,却见府门洞开,门里门外倒着许多尸体,那些尸体有的是黑水关守军装束,有的是很陌生的装束,头盔上还插着金鸡翎毛,看起来不像是中土人。
难道是鬼方人突袭了吗?李天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就快步走进府门。在去往将军府正房门厅的路上,也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路旁的草丛里也有许多尸身倒卧着。路上、草上满是血污,并且有些血迹还没有干。看样子是刚刚经历过大战不久。
李天赐他们终于到了朱黑虎的卧室,满屋里都是血腥味还有说不出名堂的刺鼻的怪味。李福他们十来个偏将都咳嗽起来,李天赐也忍不住用手掩住口鼻。他放眼望去,却见朱黑虎的尸首倒在床前,手里拿着剑,身上却还穿着中衣。他的胸口被刺了很大一个洞,可是很奇怪,他的身底下和身上都没有血迹,只是从那个洞中不停往外冒着黑烟。
床上却躺着一个妇人的尸首,衣衫虽不太整齐,却面容祥和安静,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看起来她在死前并没有看见什么令人害怕的事,也或者她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也未可知?
李天赐盯着朱黑虎的尸首看了许久,又盯着那妇人的尸首看了许久,脑子飞速转着,却并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来。突然,李福叫了起来:“将军你看,墙上有字!”说话间把手一指。李天赐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见床对面的墙上题写着一行猩红的大字:“杀人者陕右李天赐是也!”
李天赐不由自主就朝那墙壁走近了几步,然后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从字里行间扑来。他再细看那些字,千真万确,正是他的手笔。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回事呢?”他的手也抖索得厉害。终于,他忍不住大吼一声:“我没有杀人啊!”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很快,他又理清了思绪:肯定是魔龙杀了人,再嫁祸给他的,便又大吼一声:“妖龙!你到底想怎么样?”
果然,龙头怪应声现身了,哈哈大笑一声后,突然又变成了白无影的模样。“你到底是谁?是贤弟还是魔龙?!”李天赐又大吼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白无影模样的人并没有张口,声音却从他腹中发出,“重要的是你杀了人!除非你马上交出穿天管,否则,你永远也抹不去杀人的罪孽,并且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你手上!”
“我没有杀人!你休要血口喷人!”李天赐吼了一声,跳将起来,拔剑就砍白无影模样的那人。那人不躲不闪,却从腹中发出令人恐怖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