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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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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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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烽火》连载

第一十三章 惊心动魄

“八格呀噜!什么的干活?”两个日本兵急匆匆跑来,见到鲍德贵呆站在那儿,放慢速度,边走边问。

“太君辛苦,小的是良民,修伞的干活。”鲍德贵小心翼翼地弯腰说。

“哟哂。”两个日本兵看鲍德贵谦恭的样子,没有停留,匆匆与鲍德贵擦肩而过,向枪响方向跑去。

鲍德贵松了口气,看看这胡同里户户关紧了门窗,很冷清的场面,心想:妈的,狗日的鬼子,让你爷爷也放两枪试试吧。于是就蹲下去,从伞挑子另一头的最下面夹层里,悄悄地摸出盒子炮,手脚麻利地用棉布包了一下,就朝一个鬼子勾动了扳机。只听“嘭”的一声,随着沉闷的声音传来,那鬼子被打中后心倒下了。

另一个鬼子急忙往旁边一靠,转身来看什么事情。

鲍德贵一看鬼子倒下一个,快跳到嗓子里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原来颤抖手也稳当了,一看那鬼子站下来要转身,就对那个鬼子又是一枪。那个鬼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被鲍德贵打中了胸口,也倒地死了。

原来这两个日本兵是听见了枪声跑来支援的,半路却被鲍德贵收拾了。

宋天虎一见鲍德贵的警报解除,松了一口气,见鲍德贵去的方向,想了想就从一条近路赶去。

鲍德贵一见鬼子被干掉,心中大喜,暗暗默念:秀英,我今天杀了两个鬼子了,总算为你出了口恶气了,你放心,我会把那些鬼子一个个地全收拾掉,为你报仇!

鲍德贵看看四周还没有人影,就急忙把枪藏在伞担子里,辨了辨方向,快速向镇外走去。

不多一会来到北门,一看,有两个日本鬼子在看守,鲍德贵愣住了,他闪到一边,思考着看怎么出去。

就在这时突然见宋天虎急匆匆跑来,对守门的两个鬼子说了两句日本话后,那两日本兵急急地端着枪与他一起急匆匆跑走。鲍德贵一见,大喜过望,轻悄悄地溜了出去。

宋天虎带着两个日本兵,急匆匆来到刚被鲍德贵打死的两个日本兵尸体跟前,两个日本兵上前一试,都死了,刚想抬头问怎么回事?

只听“叭、叭”两声枪响,两个鬼子糊里糊迷倒下了。

随即宋天虎隐入树荫里,回到猪头队长那儿。

“队长,土八路都跑了。”

“八格呀噜,怎么的,跑了跑了的?”

“是岗哨随便离岗,让土八路趁机跑了的。”

这时鱼肠镇的一名日军少尉跑来,向猪头队长敬了个礼说:“报告,中尉阁下,不知您的到来,敬请原谅。”

“八格!你的带的什么兵的干活,岗哨怎么能随便离岗?”猪头队长甩手给了那位少尉一巴掌说。

“中尉阁下,我、我们也……”那个少尉被猪头队长一巴掌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我、我们几句,没有下文。

猪头队长又训了几句,才叫快点去布防,不要再让土八路钻空子进来。

“哈咿!”那个少尉转身离开。猪头队长带着宋天虎、一班鬼子与几具被许同福干掉的鬼子尸体离开鱼肠镇。

猪头队伍走过许同福他们面前的路上。许同福一见宋天虎若无其事地走在队伍里,心想庄里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大动静,看来鲍德贵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也撤吧。等鬼子队伍走后,三个人悄悄地从树林里往回走。

此时鲍德贵已经跑下好多远。

他一出镇门口,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出了五六里路,确定后面没有追兵,才停下喘口气。心想,宋天虎这回可真帮了我的忙了,今后见到一定好好道谢道谢。再想到今天很容易地干掉两个日本鬼子,顿时高兴得只想唱两声。

鲍德贵坐了一会儿,不见许同福追来,心想先回表舅家吧,慢慢再打听许同福的消息。

鲍德贵翻过山头,刚要进村,看见根儿在大树脚边玩耍,就叫道:“根伢子,跟大回家去。”根儿看见父亲叫他,当然很开心喊道:“大,你回来了啊。看,我在掏树洞的小鸟呢。”鲍德贵搁下挑子一看,根儿正拿着一把尚未蒙雨布的伞架,在树洞里一掏一戳的,手推滑圈在根儿手里来回地滑动着,连忙抢过来一看,眯着眼睛思考起来。根儿不解地问:“大,干什么呀,我在掏鸟蛋呢。”鲍德贵认真的说:“伢子,一边玩去,大有事呢。”说完,把伞架往自己挑子里一塞,自顾自回家去了。

鲍德贵回家后,关上房门,独自在房间里鼓捣开了。胡庆功几次要进去看鲍德贵在搞什么,都被鲍德贵婉言谢绝了。

几天后的一天晚上,鲍德贵正在家中准备休息,有人敲门。

门一放。

“是你?”鲍德贵惊喜说:“我正准备找人问问你的情况呢。那天分开后,我就不知道你的消息,急死了啊。”

“哈,知道你急,我才来对你说一声的。怎么?不让我进门,你们沭阳老家都是这样待客的吗?”来者是许同福。许同福见鲍德贵只顾说话也不让他进门就笑着打趣说。

“哦,对,也是的,快进来、快进来,许兄。”鲍德贵赶忙作出让客的姿势请许同福进了门。

许同福一笑,跨进了门,两人坐下。鲍德贵叫根儿去把茶壶拿来,倒了杯茶给许同福后,就叫他到表舅爷那屋去玩,让自己与许同福说说话。

“许兄,你这几天在哪里的啊?那天分手后,怎么就不见你的消息了呀?”根儿出去后,鲍德贵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那天受伤后……”许同福就把自己的遭遇一一说给了鲍德贵听。听到惊险处,鲍德贵只按嘴张,最后说:“那天你多亏宋大少爷,我那天也是啊。”接着,鲍德贵又将自己如何脱身说了一遍。两人聊了一会,临近半夜,许同福站了起来说:“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让你与根儿休息。”

“许兄,现在就走?你来只闲聊,没有别的事情?”鲍德贵听了一愣说。

“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来告诉你一下我的情况和顺便看看你与根儿。”许同福点点头说。

“你不是来通知我参加活动的吗?我还以为有什么任务,才叫根儿上他爷爷那屋睡的呢。”鲍德贵一听说没有什么任务,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坐了下来。

“鲍大哥,不要性急,事情总会有的,这人的性子一急,难免就会出错啊。上一次去炸鬼子军火库,就因为没有事先摸清情况,订好方案,仅靠大半拉子情报就急着去炸,虽然成功了,却把小吴丢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许同福一见,又坐了下来说。

“那也不能老是在家蹲啊。”鲍德贵嘟哝说。

“对了,最近我听到一个消息……”许同福欲言又止。

“什么消息?有鬼子可打吗?”鲍德贵急问。

“是……也不是。”许同福好像又是卖关子。

“唉,不要再吊我味口了,我服你了,许大哥。”鲍德贵着急地说。

“我不是吊你的味口的,其实说了也没有什么。”许同福说,“你不是江湖中人,听了只当是一件传闻,也不要讲给表叔听。”

“嗯,说吧,我保证不乱讲,更不说给表舅听。”鲍德贵说。

许同福见鲍德贵下了保证,就大意地说了一下:

那天猪头队长离开鱼肠镇后,回到自己驻地,立即向县城总部回报了自己的一天行动和战功,鬼子总部一听说是鱼肠镇驻守的鬼子失误造成的,决定将那里少尉降职,安排一名叫龟树一雄的到鱼肠镇做最高指挥官。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有一身日本武术,恃强凌弱,杀人成性,自他到鱼肠镇后,就天天找人比武,连镇里好多家的护卫都被他打败,于是他说:“东亚病夫,武术的不行。”

四月十二那天是鱼肠镇一年一次的剑石庙会,龟树一雄又到集上转悠。来到剑石前见有人在打卖拳,二话没说上去就打。那卖艺人见是日本鬼子,哪敢还手,被活活打死一人打伤两人。龟树得胜后,洋洋自得地说:“中国,武术的不行。”说后,又在剑石上尿起尿来。这事传得四乡八镇都知道,可没有人去收拾这个家伙。

其实许同福想去收拾这个家伙,可他自觉自己武术方面不太精,去了打不过他,反而更给武术界丢脸,再者身体上的伤刚刚痊愈,不可急着用力所以没有采取行动。不过,最近他打算去侦察一下,想用其它办法将他干掉。这事只能是一个人干,所以没有对鲍德贵讲这事。

现在鲍德贵追问此事,他只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啊,哪天去干,我去替你把风吧。”鲍德贵一听,就兴奋地说。

“到时间再说吧,这下我可以走了吧?”许同福说。

“嗯,你到时一定要带上我啊。”

“好吧。”许同福走到门外,应了声就钻进夜幕。鲍德贵回身去后屋喊根儿回屋睡觉。表舅应声说根儿已经睡熟,就让他留在自己这儿睡吧。

第二天,鲍德贵又挑着伞到鱼肠镇,以卖伞为名暗暗打听这个龟树一雄的具体情况。从不少人闲谈中得知,这位龟树一雄长得典型的日本人个子。是个武术世家,家传倭刀刀术在东京鲜有对手,其祖上年轻时来到中国,并取一个中国名字,到处与人比武,搏得了一个“无影刀”天下第一的绰号。后来得知江南钱大侠不但剑术天下第一,还有一把古代利器“鱼肠剑”,就动了心思,挑战输了后,就留下祖训,鱼肠剑,势必得而后快,一二百年来他家后人几进中原,方知鱼肠剑早不知去向,才息了这个念头。

传到龟树这一辈,虽然不再以夺剑为目标,但想称霸中国武林之心还在。九·一八事变后,他随军来到中国,更是猖狂至极。被他杀的人更是无数。特别让人愤慨的是他从一位士兵因杀人比赛夺冠,升为中尉,现在又接替了鱼肠镇最高长官位置,使他更是变本加利,羞入中国武林人士。可左近没有什么高手,平常那些会两下子的都敢怒不敢言。让他更是叫嚣:“无影刀的后人天下无敌!”那天打死打伤卖艺人后,又对着剑石撒尿,更是让人气愤难平!鲍德贵得知这些情况后,才知道许同福所顾虑非虚,心中暗想,怎么样才能干掉这个恶魔呢?

人心中一有事脸上就看出来,鲍德贵到家后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儿。根儿没发觉,胡庆功却发觉了,就问:“德贵,今天怎么了?像有心事的样儿?”

“我,今天……”鲍德贵刚想说出鬼子的事儿,突然想起许同福的叮咛,就改口说:“我好像有点儿不舒服啊。”

胡庆功笑笑说:“根儿炒的菜,很好吃,再喝一杯,出点汗就行了。”说完去后屋拿来了一瓶酒和两个酒杯。放到桌上。根儿一见,赶紧又回到锅屋,叮叮当当,不一阵,一盘清水煮鱼端了上来。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根儿先替胡庆功满上酒。再要跟鲍德贵满,鲍德贵想不喝,可看胡庆功端着酒杯望着他,就也端起酒杯。

胡庆功笑笑说:“这就对了,什么事都不要放在心里,才能以静制动。”说完,一昂头,将一杯酒喝下去。

鲍德贵看看胡庆功已经喝下去,也就将酒喝下去。然而,由于他不善于喝酒,又有心事,猛地喝下去,一下子不适应,呛得咳嗽起来。

“喝酒与做事一样,要做到心中无酒,才能喝而不呛……”胡庆功又端起了杯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鲍德贵愣了一愣,叫根儿再满上一杯……

这天晚上,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地失眠了,他在反复地想胡庆功的话,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他说的境界呢?可这个境界是什么样子呢?怎么样才能除掉这个龟树一雄呢?难道把这个狗日的忘记了就行吗?

就在鲍德贵反复思考胡庆功那句话,还没有找到答案时,这天夜里,月黑星朗。

鱼肠镇进入了梦乡。只有一两只土狗不时地吠叫两声。

水圩边来了一位黑影。黑影对着那两丈宽沟犹豫了一下,随手拿出一块小木片往水上丢去,那木片刚碰到水面,人影也落在上边,又一窜,已到对岸。随即又一纵身跳上木圩的植物上,如走平地,几大步就到了围墙边,翻了过去,进入镇区。

在黑影处,四下望望。直向日本鬼子军营而来。

几个纵跃,从墙头翻进了军营,躲进暗处,打量半天,不知道哪儿是自己来的目标宿舍。

正在犯愁,一个伪军哼着小调走了过来,站下,四下望望,对着暗处的黑影尿起尿来。

尿头还没有下来,这黑影像闪电一样,已经把他点倒,拖到暗处后,对他身上又点了一下说:“我解开你的穴道,不许出声,问件事情,如实说,就放你。”

那汉奸见自己被一个蒙面人一下子弄得倒在这里,不但没法说话,连动都动不了一下,知道是一位武林高手,早吓得尿不知尿哪儿去了,此时只是点头。

“龟树一雄住在哪里?”蒙面人问。

“在、在军营的西北角的三间房内。”那汉奸想了想说。

“有什么特征?怎么样才能认出他?”黑影又问。

“非常壮实,典型的日本个子,会舞刀弄枪。别的我、我也说不上来有什么特征。”

“好吧,量你也知道不多少。你在这儿呆个把小时,穴道解开后再走,不许说出今晚的事情。”

“是、是,大侠饶命就好,保证不会乱说。”那汉奸赶紧说。话音一落,头顶被蒙面人一拍,晕了过去。

那蒙面人悄然离开暗处,又窜出日军军营,绕过哨兵,潜到西北方的三间屋前,又窜进去伏了下来。

这屋正是龟树一雄的房间。此时他正在屋里练刀,只见他那刀舞得已经出神入化,形如鬼影一般,黑影叹了一句,果真是个难得的武林奇才。他刚想飞身下去闯入将其解决。只见龟树一雄停了刀,擦擦汗,将刀挂在墙上。端起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杯红酒,喝了下去,擦擦嘴,说了句“哟哂”,然后向外走来。

蒙面人又退进暗影。

那龟树一雄来到暗处,解起小便。

突然,一个黑影飘然而来,像树叶一样落到龟树一雄面前。

龟树一雄也不是凡人,那黑影一动,他就有所警觉地一愣,就这一瞬间,一位蒙人已经站在面前。龟树张嘴骂道:“八咯!你的,什么的干活?”

“你的?龟树一雄的干活?”来者问道。

“你的,什么的干活?”龟树一雄整理一下裤子,拉开架势站了下来。

“那你就承认是了?吃我一烟袋吧。”黑影声随手出,一烟袋磕向龟树一雄头顶。

龟树一雄急忙一歪头,想躲过一击。可就在那歪头的瞬间,那烟袋也顺劲磕向他那头顶。等龟树一雄知道刚才磕的是虚招,顺势来的才是实招时,已经晚了,那头顶百会穴正好等在烟袋头的打击之下。只听“咚”的一声,龟树一雄已倒在地上。

只听黑影人嘟哝说:“就这也说中国武术不行?虚实招都看不出,一烟袋也不撑。走,认罪去。”边说,边弯腰抄起龟树尸体窜上屋脊而去。

其实这蒙面人出手太快,龟树根本来不及变招就被点了穴道。第二早人们发现龟树一雄跪在剑石前已经死去。

那个龟种死了!人们拍手称快、暗地奔走相告,很快传遍整个小县区域。

鲍德贵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生起许同福的气来,心想,许大哥怎么不说一声就自己去把这鬼子干掉了呢?看来表舅说要把他忘记,还真的要忘记了。

其实此时许同福也在想,这是谁干这好事?可替咱中国人出了一口恶气!那么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将龟树一雄收拾了的呢?

最难受的是日本驻县城司令部,得知龟树一雄死讯大怒,立即向侵华本部报告,委派一位名叫稻本一郎的特派员前来调查。此人不但精通中国武术,还是一名名符其实的中国通。

稻本来到鱼肠镇后,仔细一查,得知龟树是被一种武器击打穴位致命,不过使用这种武器的人功力太高,以至点到人的百会穴,点这个穴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龟树一雄被打倒后再点那个穴位,另一种龟树一雄伸头等着他点似地。

好像这两种可能都不存在,一是那儿没有打斗痕迹,二是龟树一雄一向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更何况是在中国,怎么能任人摆布呢?那就只有第三种可能,就是这人武功太高,以不同于寻常的手法点了龟树的穴位。

稻本一郎接连查访了好多天,也没有打听到当地的武术界,能有这样的武林高手。

这天稻本又接到县城司令部的电话,催问破案情况。稻本一急,突然想起一个妙招。他放下电话,喊:“来人。”

“呀哂。”进来一位日本兵。

“你的,把李队长喊来。”

“哈咿。”日本兵转身离去。

“报告。”不一会,门外响起报告声。

“进来。”随着声音走进一个人。此人正是猪头中尉身边那个汉奸头子李二狗。

这李二狗的家就在鱼肠镇,他在猪头中尉那儿任小队长,因为那次找尸体有功,被升任到鱼肠镇来任中队长。

李二狗来到稻本面前站下,心想,狗日的,我正在胡牌兴头上,找老子干什么啊。

“李队长,你坐下。”这稻本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使你一点也感觉不到他是日本人。

李二狗慌忙说:“太君,我还是站着。”

稻本说:“坐,快坐下。”

李二狗受宠若惊地在稻本对面坐下。

“李队长,请教你一个问题。”稻本见李二狗坐下后说。

“少佐,请训示。”李二狗蹦地又站了起来说。

“坐下、坐下,快点坐下。”稻本赶紧又叫李二狗快点坐下说:“你想想,在这个地区有谁能在一招之内能把龟树君打败?”

“太君,我、我也不清楚。我们这个地方学武的人是不少,可都是些三脚毛四门斗的花拳秀腿,有谁能敢与皇军神武相比?”李二狗边坐下,边小心翼翼地说。

“不对,如果没有的话,那龟树一郎又玉殒谁的手里?你说说自己的看法如何?”稻本好像与李二狗啦家常似地说。

“我……我……”李二狗我了两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紧张,慢慢说。”稻本和颜悦色地说。

李二狗心里却骂这个狗日的要套我了。妈的,我也瞎应付,看你怎么弄,就说:“太君,依我看,还不知道是哪儿路过的武林人氏干的,反正我们这儿没有这样的武林高手。如果要有的话,早就自己摆显出来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呢,过路的武林人氏也应当有当地人作引线,你们中国有句俗话说,地头无鬼不生灾,没有地方人,他能找到龟树君?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件事情由你来处理。你带领你的中队负责破这个案子如何?抓不到那武林高手,也一定要抓到那个报信之人。”稻本笑咪咪地说。

“我……”李二狗惊得站了起来,他没想到稻本现在就说出要自己破案的话,急忙说:“太君,我……”他还想推辞,可看到稻本那和颜悦色的神态里透出杀气,就连忙转口说“我一定尽心尽力为皇军效劳。”

稻本还是笑咪咪地说:“有劳你和兄弟们了。”

乖乖,想老子卖命,连兄弟都用上了。李二狗边往回走边心里想,这个家伙太阴毒了!

李二狗回到队部,立即召开会议,将稻本安排的事情说了一遍。众汉奸都说这个连日本人自己都破不了的案子,叫咱们怎么完成?几人正在发愁,又有人递来一个帖子。李二贵打开一看,脸慢慢变黄了。

“队长,是什么帖子啊?”部下们都等不急了问。

“什么帖子?是好事情能轮到你我?”李二狗愤怒地说。

“这不是请我们喝酒的吗?有什么不好?”一个叫二毛子的伪军过来瞅了一眼说。

李二狗飞起一脚将二毛子踢到一边,望望那几个汉奸都莫名其妙地样子,摇摇头。

“好吧,你们认为是好事,今晚都把家属带着去赴宴吧。”李二狗有气无力地说。众汉奸一听,都不以为然的说:“好啊,队长,皇军请喝酒有什么不好?去喝啊。”

李二狗看那些人高兴劲儿,又摇摇头,说了句:“你这班东西只晓道吃对喝,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死的。”自己走了出去。那些人好像拾了狗头金一样,都协商如何快一点回家带媳妇去参加宴会。

晚上,醉仙楼灯红酒绿,热热闹闹。

李二狗的八名小队长,都带着家属来到醉仙楼。李二狗的家属生病没有办法来,他特意从迎春院找一个小姐充充门面。

稻本准时来到醉仙楼,酒席桌上一一敬酒,弄得那班汉奸好像受宠若惊,个个感恩戴德,说了一些肉麻的话。

眼看酒要结束,李二狗心想,难道我估计错了?这班东西没有什么歪点子?我没有将媳妇带来是神经过敏吗?

“二狗,怎么这样大的盛宴没有带我来呀?”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李二狗一惊,急忙抬眼望去,是自己的女人被两个日本兵带了进来。

“哈哈,这么大的盛会怎么能没有尊贵的李夫人?”稻本迎了上去。那些汉奸的女人一见李二狗女人来了,都嘻嘻哈哈地站迎起来。李二狗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那儿起不来,心里骂道:“狗日的,没出我所料,他要出这招。这个死女人,我叫她躲一躲,别让狗日鬼子找到,现在还是让带来了。”

李二狗媳妇坐下后,稻本一郎端起酒杯说:“现在酒会正式开始,我举办这个酒会,主要是为李队长他们壮行的。为了祝李队长马到成功,大家共同干一杯!”

吵吵嚷嚷中一杯酒喝了下去。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随着稻本的话音,酒席场静了下来。

“我宣布,为了让李队长他们安心为皇军做事,大日本皇军决定,将在场的各位家属都保护起来,防止让土八路骚扰。酒席散了后,你们男人回到军营研究如何完成大日本皇军交给任务,女人由皇军保护起来。”稻本的话一落音,全场又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特别是有两个是从迎春楼租来的小姐哭闹着要走。稻本把眼一瞪,撕去斯文的面孔说:“谁再闹,拉去喂狼狗!”一下子把在场的男男女女都镇住了。

很快,进来一队日本兵,将包括李二狗女人在内的九个女人带走。李二狗也带着一班喝得晕头转向的小队长们回到队部。

回到队部,李二狗踢了说日本人请喝酒是好事的那个汉奸二毛子一脚说:“你个狗日的,说是好事,怎么不把女人带来,却租个小姐来充数?”

二毛子嘻笑着说:“队长,我本来就没有女人啊。”

“没有女人?等我找到你女人再说,一定将送给日本人喂狼狗。”李二狗发狠地骂了一会,叫大家讨论一下,如何能找到那位杀死龟树一郎的好汉。

讨论半天,也没有人想出一个好主意。

这时二毛子说:“队长,咱们来个满天撒网行不?”

“什么叫满天撒网?”李二狗说。

“就是……”二毛子堵着李二狗耳朵悄悄地说。

“狗日的,这歪点子只有你才能想出来。”李二狗骂了一句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如果能交差的话,记你一功。”

第二天,李二狗下令部下5人为一小队,分赴全县九乡十一里,进行暗访,凡是有会武术的不管是谁全部抓来审训。一时间鱼肠镇四周凡是会两下三脚毛四门斗功夫的都跑到外边躲了起来。可就这也被李二狗抓起20余人。审来审去这些人都是只有一点粗浅的入门功夫,别说是龟树,就连普通日本兵打得过就不孬了。气得李二狗又按二毛子骂,说他出了个馊主意,白恼了这么多的众乡邻,还不一定能交差。

几个小队长一见李二狗说这话,心里也都没了底气,都垂头丧气地问李二狗怎么办?更让李二狗闹心的是那迎春楼的老鸨,几次来李二狗处要人,说如果再不给人,就将李二狗一些糗事儿捅到日本人那儿去!如果真的捅到稻本那儿,说他为完成任务乱抓人就完蛋了,只好又花了不少钱才平息不闹。

离破案期限还有五天,李二狗想起一位熟人,此人是邻镇人,现在县城一家武馆任教头。武功不但超群,而且江湖阅历也很丰富,找他帮忙也许能破此案。当夜就叫人前去相请。第二天那人来后,听说日本鬼子限期破案之事,就点点头说:“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当天两人化了装,来到鱼肠镇东南武河村,在一片阴凉底坐下。

不一会过来一个卖货郎老头。手里摇着货浪鼓,嘴里喊:“哪有破布、绳头,来换糖吃。”一下子围上来许多小孩。等小孩子换完东西走后,那老头直起了腰说:“两位官家,有何指教可以说了吧。”这时李二狗上前抱拳一礼说:“老前辈,我有一事想向您打听一下。”

“哦,老前辈不敢当,有什么事,李大队长可以直说。”那老头摘下头上的斗笠扇了扇。李二狗微微一愣,就将来意一说。

“你李大队长家属是人,那些被那小日本打死的就不是人吗?”那老者听了后,白了二狗子一眼说。

“您……”李二狗被那老头一句呃的说不出话来。

“这事是我做的,你拿我去交差吧。”那老头又说。

“真的是您?”李二狗惊疑地问。

“那晚我蒙着面进了鬼子窝里,得到一位军爷的指点,摸进小日本的驻地……”老头边比划边说“我把他打死后又将弄到关老爷面前,让他跟关老爷认罪。”

李二狗一听说:“啊,是你?走吧。”边说边掏出手枪抵着老者,并招呼那人一起走。那老者从容地拾起挑子走在前边。来到北荡,只听“叭”的一声枪响。邻镇那人倒在地上。老者一惊回头,只见李二狗已跪在面前说:“谢谢您老人家那晚不杀之恩,您快点走吧,那边的事我自会处理。”

“你怎么无辜杀人啊。今后不许滥杀无辜。不然会遭报应啊。”老者说。

“您老人家是大英雄,那个稻本鬼子杀得好!您的话我一定记住,今后保证不再滥杀无辜。”李二狗低着头说。

“起来吧,你一定要记住自己说的话,不然那鬼子就是你的榜样。”老者试试倒地那人,已经没有气了,只好挑起挑子而去。

“是、是,一定记住!”李二狗边答应边站了起来,目送他离去。

李二狗回到营地,众人问怎么样?李二狗怒说,那人说鬼话,上哪找啊,认命吧。于是也不再出去瞎找,对那些抓来的人给吃给喝,庆等稻本来要人。

再说半月期限转眼就到。

这天稻本一郎带着一队鬼子来到李二狗的队部。

李二狗此时正在那些被抓的人牢里训话:“你们是我抓来的,其实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儿,因为不抓你们我不好交差。看这几天给你们吃对喝的份上,就劳烦你们到鬼子那儿走一趟。扛得住,出来是英雄,想到我这儿当差,我不说二话,留下。扛不住,也不能怪我,谁也不想做这种事啊。”

“我们不去。”

“放我们出去。”

“李二狗,你做这缺德事儿,今后不得好死!”

人们正在闹腾。

一个汉奸跑来对李二狗打了个耳语。

李二狗赶紧退了出来,带着小跑来到队部。

稻本已经站在那儿,身后站着一排全付武装的鬼子兵,李二狗心里“格噔”一下,放慢脚步,假装擦汗,心里想这个狗日的要来真的了,怎么办?

“李队长,听说你还在审训,辛苦了。不过今天可是交差的日子啊。”稻本一郎一见李二狗气喘嚅嚅地跑来,就笑咪咪地说。

“太君,被我抓来二十多人,这些人的武功都可以,可他们就是不招。”李二狗说。

“哦,有这么多高手?真的难为你了。走,看看去。”稻本一郎一扭头,边走边说。

李二狗一见赶紧跑到前边,带着稻本一郎来到牢房,那些人见李二狗带着鬼子来了,都骂了起来。有的人还往李二狗身上吐口水。

稻本一郎看了看,见都是些年轻后生,就点点头,退了出来,回到队部说:“李队长,你的功劳不小,把这些人都交给我吧,你那些家属已经放回家了。”

众人家属回到家,二毛子找李二狗要赏钱。李二狗飞起一脚说:“赏你一个臭脚丫,等鬼子不再找麻烦再说。”

其实稻本也知道李二狗是搪塞他的,可他也想不出好办法,他更不想因为这事儿逼李二狗造反,也许从这些人口中能找出点线索。谁知日本鬼子用尽严刑,也没有查出龟树是谁杀的。一晃又是月余,这天上边又来电话催问。

俗话说狗急跳墙,稻本一急,想出一个绝招。他叫人贴出告示:三天之内如杀龟树的人再不出来投案,他就每天杀一人,一只杀到这人出来为止,已押20人不够再抓!

第二天,果真有一个人头挂在鱼肠镇的东大门上。

一下子在四乡八镇轰动开了。

这天晚上,许同福又来到鲍德贵家。

鲍德贵一见许同福就说:“许兄弟,说好带我一起去杀龟树,怎么你自己独干了?”

“不是我干的。”许同福连忙否认说。

“不是你又是谁啊?难道还有比许兄弟武功更强的人?”鲍德贵不相信地说。

“强中还有强中手,咱中国是几千年的文明古国,能人倍出,杀鬼子比我强的人太多了啊。”许同福说:“其实我还以为是你鲍兄弟做的事呢。”

“我?我要有这本领,早就将那班杀死秀英的鬼子干掉了。”鲍德贵说:“说实话,我天天盼望你来带我一起去干。”

“你真的想去大干一场?”许同福沉思一下问。

“是啊,许兄弟,有目标吗?”鲍德贵一听,来了精神。

“有,你听说李二狗交给日本人的二十多个人的事吗?”

“唉,听说了,昨天还被杀了一个呢,可惜我没有那本领去救他们。”鲍德贵惋惜地说。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争求一下你的意见,我们是不是去救?”许同福说:“因为不管是哪位英雄做了这件大快人心的事,都是中国人,是打鬼子的,留下这点后遗症,我们有责任将扫除了。”。

“嗯,你说的对!我们应当把这后遗症清理了。怎么清理?你许兄弟说吧,听你的!”鲍德贵说。

“这鱼肠镇我们去过两次,也与鬼子交过火,这次只要是准备好,仅救人应当没有多大问题。”许同福说。

“那就干吧,还意思什么?”鲍德贵一听就兴奋起来说。

“仅我们两人还不行,这样吧,我再多通知几个兄弟,明晚二更天,到上次那个断墙处树林里集中,然后决定救人方案怎么样?”许同福说。

“行!要不要我通知哪位兄弟?”鲍德贵高兴地说。

“他们你都不熟悉,我自己来通知,你明晚准时到就行。”许同福沉思一下说。

“好!我保证准时到那儿,不过,天黑如何联系?”鲍德贵问。

“嗯,是个问题,这样吧,到时学一长一短两声鸟叫,会不会?”许同福说。许同福自己先学叫了两声。

“这个我好像会一点,你看像不像。”鲍德贵说着就学了两声夜鸟叫声。

维俏维妙的叫声逗得许同福鼓起掌来说:“鲍兄真行。你准备一下吧,我去通知了。哦,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吴还活着,上次真的担心他年经轻轻就走了呢。”

“哦,他还活着,那太好了啊,他是怎么脱身的?现在哪儿?这次他也参加吗?”

“他在家开个诊所,这次就不要他参加了。如何脱身,我也不清楚,今后看到他再问吧。我走了。”许同福离开了鲍德贵家,钻进了夜色。

送走了许同福,鲍德贵兴奋地一夜没睡好,几次把枪找出来看看擦没擦好。到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傍晚,鲍德贵安排好家里的事儿,就对根儿与表舅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然后悄悄上了路。

江南的傍晚,西下的阳光洒向天空,将那些云彩打扮得美丽而不失娇艳,咕咕的水鸟声,伴着一两声蛙鸣,使路旁的小草有了生气。

小路上没有人影,偶尔有一两只野狗,从不同方向跑过来,看到鲍德贵急匆匆的样儿,站下望望,又吓得往回跑。鲍德贵笑笑,心想,狗总归是狗,变成野狗也怕人啊,就对那些汉奸一样,也怕新四军游击队。

十几里路,天一黑就赶到了。他望望四周还是没有人影,就一头钻进了路旁树林里,慢慢向那断墙边靠拢。

“咕……咕、咕。”前边传来了一长两短的鸟叫。是他们了,鲍德贵也学叫了两声。

“是鲍兄弟?过来吧。”前边传来一声低呼。

“是的。”鲍德贵应了一声,就往那人跟前摸去。

来到跟前一看,许同福已经到了,身边还有张成、老赵和几个不认识的人。

“鲍兄弟到了,人也来齐了。咱们讨论一下救人方案吧。”许同福说。

鲍德贵来到人们面前,依靠着一棵树根坐下,望望大家,虽然天黑看不清楚,可他心里清楚,人们此时都在望着自己。

第一次参加这个既神秘、又刺激、又正义的事儿几乎迟到,鲍德贵的心里不由有点内疚,就说:“不好意思,迟到让大家久等了。”

“别说这话,还没有到规定时间,你没有迟到,现在由小吴同志简单说一下情况。”许同福低声说。

那个叫小吴的就小声地将二十多人关的地方,和鬼子防守情况说一遍。

许同福说:“大家都听到了吧,鬼子关人的地方是民房,没有什么特别设施,再加上这些天都相安无事,他们也松懈了。我们主要任务是救人,不要恋战,救了人就跑。小吴你现在就回去,不要参加我们这次活动。为了免得暴露了自己,现在不要回镇里,等过三几天再回来。”

“许大哥,让我参加吧。”小吴恳求说。

“不行,你是千万不能暴露的。今后还指望你多提供些有价值的情报呢。”许同福坚决地说。

“我……”小吴还要说话。

“快走、快走,我们要分配任务。”许同福拦住小吴的话头说。小吴一见没有商量余地,只好离开。走有好几步,许同福还叮嘱说:“不要学上一次,再悄悄跟着,而且最少要等三几天后再回家。”

小吴轻轻地嗯了一声,走进夜幕。

目送小吴走后,许同福才说:“小吴现在在家开个正骨诊所,明是行医,暗中为我们收集情报,如果让他参加,万一让鬼子汉奸认出,就麻烦了。大家往我跟前靠靠,听我说一下任务。”几人都围拢了过来。

许同福说:“这次任务,看似简单,其实危险性很大。小吴说的只是一些面子上的情况,救人如战场,战场上的情况千变万化,大家都要小心,多长几个心眼,方能做好事情。再者如果不想参加的,现在退出也行。”

几个人一听都说:“许兄放心,既然打鬼子,就没有怕死的,你的话我们都记住了,分配任务吧。”

许同福一见大家都铁心想去救人就说:“好,现在大家听我说一遍看行不行。张成兄弟带两人去东门鬼子仓库放火,火放过就退出,往这里逾回。老赵带两位兄弟去南门鬼子驻地放火,火点着后也退走,往这里逾回。鲍兄弟在此处留守,如果那些人救出后跑到这儿,你负责收容一下,带他们进林子后解散。我本人带大刘、小李两位兄弟,等火起来后,趁乱救人。”

鲍德贵立即反对,自己要进镇去救人。可许同福否决了他说:“你不要以为这儿留守接应是小事,其实是最危险的事儿,你想,万一让鬼子发现追到这儿,你不但要负责救人,还要与鬼子对抗啊。”鲍德贵一听,觉得有理,又见许同福决定了,就只好应了下来。

张成、老赵带着同伴们悄悄离去。许同福等人们走后也与小李、大刘潜入水中,向对岸游去。鲍德贵只好拨出枪伏在树林边等着镇里的消息。

许同福带着小李与大刘,上了岸后,轻车熟路,过了木圩来到断墙下,许同福示意两人停一下,他拾起一个小石子扔上断墙,来了个投石问路。一两分钟后没有反应,许同福来到断墙下边,往下一蹲,叫大刘与小李从他肩头上了墙,他然后抓住两人放下的绳头也窜了上去。

到了镇墙里边,许同福望望,认准方向,直往关押被抓人的牢房摸去。

接近牢房,在门前有两个哨兵来回走动。再注意,门里好像还有一个暗哨。这下可好,他虽然知道会出现意外情况,没想到这点地方他们也放明暗两道哨。现在摆在面前难题出来了,摸了明哨,暗哨怎么办?又是三对三!

许同福脑筋一转,悄悄地对两人说:“看来只有等那两边得手,趁乱我们才下手。到时我负责干掉三个鬼子哨兵,你们去打开牢门放人,带他们往来路撤出。”黑暗中两人点点头。许同福又不放心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要赶快走,把他们一个不少地带出去。”俩人低声应了下来。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两边还不见动静,怎么回事?

此时张成还没有找到鬼子住的地方,夜色里,看看都一样,瞎放火又怕烧到民房。正在着急,突然想到,何不去把鬼子大门岗哨干掉,鬼子一乱不就看到住鬼子的地方了吗?于是他急忙对两人说:“你们在这儿不要乱走,我去干掉岗哨,他们一乱,你们趁乱放火。”

两人应下后,他刚走有几步,只听“轰”的一声,接着腾地,从南门冒出了火光。老赵此时已经得手。

原来老赵带着两人摸到南门。避开鬼子岗哨,用飞爪爬上了寨墙,到了里边,没走几步就见到了鬼子住的总部,就悄悄三人分了工,从鬼子哨兵看不到的死角爬了进去,将汽油洒在房屋上,然后退到黑暗里往汽油上扔了一颗火种……

南门一有动静,鬼子军营里的灯光亮起来,张成急回来与两人向一座有鬼子进出房屋靠近。等一队鬼子急匆匆往火光处跑时,手一挥,两名队员跳起贴到房后,将带来的汽油倒洒在房屋上,张成也在同时打着火筒,扔到汽油上。三人迅速隐进暗处。来到南大门,见岗哨正在上边伸头往火光处望。抬手一枪,那鬼子见他们的天皇去了。三人箭一样冲出大门钻进夜幕。

两处起火,一处响枪,鬼子乱了套了。

吹哨的、呼喊的,乱着一团。

很快跑来一名鬼子军官,对两个岗哨说了几句,又跑到另一房间,对都起来的大约一个班的鬼子说了几句,就一起向张成那里跑去,看来他们是去抢救仓库里的物资了。

许同福一看时机到来,他带着两人一个箭步窜到两个门岗前,两个鬼子还没有发过愣来,许同福左右开弓两记老拳,把鬼子打晕倒地,那个暗哨,正在眼盯着火光处发愣,等他听到自己身边有动静,已经迟了,许同福的一把飞刀插入他的脖子!

眨眼间解决了三个鬼子哨兵,看得大刘、小李的眼都直了,如果不是在鬼子窝里,他们肯定会拍手叫好的。

可就在暗处还真有人叫好!“好俊的‘夺命三下’!”

许同福早就料到鬼子设有暗桩这招。他见大刘、小李很顺利地到了牢房门前,砍开门锁,放出了那二十多人,带着向暗处跑去,自己就一扭身向发出赞叹声扑去。

大刘小李二人带着众人几个弯子来到断墙处,一看还是没有被鬼子发觉,就上了墙头,过了木圩、下了水沟,这些人都是青壮年,不但会武术,还个个会水,游到对岸。走在前头的大刘也与鲍德贵联系上,鲍德贵赶紧过来帮大刘将那些人一个一个拉上岸,进了树林。

拉到最后一看是小李,就问:“许兄弟呢?”

“许大哥还在后边,他叫上了岸就快撤,一秒钟不许耽搁。”小李说。此时张成、老赵他们也都赶到,见该救的人一个不少就说:“快走吧,让鬼子盯上就危险了。”

“那许兄弟怎么办?”鲍德贵着急地问。

张成沉思了一下说:“你在这儿等一会,许兄弟还没有出来,或者里边没有什么动静,说明他是安全的,你也就撤,我带他们现在就走。”

张成说完,带着那群人就往树林另一边撤走,刚离开有几分钟,镇里追出了一群举着火把的鬼子,很快来到鲍德贵对面的路上,看到了地上有水迹,就喊:“八格,那些支那人是从这儿跑的干活。”鬼子们一窝蜂地涌向树林。

鲍德贵一见,刚想拨枪射击,突然想起许同福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的话,就收起枪,就近爬到一棵树上躲了起来。那些鬼子,进了树林,找找看不见水迹,只好往天上放了几枪,骂骂咧咧地退了出来,往镇里撤去。

鬼子走远了,鲍德贵松了一口气,从树上下来,依在树旁一直等到东边露出了霞光,不但没有听到镇里有什么大动静,也看还不见许同福到来,就心想,许大哥也许从别的地方退走了,我也回去吧。

却说许同福看小李身影没入暗处,就一个飞身扑向黑影,那黑影里的人一闪身躲过一击说:“别急,咱俩是要比试比试。”此人正是稻本一郎。

这稻本一郎自发出那一天杀一人,迫使杀龟树之人现身的命令后,他就天天夜里在这里暗伏,等人来救这些人,不过他没有料到,许同福他们会使出调虎离山的纵火计划,虽然打乱了他的布置,可他本意就是捉到杀死龟树的人就行了,至于这些李二狗交来的人,确实没有真正会武功的人,留下无用,让他们救去好了。所以鬼子都去救火他没有现身阻止,在暗处专等那救人的武林高手好会一会。许同福那连杀三个鬼子的动作让他动了心,虽然那龟树不是这人所杀,可这人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决定与他比试一下。所以用低低声音说了一句好!明是道好,暗却是下战书,顺便试一下许同福的听力。现在见许同福向自己扑来,就一个转身躲开那一击,站在许同福面前。

“阁下是什么人?来救这些人?”稻本一郎问。

“什么人?专门送鬼子回老家的人。”许同福说。

“哦,那个龟树一雄是你击杀的?使用的是什么武功?”稻本一郎又问。

“哼!”许同福不再说话,眼睛盯着稻本一郎,只见稻本不丁不八,气定神闲在站在那儿,就知道此这个鬼子也是一位身怀绝技的练武人,心想这晚要注意了。

稻本见许同福不再出声,知道遇到高手了,可他还是止不住卖弄之心就说:“你刚才那夺命三式,好像是从‘梅花三弄’的剑法中变化而来,最后那一击,是化剑为飞刀,真的用得不错,不过与那位击杀龟树君的还差点火候。”

“差不差,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许同福边说边摆了个架式,稻本也不再说话,两人动起手来,转眼间几十个回合。许同福越战越勇,那稻本渐处下风。

突然间,一阵哨响跑来了一队日本鬼子,一下子把两人围了起来。许同福一见,知道自己今晚是跑不掉了,呀一咬,拿出最后看家本领:“梅花三弄”向稻本面门击来。

好个稻本,一个铁板桥的功夫,平空向后飞出一两丈,许同福一见,早就用一个蜻蜓点水之功,一下子踏到稻本的胸口,稻本落了下来。只见稻本嘴一张,一口鲜血吐出,头一歪,腿一挺,过去了。

那些日本兵一见端起枪,“叭、叭”两声,许同福倒在稻本一郎身上……

一颗流星划破云层,照亮了小镇夜空,月亮半掩着红红的脸,夜还是那样冷冷地望着这个小镇……

“咚、咚、咚!”

两天后的夜晚,刚刚想睡觉的鲍德贵听到了敲门声。

他来到大门后,借着月光从门缝往外一看,是张成。急忙放开门拉他进来说:“是你啊,张兄弟,后边还有其它兄弟吗?是不是又有活要干了?”鲍德贵一见张成来,高兴得连珠炮似地问起来。

张成顾不得坐下就问:“鲍兄弟,近来有同福的消息吗?”

鲍德贵听了一惊,急忙回答:“那天晚上,你们走后,鬼子就追来,我爬到树上藏起来,等他们走后我才下来,一直等到天亮,也没有听到镇里有什么大动静,和许大哥的消息,就以为他从另一地方回去了,其实我也早想去找他问问,回来也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那晚把那些人送走后,一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今天到他家看看,门还锁着,问邻居,邻居说好几天没见许大哥人影了呢。”张成也奇怪地说。

“这……这可怎么办?难道?”鲍德贵一听,心里“格噔”一下,两眼直望着张成,下话没有说出。

“怎么办?老赵,我走他家那儿,他也不在家,其他人都是新的多,我们也很少接触,这事也不好与他们说,只有你鲍大哥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俩议一下,看怎么办,一定要找到他。”张成顿了一下又说:“你说的意思我懂,我也怕他出什么意外啊。我们这些人靠他领头呢。”

张成说着说着脸上现出暗然之色。

鲍德贵想了想说:“张兄弟,你看这样如何?你今晚住在我这里,我俩明天一早,就去镇上看看如何?”

“也只有这样了。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到镇上看看就明白了,但愿没有什么万一啊。”张成点点头说。

鲍德贵把根儿喊醒到他爷爷那儿睡,自己与张成两人和衣而睡。乍到一起,两人又聊了一会,鲍德贵突然想起小吴,就说:“明天找小吴家问问也行呀,是不是许兄弟到他家那儿躲起来了啊。”

“不可能,同福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人都不许去找小吴,何况那晚有那么大的行动,万一让人知道,就会害了小吴一家啊。再说,那晚许兄弟叫小吴不要回家,到外地躲几天再回去,说不定小吴现在也不在镇里呢。”张成说。

“也是的,许兄弟事事都为别人着想,这关键时刻更不会做出连累别人的事情。那么他到底怎么样呢?但愿他不要出什么事情。”鲍德贵心里默默地叨念着。

“上次因为找小吴,许兄弟受了伤的,那次小吴是出了什么事情的呢?怎么又回来了呢?”沉默一会,两人话题又回到小吴身上,鲍德贵说。

“谈到他,可神奇了,小吴告诉我,他遇上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提起小吴失联又回来的事,张成睡意全无,坐了起来,像说故事似地讲了起来:

小吴,叫吴江浦,家是鱼肠镇人,那天夜他和我们一起去炸鬼子弹药库,弹药库爆炸后,被鬼子发现,追到树林里,中了一枪,所幸那枪没有伤筋断骨。

可想到如果被抓住自己暴露不说,还会连累家人,就爬起来往前跑,一直跑到山崖边,眼看让鬼子追到了,吴江浦心一横骨碌碌滚掉下山崖,昏死过去。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个岩石下边,身边坐着一位老人。那老人见他醒了,就说:“孩子,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是您老人家救了我?我是被日本鬼子追的。”吴江浦忍住痛说。

“日本鬼子?他们为什么追你?”那老人眉头一皱说。

“我们是新四军游击队,下半夜炸了他们军火库,被发现追来的。”吴江浦说。

老人点点头,不再言语,低头又看了看吴江浦的伤说:“其它的伤都还没什么。你的腿骨摔折了,是个大问题。”老人转头望望天上,又叹了口气说:“谁叫我遇见你这娃娃的呢?难道这是缘分?”

吴江浦再注意老人,从他的面容上来看,已经估不出他能有多大岁数了。就说:“老爷爷,别难过,这几年让日本鬼子杀死了好多人,我是为他们报仇的,今晚不但让我们杀死了几个鬼子,还炸了他们的弹药库,我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娃娃,别出声了,让我想想,看怎么着才能治好你的伤。”老人听了,呆了呆,又叹了口气说。吴江浦一听说能治自己的伤,就安静下来。

老人出了一会神,突然站起来,向一棵柳树走去。到树下边折了几根柳枝,又回到小吴跟前坐了下来。用手摘了几片柳叶,按吴江浦的伤口擦擦。见吴江浦疼的哼,就说:“娃娃,怕痛不行啊,你听过关云长刮骨治疗伤吗?”

“以前听人讲古书时讲过,后来也在书上看到过。”吴江浦说。

“听过没看过吧?我见过好多这样的人,他们都不怕疼呢。”那老人说。

吴江浦一听老人说见过好多人,他咬咬牙说:“老人家,我知道您是激我,我、我虽然不是关云长,可也是打鬼子的男子汉,我不哼了。”

“这还差不多,像个男子汉。”老人说。

不知是精神原因,还是什么的,吴江浦只觉得老人的手在自己伤口上扶弄不再疼了。他就闭上眼睛。

不多一会,老人喊:“娃娃,你睁开眼睛吧。”吴江浦眼睛一睁,见老人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这娃娃不错,还真能忍住疼。你睡一觉就没事了。”老人说过转身离去。吴江浦再注意看看自己的的腿,被那老人用柳树枝捆扎起来,动了一下,也不觉疼,就是想睡觉,他又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吴江浦又睁开眼睛,见太阳已经偏西。再注意,见那老人又坐在自己身边,就说:“老爷爷,我这一觉睡多少时间啊?”那老人说:“娃娃,你这觉最少也有三天三夜了。如果没有这么长时间,你的伤怎么能好呢?你现在把这些叶子吃了吧。”吴江浦一看,是一把鲜柳树叶。就迟疑地望望那老人。那老人说:“吃吧,吃了你就能起来走路了。”被老人的话一提醒,吴江浦肚子真的饿了。接过老人那把树叶就嚼了起来,虽然有点苦涩,可还是被他吃了下去。刚刚没有力气的身子吃了那把树叶后,觉得好多了,他就想起来。老人摆摆手说:“性子不能急,你再睡一觉。”老人的话说完,好像催眠曲一样,小吴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吴江浦再次睁开眼睛,太阳还在偏西天上,老人还是坐在自己身边,手里还是拿着一把树叶,没等吴江浦问,他就说:“娃娃,你这一觉又睡了一天一夜。怎么样?又饿了吧?把这再吃了吧,吃过我有话说。”吴江浦接过树叶,这回没有品出味就吃了下去。

老人见他吃完树叶,就说:“别动了,让我看看你的伤。”他边说边就扯下捆绑在小吴腿上的柳条,又用柳叶擦擦伤口。见小吴一点也不觉疼,就按了按伤口说:“娃娃,你可以起来了。”

小吴听了,就一翻身站了起来。果真浑身上下没有地方疼痛感,伸伸腿,原来那条断腿也能活动自如了。他一喜连忙跪下说:“谢谢老爷爷。”

这时那老人摆摆手说:“不用谢,娃娃,我救你是我们有缘,再说,我还有件事情请你办,你办好后,咱俩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还用谢谢吗?”

吴江浦跪地不起说:“老爷爷不管吩咐什么事,我都替你办好。那是应当的,您救我的恩情,我一定要跪谢的啊。”

老人说:“好吧,那就算我领情了,你起来,我把帮你治伤的方法教给你,你将来为我清理一下门户就行了。”

吴江浦一听要教他治伤方法,急忙磕了个头,爬起来坐在老人面前,老人就边讲边演示,最后说:“娃儿,你记住没有?”

“我记住了,老爷爷,难道就这么简单?”吴江浦奇怪地问。

“是呀,你想想,我治你的伤费多少功夫了吗?”老人笑咪咪地说。

“嗯,是这么回事,我记住了。”吴江浦点点头说:“老爷爷,我要帮您清理谁啊?”

“不急,该清理时,自然你就知道了,你回去吧。”老人说着自己站了起来,带着小吴来到一个非常隐蔽的山石边,指了条小道让小吴爬了上去。

于是,吴江浦离开老人,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爬上山崖。回家后悄悄将这事告诉我与许兄弟,我们一合计,有这技术是个好事,就叫他在家开个正骨诊所,我们如果有人受伤也可以到他那里治疗,分外留意一下日本鬼子的动向,有什么活儿能干的就通知我们,上次救人就是他提供的情报啊。

“这次如果不知道许兄弟的情况,还真的要找他问一下了。”张成讲完又缀了一句。

“真的很神奇,这个老人不知道是谁,那个龟树一雄说不定就是这位老人打死的啊。”鲍德贵赞叹地说。

“嗯,我与同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决定去救那些被抓的人,我们怕那老人受不住激,出来投案,我们这些年青人不就海了吗!可同福兄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愿他也与小吴一样,遇到高人相救。睡觉吧。”张成边说,边躺了下来。

鲍德贵看张成睡下,本想再聊聊,可明天有事,早点休息也对,就歪倒在床上。不一会传来张成的呼噜声,鲍德贵心想,还是他们这些早参加的人,适应了这种该吃吃、该睡睡的生活,自己也要像他们学习,强令自己闭上眼睛。

虽然睡得晚,鸡一张嘴,鲍德贵就跳了起来,这时张成也醒来,两人赶紧洗洗脸,鲍德贵将头一天晚吃剩下的饭热了下,一人吃了一点,就上了路。

鲍德贵仍旧挑了个卖伞担子。天黑,路也不太好走,特别是遇到水田放水的地方,两人还要互相帮助才能通过。不过,两人因为心里有事,脚步不比平常慢多少,十几里路很快就要到。

拐了一个弯,东大门就在不远处,鲍德贵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了一下,门楼上鬼子的岗哨已经看到。他回身对张成说:“张兄弟,前边到了,怎么办?是不是一直进去?”

“慢一点,稳稳情绪,瞅瞅四周情况,再进去吧。”张成说。

鲍德贵心想,看来张兄弟办事比同福兄弟还要仔细。就说:“好的。”

鲍德贵放慢脚步,越走越近,晨光中隐隐约约望见镇东门的过道上面,似乎吊着一个人型的东西,就悄悄地拉拉张成衣角。张成此时也望见了,他急走几步,看清楚了,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鲍德贵一看张成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跟上几步一看,顿时也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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