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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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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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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烽火》连载

第四章 根儿探险

根儿离开众人,一头钻进路旁庄稼地里,像一条小鱼儿在水里一样,没多一会来到镇东头,听听,庄里没有什么动静,就想钻出来到镇里看看。

刚一冒头,一把大手按住了他。他一惊,扭头一看,是刚才离开的那个叔叔。就问:“叔叔你怎么还没有走啊?”

“我暂时不能走,看看鬼子要做什么再说。你来做什么?你父亲他们呢?”那人问。

“我们往回走时听到镇里枪响,怕鬼子没有走,就停下来,让我先回来看看的。”根儿说。

“对,鬼子真的没有走。他们没有追到我,以为是镇子里人将我藏起来,现正在镇子里搜查呢,你先回去告诉大家,不要急着回来,当心让鬼子再碰到就危险了。”那人说。

根儿点点头说行,转身想往回走。

“大家听好了,都到庄头开会,皇军要训话。不去的话,都当新四军、土八路,一律处死。”伪军的喊声,随风传来。

根儿一听,停了下来。

“不好,鬼子要杀人了。”那人见根儿站下说:“你快去呀,通知他们千万不能回来。我这下更不能走了。要想办法将这些鬼子引走,别让镇上人受伤害。”

引走鬼子?根儿一听,好奇心起,急问?“怎样才能引走鬼子?”

“我去放几枪,鬼子听到枪声肯定追,可是得有人通知大家有空就快跑才行。”那人说。

“你放几枪后要让鬼子追上怎么办?”根儿问。

“追上也只好让他们追上吧,救乡亲们要紧。”那人说。

“那通知乡亲们的事我去。”根儿说。

“你父亲那儿谁去通知?”

“我和他们说好了,我不回去,他们不会回来的。”根儿又伸头望了一下镇上说。

“那好吧。”那人想了想说:“你听好了,我去放枪,鬼子肯定去追我,你就赶紧跑去通知乡亲们,叫他们快跑。”

“没有别的办法引走鬼子?”根儿想了想,问。

“嗯,我一打枪,他们肯定追,他们一追,乡亲们的有机会跑了。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那人眉头皱了一下说。

根儿想了想转身来到那人跟前,堵着那人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能行?”那人惊奇地问?

“我们过年常这样玩啊,保证没事的。”根儿自信地说。

“就是真的行,这些东西呢?临时能找到?”那人问。

“我家里现成的,到家就拿来。”根儿说。

“现在这些鬼子在镇里转悠,万一被碰到就危险了。”那人摇摇头说。

“没事,我有办法,不让鬼子看到。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根儿说完,不等那人答应就钻出庄稼地,猫着腰往镇里走去,几拐不见人影。

镇里喊开会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人紧盯着镇里,把心提到嗓门,不住叨念:这孩子不要出问题啊。

却说根儿进了镇里,三转二转,来到家里,找到了一团东西,往怀里一揣,伸手摸拍一下迎上来的小白花狗说:“不要出声,快跟我走。”那小狗顺从地跟着他出门往镇外跑。

“喂,那小孩子,做什么的?站住。”一个汉奸看见根儿在往外走,就吆喝道。

根儿愣了一下,站住说:“我、我是来找大人去开会的。”

“那你为什么不往开会的地方去?”汉奸怒问。

“前边那家是我家,我去喊家里人一起去。”根儿指了指前边一个小家院说。

“好吧,你去喊,我在这儿等着。要快。”汉奸说。

“行,我进去喊一声就出来。”根儿边说边进了那家小院。

“这个小兔嵬,怎么还不出来?”那汉奸左等右等不见根儿出来,就边骂边也进了那家小院,一看,家院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根儿早已不知道去向。

“这个小兔嵬,还骗老子。看我回头不拾当你的。”转身出来,边骂边往会场走去。

此时根儿已经来到那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一盘鞭炮。那小白花狗一见鞭炮,兴奋得又摇头,又摆尾。

“这样干能行?算了,鞭一响,狗还不知道吓得往哪跑呢,稍一出差错,就会送人命的事儿啊。”那人摇摇头说。

“保证行,过年时我与小花经常这样玩呢。”根儿说。

“过年?这能是过年?镇上那些都是杀人的魔鬼、吃人的畜牲啊。”那人说。

“没事,真的没事。要不,你先躲起来,让我自己来。”根儿说。

“不行,太危险了,让我再想想其它办法。”

这时根儿已经将那鞭炮扣上一节小绳子,将一头让小狗叼着,那小狗果真叼着。好像要出发的士兵一样,站在那儿。

那人一见,稍微放了点心。问根儿:“如果鞭响了,我们两人躲在哪儿?”

“这还不好办?”根儿指指不远处有一个长满水草的水沟塘说:“这水沟塘通镇那边,我俩到那边,枪响后躲在水草下边不就行了?”

“好吧,听你这小孩子一回话吧。”那人想想有道理,就咬咬牙说。

“叔叔放心,你就等看好戏吧。”根儿一听那人答应,就兴奋地说。

根儿带着那人与小花狗,三转两转,转到小镇对面,庄里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有十几个鬼子、二十多汉奸,正是刚才那伙敌人,架着机枪小炮,围着刚喊来的一群民众。

“小家伙,真行还是假行?这时收手还来得及。”一看有那么多鬼子汉奸,那人严肃地对根儿说。

“叔叔,保证没问题。”说着拿起火柴就要点火。

“停一下,让我瞄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死一个,那样更能吸引鬼子。”说着就瞄了起来。

“我放了!你快点火。”随即那人真的“叭”放了一枪,一个鬼子机枪手倒了下去。

枪一响,镇上乱了。

那些鬼子汉奸紧张地伏到地上,四处寻找放枪的地方。

根儿此时划着火柴,点着鞭炮,那小白花狗一听枪响,以为是鞭炮响的,立即兴奋起来,根儿指了指前方说:“慢慢走,等鬼子到了再跑啊,回来我带你去玩。”那小狗好像听懂似地,往根儿指的方向慢慢跑去。

两人趁鞭炮还没有响,一起滚进水塘,潜进水草底下,眼瞅着岸上动静。

此时鞭炮响了。

那些鬼子汉奸,听到枪响后,正在四处寻找放枪的地方,还没有找到,又听到“叭、叭”接连不断的响声,顾不得那些老百姓,都跳起来向“枪”声响处追去。

鬼子汉奸刚追出镇,两人从水塘里爬上来,对那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乡亲说:“快跑,鬼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众人此时也发过愣来,“呼啦”一声,四散跑开。

那群鬼子追出镇没有多远,前边不再有响声了,就四处寻找。找半天没见到人,只看到地上有刚刚放的鞭炮纸灰和一条小白花狗站在远处望着,还不时“汪、汪”两声,就往跟前看看。

那狗见汉奸、鬼子往它跟前来,更是“汪、汪”叫个不停。

一个汉奸端起枪瞄准要扣板机,那小狗一扭头就跑。鬼子就叫汉奸说:“快、快,追上的干活,把它主人找到。”几个汉奸一拥而上,就追那小狗。那小狗见汉奸追它,它跑跑,站下来,望着汉奸们又“汪、汪”两声。等汉奸要到它跟前,它才一转头又跑,那汉奸一气又要开枪,那小狗一头钻进草丛失去踪影。

那几个汉奸没有追到小狗,回到鬼子面前,刚想回报说没追到,被鬼子甩起一巴掌说:“你的,不如狗的干活!”那汉奸捂着脸,点头哈腰说:“是的,太君,不如狗;是的,太君,不如狗。”

鬼子也不知道汉奸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呀哂”“呀哂”地嚷过不停。

鬼子带着汉奸东一头,西一头,不见放枪人的影子,知道上当,赶紧又回到镇里,一看,人果真跑得一个也没有了。气得那领头日本小队长,把指挥刀一举,“八格呀噜!烧!烧!统统地烧光!”

那个遇见根儿的汉奸带着小跑,来到根儿逃走的小院边,将就近几家全部点着火,一股股浓烟从镇里冲起!

另一庄边,那人见乡亲们都跑了,就对根儿说:“你快回去对你爹说,立即躲起来,不要让鬼子回头走那儿发现,那就更危险了。”

“叔叔你上哪儿去?”根儿问。

“叔叔还有事,要走了。”说着,猫着腰离开根儿。

根儿一路小跑,往回赶。迎面碰上了来找他的宋清欲。

“根儿,怎么这么长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宋清欲见到根儿身上还带水的样儿,就急问。

“宋爷爷,鬼子刚被那人引走了,他叫你们快躲躲,不然,要让鬼子回来走这儿再撞见就糟了。”根儿把那人说的话说了一遍。

“好吧,到你爹那儿再说。”宋清欲带着根儿又折回来。鲍德贵一见根儿回来,非常高兴。宋清欲将根儿带的话说了一遍,大家都觉得有理,赶紧分散躲起来。

不一会,一队鬼子汉奸,抬着一个尸体,又从原路返回。好在大家有所准备,都伏到低洼的地方,加上鬼子也想早点离开似地,急匆匆地离去。

不过,众人还都出了一把汗。

天渐渐暗了下来,远处传来一两声乌鸦难听的叫声,浓烟随风飘来,人们才想起赶紧往自己家跑去……

到下半夜,火才全部扑灭。鲍德贵家的小店被烧得地塌土平,爷儿俩相依着坐在空墙框里,小白花狗伏在一边,过了一宿。

第二天一放亮,爷俩就跳起来,从灰堆里扒出一些铁器家具,面对这个废墟,鲍德贵发起愁来,秀英死了,家被烧了,自己又受伤,今后爷俩的日子怎么办?

“鲍师父,到我家临时住一下吧。”宋清欲来到跟前说。

宋清欲家是镇里大户,那些汉奸知道他儿子在日本鬼子那里当翻译,所以网开一面,几十间房屋没有被放火。其余人家或多或少都受到损失。他见自家没有损失就来到鲍德贵家看看,见他爷俩在发愣,就走了过来。

“谢谢宋老爷,我们还是不去打扰您家了。”鲍德贵想了想说。

“不上我家,那你爷俩总得有落脚的地方,不能住漏天地吧?”宋清欲说。

“没事的,带根儿去遛乡,反正有这修伞手艺饿不死我们爷俩。”鲍德贵说。

“可根儿不能整天带着吧?要有落脚的地方啊。再说你身上有伤呢。”宋清欲坚持说。

“我想好了,先带根儿去他表舅爹家住一节。”鲍德贵沉思一下,再次谢绝了宋清欲。

到他表舅家,这是鲍德贵昨晚就想好的。他这表舅是萧秀英的一个远房表舅,流浪江湖,晚年落户在这儿。鲍德贵一到江南时碰到他,两人认识后,就吃住在他家,并将秀英与根儿接来,只到这个小镇有个落脚点才搬来。如今秀英已死,家又被烧,自然就想到了到他家去暂住养伤。宋清欲见他去意已决,没再强留。回去不多时叫家人送来一付挑子给鲍德贵。鲍德贵把能带的几样家什放到挑子里,带着根儿和小白花狗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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