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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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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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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烽火》连载

第一十二章 只身对战

“你们的‘八格’,我的,雨伞的,没有。”

那个喊他们俩站住的鬼子见他俩站住了,就走过来说道。

正当鲍德贵和许同福要跨上进镇的木桥,听到日本鬼子的喝叫声,两人心里直发毛,还以为露了什么破绽呢。当听那个鬼子是说没给他伞时,许同福松了一口气,鲍德贵跳到嗓子里的心也一下子落了下来。

许同福眼睛一转,急忙转身,从挑子里抽出一把雨伞,恭恭敬敬地送到那个日本鬼子面前说:“我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坏了的干活,忘记应该送给太君一把,还请太君原谅!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边说,边撑开了伞,对着阳光试了一下,才递到那个日本兵手里。

“唔,哟哂,你的良民,进去的干活。”那个日本兵接过伞,在头上遮了遮,然后开心地哈哈大笑说。

许同福一边倒着身后退,一边仍十分恭敬地给鬼子敬了个礼。来到鲍德贵身边,帮他拾起挑子,跨上木桥,往大门走去。

进了大门,是一个小广场,广场正面是一块一丈多高的大石头,上面是一个好大的“剑”字。

看那字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插在那儿,阳光下,闪着灵动的剑气,让人感到既神秘,又庄严。“剑”字身不知是年久风化,还是怎么的?中间有一道痕,像是被一把利剑所砍。

据当地人传讲,这石头是钱老寨主风光之时,武林同道从泰山上取来的巨石,并请能工巧匠,用三年时间,刻洗而成,以示他是剑道之最。然而由于他晚年疏于教徒,酿成大错,全部被倭寇杀死,虽然倭寇也被他所灭,埋掉那些徒弟后,他在这块石头边不吃不喝坐了一天一夜。然后突然冲天一啸!挥剑砍石,不知他是怕石断毁剑,还是因为泰山石既坚又大,当他的剑落到石上后,石未断,剑也没有毁,只留下了一道两寸深的裂痕,活生生在把那“剑”字一分两下。

据后人推测,当年他真想用毕身功力将那剑石削平,临削下时改变主意,只用三成功力,砍了那一条剑痕,是想让后人从中感悟到什么。如果当真是他只用三成功力就砍出这样深的剑痕,他那功力多高,鱼肠剑之锋利可想而知了。

钱家湾出了那件事后,武林人士来集会渐渐稀少,钱老爷子百年之后,更无武林人士问津,广场就沦为民间每年的庙会所用。平常也会有人在广场四周做点小生意,今天却不见有人。

鲍德贵与许同福在剑石前略微停顿一下,心中默念:钱老爷子,您是我们的先祖,抗击倭寇的英雄。如今小日本又来了,我们一定会像您那样,杀尽倭寇,还我河山!

那剑石好像知道似地,突然吐出一道强烈的剑气,在阳光下一闪而逝!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内心感受到一股暖流,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信心与力气。

两人拐过剑石,展现面前的是鱼肠镇的大街,街两旁的房屋都是按古时的分布所建,虽然没有当年钱家湾的高大雄伟建筑,却都是古色古香的江南农家小院。只有那些后建的商铺比较显目,但总体设计,没有脱离江南独有的风格,可见江南才子的审美意识。如果不是日本鬼子新筑的岗楼哨卡立在其中,再加上青草荷叶、绿柳红花、呢喃飞燕,真的是人间天堂!

然而,眼前有景赏不得,两人匆匆往集市而来。

这个集市是当地的一个古老集市,太平年间,天天半夜上人,天亮散集,只有一些修理、服务行业整天在街上待客。自日本鬼子来后,取消了夜市,白天也没有什么人赶集了。

许同福边走边四下张望,看不到昨晚留下的痕迹,更不知道昨晚牺牲的小吴尸体在哪里,因为日本人会将遇难的抗日人士尸体或头颅挂在大门、街上或者显眼的地方,以镇吓人们,现在大门口没有,这街两旁显眼的地方也没有。难道小吴昨晚没有牺牲,那他人呢?

许同福这时头脑里像过电影一样:自那晚他与张成、老赵三个人与鲍德贵分手之后,又一起活动了两三次,被他们暗杀了七八个鬼子汉奸,使鬼子汉奸一到晚上不敢单独出来活动。找不到目标后,他们才分手回家。

许同福家住在另外一个村子里,原来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日本鬼子来了后,在一次日军轰炸时,父母妻儿全部遇难。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起先,为了报仇,他一个人偷偷潜入县城暗杀了两个鬼子兵。由于单独行动,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就偷偷地发展了有同样遭遇的张城、老赵等七八个人。每次活动只是集合三两即可,他们只要觉得人手够了就行。以防万一被鬼子发现,不被因围歼而留有后备力量,所以他们偶尔也有牺牲,但是队伍还是坚持地下活动着。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许同福吃过晚饭,打了一阵拳,练了一会枪法,浑身出汗,洗洗后,正想睡觉,忽听有人敲门。他警惕地摸出了枪,悄悄来到门后。再听了听是自己人的暗号。他打开门,一看,正是张城,身后还带着一个小青年。这小青年是鱼肠镇的人,家有父母,本来许同福不吸收他的,可是他认识张成,积极想参加,说动张成后,张成见他为人忠实,又有头脑,就及力推荐给许同福,许同福才同意让他参加的。今晚两人来有什么事呢?

“许兄,今晚没有急事不来打搅你。”张成还没有坐下就说。

“什么事这么急?自己兄弟还客气?坐下再说。”许同富一边让座一边说。

“许兄,我开门见山,据小吴兄弟打探,鱼肠镇鬼子有一个秘密军火库,位置虽然荫蔽,但是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如果能跟炸了,比杀多少个鬼子还强。”

“哦,有这好事?”一句话引起了许同福的兴趣,就赞同地说:“嗯,如果能将炸了,是比杀几个鬼子兵强。”

他边到桌子旁坐下,边对小吴说:“来、来,小吴兄弟,你说说具体情况和设想。张兄弟你也认真听听,看看如何才能没有漏洞,保证一击成功,全身而退。”

那个姓吴的青年走了过来,坐在灯旁,拿出了一张纸,摊在桌子上,怕许同福看不清楚,又将灯光往跟前端了一下,指着纸上的圈圈点点说了起来。许同福一边听,一边思考,不时还打断插上一两句,最后点点头说:“你这方案还不错,张兄弟你的看法如何?”

“我也认为他说的方案可行,才带他来找你商量的。不过那个镇我们还没有去打探过,突然去是不是的点操之过急?然而,小吴兄弟说的也对,错过这几天,他们把防备的漏洞补上,想去炸就难了啊。”张成挠挠头说。

“你考虑的对。这样吧,”许同福沉思了一下说:“这单买卖一定干吧,不过,虽然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可也要多加小心,毕竟是生死相搏啊。我们一起到老赵家去,与他再商议一下,看他是什么意见。”

“鲍兄呢?是不是也逗上他一起去,让他望一下风,打打接应什么的。”张成说。

“还是不让他去吧,时间这么短,他的伤未必全好,一但行动出现差错,就会危险。”许同福想一下后,摇摇头说。

三人一起到老赵家又协商了一会,决定天亮后化装进去看一下,熟悉熟悉地形,当晚行动。

第二天,四人装成赶集进了鱼肠镇,找到建在一座孤立的四合院里的鬼子仓库,鬼子正四边修筑保护设施。也许他们认为不会出事吧,不时还真的看到有露出枪支的运输车辆进出。小吴说的一点也不假,如果让鬼子将保护设施建成,那想接近就更难了,这下更坚定了许同福要炸掉它的决心。

他们又按照小吴画的路线图到准备撤出的东北方向那段倒塌一角的寨墙边望一下,然后又来到镇外,果真都没有日本人看护,是一个偷偷进出的好地点。于是他们决定找个地方荫蔽起来,当晚行动。

正好紧靠路边就有一个树林,他们望望四下无人,就一头钻了进去。躲在树林里,外边望得真真切切,外边却望不到里边,就坐了下来。

他们每人拿出自带的干粮与水分吃以后,许同福说:“你们睡觉,我负责站岗,到时我喊你们。”

“还是我来吧,你休息一下。”张成说。

“你先睡,我再考虑一下,哪里还有漏洞。”许同福说。

张成见争不过他,就靠在一棵树上睡了。

许同福把小吴的样图与刚才所看到的和自己的预想,又像过电影一样在头脑里过了两三遍,觉得好像万无一失。可世上哪有无懈可击的计划?他头脑里又把自己当作鬼子,又来回过了一次,觉得这漏洞有可能出在镇寨墙外,万一遇到鬼子巡逻队怎么办?进去时可避开,出来遇上怎么办?许同福还没有想出办法,时间已到。他喊醒了张成,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顾虑。张成说这也是没有考虑到的,如果考虑到就将鲍兄与其他几位兄弟一起喊来,人手就够了。

“这样吧,我原打算四人一起进去,放四个着火点,然后一起退出,鬼子发现了四处起火也不好救。现在我们四人一起把鬼子岗哨干掉后,张兄与小吴进去放火,我与老赵回头去就去寨墙外,准备打闻讯赶来的巡逻鬼子。”许同福说。

张成知道,回防寨墙外看似轻松,其实如果万一有巡逻的鬼子队伍,那就是最危险的事儿。张成立即反对说由他与老赵两人回防。小吴不知其中原因就说,我与许大哥一起进去点火吧。小吴表了态,许同福与张成不再说什么。

张成与老赵将点火用的汽油袋子交给许同福与小吴。准备停当,四人悄悄地往山寨里摸去。

来到水圩,四下望望,没有鬼子巡逻队伍迹象,四人潜入水中,很快游到对岸。进了木圩。木圩这里由于有断墙,早有人进出,所以木圩里也有一条小路。他们很快通过,没费劲进了寨子,来到那军火库不远处伏下来。

停了停,果真不见鬼子有探照灯,他们就悄无声息地接近鬼子岗哨位,一瞅,见一个鬼子站在哪儿,好像在发迷糊。许同福打一手势,张成悄悄地来到那鬼子身后,来一个背后锁喉,将鬼子干掉。许同福带着小吴箭一样窜进院子向库房扑去。

可就在这时,张成遇到麻烦。刚想撤走,见一个换班鬼子,抱着枪,打着哈气来到哨位。一看同伴躺在地上,摸出哨子要吹。好在张成发现得快,他暗中突然跳出,甩手一记老拳,将那鬼子打晕,就手又一个黑虎掏心,送那鬼子魂回东洋了。

许同福带着小吴,闪电一样扑到库房跟前,许同福拿出一个板手,一用力撬开大门锁,钻了进去,还好,里边是个大通间。摆满枪炮弹药,两人赶紧将汽油洒到弹药上,留一包一直洒到门旁,点上火,关上大门,就退出,往回跑。

出了大门没有跑多远,爆炸声起,看到那一闪一闪的光亮,许同福与小吴开心地笑了笑,又往前跑去。

两人刚到寨墙边,后边响起了警笛声。许同福赶紧让小吴先跑,自己断后。

小吴虽然第一次参加,身手也不凡。在许同福的掩护下,爬过墙头,过了木圩,就在这时,对岸枪声响了,是张成与老赵真的与鬼子巡逻队交上火。他俩赶紧跳下水,许同福叫小吴往下游游一段距离再上岸,自己直往对岸扑去。

许同福一上岸,立即来到张成与老赵跟前,叫他们赶紧撤走,自己掩护。张成与老赵还要争,许同福严厉地说:“这是命令!”两人才转身向路边的树林跑去。

许同福借着鬼子那边枪口火光,一枪一个,打得正欢,身边响起了枪声。再注意,是小吴伏在一边放枪。气得许同福想发火又发不出来说:“叫你撤为什么不听话!”

“我怎么能自己跑呢?”

“快,走!不能恋战。向树林里跑。”许同福简直是以骂的口气,叫他快走。

小吴只好弯腰向树林方向跑去。此时,树林里响起了张成、老赵的枪声。接着小吴进了树林,也开始放枪,鬼子的注意力让他们吸引一部分。

许同福压力变小,才边射击边向不远处树林退去。

许同福进了树林,枪声已停。估计鬼子开始进树林搜捕,许同福才开始往指定集合地点赶去。

刚走没多远,突然听到几声枪响。隐约中传来好像是小吴“哎呀”一声,随后就听到鬼子巡逻队喊叫声。难道小吴受伤了,还是被他们捉住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得放两枪将鬼子的注意力再吸引过来。

许同福拿枪向空中发了两枪。接着又听到不同处也响了两枪,看来是张成与老赵两人也在学习许同福想吸引鬼子,只有小吴那儿没放枪,小吴危险了。

许同福决定去看看,想办法救小吴出来。

许同福悄悄地向没有放枪的地方摸去。夜本来就黑,又在树林里,只有瞎摸,乱闯。找了半会,不但没有找到小吴的尸体,也没有听到鬼子动静,他只好慢慢往集合方向走。

天放亮,许同福钻出树林,上了路,刚走不远,突然听到后边有动静,见是一队鬼子向这边追来,他想再钻树林已经迟了,就赶紧向前跑,来到小桥边见下边水草多,就赶紧跳下去桥去,钻到水草下,直到鲍德贵的出现。

如今不见小吴的尸体,许同福的心情要放松一点,最起码目前,小吴还有生的希望。昨晚小吴的事情,吃亏可能就是因为是第一次,眼前的鲍兄,年龄虽然比小吴大,但实际经验并不多,应该要多讲一点经验给他。想到这,许同福就边走边对鲍德贵说:“鲍兄今后,你也把枪藏在伞里面,再对鬼子表面服从一些,毕竟我们今后是要他们命的,先让他们乐呵几天。”鲍德贵点点头表示领会精神。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镇上的集市中心走去。

突然,前边过来一队日本兵。

许同福抵了一下鲍德贵说:“鲍兄,小心,前边过来一群鬼子。”

鲍德贵一注意,只见一行几十个日伪队伍往这边走来。

想转身离开已经不可能的了,就与许同福一起,在路旁站了下来。

那队鬼子急匆匆地迎面而来。鲍德贵刚想侧转脸,看到了一个熟人——宋天虎。

宋大少爷?他怎么到这里的呢?刚想打招呼,却又看到一个人,走在宋天虎身旁的正是杀死秀英的那个猪头队长。

这正是冤家路窄,鲍德贵的血一下子冲上头脑,这家伙怎么来这个镇了?

鱼肠镇军火库的爆炸声传到了县城鬼子总部。鬼子总部立即去电问鱼肠镇的鬼子是怎么回事?可是鬼子都去围追许同福他们了,电话无人接听。鬼子总部以为鱼肠镇让新四军占领了,就调集四周的鬼子来增援。驻邻镇的猪头队长也被抽调。李二狗的伪军因为另有事情不在,就临时由翻译官宋天虎带队急来增援。哪知宋天虎久在外地读书,对当地地形不太熟悉,迷了路,绕了一大圈后,只到现在才赶到,却又被鲍德贵遇上了。

望见仇人,鲍德贵的眼开始红了。他慢慢地抽出扁担,准备对准猪头队长奋力一击。

“呵呵,是鲍德贵啊,你找我报仇来的?”宋天虎也发现了鲍德贵,一看鲍德贵的神情,他明白了,这个鲍德贵要做傻事了。宋天虎急忙往鲍德贵与猪头小队长视线之间一挡说。

鲍德贵此时满目喷火,心里想的只是如何奋力一击,宋天虎的话哪能听见?只是别过头不看他,脑子里全是如何报仇的想法,转眼间有十几个方案都被他一一想出又一一否定。

“现在是皇军的天下,你放聪明点。”宋天虎见鲍德贵目光呆滞地站在那儿,心中更急,怕他万一真的动手就难以收拾了,就摘下墨镜大声地说。

鲍德贵还是不作声,愤怒地看着猪头队长。

“谅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要忘记,咱俩可是亲戚,我不好过,你也跑不了啊!”宋天虎又侧一下身挡住鲍德贵望猪头队长的视线说道。

鲍德贵还是没有反应。

“咦,鲍德贵,这人是谁?他是干什么的?”宋天虎一看鲍德贵横竖不说话,眼盯着猪头队长,可着急了,这人怎么刀枪不入、一根死筋呢?一看他身边站着的许同福,这人肯定是与他一起来的,就灵机一动地说,想拉回鲍德贵的注意力。

此招很灵,鲍德贵一听宋天虎问起许同福,心中一激灵,头脑顿时清醒起来,自己不能动手,一动手自己死了不大紧,肯定把许同福也拉扯进去,那就得不尝失了。一想通,心静了下来,喉头动了动,刚想回宋天虎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光转向许同福。

“长官,小的是鲍师傅的徒弟,学做伞的。”也在怕鲍德贵做傻事犯愁的许同福,一见他目光转向自己,眼光中少了杀气,松了一口气,接过话头低声说。

“徒弟?都这么快就收徒弟了?看你年纪都不小了,也应懂事了,还不和师傅快点走?”宋天虎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同福说。

“是,长官。我和师父是条年的,为了糊口才拜他为师,我们现在就走。”许同福边回答边示意鲍德贵快点走。

鲍德贵重新穿上扁担,拾起挑子,准备离开。

“宋的,他们都是什么的干活?”他们的对话惊动了猪头队长。猪头队长一扭头走了过来问。

“报告队长,”宋天虎此时知道瞒不住了,他赶紧转头对着猪头队长说:“我遇到了亲戚,啦几句家常。”

“亲戚?什么的亲戚的干活?”猪头队长走了过来。一看鲍德贵站在那儿,愣了一下,说:“你的,是修伞的干活?”

“是啊,他就是我们镇上那位修伞的亲戚。”宋天虎赶紧过来打个圆场说:“鲍德贵,还不快给太君敬礼?”

刚才还想杀了猪头为秀英报仇,现在不但不报,还要向仇人行礼。鲍德贵的血又往上冲!

那些日本兵都站了下来,把目光对准了鲍德贵。

许同福从鲍德贵的眼神与宋天虎话音中,已经知道鲍德贵与这班日本鬼子有什么过节,鲍德贵万一暴发起来,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他灵机一动,上前走了一步,站到鲍德贵身边。

“师傅,我们一起给太君敬个礼吧。我们做生意人讲的是要和气生财呢。”许同福边说,边拉着鲍德贵要向猪头队长弯腰敬礼。

许同福的话音象一剂清醒剂,使他突然想起刚才许同福说要忍的话,是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自己如果一闹,不但连累了许同福,说不定把宋大少爷也牵连上,那就更加得不偿失,就把火往下按按,强装笑脸与许同福一起对着猪头队长弯一下腰说:“皇军辛苦了。”

也许是鲍德贵没有放下伞挑敬礼吧?也许是他那笑容是装扮的吧,还是哪儿出了破绽,就在两人的话音刚落,一个日本兵飞起一脚向鲍德贵的挑子踢去,嘴里还骂:“八格呀噜!”

鲍德贵刚才只顾想怎么样才能与猪头队长拼命,现在又对着猪头队长敬礼,失去了防备,那担子被日本兵一下子踢掉地,又翻了个底朝上,雨伞“哗啦啦”的撒落大半,许同福藏在雨伞里的枪滚了出来。

鲍德贵还未回过神来,旁边的日本兵眼睛快,急忙叫道:“八格呀鲁,有、有枪!”

许同福一看事情突变,急忙往地上一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枪,朝猪头队长“呯”的打了一枪。猪头队长反应也极快,倒地一滚,就躲到了一个木制电线杆后面。

鲍德贵哪里见过这场面,手足无措地呆立在街路上。许同福趴在地上,瞄准来不及躲避的日本兵连续射击,一下就撂倒了三个。

许同福一边打枪,一边叫道:“鲍兄弟,快跑。”鲍德贵听见叫声,才反应过来,捡起伞挑子就往旁边的小胡同拐了进去。

许同福见鲍德贵跑进小胡同后,边射击边朝相反方向的胡同滚去。这时只听宋天虎叫道:“皇军,拿枪的才是八路,别让他跑了,抓活的,皇军需要情报啊,快点追啊!”

有几个要追鲍德贵的日本兵一听,返身向许同福追来,后面的日本鬼子也弯着身子,慢慢向这边围拢过来。

许同福连放几枪,又撂倒几个鬼子,看见还有两个日本兵朝鲍德贵逃的方向追去,顾不得考虑就站起身子左右射击,那两个日本鬼子又倒在许同福的枪口下。

许同福一见鲍德贵脱身,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想望望,看往哪儿跑,一个日本兵从一边“叭”的一枪,打在他的肩上。

许同福几乎被枪的冲力拉倒,他挺了一下,站稳,看看眼前的日本鬼子全被自己引住了,就捂着肩膀,往相反方向边跑边回头射击,日本鬼子一见,都向他追去。

好在许同福昨天来过一趟,知道大体方向,他跑了十几丈远,一拐弯钻进一个胡同,顺着胡同跑没几步,才发现是个死胡同。要是平常他一个飞身就能跃上墙头,可由于劳累一夜,又加中了一枪,血还在流,只好望墙兴叹。

许同福来到胡同底,一看墙高上不去,他就赶紧转过身来,端枪对着胡同,准备与敌人大干一场,来个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身后墙头上传来声音:“快,抓住绳子,翻过来。”

许同福一听,转身一望,果真见墙头那边挂过来一根绳子。许同福想也没有想,抓住绳子,一使劲上了墙头,跳了下去。起来一看,是宋天虎站在面前。

“你?……”许同福话没说完,宋天虎急摆手说:“我是中国人。不要说话,快走,从东北的断墙处出去,我再去看看鲍德贵。”

许同福一听,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让宋天虎说出来,就急忙往东北方向跑去。

虽然是个古老的集镇,路也是坑坑洼洼,许同福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跑,眼看要到了那个断墙处,突然,张成与老赵迎面跑来。

“许兄弟,快点往这里跑。”张成一见许同福跑来,就喊道。本来带伤的许同福正在疲于奔命,一听张成喊声,心劲顿时松了下来,几乎要跌倒。

张成与老赵两人一见,赶紧一人上前扶住许同福往断墙处冲刺,一人拿着枪断后。

许同福得到了张成扶助,劲头顿起,几个鱼跃,来到断墙处,翻了过去。进入木圩。有木圩遮住鬼子更难发现,三人从容地来到木圩边上,许同福与老赵停下来,示意张成看看水圩对岸什么情况。张成悄悄地伸头望望,一切如常,回头向他们两人点点头。

三人来到水圩边,四下一望鬼子果真还没有发觉此处是漏洞,就赶紧下了水,扑向对岸,进入树林。

喘息一口后,张成问许同福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在这里打起来了?

许同福简略地说一下来找小吴和遇上鲍德贵的经过,现在鲍德贵情况不知道怎么样。张成与老赵一听说鲍德贵还在镇子里,心里也很着急,就问许同福怎么办?许同福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望着鱼肠镇的方向,说:“只有看鲍兄弟的造化了,不过,他那同村的鬼子翻译官,好像没有恶意,说去救他,现在只看那翻译官的了。”

“我们怎么办?”张成问。

“如果刚才我们不出镇,还能绕过去看看,现在已经出来了,再想进去是不大可能的了。你们说怎么办才好?老鲍是第一次啊,就遇到这样麻烦,如果有三长两短,怎么向表叔与根儿交待啊。”许同福说。

“我们在这儿等等看,如果鬼子没有什么动静,说明那翻译官真的救了鲍大哥,如果有动静,那就看什么动静,等天黑再想办法了。”老赵说。

许同福望望张成,两人点点头。这时张成才想起看看许同福的伤口,解开一看,伤在肩头,子弹从另一边出去,血已经不流了。张成又拿出随身带的急救包,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许同福想问问他们两人怎么找到这儿,怕讲话分神,话到嘴边又停下来。

三人坐在树根,静静地等待着镇里的消息了。

却说鲍德贵,他挑起担子往胡同里跑。他对这个镇也不太熟悉,三钻两钻,把自己也钻得不知道东西南北,在胡同里没命地瞎跑,听得脑后的枪声越来越远,才敢放慢脚步,打量一下四周,见家家的门都紧闭着,也许是被鬼子的淫威吓的,或许是让枪声吓的吧,没有一点声息。要是太平年间,小镇里哪儿不都是欢声笑语,人来人往?记得有一次赶庙会来修伞,因走迷了路,误入胡同,那时家家门前不是摆着花盆香案就是一些人们需要的零东西,让过路人欣赏或取用。如今,让小日本搞的,唉……

鲍德贵无心再想,急急往前,已经望见东寨墙了,估计拐过弯应当出了这个胡同,前边就是通住东大门的路。到现在没有遇上一个鬼子或者汉奸,鲍德贵松了一口气,脚步越来越快。

正在这时候,鲍德贵忽然听见前面拐弯口,有皮鞋的脚步声传来,连忙探头一看,心头不由一阵狂跳,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再说猪头队长躲过许同福那一枪后,就在那电话杆后边,一直到枪声远离才冒出头来。他骂了声“八格呀噜”。

“宋的,这、这是什、什么回事的干活?”猪头队长怒问伏在身边的宋天虎。

“是个土八路假扮成我亲戚的徒弟混进来的。”宋天虎说。

“这班八格呀噜,怎么的,让土八路的进来?”猪头队长骂了句守寨鬼子兵,然后对宋天虎说:“你的,快快地,去看看,帮他们,把那个土八路的抓回来。”

“是,队长,我就去看看。”

宋天虎一听,正中下怀。急忙只身往许同福跑走的方向追去,正巧遇上许同福在胡同里想与鬼子拼命,就放绳救了他。之后急急来找鲍德贵。

追到鲍德贵进的胡同,刚想上前,却见鲍德贵又遇到了麻烦——面前冒出了两个鬼子!

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遇到了两个荷枪实弹鬼子兵,宋天虎愣了一下,转头望望身后,不远处好像还有鬼子在活动,看来自己明目张胆地解救鲍德贵是不可能的了。

宋天虎一闪身,躲在暗处,拔出手枪,头脑里急速转动起来,鲍德贵不能有损失!但是自己的枪一响,把鬼子引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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