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云怀着敬畏的心来到干尸面前。这干尸身着华丽的的衣服,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似乎经常有人为她打扮。正当薛先云仔细端详的时候,干尸却突然睁开了眼。薛先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本应该后退几步的,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住了。
就在薛先云以为自己要撞向干尸的时候,这股气息陡然停止,紧接着大堂外传来一阵凌厉的杀气与邪气。薛先云猛地一回头,看到冷剑正悠然迈步进来,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限的悲伤,小队成员尽数牺牲了?悲伤带着愤怒,薛先云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冷剑,却被岐姬轻松拦住了。
“冷静点,多大点事啊?你的人都没死呢。”岐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以她的气息感知,自然知道小队成员虽然身受重伤,但仍有活的希望。
岐姬转头冲陆柒挤了挤眼,陆柒立刻心领神会,抱着胐胐绕着圈子向外跑去。其实她没必要如此躲避冷剑,一来有岐姬庇护,二来自踏入大堂以后,冷剑的眼光就越过所有人,聚焦在了干尸怀里的刀上。
“这地方真是神奇,原以为可以多带点帮手,没想到进来没多远就全部废掉了,还以为破开了结界就能任意妄为,如若我不收着点邪气,恐怕连我都要举步维艰。”冷剑嘴里说得轻松,眼睛却始终盯着刀不放。
“你到底要做什么?”薛先云不明白冷剑为何一直咄咄相逼。
“这就是天吴吗?”冷剑无视岐姬和薛先云,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
“什么天吴?”薛先云不解地问岐姬。
“就是姜家世代相传的宝刀,不过听说暴戾得很,即便是姜家子弟也未必能够掌控,上一位能持有的人还是姜家的家主。”岐姬插话道。
“哦?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冷剑对岐姬的解说倒是很惊奇。
“你与其关心天吴,不如多留意自己的武器,教你那么多,怎么临阵却什么像样的东西都使不出来?”岐姬没有搭理冷剑,对薛先云说道。
“临阵磨枪可是来不及了……”冷剑话语间,身形已经越过了薛先云,直冲天吴而去,就在他触手可及的霎那,一个无形气息却将他弹了回来。
这气息强劲霸道得可怕,虽然只是瞬间的接触,冷剑就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可刚才薛先云明明离天吴那么近,怎么丝毫不受影响啊?冷剑心中顿时泛起一股羞辱的挫败感,转身便把怒气撒向了薛先云。
薛先云这会儿还在努力与陆吾沟通呢,刚有些起色冷剑的杀招已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举刀横挡。
冷剑的斩击是从左上到右下的斜斩,要是普通兵器,这一击恐怕要连人带刀劈成两半。好在陆吾结实,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斩。可惜薛先云的身体却承受不住,传递过来的蛮力让他横飞出去了数米,倒地后刚想站起,就觉得口中一股血腥味,再看右手,虎口震裂,颤抖不止,连举刀都困难了。
“武器不错嘛,这都没有断,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抗几招?”冷剑说罢又要攻击。
“唉,真是没眼看,我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不知要被那位怎么嘲笑……”岐姬忽然鬼魅地出现在薛先云的身旁,说话莫名其妙。
冷剑震惊地停了下来,刚才发怒的时候,岐姬明明在薛先云身边,攻击的时候却没了身影,现在又是如何出现的?这令人捉摸不透的身形和气息控制,让冷剑头一次感到头皮发麻。
“你……想说什么……”薛先云这会内外皆伤,正难受得不行,哪里能听懂岐姬的意思。
“算了,算了,丢人就丢人了,你再挨几下,只会更丢人,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好了。”岐姬说罢一把抓住了陆吾,顺势一拽,薛先云就连人带刀冲向了冷剑。
脱手的瞬间,薛先云顿时感到有一股气息注入了陆吾。刀身瞬间被邪气缠绕,陆吾如同凶兽出笼,暴虐异常。
“杀!”一种从未有过的杀戮的快感由刀传导到薛先云的身上,他似乎被杀意完全掌控了。
“虎扑!”“暴爪!”“探爪!”薛先云的招式一气呵成,下劈、横斩、连续突刺应接不暇,眨眼间已经数十招出手。一时间,冷剑居然被逼得连连后退,还没稳住阵脚,薛先云已经贴着地面冲到了他的下方。
“虎噬!”陆吾的刀锋贴着冷剑的的脖颈划过,只有千分之一毫米,估计就要碰到了,即使没有实际触碰,刀气还是在冷剑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血螽!”一直以来,冷剑都不屑于用招式与薛先云对打。刚才那一瞬间,薛先云居然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一种屈辱和愤怒让他首次使出了招数,只是一挥刀,万千血螽便扑面而来,要将薛先云生吞活剥。
“虎跃。”血螽虽快,薛先云的身形却更加凌厉,灵活闪躲间,让血螽无处下口。更诡异的是,薛先云的气息忽暗忽明,这不是单纯在使用“蛰伏”,而是故意在隐蔽气息的同时,又突然暴露一下。身形与气息的交替变化中,似乎还听到了薛先云的笑声。
“骨冢!”这种赤裸的挑衅冷剑怎么能忍?万千骨刺以冷剑为中心喷发而出,像有生命一般追踪着薛先云的身形。薛先云稍微慢下来一点,就被骨刺包围了。
看到薛先云被困住,笑容重新浮现冷剑的面容。这招得手,薛先云肯定要被骨刺穿个透心凉了。不成想,下一秒,骨刺团中一股气息暴起,一头狂暴的老虎赫然现出身形。
薛先云居然只用气息就将冷剑的骨冢破了。
“尸骸葬!”一招不成,冷剑招式一出,地面好像塌陷下去。里面是无数尸骸,哀号着要将薛先云拉下地狱,连刚显形的老虎也消散了。“魂飞魄散!”不等薛先云反应,冷剑的招式再次变换,带着无数冤魂恶鬼直冲薛先云而来,而真实的刀锋如暴雨般刺出,誓要将薛先云刺成肉泥。
中了尸骸葬后,薛先云好像突然停顿了,即便冷剑的杀招接踵而至,他的依旧动作缓慢。只是这种慢是相对的,其实他一瞬间就完成了举刀的动作,却引而不发。
“啊!终于有点像样的招了。”岐姬满意地说道。
就在冷剑的招数迎面时,薛先云终于暴喝一声,陆吾再次现身。薛先云挥刀而下,没有什么特殊华丽的招式,却有着置之死地的决心和绝死一拼的觉悟。
一阵金光闪过,接着是爆炸般的巨响,两团气息碰撞产生的余波险些将余妙锦吹飞,好在岐姬先一步挡在了前面,本来暴风骤雨的冲击瞬间变成了和风细雨。
奇怪的是,那看似轻飘飘的干尸居然纹丝不动,连头发似乎都没晃动一下。
一招对拼过后,两个人同时被弹了出来。冷剑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看似没有什么外伤,其实内脾七上八下,血气更是翻滚波动。薛先云浑身浴血,不像是被击中了,反而像是因为自己的气息太强要把皮肉给撑裂了。
冷剑喘息片刻却大笑起来:“好,好,好,非常好,我还以为只有我能阴阳气息同时并用,没想到你也能做到,就让我们放开手脚,痛快一战吧……”
冷剑的话还没说完,薛先云又冲了过来。俩人再无言语,继续激烈地对砍、突刺,刀锋相接的时候,牙齿也磨得“咯吱”响,似乎想要直接上口咬了。双方的气息都带着浓烈的邪味,只是冷剑的几乎被邪气所占据,所谓的正气早已荡然不存。
陆吾之力让薛先云筋脉暴跳,战斗的节奏只要稍微慢一点,感觉就要爆炸,只有刀锋到肉的感觉,才能稍微安抚。陆吾的正气中带着邪味,与冷剑的邪气激烈碰撞,如同两个流星对撞,四射的火光都带着凌冽的杀气。
战斗似乎要无休止地持续下去,忽然一个身影从战场中心飞了出来,重重落在干尸面前,将地面都砸出一个大坑。
薛先云还是败了。此时他不仅筋脉膨胀,全身更是鲜血直流,狰狞的面孔已经认不出是他。但刀中的邪气却依旧在无止境地提升,似乎已经开始侵蚀陆吾。这股邪气极度渴望着鲜血、渴望着杀戮、渴望着死亡。
眼看薛先云眼看就要被邪气所控,却忽然扼住自己的脖子。
薛先云在痛苦地挣扎,想要压制邪气,却没有那个能力;想要抛下刀,却不能松手;想要彻底放弃,心中又不甘。这样折磨了许久,他大喝一声,终于挣脱了陆吾。
岐姬眼睛一亮,心想:哦,以你的本事,多半是要入魔的,怎么还能保持这份清醒?
陆吾脱手后,薛先云也终于平静下来。
岐姬忍不住说道:“你不是想变强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把握住?你只要善用刚才那团气,不出一个月,定能胜过你们队长。”
薛先云喘了半天才回过一点神来,艰难地说道:“我……不要!我自己的……功夫,我自己去挣……我才不要那些邪门歪道……总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本事胜过队长。你快点把刀里的气拿走,不要污了陆吾。”
“切,真是没出息的小鬼,你们队长顶多就是个千夫长,有什么了不得的?比他厉害的千夫长还有多少?上面的都尉又有多少?再上面的城守呢?牧守呢?四圣卫呢?左右武卫呢?龙卫呢?你就甘心这样平庸一辈子?”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只有自己拼命争取的,才是自己的,否则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证明什么。”薛先云虚弱不堪。
“听你说了这么久,想必是厉害得很,这次不如换你试试?不要总是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让你也看看人类如何阴阳交融,超越神魔!”冷剑狞笑着步步逼近岐姬,好像已经天下无敌了。
“人类巅峰?超越神魔?你也配?”岐姬冷笑一声“你以为所谓阴阳融合就是人气加上妖气?太肤浅了,阴阳运转不是这样的。”
话语间,岐姬的身后豁然形成一团气,不仅至阴至寒至邪,也至阳至刚至正,两团气息旋转交融,形成一阴一阳,但阴阳中又含有相反的气。紧接着,阴阳之气混为一团,形成的邪气却不再单纯,好似太阳变成了黑色,虽然万物都没有了光彩,但依旧能感受到光和热。
冷剑呆住了,他何曾想过,魔居然会如此运转气息。
岐姬一步步慢慢逼近,看似一瞬间,但在冷剑眼中,却好像过了亿万年,如同整个宇宙压向一只蚂蚁。岐姬的面孔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一双深渊般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只要看上一眼,仿佛就要被吞噬。
一贯冷酷高傲的冷剑居然忍不住全身瑟瑟发抖起来。
岐姬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以为就你是主角?世界都要围着你旋转?无论何等低劣的人生,都会来上几段奇遇,然后就青云直上,把世界踩在脚下?清醒点吧,这世界早已定格,你那点可怜的造化,不过是恰好顺应了时代大潮的需要,与你的努力毫无关系……”
奇怪的是,岐姬的气息好像只是在折磨冷剑,身后的余妙锦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薛先云此时依旧不好受,摆脱岐姬的邪气,就让他精疲力尽了,想要站起,却一个踉跄向后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