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这一折腾,很快天亮了,东方露出了一道红光。
小镇里鬼子驻地猪头队长屋里的电话响了。
“么哂?么哂?我的是……”
“你的,那儿为什么的,响枪的干活?”一个日本军官在电话里训他,这半夜响枪干什么?为什么不报告?
猪头队长一听,上级知道了,不敢说没有什么情况,就也胡编说是土八路来攻击镇子,被他们打跑了。那军官骂道:“立即组织皇军,把这班土八路消灭了。”
“哈咿!”猪头队长对着电话答应。
放下电话,立即跑到外边,边吹哨边喊:“集合!”
很快,30多个鬼子与100多个伪军集合站了三队。
猪头队长喊过伪军头目李二狗。
“你的说说,今夜是哪几个方向有情况的?”
“报告队长,是西南北三个方向,东方没有八路活动的动静。”李二狗说。
“你的,怎么的知道?东边的没有八路的干活?”猪头追问了一句。
“这,东边没有放枪,岗哨也没有被打死呀。”李二狗说。
“你的,头脑的简单的干活。那八路的,能让你知道他来的方向吗?所以他们故意的,将来路的隐去,怕我们的,报复。好啦,八格呀噜,我们的偏不往别方向去,就往东方去找,一定能找到他们,把他们统统死啦死啦的!”
“太君英明,太君英明,”李二狗点头哈腰地说:“我们往东,我们往东,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老窝,把他们统统的死啦死啦的干活。”
六点多钟,一队鬼子在汉奸的带领下,往东而来。
鲍德贵眼一睁,太阳出多高的了,这还是少有的事,他赶紧起来,在院中活动了一下。一夜疲劳早就飞走了。
转身回屋见根儿还在睡,摇摇头,推了一把根儿说:
“根儿,起来吧,帮我一起将东西整理一下。”
根儿遭此变故,成熟了不少。他一听喊,蹦地就跳了起来,下了床跑到外边尿泡尿,小白花狗也跟他后边,这儿闻闻,那儿闻闻,然后也尿了一泡尿。
“爹,我帮你干点什么呀?”根儿尿完尿回来问,小白花狗也跟着摇着尾巴,也像是请示一样。
“你,这样吧,带着小花狗到村头转一圈。”
鲍德贵说是叫根儿起来帮忙,其实他是不想让孩子睡懒觉。再者自接下许同福给的枪,他心里觉得好像要防着点什么似地。
“爹,去看什么呀?”根儿以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就又问。
“吃饭了,让根儿吃过再去吧。”根儿舅爷爷此时已将饭弄好了说。
“爷爷又弄叫花鸡呀?这么香,肯定比我烤的那好吃。”闻到香味的根儿高兴地说。
“爷爷老了,比起你前天烤的那要差一点啊。”
“表舅说的不知真假,根儿哪能你烤的好吃?”鲍德贵替根儿谦虚说。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胡庆功说。
鲍德贵撕了一块,一尝,心想,还是比根儿烤的好吃,他说那话是激励根儿的吧。
三人一起吃过饭。
根儿带着小白花狗,蹦蹦跳跳地到庄头去了。老人在拾掇锅碗。
鲍德贵找出胡庆功买来的材料又开始整理起来。
刚刚做了两个伞架子,只见根儿急慌慌跑进来说:“爹,鬼子来了。快到庄头。”
“鬼子来了?”鲍德贵一听,蹦地跳起来。这时根儿娘死去的情景一下子出现在眼前。他眼里开始往外冒火。
正在收拾东西的胡庆功也放下手中的事儿。
这时庄里也像炸锅一样,乱慌地喊:“快跑啊,鬼子来了啊!”接着就有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传来。
鲍德贵头脑转了几圈,对根儿说:“你快带着舅爷爷,往后山跑,进了树林就保险了。”
“我大,你呢?”根儿问。
“我?”想说留下为你母亲报仇,可又怕根儿也不走,就说:“我,随后就到。”
“走吧,一起走。你的心思我已看出来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同福给你的东西还不会用,留下无益。”
“表舅,你……”鲍德贵惊呀地说。
“听我的,快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着,老人拉着根儿就往大门外走去。
鲍德贵转身进屋摸出盒子炮往腰里一插,就跟出门。一望,表舅与根儿和庄上人都在向树林跑,他就慢慢地往前走,边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助。
“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鬼子已经望见人们往山林里跑,就叫汉奸喊话。人们还在狂跑。
“叭!”一声枪响。
“哎呀!”一声,跑到树林边的一个人倒了下来。
还没有进树林的人愣住了。
“快跑呀!”鲍德贵一见,边对站住人说,边跑到倒地那人跟前,想扶他起来走,一看,枪从背后射中心脏,人已经没有气了。只好放下,自己起来往树林跑。
“八格呀噜!再跑,统统地死啦死啦的有!”猪头队长拔出军刀一挥,鬼子机枪手伏了下来,开始扫射。
“叭、叭……”一阵扫射,站下的和没有跑到树林的人都倒在血泊里。
就在这一瞬间,鲍德贵跑进树林,看到根儿和舅爷正在树林里等他。
三人合到一处,根儿惊呼:“爹,快,你身上冒烟。”
鲍德贵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外衣已被鬼子的子弹钻了一个洞,洞四周开始冒烟了,赶紧脱下来,放到脚底,三下二下,把火踩灭。鲍德贵心想,狗日的,差一点又要了老子的命,哼,没有要老子的命,算你们倒霉,老子会连本带利还给你们的!他喘息了一下,顺着树空档一望,鬼子已经快围到树林边,还架上小钢炮。
鲍德贵赶紧回头对胡庆功说:“表舅,你对乡亲们说快往里边跑,别让鬼子进来捉去。”
他表舅随即对庄上人串连起来,急忙往树林深处走去。
鲍德贵见人们隐进树林深处,心想,老子今天要拿鬼子练练枪,让他们也偿偿咱中国人子弹的味道。想到这,他拔出了枪,装上子弹,对准鬼子瞄了起来,刚要扣板机。
“爹,你也有枪?”根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说。
鲍德贵一听,手一抖,收了回来。
“你不跟舅爷爷走,怎么回来了?”鲍德贵严厉地说。
“舅爷爷也回来了。”根儿嘴一鼓说。
鲍德贵再转身见胡庆功也伏在身后。
“快走吧,不要做傻事。趁鬼子还没有发现我们快走吧。”表舅冷着脸说。
看到表舅那神情和身边的根儿,知道自己不能再一意孤行了。
鲍德贵收起了枪,三人一起往树林深处走去。
刚走有几分钟,一声呼啸,一颗炮弹落在不远处,接着“轰!”的一声,炸倒、炸飞好几棵树。一块弹片飞过鲍德贵头顶,钻进了一棵树杆里,那树被震得乱晃动,小白花狗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吓得浑身抖了一下,望望主人,见主人们都伏到地上,也就跑一棵树根边趴下。
炮弹炸后,三人听听没有声音,知道是他们瞎放的,就又起来,加快了步伐,追上了乡亲们,在一个山洼里坐下来。
“鲍兄弟,表叔,你们都来了啊?”从树林里过来一个人,见到鲍德贵他们兴奋地说。
鲍德贵一看,是许同福。
“许兄弟你怎么到这儿?”鲍德贵一见,急忙问。
“唉,这事又是我引起的,我能不来吗?”许同福说。
“鬼子也听你的话?叫他们来就来?”鲍德贵不解地问。
“一言难尽。”许同福来到面前,坐了下来,简略地将打赌的事说了一下。
“唉,你们又消灭几个鬼子,我要知道一定跟你们一起去。”鲍德贵懊悔地说。
“鬼子将来有你杀的。”许同福说:“目前是如何退敌是大事。”
根儿来到许同福跟前说:“叔叔你好。”
“根儿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许同福摸了摸根儿的头,转脸对鲍德贵说:“根儿人虽小,但是胆子不小,也机灵,是个好孩子啊。”接着许同福简略将那天根儿如何出点子,用小花狗引走鬼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鲍德贵听了,爱怜地看了儿子一眼说:“今后不要称能。”心里却想,要是他娘还在,听了多高兴。
随即他望了望外边,心里想,这次鬼子来了不少,得注意啊,千万不能让根儿有什么闪失……
然而,怕什么就有什么,根儿还真的出事了,不过是后话。
日本鬼子小队长见人们都跑进林子,气得人丹胡子直抖,大骂李二狗是饭桶,一群老百姓也追不上。李二狗直点头说:“是、是、都是饭桶——皇军。”
“八格!你骂我?”猪头队长将军刀拔了出来。
“不是说皇军是饭桶,是说我们都是饭桶,我们都是饭桶。”李二狗急忙点头哈腰地解释说,心里却骂道,你们才是地地道道饭桶,追不上老百姓只怪我们,你们小日本人矮腿短跑不过人家,能没有责任?
“你的,带领人进去搜查的干活。一定要把土八路统统死啦死啦的。”小队长说。
“是、是、皇军,皇军英明,往这方向,果真找到土八路的老窝。我带人进去搜,可是林子这么大,又连着山峰,上哪里搜啊?再说,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要是他们放冷枪怎么办?”李二狗犯难地说。
“你的,怕死的干活?”说着军刀又拔出来比划了一下。
“是,皇军不怕死、皇军不怕死,向皇军学习,就去、就去!”
李二狗一转身对他那班汉奸挥挥手说:“弟兄们,走,进林子追土八路。捉到一个,太君赏大洋10块。”
那班汉奸一看,李二狗带头进去,就都端起枪,缩着头,跟着往林子里钻去。
伪军走后,那班鬼子也都猫着腰跟在后边住林子里追去。
“许兄弟,鬼子开始往树林里搜来了。”这时老赵跑了过来说。
“看来他们非要搜查不可。”许同福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然后又对鲍德贵说:“兄弟,我们这回惹的麻烦真的不小啊。”
“怎么能说是你们惹的呢?他们从日本来我们中国杀人放火也是你的事?”鲍德贵说:“现在还是往里走吧,我不信鬼子能一直追到山里?”
“是的,现在只有一条路,往山上去。不过,这么多人,是走不过鬼子的。”许同福说:“能有办法把鬼子引开才行。”
“许兄弟,我去一边放两枪,将鬼子引开,你与张成兄弟跟在乡亲们身后以防万一。赌一把的点子是我出的,这难题就由我来解吧。”老赵说。
“还是我去,那天最后定下要赌的是我,我不答应也没有此事。”许同福摇头说。
“能让鬼子知难而退才好,”胡庆功插嘴说:“别争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知难而退?除非……”鲍德贵说了半句,又停下了。
“除非什么?”许同福追问了句,见鲍德贵没说下去,就转头对老赵说:“要去也得我去引。”
“除非将他们引到野蜂谷。”鲍德贵见他们两人又争,就说。
“引到野蜂谷?是个法子不错,可那儿满树都是野蜂窝,人畜进去就是不死也要去层皮。不少汉奸都知道,能上钩?就是上钩,怎么引?也是个问题,弄不好引的人也出不来。”胡庆功摇摇头说。
“大,我有办法。”根儿一听,兴奋地说。
“小孩子家,不要多嘴。”鲍德贵一嘴顶回了根儿的话。
“哦,小家伙,你又有办法?是不是还叫你的小花狗去引呀?”许同福知道根儿人虽然小,心眼却多,就问。
“嗯,叫小白花去,保管行。”根儿说。
“来,来,你把怎么样行,细说一下给你爷爷听听。”胡庆功把含在嘴里的空烟袋拿下来,在一边树根上磕磕,顺手又别在腰里说。
胡庆功知道这孩子有点子,小白花也能干,可他不同意这个孩子去冒险,又一时想不出其它办法化解面前的凶险,就叫根儿说明细一点。
“舅爷爷,我叫小白花……”根儿小声地说了几句。胡庆功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一言不发,从腰中又抽出烟袋,装上烟,想点火,好像怕被鬼子发现似,将火弄熄,又空叭嗒起来。
几人看他那样子,也你望我,我望你,不出声。
可心里都认为可以一试,却又不敢下决心,因为这可不是玩的,弄不好,让鬼子捉住就完了不说,自己人怎么逃脱野蜂攻击也是个大问题,根儿提出这方法,他就是能引去鬼子汉奸,这野蜂攻击怎么办呢?那些蜂子是不认人的呀!
这野蜂谷,是离这儿不远处的一个山谷口,因为地理原因,谷里没有参天大树,平时都是生长一些开花的植物,有人来此处放蜂,由于蜂子繁殖期逃走了不少蜂王,在四周大树上安家落户,后来就成为野蜂,年代久远,四周树林长起来,渐渐放家蜂的人少了,让野蜂成了主人。这些野蜂由于是家蜂演变的,平时不蜇人。但是,如果人要先碰它了,那就糟了,一下子就会引来遮天蔽日的蜂群攻击。一些外地人,或家蓄误闯进去,没有活着出来的。有人亲眼看见,一头野牛不知为什么得罪了蜂群,被活活蜇死。
据老年人传讲,这些野蜂子还专蜇日本人呢。
几百年前,这野蜂谷是个桃花源一样的地方,住着一对夫妻以养蜂为业。可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队倭寇,就要抢奸女人。女人也会武功,誓死不从,与倭寇打起来,正在打斗中,男人赶到家,可夫妻俩还是寡不敌众。夫妻俩人临死前弄开蜂箱,所有蜂子一涌而出,将那队倭寇全部蜇死,而这些蜂子因为失去蜇针也都死去。从那,这里常有阴蜂专蜇倭寇的传说。
当然,这不过是传说而已。现在真的日本鬼子来了,能让一个孩子去冒险将鬼子引去吗?鬼子去了,那些蜂子真的专蜇鬼子,放过根儿吗?
胡庆功这时说话了:“不行,咱们还是先往山里撤,再想办法让鬼子退走。”
大家一听,都说对,先躲一下再说。人们又开始往山里走。
爬到山坡上,树越来稀,如果让鬼子跟到这儿就危险了。人们又站了下来。一看,根儿不见了。
“根儿!根儿!”鲍得贵急忙低声呼喊。没有回音。
再找,人群中根本不见根儿与小白花狗。鲍得贵头一下子晕了,身上伤也开始痛了起来。
就在这时,野蜂谷方向传来一阵枪声!人们的心都一下子慌了起来,难道是根儿?要真是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