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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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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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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魔》连载

第一章 薛先云

在凰都城北一百多公里的深山中,浓密如漆的云雾包裹着群山,即便身处其中,却连十步之外粗壮的树干都看不清楚。这漆黑的云雾比没有星光的黑夜还要暗沉一百倍,越往前走就越觉得如油一般粘稠,常人如果吸上一口,肯定要立刻窒息。

这漫无边际的云雾中央,即便是山区似乎都成了一片沼泽,一脚下去,土壤深陷,腐臭的液体横流。这里的森林被无情地摧毁了,一抱粗的大树被粗暴地折断,树根被掀飞了,就连巨石都被碾碎。地面上到处是巨大的坑洞,仿佛陨石无数次撞击过的外星球,只是土壤中满是血污的腥臭味,以及尸体的腐烂味道。

就在云雾的浓度似乎要凝成固体的时候,忽然又消散了,璀璨的星空一览无遗,清新的山风微微拂过,把一切恶心的味道都扫除了。在这破败的森林中央,有一头巨大而丑陋的妖物正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它是一条巨大的九头蛇,身长三十多米,只不过浑身是伤,有的地方都能见到骨头了。它那恐怖的九个脑袋耷拉在地上,口中流出的恶臭毒液,仍然在侵蚀着土地。

在它面前唯一完好的大石头上,正悠然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性。她长发三千,如天仙下凡,却带着一个普通的发簪,肌如白雪,透着三分红晕,眉目清浅,笑意盈盈,霓裳轻飘,玲珑玉体若隐若现,周围如地狱一般的景象都因她的存在瞬间有了生机。

女子微微闭着眼,让清新的山风拂过自己的脸颊和长发。等眼前的妖物喘息得差不多了,她才睁开眼,慵懒地伸展着细腰。原以为她要有所动作,却又饶有兴致地观赏起星空来。这时候,没有了云雾的遮掩,银河像一条玉带穿过天空。天上的星星闪一下,她的脚就晃一下。如果不是脚下的妖物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想要舒服一点,她大概要数一整晚的星星。

女子扮着可爱的鬼脸,轻巧地从石头上跳下来。一经落地,她脚下的紫黑色气息就像地毯一样铺开,一点都不会弄脏那双精致可爱的脚丫。她漫步到妖物跟前,轻轻拍了拍对方,语气柔和地说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没大没小的,不要以为平时惯着你们,就以为吾是好欺负的,日后再敢僭越,吾可不会轻易饶过尔等。”

……

四月的春风拂过,带着两分寒意,三分暖味、再有五分花的芬芳,即便的跋涉于沉重学业中的学生也能重新打起一点精神。趁着午后这个最舒服的时刻,凰都第一中学初三4班的数学老师抓紧在台上布置作业,好让学生少发出一些不和谐的抱怨声。

“今晚自习进行数学模拟考!”比起学生们交头接耳的抱怨,更让老师青筋暴起的,是最后一排的薛先云。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迷失在自己的美梦中,傻笑的嘴角还挂着新鲜出炉的口水。

15岁的薛先云平日总是迷迷糊糊的,好像永远睡不醒。老师无数次敲过他的桌子和脑袋,无数次将他扔到教室后面罚站,无数次把他的养父母“传唤”到办公室,可又能怎样呢?

薛先云总是一脸诚恳地认错,那种满脸傻笑的样子,任谁都没法火大,就算火大又能如何?即便站在教室后面,他依旧能迅速进入梦乡,脸上也始终带着那份甜甜的傻笑。

至于他的养父母,那就更不靠谱了。他们有时候痛彻心扉又泪流满面,有时候暴跳如雷又信誓旦旦,有时候大声诅骂,甚至拳脚相向,可一转身,老师就偷眼看到他们和薛先云默契地眨眨眼,不约而同地坏笑,显然都是约好了的戏份。

薛先云其实已经长成一米八二的大男孩了,不过因为总是趴在课桌上,平时走路也是塔拉着脑袋、半闭着眼睛的梦游状态,以至于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小个子。他的身体很是单薄,似乎还很怕冷,即便是炎热的夏季,都身着长袖T恤,从来没有敞露出一寸手臂的肌肤。他的体育成绩和他的学科成绩一样糟糕。对他而言,与其在炎热的太阳下面气喘吁吁,倒不如找个清凉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薛先云其实长得挺帅气的。可能是缺乏锻炼,没有经过日晒的缘故,他的皮肤白净细腻,竟然胜过了大多数女孩子。他的平时总是睡眼惺忪,眼睛毫无光泽,可一旦完全睁开,却是炯炯有神,配合着剑一般的浓眉,透露出无比的坚毅,还有高高的鼻子下面,那一对完美幅角的嘴唇,傻傻一笑,一排白皙整齐的牙齿便显露了出来。不过这一切美貌的因素,都因为他蓬乱的头发、眼角的的分泌物和嘴角的口水印,再加上有些邋遢的着装给彻底破坏了。

临近中考了,所有人都沉浸在紧张的备考中,只有薛先云始终如一,似乎周围的紧张氛围永远不会影响到他的美梦。奇怪的是,虽然薛先云随时都在梦游,但却从来没有把老师安排的作业拉下。老师也私下里观察过,这个无可救药的学生并没有什么靠谱的朋友,也不和同学有什么交流,他又能从哪里知道的呢?就像这天下午,当老师在安排晚上的模拟考试的时候他就在睡觉,当所有人都走光了,他依旧还在沉睡,不过晚上考试的时候,他却准时出现了。

这天的模拟考,薛先云与平时稍有不同。往日的他即便考试也能睡着,即便睁着眼也经常呆呆地望着试卷不动笔,让人总以为他是睁着眼睛睡着了。这天的他丝毫没有睡意,虽然依旧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但明显有精神了很多。他一直偷瞄窗外,好像黑色的夜空下,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着他。老师也懒得搭理他,反正最后的考试成绩都是一样糟糕,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考试结束后,薛先云还是和往常一样磨磨蹭蹭的,等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出了校园。他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来到了校门口的一家小吃店。

小吃店虽小,却干净整洁,连桌子上的纸巾都放得一丝不苟。小店的老板是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憨厚老实又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也许是缺少了一份和气,多数客人来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愿光顾了。

薛先云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去便在熟悉的位置坐下。这时候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老板好像也在等他,没等他坐稳,一大碗牛肉面便扔到了面前。这真是好大的一碗牛肉面啊,满满的都是牛肉,面反倒成了装饰。即便是青春期长身体的男孩子,也未必吃得完。

薛先云也不说话,撇嘴笑了笑,便开始大口吃肉。

“这次的消息准不准啊?别让我再白跑了……”薛先云吃得满嘴是油,还抽空嘟囔了一句。

“你看仔细点就行。”老板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了。

薛先云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继续埋头吃肉。片刻之后,满满一碗牛肉面就被他一扫而空,连汤都没剩一滴。吃完之后,他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抹了抹嘴便起身准备走了。

老板从柜台后面冲了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细长的包,里面好像装着一根棒球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板要揍这个不付钱就准备开溜的毛孩子呢。

老板并没有揍人,隔着两米远就将包朝薛先云扔去。薛先云这时正背对着他,当包快要砸到后背的时候,他却一把接住了,调皮地转过头来笑道:“哎呀!差点又忘了!”

“下次干脆把你的小命也忘了才好!”老板真有点生气了。

“也不能怨我嘛,这么长时间了,哪次消息是准的?又有哪次能用得上这玩意儿?”薛先云用手指就把包旋转起来。

“赶紧去,别误了正事!”老板懒得生气,挥手打发薛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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