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中,一座豪华公寓的顶楼内,岐姬正拿着一个精致的烟斗。她轻吸一口,却长久没有吐气,好像忘了呼吸。她静止的时候,外面的雷电也跟着停滞了,直到她长长吐出一阵烟雾,外面才继续电闪雷鸣。
岐姬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走向厅堂中匍匐着的鼠妖。加油站的大火和爆炸并没要了它的性命,但也把它烧得如同一块焦炭。但它似乎毫不在意,脸上反而带着几分自豪。
“哎呀呀!怎么烧成了这样了?疼不疼啊?”岐姬走过来,声音很是关心,表情却很轻佻。她轻抚鼠妖烧得有些变形又焦黑的脸,丝毫看不出怜悯。
“为主人赴汤蹈火,是小的荣幸。”鼠妖激动地回答道。
“是了,是了,这次的戏演得不错,也不枉费我平日里那么疼你。”岐姬轻轻旋转手指,一股气息便滑入鼠妖的脸颊。鼠妖枯萎的身体迅速恢复,如同久旱的土地又迎来了春雨的滋润再次生机盎然。鼠妖顿感如获新生,状态甚至超过原先几倍。
“谢主人,主人的恩赐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什么小的可以效劳的?”鼠妖只不过是等级很低的妖怪,没有强大的宗族做靠山,自身也没有出色的能力,散落人间,还时常被神龙锢追杀,能隐藏在人间苟延残喘已经非常不错了,现在居然能得到岐姬这样的圣魔气息,简直是无上的恩赐,现在它恨不得立刻就为岐姬去死。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先后那么多次接触,那个笨小子,还有他的那个同伴再迟钝也会熟悉你的气味,要是露馅了就不好玩了。”岐姬立刻想到什么,生怕鼠妖多心,贴心地安慰道“现在只是暂时不需要你,以后还要你办很多事呢。”
“谨遵圣命。”鼠妖言罢欢喜地退下了。
三个月后,刚刚恢复的韩强就开始寻欢作乐。这次受伤后,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暴躁,经常平白无故地揍人,这可苦了那些伺候他的小女孩。这些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虽然已经接受过了专门的训练,依旧很羞涩,一旦达不到韩强的要求,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打掉牙齿,划破皮肤,扯掉指甲……韩强在少女的身上肆意挥洒着怒气,似乎要把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和耻辱全部找回来。
看着被折磨得没了人形的小女孩,韩强的母亲赵梅没有丝毫同情,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厌恶,好像看到一只只被踩得半死的蟑螂。赵梅虽是富家千金,却长得敦厚结实,短粗的脖子和手指上戴慢了名贵的珠宝首饰,走路的时候本想优雅一点,却扭捏地如同小丑。
“乖儿子,不要生气嘛,才刚好一点,千万不要动怒,伤势复发就不好了!”看别人都是横眉竖眼的赵梅,转眼看到韩强,立刻感觉捡到了一个宝钻,肥硕的脸庞上挤满了灿烂的笑容,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她想马上抱住韩强,又怕弄到韩强的伤口,纠结的心情让那圆润的小身材如失去控制的陀螺一般摇晃着。
“妈!”韩强拖长了声调,好像十岁的孩子一样撒娇道“我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爸爸才放我出去啊!我都要生锈了。”
“先不要着急吗?你这次伤得这么重,虽然药比较好,但还没好完全呢。再说了,伤你的人还没有找到,万一再遇上了怎么办?”
韩强一听更上火了,跳起来喊道“我就是要出去,找到那个王八蛋,把他大卸八块,把他全家虐个死去活来!”
“你有那个能耐,还会被人家整个半死?这次死里逃生,我还以为你会长进一点,没想到还是一样!”正当韩强渐入佳境的时候,韩志山忽然出现,冷不丁地塞了他一句。
虽然韩强被娇惯了,但还是比较畏惧韩志山,只能不服气地把头偏向一边。
“好了,你就不要说他了,他这次伤得怎么重,你就一点责任没有?难道不会是你的仇敌找上门?”韩志山刚想辩解,就被赵梅抬手止住了,她继续说:“就算不是你的原因,这么久了,那些人找到了吗?什么人这么厉害?神出鬼没,来去自如,把我宝贝儿子伤成这样,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和你的手下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还是对方有什么背景,你不敢动手?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就一句话,找到他们!弄死他们!”
赵梅的跋扈,连韩志山都头疼。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事情我和岳父已经商量过了,你就不要操心了,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岳父?”赵梅的父亲富可敌国,当年与韩志山的父亲联手,创造了很多“神话”。一个富商,一个高官,背后的故事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当初,韩志山本来在公务员系统工作,在岳父和父亲的支持下,下海经商,轻松盘下很多大项目。之后的每一步都是顺风顺水,没有资金,有人心甘情愿奉上;有人竞争,便莫名其妙消失;遇到困难,有贵人雪中送炭。几十年下来,原本的纨绔子弟居然也磨练成一方商贾,最不省心的就是膝下独子,还是一个比自己当年还要纨绔无能的公子哥,日后继承家业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想着或许年纪大一点后会像自己一样浪子回头,现在却无端被人修理了一顿,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听说韩帆也被人攻击了?”赵梅忽然想起侄子。
“……伤得很重,也是差点丢了小命,从手法来看,好像是同一伙。”韩志山的眉头紧皱。
“什么?同一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三番五次对我们下手?”赵梅跺着小短腿嘶吼道。
“不仅是对人下手,对我们的产业也出手了,那个经常进行地下交易的加油站也被摧毁了……”韩志山以为加油站的爆炸也是有意为之。
“这算什么?是赤裸裸的挑战吗?确定敌人是谁了吗?”赵梅不耐烦地戳了韩志山一下。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找不到踪影……让我们报复都没有地方……”韩志山根本不想与赵梅讨论,但又架不住她的死磨烂缠。
“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势力,有谋略、有胆量又有精锐战斗人员,怎么可能一夜间蹦出来?难道一个嫌疑人都没有?”赵梅越来越觉得韩志山是废物。
“只有一个不痛不痒的舞娘和她的小跟班。不过这个跟班倒是奇怪得很,一个初中生怎么会掺和进来?”这些天,韩志山的手下对岐姬进行了严密的监控。
只是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出岐姬的眼睛,她非但没有掩饰,反而将自己的人际关系全部展现了一遍,特别是薛先云。
“管他是什么初中生、高中生,现在就派人弄他,不仅要弄他,还要弄他父母,弄他兄弟姐妹,弄死他全家!”赵梅安早已耐不住,恨不得自己动手。韩强一听也是跃跃欲试,只是碍于韩志山不好立刻表现。
“是,是,是,马上弄,马上弄。”韩志山其实已经想好放长线钓大鱼了,但母老虎当前,也只能赶忙应允。
中考临近,余妙锦盯薛先云盯得更紧了。因为鼠妖灰飞烟灭,薛先云也暂时没了任务,只能乖乖跟着余妙锦学习。本来只有住校生才上的晚自习,为了监督薛先云,余妙锦硬拉着他一起上去。换做别的学生,老师大概率会认为两个人早恋了。好在余妙锦自带优等生光环,只会让大家感慨:学霸就是学霸,临近中考了还有工夫去帮一个学渣。
晚上10点,薛先云和余妙锦才走出校门。
余妙锦满意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薛先云最近的表现很好,从头到尾都没有打过瞌睡,本来只能得20分的卷子,昨天居然做到了60多分,老师和同学们都大为吃惊。
余妙锦没有说什么,嘴角却是掩不住的得意。唯一让她不太满意的是,薛先云明明就是一个能够学习的人,为什么不早点用功呢?要是早点醒悟,现在即便不是优等生,考个普通高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薛先云可没有那么多心思,看着自己突飞猛进的成绩,他也有些懵。为了掩饰身份,他一直以差生的形象出现,久而久之,潜意识里也把自己当做了差生,可从这几天的情况看来,自己还是很有潜力的。他不由地想,如果自己不是骁骑卫,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呢?不过一股寒意很快把他拉回了现实中。
街对面的一辆越野车中,几个彪形大汉正默默注视着薛先云和余妙锦。这时候路上有不少接孩子的家长,一辆越野车根本不会引起路人的注意。只是这种阴森的注视和不怀好意的气息,就算薛先云资质再差也察觉出来了。他没有声张,和余妙锦闲聊几句后就分路扬镳了。
看到薛先云离开学校,越野车上立刻下来了俩人,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薛先云故意带着两个人进了最近的一个巷子。两个壮汉相视一笑,觉得今晚的运气实在不错,没走几步就有机会下手了。而另一边,越野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骑自行车的余妙锦后面。
进入巷子后不过十几秒钟,薛先云就出现在了沿路的楼顶上,一路跳跃着跟随着余妙锦。
刚进巷子,那两个壮汉便失去了薛先云的踪影。还没等他们开始搜寻,薛先云就从天而降,悄无生息地从后面敲晕了他们。
余妙锦的家离学校不远,小区的照明也不错,跟踪的两个壮汉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那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一直没有联系。”其中一个觉得这天的行动有点兴师动众了,只是对付两个毛孩子,居然派出四个精锐打手。
“或许他们在享受乐趣,或者逼问情报吧。”另一个毫不在意,反正大家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就是变态地折磨一个中学生,对他们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不过我们这边似乎更有意思,这个小姑娘虽然是初中生,长得可真不错,要不我们额外给她加点颜色?”两个人猥琐地一笑,加快了步伐。
余妙锦正在找包里的门禁卡,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个邪恶的身影逼近。在她打开门禁的瞬间,两个壮汉也准备跟进去,但忽然有人从后面搂住他们,再一用力,居然将两个壮汉旋转着拖到了没有光线的绿化带里去了。余妙锦只感觉身后一阵凉风拂过,回身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搂住两个壮汉的正是薛先云,严格来说,他是同时从后面掐住了俩人的脖子,让他们丝毫发不出一点声音。两个壮汉连哼都来不及,就被他给掐晕了。
第二天的早间新闻上,滚动的信息里有这么两条不起眼的信息:头天晚上,四名有前科的男子被人打晕,目前正在接受警方调查,案件可能涉及黑社会之间的争斗。
与此同时,韩志山正在公司大厦顶楼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他将办公室里的东西全砸了个遍,即便是几十万买的瓷器都没有手下留情。作为曾经的公子哥,他的脾气也是爆炸性的,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掌舵公司以后,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不得不隐藏了真实的性情。
他的秘书看似淡定,其实额头已微微冒着冷汗。隗姒倒是风轻云淡,不时还瞟了一眼窗外的风景。
“怎么回事?连两个小孩子都搞不定,难道这种小事还要我亲自动手吗?”韩志山冲秘书怒吼道。
自从经商以来,为营造正面形象,那些肮脏的事情韩志山早不再经手,有时候一个眼神,秘书就会妥善摆平。平日里呼风唤雨的韩家,现在居然连两个初中生都没法解决,怎能不让韩志山愤怒?
“要不让我试试?”迎着韩志山暴风骤雨般的怒火,隗姒幽幽说道。
“这点小事不必出动修灵小队吧?”韩志山似乎也骂累了,坐下来想找水喝,才发现水杯早被自己给砸坏了。
“两个小孩子而已,自然用不着修灵小队。”隗姒不动声色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茶具,开始烧水沏茶。等茶水的这会儿功夫,韩志山似乎也冷静下来了。
“那你说说看,怎么下手才好?”韩志山接过茶杯,在鼻子下轻轻晃动。
“两个小孩肯定有问题,能把四个人悄无声息地敲晕,显然有人在暗中保护。偷偷摸摸的方法不行,我们就光明正大地来。”隗姒胸有成竹地说道。
“怎么个光明正大法?”韩志山也有了兴趣。
“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小姑娘是个优等生,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很喜欢参加公益活动。我们可以用公司的名义搞个公益活动,邀请小姑娘参加。那个男生是个孤儿,可以作为帮扶对象,一起邀请。到时候趁着会场杂乱,再悄悄下手……”
“对付两个小屁孩还要这么麻烦?”韩志山轻哼了一声,对这种复杂的操作很是不满意。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这两个小孩可不简单,身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既然要揪出幕后黑手,就不能指望那些简单直接的方法。等拿下了两个小孩,不管要情报还是做人质,我们都能掌握一点主动权了。”隗姒冷冷地说道。